“我挡了别人的路？”祁临颇感荒唐。
曲栎点头，“确切来讲，是你的才华挡了别人的路。相信你已经想到了，剽窃的说法只是一个由头。对他们来说，最理想的结果，就是直接以剽窃为名，将你拍死。”
祁临正色道：“这不可能，我拿得出证据。”
目前，曲栎的团队已经接管“出走”的官号，而祁临也将繁星系列的创作历程全部交给曲栎，可以看到早在两年前，“出走”就已经开始构思繁星系列。
美工正在绘制简洁明了的澄清图，一旦发到微博上，立马能够证明祁临的清白。
“所以这只是最理想的结果——最理想，等同于不存在。”曲栎穿着改良西装，对男人来说过长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髻，“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叶总捧你这件事上。泼脏水的点不在于你剽窃，在于你和‘出走’本无才华，纯属被乐庭硬捧上去。”
顾戎走来走去，“这才是他们的目的！先污蔑我们抄袭，我们拿出证据自证清白，他们就将重点模糊到你身上，嘲你是个花瓶，踩着别人往上爬！”
祁临站在窗边，神情凝重。
才华、灵气、口碑，这些都是一个设计师的生命。
一旦花瓶的帽子扣下来，口碑坏了，一切就难以挽救。
剽窃的污名可以洗清，但花瓶呢？
潮流设计这一行没有一个固定标准。一个作品，你可以盛赞它，也可以将它贬得一文不值。
“出走”的今天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发布的几个系列被圈内大多数盲盒爱好者所欣赏。
但小圈子里的欣赏太容易被外界摧毁。
节奏一带起来，“出走”积累的口碑会立马崩塌。
微博上，越来越多的人说——
“我去，原来都是吹起来的吗？我被欺骗了，幸好没有跟风入盒！”
“我早就说繁星不行，你们看不出来吗，都是叶拙寒雇水军炒作出来的！”
“被豪门总裁喜欢真是太好了！”
“被豪门总裁喜欢真是太好了+1，我什么时候也能被霸总看上？”
“‘出走’的盲盒不行，全是营销出来的，吹你妈的口碑！”
“我算是看明白了，叶拙寒为了追人，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乐庭为‘出走’打压同行了吧？不然繁星系列怎么一推出销量就爆了？”
祁临手心出汗，想争辩——不是的，“出走”没有买水军，更没有打压同行。
但现在根本不会有人听。
“说好不作弊”和其背后的人引导着路人，要让他戴死花瓶的帽子。
他与叶拙寒结婚是事实，叶拙寒为他挡住媒体也是事实。
在不明真相的路人眼中，“说好不作弊”的说法几乎无懈可击。
祁临沉下一口气，看向曲栎，用尽量镇定的口吻道：“我该怎么做？”
曲栎耸了下肩，“你已经做完了。”
祁临诧异，“做完了？”
曲栎笑了笑，胸有成竹，“刚才我不是找你要繁星系列的创作历程吗？你给我了。”
祁临：“其他呢？”
“嗯……”曲栎说：“要不这样，你把小美龙系列的创作历程也给我，不用全部。咱们趁机宣传走一波。”
顾戎听愣了。
现在是危机公关，曲栎竟然还想提前宣传小美龙系列？
乐庭公关部都是一群什么人才？
祁临想起叶拙寒说的“配合曲栎”，没有犹豫，直接按曲栎说的做。
整整一个上午，爆料热度居高不下，在正午之前达到顶峰。
“出走”简直成了过街老鼠，任谁都可以来踩一脚，一些被“出走”打败的工作室这时候也来蹚浑水。
十二点，“出走”官号正式就设计大赛剽窃一事做出回应。
一张长图明明白白列出时间线，以证明繁星系列绝不可能借鉴“水天”的作品。
与长图一同发布的还有未曾公布的草图，它们有一个特点——可爱、灵动，非常容易吸引外行注意。
但单是这条澄清微博还不够。
曲栎手下的营销号迅速下场，一方面促使路人认清祁临并未剽窃，一方面将舆论往“这些图也太有趣了”上面带。
如此前所料，吃瓜群众的重点早就不在剽窃上，这一波并不能扭转风向。
顾戎满头大汗，黄羽恨不得分裂成一万个自己，拿键盘敲醒那些只看谣言不看辟谣的路人。
祁临独自煮咖啡，微信里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叶拙寒发来的。
【.叶】：我上飞机了。
叶拙寒为了他，提前结束行程。
两点，“出走”官号再发微博，是酒店提供的监控视频。
这个视频与“说好不作弊”的视频角度不同，时间更长。可听到周鹰向祁临询问作品的全过程，证明“说好不作弊”剪接视频，歪曲事实。
风向开始小幅度扭转，部分吃瓜群众大骂“说好不作弊”恰烂钱。
然而更多的路人和下场营销号仍旧死咬祁临无才无德，靠美色上位。
就在这时，消失许久的周鹰突然发了一条视频。
视频里，他看上去非常颓废。
“我为我的言行道歉。祁临是一位优秀的设计师，是我利用了我们的友情。”
“当时‘水天’的处境非常糟糕，我们急需找到一个大公司。设计大赛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我利欲熏心，才做出借鉴繁星系列的事。”
“我对不起祁临，更对不起一直支持‘水天’的粉丝。”
“‘水天’解散后，我精神出了问题，无法接受输给祁临的事实，用谎言和酒精麻醉自己，向关心我的粉丝说出了颠倒黑白的话。”
“我向祁临，‘出走’，以及我的粉丝诚恳道歉。”
“最后，我想说，祁临很优秀。对不起。我技不如人输掉比赛，我活该。”
周鹰的道歉视频一经发出，马上被送上了热搜，其中虽有路人的力量，曲栎手下的营销号更是功不可没。
祁临看完视频，叹了口气，“曲经理，是你让他录的？你们找到他了？”
曲栎道：“嗯，他不在国内，找到他花了一些功夫。”
祁临问：“那他知不知道，是谁在利用他？”
曲栎抖掉一截烟灰，笑道：“祁先生，你好像已经猜到了？”
祁临斟酌片刻才道：“尹蝉？”
“说好不作弊”这波操作摆明了就是黑他，剽窃踩不死，就踩无才华，全都冲着他的专业来。
“出走”风头正劲，引人眼红。
繁星系列这才推出一期，就已经影响到乐庭第一工作室的传统产品。
曲栎挑眉，“既然你猜到了，我不瞒你，的确是尹蝉做了手脚，你和周鹰见面的视频就是他从酒店窃取。祁先生，你被同事嫉妒了。”
祁临无奈地摇头。
这就是他最初不愿意并入大公司的原因，大公司里人际关系复杂，互相竞争，甚至互相陷害。但为了“出走”，他又必须接受顾戎的建议，靠上乐庭这座大山。
“‘说好不作弊’背后是星劲娱乐。”曲栎说：“你知道星劲娱乐吗？”
祁临不了解娱乐圈。
“是我们乐庭娱乐的竞争对手。”曲栎哼了声，“他们的老板，成天挖空心思给叶总找事。尹蝉知道找其他媒体没用，因为没一个敢在叶总头上动土，所以将‘蛋糕’喂给了星劲娱乐。叶总的笑话，李初星这王八蛋最爱看。”
周鹰的道歉打了“说好不作弊”一个措手不及，尤其是最后那句“祁临很优秀，是我技不如人”。
曲栎的团队立即揪住这句话，毫不客气地打在各个下场营销号的脸上。
“上午是谁说祁临是花瓶来着？是谁吹周鹰怀才不遇？看看，你们的周鹰哥哥亲口承认祁临优秀！”
“这波天秀！就问作弊你脸痛不痛？”
“只有我一个人被那个设计师的草稿圈粉了吗？他画的图那么可爱，这还叫没才华？是我眼瞎了还是你们被猪油蒙了心？”
节奏一带起来，“出走”中午那条澄清微博立即被疯转，评论倒戈，大部分都在夸草图可爱。
祁临不得不佩服曲栎的手段。
顾戎更是高兴，“曲经理，你们不愧是专业的！”
“这才到哪儿啊。”曲栎哼笑，“祁先生，过会儿我发几张小美龙草图上去，没问题吧？”
祁临很想知道，曲栎还有什么后手。
以前他只听说厉害的公关团队能将危机变为先机，却未亲眼见识过。
下午四点，“出走”官号看准时间，发出六张小美龙草图，什么都没有写，自有曲栎的人代为解读。
“我在@出走小祁 那个号看过类似的图，好像是‘出走’的新系列！”
“我听说是祁临专门为叶拙寒设计的呢！”
“什么？哪来的消息？这么甜的吗？”
“在祁临眼中，总裁就是一头小美龙吗？我天，我麻了！”
另一边，“说好不作弊”最初那条爆料下出现了新的声音。
“那张偷拍就是祁临吗？我靠，好帅一男的！”
“真的，我晕倒！他怎么能把粉色穿得这么好看！”
“他身上披的是总裁的西装吗？总裁还牵着他的手，妈呀，他俩好甜啊！”
“你们康康叶拙寒的笑，awsl，这也太宠了！”
“这是真爱吧！”
“现在成为他们的CP粉还来得及吗？”
“报！我可以！我以前就是总裁的颜粉！现在我要当总裁夫人的颜粉！”
“祁临这个男人才华与美貌集于一身啊！”
短短两小时，在曲栎的操作下，舆论彻底反转，群众的瓜从“‘出走’剽窃”、“总裁为爱捧人”、“祁临垃圾设计师”，吃到“叶祁绝配我可以”上。
祁临：“……还能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