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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哥!”

好容易才追上情郎,李雪菲本是满心欢喜,哪里料到才刚见面,枫就被人一剑捅入胸膛,登时惊得花容失色,失声痛呼。

枫只觉阵阵剧痛自心口传来,一股阴冷的灵力顺着长剑涌入体内,试图将心脉逐一毁坏,彻底断送他的生机。

自“龙湖宝鉴”中修炼出来的灵力瞬间作出反应,牢牢护住体内经脉血肉,与入侵而来的灵力展开殊死搏斗。

“咦?好强的灵力!”

眼见枫并未毙命,老罗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动作并不停留,立马抽出插在枫对方心口的长剑,霎时间,一道血箭自伤处飙射而出,溅向远方。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资深刺客,他当然知道刺中要害,并不足以让对方倒下,将兵器从对方身上拔出来,却可以令敌人瞬间丧失抵抗能力。

果不其然,就在长剑离体的那一刻,枫只觉心口一痛,伴随着四散溅射的血液,浑身力气都仿佛一起溜走,待要反击,却连抬起手臂都无法做到。

“噗!”

老罗一击得手,并不停留,长剑犹如毒蛇,从一个刁钻诡异的角度刺出,狠狠捅入枫的小腹。

“噗!噗!噗!”

第三剑、第四剑、第五剑……

老罗手中的长剑如同疾风暴雨,在枫的身上捅了一个又一个窟窿,心、肝、脾、肺……每一剑都指向一处重要腑脏,可谓招招致命,狠辣无比,哪里看得出半分师徒之情?

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慈祥的笑容,就如同一位德高望重的温和长者,在关爱地注视着自家晚辈。

“老贼,住手!”

眼看着情郎惨遭折磨,李雪菲凤目圆睁,心如刀绞,口中厉喝一声,拔出腰间佩剑,毫不犹豫地对着老罗当头砍去。

老罗却似乎毫无所觉,依旧一剑又一剑地刺向枫,一股无形的气势自他身上散发出来,朝着四面八方涌去。

李雪菲终究只有地轮修为,被他的气势罩在身上,只觉娇躯一颤,登时浑身一僵,再也无法动弹分毫,明明敌人就在眼前,手中的长剑却怎么也落不到对方头上。

“住手,你快住手!”她又气又急,声嘶力竭地哭喊道,“枫哥到底和你有什么仇恨,你要这般对待他!”

“扑通!”

宝剑再次被抽离枫的身体,鲜红的血液随着剑刃洒向天空,他终于无力地倒在地上,浑身上下千疮百孔,也不知破了多少洞洞,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这是你的女人么?”老罗长剑斜指枫的身躯,脸上笑容可掬,声音轻柔而舒缓,“想不到当初那个贫民窟里长大的小毛孩,非但实力已经远胜于我,还能讨到这样天仙一般的漂亮老婆,真教人羡慕。”

枫瞪大眼睛,紧紧凝视着这位曾经有恩于自己的老人,嘴唇微微开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

“只可惜,你已经把我教的东西,忘记得差不多了。”老罗并不理睬大哭大嚷的李雪菲,只是自顾自道,“当年将你带回万金楼的时候,我曾经说过,对于刺客而言,最不需要的东西,就是感情。”

枫的气息愈发衰弱,目光却始终不曾离开老罗的身体,各种情绪交织在眼眸之中,表情前所未有的丰富。

“你沉溺于男女之情,竟然为了救一个女人,就将自己的要害暴露在敌人面前。”老罗接着说道,“而且,如果我所料不差,刚才被我刺中的时候,你本来有能力将我击毙,却并没有选择这样做,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师徒之情么?”

老刺客的声音仿佛带着催眠效果,枫感觉眼皮越来越沉。

“若真是如此,那可就太让我失望了。”老罗叹了口气,颇为惋惜地说道,“以你的天赋,本可以成为一个完美的杀手,却因为不必要的感情,白白葬送了这一切。”

言语之间,他缓缓抬起右手,忽然转过掌中长剑,指向了一旁哭叫着的李雪菲。

望见老罗的动作,枫的心脏一阵剧跳,瞳孔猛地扩张,瞬间清醒了几分。

“讽刺的是,你不忍心对师父下手,却死在师父手中。”老罗手中的长剑向着李雪菲缓缓递了出去,“你为了保护女人,舍弃了自身,结果这个女人还是一样得死。”

他的动作并不快,李雪菲却完全无力闪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尖距离自己胸膛越来越近。

是我害了他!

如果没有我,枫哥又岂会落到这般下场!

本以为经历了这一切,我已经成长了许多,结果到头来,却还是一个累赘。

像我这样的人,继续活在世上,也只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罢了。

或许与枫哥共赴黄泉,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罢!

爹、娘、枫哥、武皇兄……雪菲对你们的亏欠,唯有来世再报了!

痛苦、悲伤、自责、悔恨……种种负面情绪纷至沓来,这一刻,她忽然停止了哭喊,娇俏的脸蛋上一片宁静,美眸缓缓闭合,不再挣扎,不再抗争,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雪菲要死了!

眼看着老罗的长剑,即将攫取了李雪菲的生命,枫原本暗淡的眼眸之中,忽然爆射出耀目精光,已然残破不堪的身体里,不知从何处涌起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

师父要杀雪菲!

如果不对师父下手,雪菲就会死!

雪菲……不能死!

脑中的千回百转,万般纠结,在现实中也不过是短短的一息之间,枫的身躯忽然弹地而起,化作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虚影,瞬间出现在老罗身旁。

这一刻,他的动作竟然比先前还要快上数分,速度已经隐隐超出了天轮境界的极限。

锈铁长剑表面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芒,悄无声息地刺入了老罗的左胸,灵力沿着剑刃一哄而入,瞬间将他的心脉震碎。

“噗!”

老刺客口中吐出鲜血,纤瘦的身躯被狠狠向后推了出去,离开李雪菲越来越远,手中的长剑仅有数寸之差,却再也无法伤害到美丽动人的“碧宵郡主”。

“好,很好,你终于肯对我出手了……咳、咳咳!”老罗面色惨白,嘴角挂着丝丝血痕,却并没有多少痛苦之色,反而咧嘴笑道,“这才是我的徒弟该有的样子,若是你能醒悟得早一些,或许可以活下来,在未来的修炼界谱写一段传奇,可惜,当真可惜……”

他的嗓音越来越轻,渐渐没有了声息,眼睛缓缓合上,再也没有睁开。

“师父,对不起。”枫的眼中闪过一丝愧色,口中勉强吐出几个字,随即转头看向李雪菲,嘴角微微上翘,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从来面无表情的枫,第一次展露笑颜,竟是无比温暖,无比灿烂,就如同春天里的阳光,一直照进了李雪菲的心里。

“枫、枫哥!”

望着枫脸上的璀璨笑容,李雪菲浑身一颤,心头仿佛被阴云笼罩,竟生出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

“雪菲,对不起!”

枫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身躯缓缓向后倒去,“扑通”一声跌落在地,一动不动,完全失去了声息。

“枫哥!”

李雪菲花容失色,一个箭步赶到枫的身旁,伸出白玉般的右手,紧张地探了探他的鼻息,“你怎么样?醒醒啊枫哥,你不要吓我啊!”

没有呼吸!

他的鼻孔下方,感受不到任何呼出的气息。

“不、不会的。”李雪菲只觉浑身发冷,一股深深的绝望止不住地涌上心头,“你不会死的,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咱们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老天爷不会这样绝情的……”

她不停地喃喃自语着,仿佛失了魂,丢了魄,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最终滴在了枫千疮百孔的胸膛上。

高贵的“碧宵郡主”就这么跪倒在地,螓首低垂,紧紧捧着心上人逐渐冰冷的身躯,再也没有起身,远远望去,犹如一座精美的雕塑……

……

一黑一白两匹神骏异常的独角马正在云津省的官道上撒腿疾驰,速度惊人。

骏马身后的黑色车厢造型精巧,外形华贵,显然属于大户人家所有。

车厢之中,男女老少应有尽有,气氛却并不热闹,反而有些压抑。

原来这辆高端马车,正是钟文等人返回清风山的专属座驾。

圣地出品,必属精品,马车是“闻道学宫”赠予南宫灵的谢礼,品质自然不凡,舒适程度,亦远非外头的寻常车辆可比。

震退了“暗神殿”与“七星阁”之后,钟文与南宫灵等人终于得了空闲,相互交换了这段时间的经历,这一番交流下来,两边的心情,登时都沉重了不少。

只因钟文这边,弄丢了一个珠玛。

而南宫灵这边,则失去了柳柒柒的踪迹。

“南宫姐姐,按你这般推算,柒柒应该是去了‘思断崖’?”钟文忧心忡忡道,“那咱们要不要……”

“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做不得准。”南宫灵摇了摇头,缓缓答道,“再说我已经向郭圣人求了情,若她果真去了‘思断崖’,郭圣人看在咱们的面子上,想必也不会太过为难柒柒,这一次大战关系到整个‘飘花宫’的安危,我需要回去做一些部署,随后再出门寻那个傻丫头。”

说话间,她的一双美眸不自觉地瞟向漂浮在钟文身旁的灵纹笔,却并没有出声询问。

这支灵纹笔并未被人握在手中,却仿佛自带灵性,绕着钟文旋转飞舞,不停地写写画画,如同幽灵作怪,十分诡异。

操纵灵纹笔的,自然就是“钟文二号”。

在钟文的忽悠下,如今的白色光人已经十分自觉地承担起苦力工作,一旦得了空闲,便会提起灵纹笔,没日没夜地在他身上绘制防御灵纹,如同一只勤劳的工蜂,为了蜂后挥洒着血与汗,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妥妥的工具人。

“这次回去,安顿好青莲姐姐和公羊前辈他们,我也得出门寻找珠玛和小明。”钟文苦着脸道,“也不知这丫头跑到哪里去了,现在过得如何?”

“你所说的公羊前辈一行,便是那几位么?”南宫灵看着车厢另一侧的四个老人道,“他们的心情,似乎也不怎么好。”

“不瞒姐姐说,公羊前辈他们不久前还是‘丹阁’长老。”钟文解释道,“虽然如今已经离开了‘丹阁’,听见了这样的噩耗,心中总免不了会有些难过。”

原来在临别之际,凌霄圣人已经将“丹阁”惨遭灭门的消息告知了钟文等人,得知自己的老东家落得如此下场,四个老人登时唏嘘不已,一路上郁郁寡欢,沉默不语。

即便和廖启灵闹翻,四人对“丹阁”的感情却做不得假,这种感觉,就如同故乡惨遭毁灭,老头们对于“暗神殿”无不恨之入骨,恨不能将墨迪笙和沈巍等人碎尸万段,啖其肉,饮其血。

“‘丹阁’么?”南宫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难过的恐怕不止他们几个呢……”

感觉心情有些烦闷,钟文忍不住站起身来,走到车厢边缘,掀开帘子朝着窗外看去。

“咦?这是什么?”

眼前的景象颇为奇异,钟文忍不住惊呼出声道。

只见一道道人影身背木箱,脚底生风,自马车左右两侧一闪而过,竟是风驰电掣,速度惊人。

“钟公子有所不知。”车厢外头传来了车夫老赵洪亮的嗓音,“这些人乃是‘顺丰速递’的伙计,可以在一日之间靠着双脚穿越两个大省接送货物,脚程十分了得,也不知是如何训练出来的,如今可算是大乾帝国的一道奇景,尤其在云津省内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原来如此!”钟文恍然大悟,心知十三娘已经将“神行无忌”这门灵技传授给凉山弟兄们,“十三娘姐姐的生意,可算是越干越红火了。”

一听钟文提起“十三娘”,原本闭目养神的珊瑚登时睁开眼睛,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咱们走得匆忙,也没有绕道去一趟帝都。”南宫灵忽然说道,“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太平,是不是应该给明月妹妹他们送个口信?”

“正该如此!”钟文点了点头,脚下龙影盘旋,瞬间出现在车厢外,将一名疾速奔行的“快递员”拦截了下来。

“这位大哥请了。”他朝着“快递员”作了个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在下‘飘花宫’钟文,不知可否劳烦大哥行个方便?”

“钟神仙,俺认得您。”此人见了钟文,竟如同粉丝遇见了偶像,显得十分激动,“俺还随您上过战场呢!您老有何吩咐,尽管说便是,小的一定给您办到!”

“惭愧,惭愧。”钟文被他这么一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打了个哈哈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个消息,想劳烦你带给十三娘姐姐和上官小姐他们。”

说罢,他俯在“快递员”耳旁,轻轻说了几句。

“钟神仙放心,俺一定会将您的话带给大……掌柜的。”这名凉山子弟点头如捣蒜,“您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劳烦大哥了。”钟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俺这就去了。”此人拍了拍胸脯,大声说了一句,随即迈开大步,身形化作一道疾影,很快便消失在钟文的视野之外。

我这也算是造福社会了吧!

看着高品级灵技被“运用于生活”,钟文心中暗暗感慨着,竟然生出了些许成就感。

……

“这、这是……”

踏入天剑山脉,眼前遍地狼藉的景象,令剑绝陷入到无比震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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