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拒绝。”
切腹谢罪这种事情，完全做不到。
浅川直树收回目光，忽然道：“你不是中野五月同学？”
“唔？”
戴着耳机的斜刘海少女轻轻一怔，鼓起的腮帮子收了回来，清澈蔚蓝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好奇：“这个男孩子……能够分辨我和五月？”
“不信。”
“世界上除了妈妈，就连爸爸都分不清我们。”
少女眨了下眼睛，抬手将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改口道：“……我是五月。”
“你不是。”
“是。”
“……”
刚刚说不是，现在又说是，女孩子果然是捉摸不透的生物，如果能够像数学一样简单易懂，世界和平的梦想说不定就能实现了啊！
浅川直树想起警察常用的审讯手段，心念一转，开口道：“……历史上最早切腹的武士是谁？”
“源为朝！”
“嗯？”
本来只是由少女刚才的‘有罪，切腹’才随口提出一个问题，没想到少女的眼睛倏然亮了起来。
怎么忽然打起了精神？
难道这个女孩子对切腹情有独钟？
浅川直树继续问道：“一万円上面的人物是谁？”
少女眼眸中的光芒黯淡下去，扭过头去：“福泽谕吉……笨蛋。”
（忽然失去兴趣……）
（只对第一个问题感兴趣么？）
（提取关键词，历史，切腹，武士，还是源为朝？）
浅川直树面色不变，继续问道：“江户时代的武士为什么不允许吃黄瓜？”
“因为黄瓜的横切面和德川家的御纹章一模一样。”
看着少女再次亮起的眼睛，浅川直树心中隐隐有了猜测，然后继续验证。
“犬公方是谁？”
少女没有思索，声音中明显多出了一抹清脆与欢快，迅速回答道：
“德川纲吉，德川家第五代将军，丙戌年，生肖属狗，一生格外爱狗，在位期间，发布最多的政令是流浪狗的保护文书，去世前还留下遗言‘虽不知老夫怜悯生类是否合乎道理，只望此后百年不负吾志，此乃孝行之所在’。”
犬公方就是狗将军，因为德川纲吉爱狗如命，视狗如爹，狗咬人可以，人打狗就不行，所以被人嘲讽。
浅川直树清楚看到，面前少女的眼眸中已经绽放出了光芒，脸颊上有浅浅的兴奋红晕涌起，脸上清楚写着‘快来问我，快来问我’。
（所以说……感兴趣的东西是历史么？）
“四条天皇的死因是？”
“恶作剧摔死。”少女伸出一根手指，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和刚才稍显孤僻的模样判若两人，“他想看宫女摔倒的样子所以在宫中洒了滑石粉，结果自己不小心踩到，一下子撞到脑袋死掉了。”
两人一问一答，中间几乎没有什么停顿，浅川直树惊讶发现，就算自己故意问一些偏门的问题，眼前的少女依旧能够回答上来，历史知识的储备量已经超过了普通的高中生水准。
不过……到此为止了。
浅川直树忽然问道：“你的名字。”
“三玖。”
“……”
少女脸上的兴奋表情忽然凝固。
“嗯……”浅川直树伸出一根手指，按住鼻梁，若有所思道，“三玖？中野三玖？”
“……”
少女的粉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鼓了起来：“……欺负人。”
怎么就欺负人了？
你刚才还想骗我说自己是五月呢！
浅川直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一边惊讶居然有如此相像的双胞胎，一边道：“抱歉，我问错了。”
“哼。”三玖轻哼一声，扭头看向别处，又变成了稍显沉默，话很少的女生，“有罪。”
“我是浅川直树。”浅川直树无视了后半句话，“中野五月的同班同学，你是……？”
少女腮帮子渐渐松了下来，似乎正在消气：“中野三玖，五月的……”
“诶，三玖？浅川同学？”
一道讶然的喊声从浅川直树背后响起。
浅川直树转头望去，就看到头上顶着标志性呆毛的少女从教学楼的方向跑了过来，正是自己的邻桌，中野五月。
“呼……”五月跑到近前，很快猜到缘由，类似的误会从小到大发生过太多次了，“浅川同学是把三玖误认为我了吧？”
浅川直树点头：“确实误会了。”
你们两个人除了刘海和气质有些区别，身高、长相，还有声音全都一模一样，认错很正常啊！
“他认出来了。”
稍显平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诶？”五月讶然望去，“三玖，你在说什么？”
中野三玖抬眸望了眼浅川直树，重新变成看不清在想什么的平淡表情，回答道：“他认出来我不是你了。”
“诶诶诶？”中野五月讶然望来，头顶上的呆毛都颤动了一下，难以置信道，“浅川同学，你能分清我和三玖？”
浅川直树平静道：“应该能够分清楚了。”
“喂，假的吧？”
“从小到大，就连爸爸都分不清我们，才认识一天的浅川同学能够分清楚？”
不愧是亲姐妹，五月和三玖的反应一模一样，完全不信。
“浅川同学，你怎么分清我和三玖？”五月迟疑问道。
发型可以改变，话可以随便说，但数字不会骗人。
比如说……看腿识人。
你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就算身高、体型、声音全都一模一样，但腿的粗细其实有着细微的差别，自己现在眼神很好，仔细观察就能进行区分啊！
更简单直接办法的同样有，比如说体重秤。
浅川直树很肯定，这两个姐妹看起来一模一样，体重绝对不同，两个人只要一上体重秤，就像是真假孙悟空到了如来佛祖面前，真假立辨啊！
“因为你的腿比三玖要粗一点？”
浅川直树和女生打交道并不多，却也知道在女孩子面前不能提‘年龄和体重’，就好像秃头面前不能说秃，如果说‘你腿比较粗’，说不定会被打。
最后只能委婉道：“大概是我直觉比较好。”
“直觉这种东西……”
五月张了张嘴，显然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
“去图书馆学习。”浅川直树转移话题道。
“好吧。”
五月点头，学习最重要。
“我也去。”
一道轻柔平淡的声音响起。
五月讶然望去：“三玖，你也要去学习？”
“不学习。”三玖语气平静，“只是去图书馆看书。”
浅川直树随口道：“是历史……”
话未说完。
“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