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醉美湘西(1) 【死亡倒计时 00:03】 漆黑的空间中悬浮一行极端醒目,占据卫洵全部意识的惨白大字。 【死亡倒计时 00:02】 不断减少数字如无形的荆棘,缠绕上卫洵的心脏,越勒越紧。 惊悚与恐惧潮涌般轰然降临,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无法逃离。 但在感受到濒临死亡的痛苦时,卫洵嘴角却露出一抹愉悦的,病态的微笑。 【死亡倒计时 00:01】 卫洵喜欢疼痛,疼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正常人。 但可惜,就算病到快要死的时候,他也感受不到痛苦。 【死亡倒计时归零!!!】 猩红渗人的归零两字骤然放大,扑向卫洵!剧烈痛苦席卷而来,他本能般地疯狂挣扎,嘶吼,却无处可逃! 白骨断裂,皮肤剥离,鲜血喷涌,惨白尖锐的骨刺划破腹腔,卫洵看到自己的心脏从残破的胸腔中掉落,拳头大的红肉仍在血泊中跳动, 噗通,噗通。 卫洵下意识想将心脏捡起,低头却看到血泊中倒影的影子。 那是一头猩红庞大,头上长着螺旋弯角,犹如恶魔般的恐怖怪物,随着他的弯腰,怪物做出了相同的动作,巨大弯曲的利爪却没控制好力道,瞬间碾碎了还在跳动的心脏。 怪物杀了卫洵——不! 卫洵张开口,喉咙中发出怪物般刺耳尖锐的咆哮。 这怪物,正是卫洵自己! “呼!” 卫洵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正坐在旅游大巴最前排。半新不旧,还算干净的座椅,边角有些黄褐色污渍的车窗。外面正下着雨,细密雨丝在玻璃上留下蜿蜒水痕,天色阴沉,似是还有一场大雨正在酝酿。 刚才果然只是一场噩梦。 但——这是哪里? 卫洵分明记得自己上一秒正坐在楼顶天台上,享受最后的人生。 他快死了,不可能再离开房子,更别说出现在什么旅游大巴上。 喉中仍残存着血腥气,卫洵咬了咬舌尖,除了口中血腥味更重,却再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没有疼痛,现在不是噩梦的延续,而是现实。 卫洵从小就无法感到疼痛,这种基因突变带来的罕见病症目前的医疗水平无法治疗,而且随着年龄增长,卫洵的问题越来越多。 他不会焦虑,不会胆怯,几乎感受不到任何负面情绪。父母为他的病操碎了心。 ‘小洵,会感到疼才是正常人。’ 小时候,看到父母为自己的病情担忧着急时,聪明的小卫洵用‘我不会疼挺好的’这种话安慰他们,母亲却痛苦抱住他,一下子哭了起来。 会感到疼,才是正常人。 他不正常。 不知何时,对正常的追求演变为对疼痛的强烈渴望,卫洵追求疼痛,追求一切刺激,甚至放任病情。尤其是在父母哥哥都失踪后,他拒绝再接受治疗,身体情况越来越差。 虽然卫洵不似常人,如果不去医院检查,光看外表和谈吐,绝对没人能发现他是个快死的人。但虽然外表仍旧美丽,内里器官却不断衰竭,到最后卫洵只能呆在家里等死。 这对追求刺激的卫洵来说简直是最难以忍受的折磨!就在他准备在临死前去搞点大事时,一个月前,卫洵开始重复做噩梦。 这噩梦真刺激!能在梦里痛起来真是太棒了,连续做了一个月噩梦的卫洵简直又燃起了对生活的热情,梦不要停! 现在如他所愿,噩梦竟然照进现实了! 【死亡倒计时 1小时】 视野中如噩梦般悬浮着一行惨白大字,下一刻,这串数字开始跳动,从1变成了00:59:59,伴着两行深红如血的大字。 【当死亡倒计时归零,噩梦将成为现实】 【您的死亡预兆是——猝死】 卫洵的心脏越跳越快,越跳越快,像是个失控的马达。而他被固定在座椅上无法动弹!血压飙升让卫洵呼吸困难,浑身麻木,彻底脱力,眼前除了死亡倒计时的数字外一片猩红! 不,他渴望疼痛,但还不想死! 尤其是这么一动不动的,浑身脱力的憋屈等死! 求生的强烈念头占据卫洵全部意识,下一刻,那种猝死窒息感竟然开始减弱! 卫洵又能呼吸了,他大口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与此同时,孩童般的机械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尊敬的旅客,恭喜您通过求生欲考验,成功加入惊悚全球旅社!我是您的新手指引小客服悚悚!】 【正在生成您的专属信息,生成中……信息生成完毕,请查收!】 【旅客信息】 【姓名:卫洵】 【等级:初级】 【死亡倒计时:00:59:23】 【死亡预兆:猝死】 【成就称号: 无痛者(绿色称号):您将不会感到任何痛苦,哪怕被绿也一样】 【称号已佩戴】 【特异物品:玛瑞亚蝴蝶碎片(1/4)】 【客户类型:X类特殊旅客】 接下来是一行血红的大字: 【你的目标是:活下去!】 获取的信息越多,卫洵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越多,除了无法离开座椅外,卫洵能转动头,能抬起手,简直跟健康时一样,实在太不可思议!这让卫洵下意识继续浏览这些信息。 【这是一家神秘非凡的特殊旅社,致力于探索世界各地的怪诞传说,风土民俗,不可思议之处,作为尊贵的旅客,您要做的便是享受这场旅途,打卡旅游项目,完成一个个充满惊喜的随机小任务。】 【每经历一场旅程,完成旅程中的随机任务,您都将获得积分,积分可以达成任何心愿】 “等等。” 在确认对方能够交流后,卫洵深吸一口气,有礼貌道:“怂怂,你好。” 【我是您的新手指引小助手悚悚】 卫洵从善如流:“好的悚悚,你是说,这个积分,能满足我的任何愿望?” 【是的!惊悚全球旅社,旅客最好的选择!只要积分足够,您甚至可以重归健康,长命百岁——】 “你可真是个好东西。” 卫洵忍不住赞美道,语气亲切:“长命百岁不重要,你说的那个积分,它能让我疼吗?” 从来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就连悚悚都停了一瞬,随后它抛出几个方案来。卫洵扫眼一看,有贵的,例如【永久修复优化基因】,需要花费一百万积分。也有便宜的,例如【一次性痛经体验券】,只要花费10积分。 卫洵越看眼睛越亮,只不过—— 【死亡倒计时00:56:32】 他没有积分,没有时间,那些项目再好,他都享受不到。 【悚悚小贴士:您目前剩余存活时间过低,建议您立刻开始旅程,完成新手旅客任务,得到积分延长死亡倒计时】 “悚悚,贴心!” 卫洵在心里为悚悚竖起大拇指,去看它列出来的物品。 【名称:延长死亡倒计时】 【时长:24小时】 【价格:10积分】 【备注:天呐,10积分就能换一天,这是只有新手才能享受的福利!】 这看起来并不贵,和体验痛经价格一样。不过却更让卫洵疑惑这个惊悚旅社究竟是什么存在。 竟然连生命都能自由操控吗。 “你们为什么会选中我?” 卫洵试探问道:“因为我快死了?” 【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无数人濒临死亡,旅社选中您,只因为您的特殊。】 “我特殊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卫洵兴致勃勃追问:“难道是因为我特别帅吗?” 悚悚没有接话茬,机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口吻: 【在完成第一次旅程后,您将会知道答案】 “一次旅程后啊……也好。” 确实,只有自己亲身体验,得来的结果才最为真实。 卫洵:“那就开始吧。” 悚悚立刻将行程信息发了过来。 【行程信息】 【小龙义庄+凶骨栈道+丧魂涧+切壁村6日5晚醉美湘西跟团游】 【等级:危险级】 【团型:8人小团专车专导】 【带团导游:丙九】 【行程日期:8.15 周二出发-8.20 周日返回】 【行程简述:】 【相传,在湘西州瓦渡乡乌螺山深处的切壁村,村民世代以赶尸为生。赶尸之术,传男不传女,但百年前,切壁村的村长却秘密将赶尸之术传给了独女萍萍……】 是什么,让切壁村人离奇惨死,无一活口? 是什么,让红衣厉鬼夜夜哭嫁,怨气滔天? 百年来调查者们尽数失踪,是遇害,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醉美湘西六日五晚深度民俗游,让我们一起走进赶尸人萍萍的一生,走进湘西大山深处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车窗外雨下的越来越大,昏暗如黑夜,蓦然间卫洵感到自己旁边的车窗被敲了下。看过去时雨幕中却没有任何人的踪影,只有一个小小的,如婴儿手掌大的血手印。 纷乱雨丝打乱了血迹,令血液顺着水痕流淌下来,宛若充满怨恨的血泪。 【旅程开始,今天是第一天,请您在座位上耐心等待其他旅客与导游到来】 【祝您旅行愉快】 —— 砰! 重物坠地的声音突兀响在安静的大巴内,一个沉重的旅行包掉到地上,带着股泛泥腥味的水汽,第二名旅客上车了。 这是个身材佝偻的瘦弱中年男人,衣服上沾着泥水的痕迹。 卫洵看了他一眼,两人目光相遇,中年男人顿时跟被烫到似的立刻低头。拾起旅行包,慌慌张张地到大巴后面坐下,浑身充满着自闭的气息。 他真的是旅客,不是什么在逃犯人吗? 卫洵本来还想尝试和其他旅客交流一下,因为他的新手任务,非常不对劲! 【新手导游任务】 【任务名称:让一名旅客情绪崩溃】 【任务等级:极度困难】 【任务描述:战栗吧,崩溃吧,让你的旅客为你而颤抖,臣服在你的导游旗下!】 【奖励:10点积分,激活特殊身份,获得隐藏物品】 他明明是旅客,为什么会接到新手导游的任务?还是极度困难的等级?? 不说别的,光看这任务描述——【让一名旅客崩溃】,简直透出满满的恶意,这真是他这个新手该接到的任务吗? 就连客服悚悚都再没有反应了,难道是bug?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滴答,滴答。 【死亡倒计时00:48:30】 正常人恐怕会被死亡倒计时的滴答声吵得心慌意乱,但卫洵不是正常人,他没有紧张焦虑这种情绪,直到现在他仍旧冷静。 ——甚至还觉得这个任务有点刺激。 在惊悚全球旅社当导游啊,一看就比做旅客刺激有趣多了。 但对于未知的事物,神秘莫测的旅社,卫洵还是很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生命。他想知道其他新人接到的是什么任务,再做决定。 刚才上车的中年男人不像新人,虽然慌乱到快要崩溃,但身上装备齐全,和卫洵这样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就被掠过来的人不一样。 卫洵继续等待,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上车的旅客们也没一个像新人的。 他们有的煞气四溢,有的沉默寡言,但无论男女旅客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背了很专业的旅行包,并且全是自己登上大巴车,没有像卫洵一样,凭空出现在车上的。 糟糕。 当最后一人上车时,卫洵意识到这点。 这趟旅程中,可能只有他一个新人。 并且他的死亡倒计时只剩不到一半。 【死亡倒计时00:24:35】 时间所剩不多,卫洵一直在尝试联系悚悚,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必须提前做好打算。 如果悚悚一直不出现怎么办? 如果到最后,他还是只有这一个任务怎么办? 这种问题更不能去问其他旅客,从任务描述来看,导游和旅客分明更像是敌人! 窗外雨越下越大,砰砰的响声像是冰雹,又像之前血手印拍在车窗时的响声,灯光忽明忽暗。在最后一名旅客上车后,大巴车微微晃动,似乎即将启程。 宛如耳语般阴森恐怖的声音不知从何而来,回荡在大巴车内,每名旅客耳畔。 “在这趟旅程中,每个人都藏着自己的秘密。” “有的人杀过人,有的人犯过不可挽回的错误,有的人害死过最重要的亲人,有的人……心里滋生着黑暗的罪。” “颤栗吧,祈祷吧,然后——” “在这场旅行中,做出自己的选择” 砰! 车顶忽然一响,整辆车震了震,像是有什么东西坠落到了车顶。雪白闪电骤然映亮了黑暗,只见大巴的车窗上,竟然全是密密麻麻的血手印!几声惊呼响起,即便是老手旅客,在这种情况下仍难掩恐惧! 但卫洵仍旧冷静。 滴答,滴答。 【死亡倒计时00:22:45】 幽暗的车灯下,恐惧惊慌逐渐发酵的大巴车中,卫洵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滴,您已成功接受新手导游任务】 【请在十分钟内令一名旅客情绪崩溃,否则视为任务失败】 这是他唯一能接到的任务,也是唯一能延续生命的可能。 卫洵他不想死,只要有求生的机会,哪怕再困难渺茫他也会奋力一搏。 获取一线生机! 2、醉美湘西(2) “呼——他奶奶的,吓我一跳。” 最后上车的旅客是个胖子,同样被车窗上的血手印唬了一跳,惊魂未定骂了句。但他心态不错,掏出烟盒给卫洵递烟时,胖脸上还有几分笑。 “哥们劳驾,让个位置。” 车内其他位置坐满了,只剩下卫洵身边。 卫洵没有接烟,他提起自己的东西走了出去,把胖子让进里坐——旅客到齐后卫洵就能自由行动了。趁着站起来的功夫,他的目光扫过车内。 眼下大巴车里的气氛压抑至极,旅客们没人敢靠近窗边,也没人交谈,像是一群炸了毛的刺猬。不乏有警惕审视的目光掠过卫洵,但卫洵穿的是他日常“晒太阳”时的装扮。 帽子,墨镜,口罩,薄大衣的领子竖起,扣子系到了最上面,完全遮住了喉咙。甚至就连手上都戴了副黑色半露指手套,几乎没有半点皮肤裸露在外。 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这是卫洵唯一的先机。 必须一次成功。 在处于相对劣势,敌我未明的情况下,主动出头,暴露自己最是愚蠢。 卫洵要让别人主动出头,为此他精心选中了目标——想要让人情绪崩溃,最好的目标自然是情绪本就极不稳定的人。 坐在卫洵身后的男人,他面色苍白,瘦到不正常,压抑的眼神藏不住其中的癫狂与恐惧,身体一直在神经质的摇晃。 而且不知为何,他一上车就对卫洵表现出了浓浓的恶意,直白厌恶的目光至少在卫洵脸上停留了三秒。 就是你了。 于是在对方上车经过时,卫洵扯开一角口罩,冲他轻蔑勾了勾嘴角。 果然,男人被挑动了,他虽然没立刻动手,却主动坐到了卫洵身后,到现在卫洵也能感到那仿佛能刺穿自己后脑勺的,恶意疯狂的目光。 保佑我。 卫洵将项链坠子握于掌心,低头轻吻,透明水晶里是指甲盖大小的蓝紫色蝶翼碎片。这是家人失踪后留下的唯一物品,被卫洵随身携带,到这里也未消失。 卫洵没有信仰,祈祷只是习惯。 然后卫洵按下自己座椅下的调整键,椅背突然向后倾斜,背后男人立时被刺激到,盯着卫洵后背的目光像是淬了毒,蠢蠢欲动。 只要再受半点刺激,对方就会动手。 “小兄弟看起来面生啊,难道是新人?” 坐在卫洵旁边的胖子忽然开口搭讪,他笑眯眯的,一张圆脸看起来分外和善: “嘿,要我说,这次旅程的导游丙九最喜欢照顾新人了。” 几乎是在胖子说出‘导游丙九’时,卫洵身后男人的呼吸骤然加重,简直就像头野兽。显然,“导游丙九”这个词更能刺激到他。 卫洵更诧异胖子为何会在此时开口。 是觉察到了他的意图? 还是只想看好戏? 无论如何,这对卫洵的计划有帮助。 卫洵转过头望向胖子,摆出一副感兴趣的架势。胖子果然更高兴起来,胖脸上露出个是男人都知道的笑容,小声道: “丙九嘛,最喜欢照顾年轻人,但是他只挑最好看的。至于其他人嘛,嘿嘿。” “所以说啊,像咱哥俩这种不靠脸吃饭的人,还是得凭真本事。” 胖子不认识他。 卫洵确认,胖子不知道他遮住脸的原因,他主动出声也没怀什么好意,这是在鼓动别人去试探卫洵的底细。 果然,有人立刻咬钩了。 “新人?嘿嘿嘿,哈哈哈,傻瓜,白痴,危险级的旅程中怎么可能会出现什么新人!” 嘶哑笑声从卫洵身后传来,尖锐疯癫,那个男人其实算得上英俊,面容却因扭曲显得可怖。 此刻他癫狂大笑,肆意发泄心底的压抑与恐惧:“哪里会有什么新人!我们都是去送死的,是被旅社扔出去的臭虫,明白吗!” 男人的声音在大巴车内引起轩然大波,霎时间热浪似的怒骂与脏话吵嚷着迅速充斥整辆车内。 “妈的傻逼住口!” “林曦你疯了!” 沸腾声中林曦站了起来,卫洵感到他神经质的,恶意的注视居高临下,毫不掩饰落在他身上,声音刺耳尖锐: “没人能从醉美湘西系列里活下来,没有人!上一次遇到这个旅程的人都死了!全都死了!” “丙九他会屠队,哈哈哈哈,他会把所有人都杀了,你们全都得死!!!” 当丙九这个名字被林曦大声喊出时,大巴车里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旅客们像是一群被突然掐住脖子的鹅。 凝重的气氛萦绕在车内,就连胖子也耷拉下眉眼,一副唉声叹气,忧心忡忡的模样。 所有人都对导游丙九充满了深深的忌惮。 “新人,嗯?新人?” 利刃划破卫洵的口罩,露出一抹苍白到半透明的皮肤,林曦拿着匕首的手在发颤,当他看到卫洵苍白无暇的皮肤时眼中恶意更盛。面容近乎扭曲。 “九哥喜欢小白脸。” 林曦骤然压低了声音: “可是我讨厌!” 林曦手哆嗦着,匕首晃晃悠悠在卫洵脸前比划,语气又恨又怕,还有一丝嫉妒: “危险级的旅程,就算是九哥也只能护住一个人,他会选我,他一定会选我,只要你毁了容……我要活下来,我要——” 下一瞬,他的刀无法动了。 因为卫洵握住了刀锋。 刀刃割破手套,鲜血顺着苍白指尖滴落,如绽放的玫瑰,触目惊心。卫洵却异常平静,没有半点的情绪波动。这种平静并不是忍痛伪装出来,而是真的无动于衷。 看着这样的卫洵,林曦忽然打了个寒噤,他死死盯着卫洵流血的手指,傻了般无法动弹,连被卫洵轻而易举夺过匕首都没有反应,轻松到卫洵都惊讶。 他真的是老手吗? 不过这确实是把好匕首,军方货,开了血槽,锋刃凶悍又冰冷。匕首在指间熟练一转,卫洵反手将利刃轻贴向林曦脖颈侧动脉处。他拥有丰富追求刺激的经验,熟知人体各个部位。 想杀人,这里才是要害。 死亡的威胁,最容易令人崩溃。 匕首下压,卫洵盯着林曦的双眼,没有出声。 任何语言都不如冷酷的沉默更具压迫性。即使没打算真杀了他,卫洵也要恐吓他,威慑他—— 但出乎意料的是,虽然林曦浑身抖成了筛糠,两眼发直,但他的注意力却没在匕首,连脖子被匕首割出血痕都不在乎! 林曦惊恐畏惧的目光黏在卫洵流血的手上,他抖得越来越厉害,像是拼了命想要逃离又不敢逃离。 他怕血? 不,不对! 不仅是林曦,距离最近的胖子目光也变了,卫洵感受到胖子惊愕忌惮的目光,同样黏在他流了不少血,却仍旧极稳的手上。 他们忌惮畏惧的,是卫洵表现出的,没有痛觉这点! 【任务倒计时 00:05:15】 虽然不知原因,但—— 卫洵拇指前移,搭在了染血的锋刃上。拇指下压,推匕首向前,更近贴在林曦的脖子。同时卫洵拇指被匕首割出深深血痕,血液流下,沾染到林曦苍白泛青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卫洵不会疼痛,他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还笑了笑。被匕首划开半截的口罩,露出他略微上挑的嘴角。 这让林曦终于被恐惧击垮! “求求您,求求您别生气,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林曦噗通跪倒在地,哭的满脸鼻涕眼泪,如一只受伤的狗般嚎啕大哭,拼命向卫洵磕头,情绪彻底崩溃。 “求求您原谅我,求求您,求求您——” 【滴,新手导游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 【您得到10点积分】 【您已激活X类特殊旅客特有身份:导游预备役】 【恭喜您,获得隐藏级特殊物品:导游的假面(青铜)】 【导游的假面(青铜):导游是隐藏在黑暗中的,优雅又神秘的绅士,每一位导游都应该有一副属于自己的面具。只可惜,导游的假面,只会被强者拥有。】 【戴上假面,您将可以隐藏自己的样貌与身份信息,不会被比超您阶位两阶以下的人探查】 手中一凉,冰冷又颇具分量的物品落在掌心,金属寒意从指尖凉到心底,任务完成了。卫洵松了口气,边用积分延续死亡时间,边好奇望向哭到满脸鼻涕眼泪的林曦。 林曦最后恐惧到情绪崩溃并不是因为他,胖子的惊愕忌惮也不是。 他们将卫洵错认成了另一人,那人也没有痛觉,而且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他是谁,会不会是那个屠队的疯子导游丙九? 卫洵倒是真挺好奇,这导游丙九究竟有多疯——嗯? 卫洵忽然皱起眉,他情绪变化让地上跪着的林曦又是一颤,呜呜咽咽不敢哭大声,卫洵却没再理他。 【滴,旅社受到攻击已解除,新手小客服悚悚为您服务】 【为了表示歉意,将补偿给您大礼包包包包——】 旅社受到攻击了? 卫洵讶异,能肆意掌控生命,神秘强大的旅社,还会遭到攻击? 对方会是谁?这真是,真是…… 真是太刺激了! 卫洵也有些心痒难耐,可惜他现在还是个新手,得靠新手任务获得的积分苟命。 【包,包包,包包包——】 悚悚怎么卡顿起来了? 卫洵担心起来,不会旅社又被攻击了吧,先给他兑换好时间啊! 嗡! 骤然间卫洵头脑一晕,近乎昏迷,一连串的猩红信息扑面而来,让卫洵被束缚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看到眼前不断蹦出的系统消息! 【警报!警报!初级旅客卫洵错误出现在危险级旅程,旅程已启动,错误将被消除,倒计时5、4、3——】 【滴——检索到最新信息,初级旅客卫洵身份变更:导游预备役,警报解除】 【警报!警报!旅程已确定导游为丙九,此次旅程无法共存两名导游!导游预备役卫洵即将被消除,倒计时5、4、3——】 【警报!警报!检索到本次旅程导游丙九意外缺失,重新检索……24%……47%……】 猩红光芒映在卫洵的眼中,那种猝死的感觉再度降临,卫洵心跳越来越快,近乎无法呼吸。死亡倒计时飞速减少,但卫洵却无法阻止,连将刚得到的积分兑换时间都做不到! 他要死了吗?难道刚才一切努力,都是无用功吗?! 不,他不要死,他不想死! 即便身体无法动弹,卫洵的意识仍在拼命挣扎,直到最后仍不肯放弃! 濒临死亡的黑暗中,尖锐刺耳警报声在他耳中模糊成无意义的狂乱噪音,精神凝结到极限,近乎昏厥的卫洵隐约看到一抹蓝紫色的光芒。 那是…… 蝴蝶残缺的鳞翅…… 【滴,检测到玛瑞亚蝴蝶残片(1/4),* * *为您服务】 跳动的信息忽然变成绿色,卫洵像是从噩梦中骤然惊醒,他大口喘息着,再次从死亡边缘回归,他竟然有点习惯了这种感觉。 卫洵条件反射先看了眼死亡倒计时。 【死亡倒计时00:02:01】 呼,还好没有归零。 但紧接着响起的声音令他一愣。 【导游预备役卫洵,X类特殊旅客,拥有绿色称号“无痛者”,拥有特殊道具:导游的假面(青铜)】 并不是悚悚孩童般的机械声,而是更低沉优雅,丝滑神秘的男声。如果说悚悚的声音像智能AI,现在响起的男声,更像个真实的存在。 强大,神秘,危险,语气中透出股自然而然漫不经心,如同天生的掌控者。 【经对比,卫洵与导游丙九相似度百分之五十一】 【旅程已开始,无法停止,为保证旅程顺利进行,将执行特殊方案】 优雅含笑的男声,如恶魔的邀请,响在卫洵心底。 【导游丙九,排名丙字号第九的导游,拥有紫色称号“冷血者”,拥有特殊道具:导游的假面(黑铁)】 【铁黑色的面具下,没人知道丙九真正的样子,没人知道丙九真正的名字,作为带给旅客死亡恐惧的导游,人人对他憎恨又畏惧,无数旅客想要暗杀丙九——而现在,丙九消失了】 【旅程已经开始,旅社不允许导游丙九的缺席】 【导游预备役卫洵,惊悚全球旅社向你发出特殊聘请,你是否愿意成为此次旅行的临时导游?】 【你将成为丙九,享受作为导游丙九的威严,也承担他身上的一切危险】 【是/否】 3、醉美湘西(3) 【00:05:00】 又一个倒计时出现,就在是/否正下方。五分钟内卫洵必须做出选择,代替丙九或者拒绝。 “你是谁?” 卫洵并不急着去选,他对这男声还有点好奇:“悚悚呢?你也是我的专属小客服吗?” 【可以这样理解】 男声似在轻笑,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这让卫洵继续试探:“如果拒绝会怎样?” “旅程出现错误,是你们旅社的问题吧。” 【是的,如果你选择拒绝的话,惊悚全球旅社为此表达歉意,并将直接送您抵达终点。】 卫洵来了兴致:“让我直接通过这次旅程?” 【初级旅客不可能通过危险级旅程,您在这次旅程的终点是死亡,旅社将补偿您无痛速死服务。】 卫洵笑了起来:“说不定我能呢。” 对方却是轻笑一声,没有应答,显然,如果卫洵拒绝,只会有这一个解决方案。 卫洵识趣没有再在这里纠缠,毕竟时间宝贵。 “我是新人,你们让我代替丙九,总该让我提升点实力。” 卫洵状若无奈道:“这可是危险级旅程,我一点带团经验都没有啊。要是到最后都是死,我还不如直接选无痛速死。” 想了想,他又加上一句:“到时候我死了不要紧,旅客们没导游指引,出事了可怎么办啊。” 卫洵记得【旅社不允许导游丙九的缺席】这句话,导游丙九在这场旅程中是必不可少的。 那如果行程中没有导游,又会怎样? 卫洵在试探旅社的规则。 【每一名旅客都是旅社重要的财富,想要在危险级旅程中保护好旅客,导游确实需要强大的力量。】 【你将获得临时称号“丙九”,仅在此次旅程中生效】 【请,一定要保护好旅客】 这句话似乎饶有深意,卫洵仍想再问,却发现自己再开不了口,眼前只有是与否的选项。 事已至此,自己做出的决定,卫洵会好好走下去。 代替一个疯子导游? 这可真是—— 太刺激了。 就是有点遗憾,没能知道这个‘小客服’的名字是什么。 倒计时归零前,卫洵选择了“是” * * 大巴车内,除了林曦痛哭流涕的声音外,只有沙沙的雨声。气氛紧张到几乎凝固,旅客们像群缩着脖子的鸡,不出半点声,实际上全都竖起耳朵听前方的动静。 “呜呜呜,饶了我,请您绕了我,呜呜呜……” 林曦哭的快背过气去,翻来覆去只会重复这句话,卫洵的沉默令他眼中绝望越来越深。 蓦然间林曦咬紧牙关,眼神决绝,他不知从哪里抽出把瑞士军刀,锐利刀锋却并没有刺向卫洵,而是反手砍向自己,曾持刀对卫洵的右手! 林曦动作又快又狠,不是做戏,竟是真的甘愿废掉一只手来,只求得到原谅!看他这样做,在场只有胖子犹豫‘哎’了声,其他人或是冷漠,或是也在颤抖,没有一人动作。 但就在刀锋即将割伤皮肤时,有人踩住了他的手腕。 那是轻便的黑色软底鞋,轻飘飘踩在他手腕上,没有什么力度。但林曦却像被硬底军靴踩住般,手一软松了刀,整个人矮了几寸,更深匍匐在地,眼中迸发出绝处逢生的狂喜! 坐在最前方的神秘年轻人终于站到了最前面,形如恶鬼的青铜面具代替了口罩与墨镜,遮盖了他上半张脸,只露出小半个苍白瘦削的下巴,和淡到近乎无色的嘴唇,胸前镶有五颗水钻的银色蝶翼胸针神秘华贵。 整个大巴车内寂静无声,所有旅客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噤若寒蝉。 “旅客们好,我是此次行程的导游,丙九。” 万众瞩目中,男人唇角微勾,似是在轻笑: “接下来将由我来陪伴大家,度过这场六日五晚的旅行。” 在他开口后,车灯忽然明亮起来,照的大巴车内亮堂堂的,外面雨声渐弱,从浓黑夜色恢复成正常阴天的光线,车窗玻璃上的血手痕迹全部消失,车顶异物再无声响。 那种沉重的,笼罩在大巴车内内的惊悚氛围消散了。暖黄灯光映照下,虽老旧却干净的大巴车竟有几分温馨。 卫洵将所有旅客的脸色尽收眼底。他们的目光仍旧或畏惧或忌惮,但大部分旅客身体却在向前倾,像是想和卫洵靠的更近。 旅客们惧怕导游,却又无比依赖导游,哪怕丙九是个会屠队的‘疯子’。 导游在旅程中起到的作用比他想象中更大。 卫洵瞟了眼自己的左手腕,他的项链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烙印在苍白手腕上的,小半个蓝紫色蝴蝶纹身。 他记得濒死之际看到的那抹蓝紫色光芒,玛瑞亚蝴蝶碎片,他亲人留下的遗物,为什么会和惊悚全球旅社扯上关系? 难道说他家人的失踪,与旅社有关? 大巴车开动了起来,驾驶位上没有司机,唯有方向盘在转动,驶向这次旅程的第一个景点。 只有完成旅程,真正进入旅社,才能有得知真相的机会。 “现在开始点名。” 卫洵手里拿着一张银光闪亮的纸。这是成为导游后自动出现的旅客名单。除此之外,卫洵脑海中还出现了一本薄薄的《临时导游规则》。 “1号家庭,赵弘图,候飞虎。” 坐在中间排的两名旅客立刻答‘到’,不敢有半点拖延。他们虽然认识,但并非真的家人,只是旅程中被分到一组。 卫洵眼一扫就能记下旅客的信息。同时他还在心分两用,在脑中飞速浏览临时导游规则。 完成任务的10点积分被卫洵兑换了时间,现在他的死亡倒计时是【24:01:35】 24小时,不够撑过整场旅程。他要得到更多积分才行。 卫洵在寻找导游得到积分的办法。 “二号家庭,石涛,苗芳菲” “到!” 【临时导游规则】 【1、导游接受旅社的委托,带领旅客们游览行程安排上的所有景点,为旅客们提供向导,讲解及相关旅游服务。在旅程结束后,旅社将根据旅程等级付给导游相应工资。】 【2、导游不得主动杀死旅客,导游主动杀死旅客将被扣除10000积分!】 【3、因旅客自身行为导致意外身死,旅社及导游皆不负责】 导游规则竟只有这三条。 【更多细则,将在您正式成为旅社导游后得知】 卫洵心里一哂,就算没有其他细则,他也能挖出更多信息。 “三号家庭,林曦。” “到!” 林曦明明刚才还跪在地上满脸鼻涕眼泪,但现在却把脸擦的干干净净重新坐回位置上,望向卫洵的双眼亮晶晶的,答到又快又好,像条拼命冲他摇尾巴的大狗。 卫洵看了眼林曦,林曦立刻坐的更直了,像小学生时刻期待老师点名似的,眼睛都在发光! 【姓名:林曦】 【阶位:中阶三星】 【成就称号: 【发现美的眼睛(绿色称号):身为被俊男美女包围的偶像,你有一双挑剔的眼睛,能在第一眼就看到他人的颜值分数!】 这个称号让卫洵猜到林曦一上车就对他产生敌意的原因。 恐怕是卫洵的颜值分数更高,让林曦产生了危机感吧。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帅。 这辆大巴上每名旅客都有称号,而且大多不止一个称号,显然他们都是老手旅客。从称号上,卫洵能获得许多有用信息。 “四号家庭,王澎湃。” “到!” 胖子热情洋溢,大圆脸笑成一朵花,谄媚的像条舔狗,他有两个称号。 【姓名:王澎湃】 【阶位:中阶四星】 【成就称号: 【小司机(绿色称号):小司机,滴滴滴,初生牛犊不怕虎,即使在最陡峭的山路上开车你也不会感到害怕——当然,在成长为老司机前,你出车祸的概率和你的胆子同样大】 【湘西,回头客(蓝色称号):这是您第二次参与本旅社的湘西行程,出于对这里的了解,您将在旅程开始时获得一张残缺的旅行地图】 虽然眼下林曦与王澎湃看似都一颗忠心向导游,卫洵仍将他们列为重点提防目标。 无痛者这个称号估计十分稀有罕见,否则他们不会将卫洵错认成丙九。而这两人知道丙九是无痛者,更是对导游丙九有很深的了解。 甚至曾经很可能经历过导游丙九带团的旅程。 卫洵需要疯子丙九这个虎皮,但即使自称丙九,卫洵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表现和丙九完全相同。 不过这次旅程中,他不必担心暴露的问题。 【丙九(临时称号):当您佩戴这个称号时,您将获得导游丙九的阶位与部分称号,并且在任何人眼中,您都是丙九本人】 现在卫洵的个人信息是这样的: 【导游信息】 【代号:丙九(仅在这场旅程中)】 【阶位:白银五星(丙九的阶位)】 【死亡倒计时:23:55:23】 【积分:0】 【旅程工资(危险级):1500积分(临时导游工资减半,旅程结束时到账)】 【成就称号(属于丙九的称号,仅在此次旅程生效): 【丙九(临时称号):当您佩戴这个称号时,您将获得导游丙九的阶位与部分称号,并且在任何人眼中,您都将是丙九本人】 【冷血者(紫色称号):您是真正的冷血者,不会感到疼痛,不会受任何负面情绪影响。但您的血实在太冷了,以至于您总觉得周围不够温暖!】 【搞黄色(蓝色称号):您似乎很喜欢搞黄色,但搞黄色是不被允许的!当您的黄色值高于10点时,您的直播镜头将被暂时屏蔽!】 【目前黄色值:0】 卫洵的目光微妙落在最后那个称号上。 黄色值?直播镜头? 似是触发关键词,卫洵脑海中凭空多了一段信息。 【直播是对导游的监督,旅程中导游若是出现违规行为,将会受到旅社的惩罚】 【直播也是对导游的奖励,直播间观众每增加一百人将转化1积分,观众打赏的积分也将全部由导游获得】 【旅程将会在到达地点时开启直播。唯有到达黄金阶的导游才能选择关掉直播(部分称号与道具造成的影响除外)】 工资和直播,是卫洵目前找到的,导游能得到积分的办法。 只是工资要等旅程结束才能拿到,而且光是这一项就将许多导游的职责包括其中。比如卫洵认真点完名后没得到任何奖励,因为这是导游应该做的,是算到最后‘工资’里的。 同理可知,卫洵带旅客们去逛‘景点’之类的,估计也不会有额外积分拿。 通过直播获得积分? 卫洵觉得也不靠谱。那些‘观众’们也是旅客或导游,先不说会不会有人用保命的积分给他打赏,按照规则,卫洵直播间里每有100观众,才能获得1积分。 10积分兑换一天时间是新手福利,现在需要100积分才能兑换一天。 六天旅程,他必须至少再得到500积分才行。也就是说,卫洵直播间巅峰人数得到五万。 五万可不是个小数目,整个惊悚全球旅社里究竟有多少人?一千?一万?十万?或是更多? 卫洵现在积分还是零,他必须得早做打算。 还有什么能尽快搞积分的办法? 蓦然间,大巴车停了下来。 “乌螺山站,到了” 吭当两声,前后车门全部打开,一股阴冷潮湿的水汽从外界袭来,给大巴车内嘶哑刺耳的提示声增加了几分冷意。 【行程公布】 【请导游丙九在下午六点前,带领旅客们抵达位于乌螺山南麓半山腰的小龙义庄,切记不要迟到】 【本次旅程为危险级旅程,请旅客们跟紧导游,避免不必要的危险。】 一次性雨衣出现在每个旅客的手边,这是旅程提供的‘福利’。卫洵也有,只不过他的注意力被一条新出现的讯息吸引。 【对于危险级旅程补充条例,导游丙九请查收】 【危险级及以上的行程内,每意外死亡一名旅客,导游将获得300积分。】 【备注:天啊,竟然有旅客意外死亡了!看来这次行程的困难超乎想象,仁慈的旅社主事人发下补贴,请导游快用积分提升自己,更好保护剩余旅客的安全吧!】 卫洵望向车内,旅客们都穿上了花花绿绿的一次性雨衣,有人警惕打量窗外,有人小心翼翼打量卫洵,目光中透出浓浓的担忧与恐惧。 导游主动杀死旅客,扣除10000积分。 旅客‘意外’死亡,导游获得300积分。 卫洵觉得有趣。 补充条例,真的是对旅客的保护吗? 4、醉美湘西(4) “不要掉队。” 披上雨衣,卫洵率先下车,进入了导游的角色。 对能迅速获得积分的补充条例,他无动于衷。 虽然导游不能主动杀人,但在一场危机四伏的旅程中,让旅客‘意外’死亡的办法很多。卫洵记得林曦崩溃时说‘丙九会屠队’。 旅客死亡对导游肯定有好处,补充条例针对的是所有导游。 但越轻易得到的东西,越可能是饱含恶意的毒饵。卫洵记得那个声音很好听的* * *客服说的话: 【请一定要保护好旅客】 说实话卫洵更疑惑,凭啥啊,导游保护旅客,谁来保护导游啊? 旅客有好几个人,导游可就他一个。要是旅客把他杀了怎么办,这破旅社就没有导游保护法吗? 导游可太惨了! 七男一女站在细密雨幕中时,目送大巴车离开。 他们正在一座浓绿苍翠的大山脚下,细密雨丝笼成片白茫茫的雾气。羊肠小道蜿蜒而上,一眼望去看不见尽头,铅灰色的苍穹浓云密布,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直到鲜红色的导游旗扬起,浓郁鲜明的颜色驱散了阴霾。 【导游旗(白银阶五星):鲜红色的导游旗,能让旅客迅速找到自己的导游;经验丰富的导游,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带领自己的旅客归队。】 “出发。” 旅客们立刻以家庭为单位站好,老老实实跟在卫洵身后,没有谁像傻逼一样不知死活硬往大山里冲。 悲惨导游卫洵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半。 六点前到达目的地,两个半小时的时间爬山,时间应该还充裕。 …… 一小时后,这支披着花花绿绿一次性雨衣的旅队仍艰难在离山脚不远处的地方扑腾。 最多走了总路程的四分之一。 “湘西州内多崇山峻岭,我们现在攀登是莲花山脉中第三高峰乌螺山,看,这山峰像不像一只大乌螺?相传,翻过乌螺山,就是神秘原始的,在过去世代为土司王守墓的切壁村。因此,切壁村也被称为墓村——” 【导游麦(白银阶五星):凑合用的导游麦,能让旅客们在任何时候都听到导游说的话;经验丰富的导游,说出的话总不会有错】 在导游麦的加持下,卫洵的声音又稳又清亮,半点不露怯,俨然是一名非常专业的导游! 除了他越走越慢,越走越慢以外。 卫洵脚上穿着的,仍是室内的软底鞋,现在已经被山路上冰冷泥水浸透了。让洁癖的他难以忍受的同时,在长满青苔,满是雨水的山路行走也异常艰难。 但旅客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各个都穿着防水登山鞋,手持登山杖,一身最适合旅游登山的装备,体力好到不行。就算看似最弱鸡的林曦走这段山路呼吸都十分平稳,半点不带喘的。 而卫洵已经虚的想喘了! 虽然他现在能跑能动,但病其实并未治好,体内器官的衰竭让卫洵比普通人更虚弱。雨天登山对他来说太过勉强。 卫洵试过用较快步速前进。但很快他的心脏处就传来异样感,死亡倒计时也加速减少——它并非是匀速的,而是跟着卫洵身体情况变化。 情况越差,死亡倒计时越快。 如果按旅客们的速度,到达目的地后,卫洵的死亡倒计时与身体情况都会跌落到一个危险的程度。甚至可能连站立都困难。 卫洵只得放慢脚步。 雨中山林看似静谧,实则危机四伏,卫洵能感到自己的胸针从入山时就发热,而现在,它正变得越来越烫。 【导游胸针(白银阶五星):附加功能“相信科学”】 【相信科学,让您的队伍远离灵异危险——但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当徽章越来越烫时,或许,您要开始再信点别的什么了】 导游旗,导游麦和导游胸针,都是导游的专属物品,等级与‘丙九’相同。导游胸针是导游与旅社契约的证明,在不同类型的旅行中,胸针随机附加的功能不同。 有‘相信科学’这个附加功能,说明这次旅程将会存在不少灵异类的危险,并且危险就藏在不远处。卫洵体力的骤减,恐怕还与一直在使用胸针有关。 危险的旅程,敌友未辨的旅客,卫洵不可能放任自己落入脱力的境地。 接下来要怎么办。 卫洵在考虑,要不要换一条更近,却也更险的山路? * * 旅队下车后,直播也开始了。 当卫洵佩戴上临时称号‘丙九’时,他的直播间显示的也是【导游丙九,醉美湘西六日五晚旅程直播】。 被选入惊悚全球旅社的人比想象中更多,就算丙九只是白银阶五星的导游,但他特殊的称号,特殊的行事风格仍为他吸引了一批粉。 当看到丙九开直播时,那些观众们迅速涌入他的直播间。很快的,丙九直播间里的观众数就在两千左右浮动,一百观众数转化1点积分,这为卫洵带来了20点积分的进账。 【老色批们在这里集合!】 【欢迎来到丙九的后宫!让我们来看看这次的秀男秀女们……额,好丑,也就林曦能看。】 【我就直说了,什么时候开始搞黄色?赶紧的,等搞完我就去看乙四十九直播了!】 【什么?竟然有乙级导游开直播了?那谁还看丙九,兄弟们赶快冲啊!】 【别瞎冲,兄弟们先看看这标题再决定。要我说这次丙九旅程的质量,可不一定比乙四十九差!】 【我靠,醉美湘西系列?还是深度民俗游??】 【卧槽,之前接醉美湘西的起码都是黄金阶导游吧!】 【赚到了赚到了!黄金导游都不爱开直播,旅程结束后剪出的vlog还要收费,这次竟然能看到免费的!】 【这丙九好强,走的这么慢绝对是面对了极大的压力!】 【不过导游是丙九嘛……嘻嘻,恐怕撑不过三天,就要灭团吧。】 【我赌两天灭团,就是可怜跟着丙九的旅客了。】 乌螺山,雨越下越大。 轻薄的一次性雨衣挡不住大雨,卫洵浑身都湿透了。不算健康的身体轻轻打起了寒战,死亡倒计时的下降速度已经到了1.5倍速。 这让卫洵的速度不得不越来越慢。 怎么还没旅客抗议啊? 卫洵就很奇怪,以这种速度他们不可能在规定时间里到达目的地。但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卫洵提出任何意见! 他都准备好搞刺头立威了,但这群旅客们竟然没一个当刺头的,卫洵偶尔回头,发现旅客们都在警惕打量四周,卫洵走的越慢,他们脸上的紧张越浓重。 渐渐的,实力越强的人越走到了前面,实力越弱的越靠后。像是靠近卫洵的位置,是‘安全区’一样。 而最受丙九“喜欢”的林曦,则紧跟在卫洵身后,拿着刀紧张提防四周,仿佛茂密苍翠的树林中,藏着什么恐怖的怪物。 这条山路确实不平静,导游胸针一直保持在烫手的热度,但这条路却已经是最安全的上山路了! 还有一条小路,能更快到达目的地,却也更狭窄险峻,只能容一人通过。 卫洵有预感,选择小路的话,导游胸针的力量恐怕无法再笼罩整个队伍,旅队将真正出现伤亡。 树林阴翳,繁茂枝叶被雨水浸成浓郁的墨绿,树枝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恶意窥探这支队伍。 醉美湘西噱头很足,丙九直播间吸引来了更多的观众。 【醉美湘西系列?乌螺山小龙义庄?没听过,之前有导游带过吗?】 【没有,醉美湘西系列几乎没有重复的旅程,这估计又是个新的】 【卧槽,这导游是丙字号的??丙字号就敢带醉美湘西,也不怕灭团?!】 【不,不是,你们发现没有,这个团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伤亡,简直不可思议!这可是醉美湘西系列,不是寻常湘西旅程啊!】 【是的!隔壁乙四十九也在直播带醉美湘西系列,开头半小时就死人了!】 【他死亡时间绝对超短,应该也就一个月,不然不会这么强的】 【呜呜呜难得有这么为旅客着想的导游,绝世好导游关注了。可是再这样下去,不会连第一个景点都到不了吧】 【……??绝世好导游?丙九?哈?】 【怎么这么多新人?丙九不是什么好人啊,他可是个屠夫导游!丙字号里被称为疯子的就他一个,品品,你细品。】 【嘻嘻,不久就会有旅客‘意外’死亡的】 又过了半个小时,旅队堪堪走完一半的路程,只剩最后一个小时,旅客们终于开始着急。 突然间,队伍躁动起来,一个原本位于队伍靠后的男人硬是挤到了前面。 感到有人接近,卫洵停了脚步,转身望向他。 卫洵记得他,这个人名叫石涛,拥有蓝色称号,阶位在队里最低。 【运动员(蓝色称号):作为前运动员,你有不俗的体力和恢复能力!】 石涛很壮实,肌肉流畅却不臃肿,体力也好,但他缺了条手臂,是个残疾。 “嗯?” 卫洵平静望着他,嘴角一抹微笑,但实际上他暗中扣住匕首。 就算石涛再残疾,他这块头,这肌肉,这体格,可不是林曦能比得上的。保守估计,石涛一拳下来能打死三个卫洵。 石涛正死死盯着卫洵,他牙关紧咬,神情凶悍决绝,仅剩的右臂握紧拳头,浑身肌肉紧绷。其他旅客们齐齐注视这一幕,没有人出声,一时间只剩下雨声。 石涛准备做什么? 自始自终,卫洵始终心怀警惕,从未将旅客视为同伴。推己及人,如果他是旅客,绝对不会想将自己的命运交到陌生人手中。 卫洵天生反骨,他会想尽办法控制导游。 无论是胸针,导游旗还是导游麦,只要导游不死都仍旧有作用。其实旅客们完全可以控制导游,威胁他,命令他,不是吗。 但卫洵绝不会坐以待毙,任由自己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他身体看似放松,实则肌肉紧绷,只要石涛或其他人有动手的意向,他就会—— “请,请允许我背您!” 石涛猛地冲卫洵跪下,溅起一滩泥水,他话说的磕磕巴巴,声音却异常洪亮。 一时间林中回荡着石涛的声音,卫洵一愣。 见他没有立刻答应,石涛头埋得更低,几乎磕到泥水里,迅速将自己的话又重复一遍。这次他没打磕巴,说的又快又大声。 “请允许我背您!!” 5、醉美湘西(5) 石涛在冷雨中颤抖。 挤到队前的冲动与勇气,在丙九审视的目光下一股脑消失了。屈辱和自卑让石涛下意识侧过身,想隐藏只剩一半的左臂。 但他僵了僵,最终还是将自己完全展现在丙九面前,颓然又绝望。 害怕被抛弃,害怕丙九不同意。 在这种掺杂灵异元素,时刻需要战斗的危险级旅程中,石涛的称号几乎没有用处,甚至连危险都感知不到。 “醉美湘西,怎么会是醉美湘西……” 一向坚强的哥哥在知道后那晚偷偷哭了。 他们是亲兄弟,都被选入旅社,相依为命。 但石涛不像哥哥天资聪颖,拥有特殊称号,被大旅队选中。除了还算强壮的身体,石涛什么也没有。几次旅程下来,石涛也还只是中阶二星的旅客,在旅社中艰难挣扎。 得知石涛被选入醉美湘西,石萧心急如焚,甚至去求自己旅团的队长,给石涛求来保命的道具。 但醉美湘西的难度实在太高了,就算是哥哥都不能保证活着出来。 石涛早做好了下车就死的准备。要不是哥哥差点跟他翻脸,石涛几乎想把保命道具也塞回去。 不值当的,这些东西花在他身上是浪费了。 死亡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但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石涛还没有死。 甚至他们距离第一个景点,只剩一半的路程了。 之前慷慨赴死的勇气,被冰冷雨水冲刷消失,一想到死亡,石涛就怕的浑身颤抖。 死亡真的很可怕。 石涛不想死,但他知道,现在的情况,导游肯定会做出选择。 或是抛下最弱者,或是只庇护靠前的旅客——这样石涛就死定了! 于是他疯了似的冲了出来,不惜跪下向丙九恳求,卑微祈求他的怜悯。一切自尊在死亡面前,都消失殆尽。 他想活着回去,想活着再见到哥哥。 “你是什么废物,也配背九哥?!” 旅客们被石涛大胆惊得愣住,林曦第一个愤怒到跳起来。 “一个残废,把九哥摔了你死得起吗!” 林曦不屑嘲讽如尖锐利剑,刺的石涛抬不起头来。 “我,我会背的很稳的。” 石涛恳求着,近乎哀求,他大脑一片空白,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话:“请允许我背您!” “你是傻逼吗?听不懂人话?!” 林曦愤怒的歇斯底里,甚至扑上来想把石涛推开,眼底深处却是与石涛同样的恐惧: “你怎么这么自私!再拖延整个旅队都得死!”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得抛下弱者加速前进了,他们私底下都攒着劲,表面上伪装着和平,实际上都咬牙想着超过别人。 超过别人就不会死! 落到最后活该去死! 但石涛的出面,却将这点□□裸撕开在所有人面前。 谁都不想死,谁都知道越靠近导游越安全。 但他们不敢,更不会像石涛提这种要求,因为任何导游,都不可能让旅客近身。 更别说疯子丙九! 石涛要是惹怒了丙九,他们都得死! 被林曦扑打,石涛却如一块顽石,一动不动。他疯了似的不停麻木的,低声的重复: “我会背的很稳,跑的很快的。请让我背您,请让我背您——” “你!” 林曦怒极,他甚至拿刀对准石涛:“你再不滚,我就——” “林曦。” 冷淡男声响起,林曦瞬间闭嘴,乖巧把手背到了身后。在丙九看不到的角度,他冲石涛阴笑,想看他惹到丙九的惨烈下场。 石涛不会有好下场。所有旅客都知道,石涛自己也绝望麻木了。 丙九却是饶有兴致,他戏谑的,轻蔑的目光落到石涛身上,似乎觉得断臂的他提出这个请求,很大胆,很有趣。 “一条胳膊,能背我?” “嗤!” 林曦直接大声嘲笑,但石涛却拼命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我能,我能的!” 石涛大声道,语无伦次重复:“我能背的很稳,我以性命担保!我——” “那好,就让你试试。” 林曦的笑声戛然而止,茫然瞪大了眼。旅队众人震惊,不敢置信! 但在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石涛迅速起身,将旅行包转向身前。 用最快最小心的手法,石涛小心翼翼将丙九‘请’到了自己的背上。然后他扯出登山绳,以只剩大臂的左臂作为支点,石涛迅速用登山绳环绕两圈,将丙九固定好。 光靠右臂,他动作仍旧很灵活。 像是为了表现自己的体力,背上丙九后石涛立刻稳稳跑了起来,带的仍在懵然状态的旅队都开始一路小跑,速度比之前立刻快了不少倍。 “跟上。” 卫洵一手拿着导游旗,搭着石涛肩膀处的右手仍紧握匕首。 刚才一旦石涛或其他人试图动手,控制他,卫洵就—— 卫洵就自杀。 或者说,是通过自杀重创自己,让死亡倒计时归零。 刚上山时卫洵就意识到,目前他对付不了八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 导游如何变强? 卫洵在心中真诚发问,虽然他得到的导游规则不全,但每当卫洵提到关键词,旅社都会给予提示。 卫洵真找到了现在能用到的办法! 【归零:导游通过重伤自己让死亡倒计时归零,从而获得‘超凡’的力量】 【注意!任何导游都要慎用归零,否则将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死亡倒计时归零,获得‘超凡’力量? 这让卫洵想起自己噩梦里变成的那头恶魔般的怪物。 只是现在卫洵没有积分,一旦死亡倒计时归零就再无法挽回。【归零】是杀手锏,不到最后关头卫洵不会使用。 选择石涛,是因为断臂的,阶位最低,被吓破胆的石涛,最好控制。 如果接下来的旅程还像现在这样,卫洵的体力很难支撑,他需要一双好“腿”。 石涛果然配得上运动员的称号,背着丙九在湿滑山路上仍旧跑的很稳。卫洵能感到身下石涛的肌肉如奔跑的猎豹,起伏而富有活力。 这是卫洵这个患者从未拥有过的。 都是男人,谁不希望有身好肌肉呢。卫洵都有点羡慕嫉妒了,他忍不住摸了摸,又摸了摸。 然后就感到身下肌肉先是一僵,随后紧绷起来,硬的像块石头。 【您开始搞黄色,目前黄色值+1】 卫洵:??? 啊这,这就算搞黄色了? 卫洵微妙挪开了手,有石涛背着,卫洵轻松很多,有余力开始调整队伍。 在他的调整下,整个队伍变为枣核形,背着卫洵的石涛被护在正中,这样的队形让更多旅客处在徽章护佑下,比之前的队形要更安全。 以现在的速度,再过十几分钟,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加速。” 但卫洵却仍旧如无情的独·裁者般命令旅客们加速,再加速,拿出全部的体力来奔跑。 密密麻麻的雨声击打着茂盛叶片,噼里啪啦,却又像是什么生物在枝叶上飞跃,紧紧追着这支队伍! 胸前的徽章烫的惊人,“相信科学”在发出警告!卫洵稍碰了碰胸针,脑海中便立刻出现个怪物的身影。 它像被剥掉皮的婴儿,浑身血红,四肢着地,肢体间垂落着松垮猩红的皮。 大到渗人的眼珠透出毫不掩饰恶意与凶厉,眼中倒影着奔逃般旅队的背影。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它在追逐旅队! “不许偏离山路!” 导游旗杆如鞭子抽旅客身上,卫洵像牧羊犬般冷静驱赶着自己的羊群。心中计算着怪物的速度和他们与目的地的距离。 短短时间旅队又跑了四分之一多的山路,从现在已经隐约能看到半数隐没山林中的建筑物——小龙义庄。 旅程中每个景点都有一段安全期,只要抵达小龙义庄,背后追着的怪物就暂时没有威胁了! 在卫洵不停地催促下,旅客们各个累的像狗,呼哧嗬嗤急急喘气。这时候体力的不同终于显现出来了,石涛只剩一臂,还背着卫洵,但仍旧不喘不累,保持着匀速。 但队伍后方,已有人体力不支,开始渐渐脱节! 跑快点,再跑快点。 苗芳菲拼命奔跑,跑的肺都要喘出来,但小腹如刀搅般的剧痛仍极大拖累了她的速度。 苗芳菲面色惨白,咬紧牙关,生理性的泪水和雨水混杂在一起,模糊了她的面容。剧烈腹痛就像有蛇虫在撕咬啃噬她的内脏。 虽然苗芳菲在来之前使用过道具,但她没想到的是,任何道具的作用都会在“醉美湘西”中被减弱! 好疼,太疼了,比过去旅程中被沙漠狼咬穿手臂都要更疼。 跟着队伍跑到现在,苗芳菲神志已经恍惚,要不是对疯子丙九的畏惧和求生的渴望,让她仍本能听从他的命令,拼尽一切奔跑,恐怕苗芳菲早在不知何时掉队了。 而现在,苗芳菲已经快到极限了! ‘苗芳菲!’ 是……导游丙九……的声音 他在……叫她? 但是,声音为什么会从身后传来? 苗芳菲微怔,因剧痛和体力透支而迟钝的反应,让她对危机的感知下降。 ‘苗芳菲!’ 对丙九的恐惧让苗芳菲不敢无视他的呼唤,迟疑停下脚步,苗芳菲向后看去。 却正对上一颗猩红诡异,如婴儿骷髅般的头颅!锋锐漆黑的利爪刺穿了苗芳菲的肩膀,鲜血霎时间涌出。 “啊——!!!” 6、醉美湘西(6) “啊——!!!” 凄惨惊叫声响彻山林,无穷的绝望恐惧让人像被兜头泼了盆冷水。 “救命,救救我!!” 女人痛苦惨叫声让几个旅客迟疑放慢步伐,但其他旅客却是跑的更快!他们脸上唯有恐惧与麻木,恨不得跑的越快越好。 只要跑过了别人,他们就能活下来! “白痴你停下什么!快跑啊!” 林曦愤怒呵斥,石涛满身冷汗,发现自己竟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喊救命的女人,是和他同一个‘家庭’的苗芳菲! 石涛跟她在之前的几次旅程中合作过,苗芳菲性格孤僻,但人不错,更何况苗芳菲可是高级一星旅客,是旅队里最强的啊! 以她的实力和称号,怎么会落到队伍最后! “傻子你还愣什么,想死么!” 不,他不想死。他还背着丙九! 被林曦猛地一推,石涛一个激灵,又迈开了步子,那步伐却无比沉重! “帮我!我命给你,我给你命——!!” 苗芳菲的声音越发痛苦,石涛心一颤,恨不得捂住耳朵,跑的却越来越慢。他无法做到完全冷酷的果断,但他却又没有勇气回头。 是软弱,是本能,是害怕。 对怪物的害怕,对苗芳菲即将死亡的害怕,但石涛更怕的,是丙九不满自己刚才的表现,将他抛下! 导游都不是正常人,丙九更是疯的厉害,违抗丙九的人都死了,又时甚至只因一点小事。 谁也猜不透疯子的想法! “回去。” 回,回去? 石涛凭惯性跑了几步,蓦然停住,不敢置信! 但他脊背上的导游,确实是再说—— “回去。” 跑到最前方的旅客们发现不对,惶然回头,崩溃发现背着丙九的石涛竟然转过身去,在往回走! 丙九又‘发疯’了,石涛绝对不敢违抗丙九。 那他们怎么办!苗芳菲是旅队中最强的旅客,连她都无法对付的怪物,他们更不可能战胜! 但旅客们害怕怪物,却更害怕离开丙九。有几个人咬牙,不顾一切继续往小龙义庄的方向跑去,头也不回,也有几个人犹豫不决,最终选择转身。 只是他们没往回走几步,就遇到了怒气冲冲,大步走过来的林曦。 “停住干什么,不要命了!” 林曦几乎破声,头发狼狈黏在脸上:“九哥让你们滚,都滚!别在这呆着碍事!” “林曦说的对,九哥让咱们先上去,他老人家随后就到。” 王澎湃笑呵呵的,抹了把胖脸上的雨水,手上拿着张残破地图,安抚了那几人的恐慌: “这里距离小龙义庄不远了,九哥把最恐怖的挡住,剩下的小喽啰咱们也能应付。” “可,可是……” 有人迟疑,眺望丙九的方向,犹豫不决。 “可是什么!傻逼玩意,没看我都过来了吗!九哥不会让我死的!” 林曦歇斯底里,劈头盖脸的一通骂,强词夺理,却出于意料把他们骂安心了。几人不再迟疑,当即往小龙义庄急急赶去,半路上正遇上先跑的几人,他们正狼狈对付几只山魈似的怪物。 都是老手,会和后旅客们很快解决了敌人,后来路上又遇到几次袭击都是有惊无险,最后到达了目的地 暂时安全了,没有导游的带领,他们无法进入。旅客们只是守在小龙义庄外,各自找了能躲雨的地方,愣愣出神,消化心中的恐惧。 半晌,有人发泄般骂了句。 “石涛那个煞笔……差点被他害死。” “现在好了,看丙九怎么折磨他去死。” 他们知道,丙九命令石涛往回走,肯定不是为了救苗芳菲。 最大可能,是为了惩罚不听命令,自己停下的石涛。 传说中丙九经常这么做,在他带的旅队里,他就是唯一的王,谁要敢有自己的想法,都不会有好下场。 “嗤……等你遇险,也没人想着救你。” 不知是谁嘲讽一句。 “你好心,你现在回去救人啊?” 那人恼羞成怒呛了回去,冷冷道:“都是一窝里的苍蝇,装什么花幺蛾!” 现场顿时沉默,只剩淋漓雨声。 是啊,怕死,他们都怕死。 经历过越多旅程,他们越是怕死。 “我怎么会被选到醉美湘西来啊……” 有人崩溃呜咽:“都得死,我们最后都得死……” “说不定丙九是去救人——” 有人似是想安慰,但刚开口,却又戛然而止。 丙九去救人,可能吗? 不可能。 他们知道丙九是什么样的导游。 与其抱有希望,不如直接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悲凉气氛笼罩了所有人,那是种兔死狐悲的悲伤,无望的等待 唯有林曦与胖子仍望向山路,似是等待谁的出现。林曦目光也愣愣的,没有任何情绪,像只是为了等待而等待,但胖子眼中却有几分若有所思。 丙九……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 * 没了其他旅客,山间顿时变得冷清起来,背着丙九,石涛步步走向不断发出凄厉惨叫的苗芳菲。 他大脑一片空白,腿股的筋都在打转,但过去的运动员经历,让他在神经高度紧绷的情况下,仍能正常行动。 ‘你想救苗芳菲,对不对。’ 耳畔回荡着丙九漫不经心的话,恐惧降临,石涛几乎要摇头。但他听到苗芳菲的惨叫与绝望的哽咽声。 “对。” 石涛听到自己开口,疯了一样。 这次恐怕要栽了。 石涛心底一阵冰凉,他知道丙九是暴君,他最讨厌旅客有自己的想法。 说出的那句话,他非常后悔,却又有点不太后悔。他真的不想看着队友死去。 哪怕这是在残酷的旅程中。 “好。” 丙九的声音仍冷冷淡淡,如雨滴落到枝叶上,石涛竟然觉得他的声音有点好听。 “一会,背好我。” 卫洵命令到,见石涛愣住,怕他没听清,卫洵又重复一句:“驮稳了。” 心里闪过什么,石涛无法描述自己这一刻的心情,他手忙脚乱用登山绳又紧紧缠了丙九几圈,固定的紧紧地。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回答,忙慌乱道: “好!” 卫洵没再理会石涛,他盯住扑在苗芳菲肩背上撕咬的红色怪物,一抖导游旗,吸满雨水的红布垂落,在卫洵手中就像杆红缨枪。 “跑。” 石涛骤然奔跑起来,快的像阵风。从苗芳菲遇险到现在已过了两三分钟,她还没死,一条凶悍的,小臂长的花斑蛇攀在苗芳菲肩膀,正和剥皮婴孩似的怪物抵死缠斗。 在花斑蛇的掩护下,苗芳菲拼了命的想杀掉怪物,但她手中的刀砍在怪物身上却只有‘噗’地一声闷响,像砍在硬皮革上。而怪物尖锐牙齿却能轻而易举将花斑蛇撕裂! 注意到队友们弃她远去,苗芳菲满心绝望,仍在拼命抵抗。 她不想死! “嘶——” 一声虚弱嘶声,花斑蛇如破水管软倒垂下,不再动弹,没了阻碍,怪物直接咬向苗芳菲的喉咙!苗芳菲却没放弃,她狠厉张口,犬齿如蛇牙般尖锐,泛着剧毒蓝光,竟是要与怪物互咬,垂死挣扎! 砰—— 温热腥臭的血液糊了一脸,苗芳菲懵了,一时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直到一声厉呵如雷霆般贯入她的灵魂。 “苗芳菲,归队!” 导游旗上一片猩红,那是怪物的血色。旗杆横扫,卫洵利落挑倒愣在原地的苗芳菲,让她避开了林间激射袭来的红影! “嘤——!!” 凄厉尖锐的兽吼声如婴啼,满怀怨憎恨意!怪物没有死,即便卫洵几乎将它的脑壳砸烂,它仍旧活蹦乱跳。这时石涛机灵上前一步,将苗芳菲挡在身后,这样一来卫洵就不必再顾及她,只用关注眼前的战斗! 右臂因用力过猛震得发麻,卫洵挥了挥手,掌心中旗杆炽热。 导游旗在发烫,从苗芳菲离队的时候开始,到现在越来越烫! 【经验丰富的导游,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带领自己的旅客归队!】 果然,对‘阻碍’苗芳菲归队的剥皮怪物,导游旗展示了强大的威力! “嘤——!!” “嘤——!!” 血影在阴翳树影中盘旋,怪异啼鸣声恍若呼唤,紧接着自它身后,竟然又有一头怪物出现! 重伤的苗芳菲咬牙翻身爬起,手握利刃,目光凶如母狼,暗中冲石涛使了个眼色。石涛伏低身体,浑身都在紧绷,随时准备带丙九逃跑。 苗芳菲已经救回,他们完全可以趁现在赶快逃跑,两头怪物的强大,谁都无法想象! 等到小龙义庄就安全了! 但—— “冲。” 卫洵从来没有逃跑的念头!他要试试,试试导游旗的威力,试试自己继承丙九面板后,实力究竟如何! 导游的特质,让卫洵注定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最先面对各种危险。既然迟早要面对战斗的,现在就是最好机会! 没到第一景点,遇到的怪物该相对较弱。有石涛在,卫洵进可尝试导游旗的威力,退可命令石涛带他逃跑。 卫洵他正认真玩这个刺激的游戏,投入导游的角色。 更重要的是,追寻刺激危险的天性从未消失,卫洵他喜欢主动迎战,喜欢冒险,他绝不会趋于平凡! 两头怪物一左一右扑向卫洵,恐怖啼鸣声能吓破人的肝胆。石涛吓得大脑空白,身体却忠诚服从卫洵的命令,带他冲了上去! 疯了,都疯了! 立起上半身,卫洵露出一抹兴奋的,近乎疯狂的笑容,他扬手横起旗杆,主动刺向怪物! 去死吧! 7、醉美湘西(7) “嘤——!!!” 怪物张开四肢,如飞鼠般在林间滑翔,扑向卫洵,它们发出凄厉啼鸣,蓦然间卫洵脑海中响起轻柔的,熟悉又陌生的女声。 ‘小洵,来呀,到妈妈这里。’ 记忆中母亲的声音,伴随着卫洵为数不多的,快乐的童年片段。 ‘小洵不要害怕,到妈妈这里来’ 母亲似乎张开双手,慈爱微笑,等待着卫洵到她怀里去。 但她等来的,却是一杆导游旗! 圆头的旗杆刺穿胸口,‘母亲’像被尖刀伤到般凄厉嚎叫起来,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悲伤神情,流泪哭泣。 再铁石心肠的人看到这一幕恐怕都会迟疑手下留情,但卫洵却笑着用力。 “放心妈妈” 卫洵轻声道:“我不害怕。” 旗杆将怪物身体整个刺穿。霎时间‘妈妈’的皮肤剥离殆尽,露出猩红血肉,从人变成了一头剥皮婴儿似的怪物,这转变能吓得人肝胆俱裂,卫洵瞳孔微微骤缩,却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兴奋! 飒! 另一怪物趁机扑向卫洵,利齿狠咬在他握旗杆的右手上,直接将手腕咬成了对穿,黑血流淌而出——它牙齿带毒! 但卫洵却不慌不忙将旗杆换到左手,旗杆划破雨幕猛地重击将怪物挑飞,丝毫不顾及怪物的獠牙上,还挂着他的血肉!怪物凄厉哀鸣,震耳欲聋的嘤声在卫洵耳中化为冷静严厉的男声。 ‘小洵,伤害自己,是弱者的表现。’ 是哥哥的声音,在卫洵小时候偷偷想通过自残,尝试感到疼痛时,被他严厉制止,和卫洵容貌形似,更年长严肃的男人伸出手: ‘来,把刀给我’ 卫洵抡起‘刀’,又使劲给了它一下。看‘哥哥’也被打掉了皮,成了怪物,卫洵更高兴笑了起来: “哥哥你看,我变强了。” 换到左手的导游旗威力似乎更大了,怪物坚韧皮革般的外皮对他来说就像是嫩豆腐一样,丝毫不能抵挡卫洵的攻击,旁边苗芳菲本来想援助,但现在她都看傻了! 一杆接一杆,卫洵毫不留手狠击在怪物身上,溅起黏腻血泥,此时此刻他在笑,笑的越来越高兴,眼里只有怪物! “哈——” 能让人产生幻听幻象的怪物,力量超群的导游旗,像强者一样浴血战斗,旅程这场游戏,比卫洵想象中的更要刺激! “嘤——” 被旗杆连番击中的怪物几乎从中被劈成了两半,它凄厉哀嚎着,挣扎着想要逃进茫茫林间,却被卫洵掷出的旗杆从中贯穿! 啪嗒 穿了两只怪物的旗杆落地,后面这只还在无力挣扎,前面那头被卫洵当锤子使的,已经浑身糜烂,成了滩血淋淋的肉泥。 激烈战斗落幕,卫洵有点微喘,他从兴奋状态恢复,甚至有点意犹未尽。 但是,等冷静下来后,那股浓郁的,宛如被屎腌了半个月的烂鱼的浓郁恶臭气味扑面而来,卫洵一哆嗦被熏得打了个喷嚏,战斗时一直都在笑的脸露出几分惊恐神情。 “阿嚏!” 喷嚏声不大,却把石涛吓得颤了颤。 对这个在刚才战斗中驮的挺稳的‘坐骑’,卫洵还挺满意,他安慰般拍了拍石涛肩膀,顺便把手上沾到的臭血蹭了蹭。 “去,把它杀了。” 穿在旗杆上的怪物还在微弱挣扎,没有死绝。银色蝶形徽章已经恢复冰冷,这两头怪物就是山路上的全部了。 卫洵像老母鸡似的乍着两臂,不想让手上沾着的血沾到身上,更不想再在这臭气熏天的战场上多待。 石涛却被拍的腿一软差点倒地。他大脑一片空白,耳畔还回荡着丙九屠杀怪物时,疯狂兴奋的笑声。 疯,疯子丙九,屠夫丙九—— 他说母亲,哥哥——难道丙九在现实里亲手杀了家人吗?!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怪物有什么好怕的,能有丙九可怕吗! ‘去把……她杀了……’ 丙九恶魔般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畔。 他,他要让他杀谁? 苗芳菲吗? 不,不会吧,丙九不是刚救了苗芳菲吗? 可—— 可丙九就是这样一个疯子! 石涛浑身僵硬紧绷得像块石头,丙九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在催促! 苗芳菲,快跑啊! 石涛内心无声呐喊,经过刚才那场恐怖的战斗后,他被丙九吓破了胆,知道自己完全无法反抗丙九。 就算现在丙九让他去杀人,石涛恐怕都会对他言听计从,就像是为虎作伥的伥鬼! 快逃啊,苗芳菲,快跑—— 可惜苗芳菲听不到石涛心底的绝望嘶吼,反倒扑了过来。女人满肩满脸都是血,疯了似的拿刀在水泊中的小怪物身上乱刺,刀刀都在要害,那种狠劲看的人心底发寒。 刀刺不穿怪物的身体,苗芳菲便捡起掉落在地的导游旗,两手攥着,狠狠冲怪物头颅扎了下去! 小怪物一阵抽搐,终于不再动弹了。补刀成功的苗芳菲脱力倒地,喘着气,又勉强爬起来,将导游旗双手捧着交给丙九。 “谢,谢谢您救了我。” 苗芳菲声音嘶哑,痛的有点佝偻,语气却异常认真。 “我的命是您的了。” 卫洵注意到苗芳菲手心里全是烫伤,旅客不能使用导游旗,强行使用将会遭到惩罚。 掉落泥水,又沾满了怪物血液脑浆的导游旗脏的不忍直视,卫洵满脸嫌弃,幸好他能将导游旗收回到胸针里,不用亲手拿着。 当收回导游旗后,卫洵脑海中滴的一声响。 【您杀死了尸化飞狐,获得了尸化飞狐图鉴,图鉴收集进度1/4】 【飞狐,学名红白鼯鼠,又名松猫儿,分布于缅甸,泰国和中国的四川,广西,云南等地,昼伏夜出,能在林间滑翔】 【尸化飞狐,高阶五星怪物,被僵尸咬伤的飞狐变种,牙齿指甲与血液包含猛烈尸毒,唯有尸化飞狐胆汁可解】 【相传,湘西赶尸走夜路常会遇到危险,历代切壁村的村长掌握驯养飞狐的秘诀,颇具灵性的飞狐能随赶尸队一起行动,提前为赶尸人预警。被驯养的飞狐忠诚无比,必要时甚至会牺牲自己,为主人争取时间】 【您已开辟新景点:飞狐山林,进程10%】 【优秀的导游总会全心全意为旅社着想,比如主动开辟新的,能赚钱的景点!加油啊,当新景点开辟过半,您将会得到激励金,当新景点开辟成功,您将获得旅社的奖励!】 【滴,您杀死尸化飞狐,获得尸化飞狐的怨恨】 一股饱含怨念的冷意降临,如有实质般萦绕在卫洵身边。卫洵为旅社的判定疑惑,为什么苗芳菲杀死的飞狐算到了他的身上? 是因为他伤害最高,还是因为飞狐是苗芳菲用导游旗杀死的? 尸化飞狐剧毒,卫洵看了眼自己的右手,被飞狐咬伤的地方已经开始发黑溃烂,但卫洵只是感觉有点痒而已。 而苗芳菲已经疼得浑身打颤,面色苍白发青,看起来快要命不久矣了。虽然她经验丰富,很快自己吞下了几枚自制解毒丸,又从旅行包里翻出了糯米给自己敷上,但糯米能拔出尸毒,却无法完全解除尸化飞狐的剧毒。 这种特殊的剧毒,通常毒物自身就是解药。 苗芳菲对毒物有研究,当丙九命令她,去挖去怪物的胆囊时,苗芳菲心脏都在狂跳。她知道这就是唯一能救治她生命的良药! 挖出那颗葡萄大的黑色胆囊时,一瞬间苗芳菲的求生欲望几乎控制她的身体,让苗芳菲想要立刻取一滴胆汁服下。可是—— 压下翻涌的渴望与剧痛,苗芳菲老老实实将胆囊递向丙九。 如果是过去,死亡威胁下苗芳菲可能会趁丙九受伤攻击他,夺取胆囊。 但丙九救了她。 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苗芳菲仍旧感激。她欠丙九一条命,就算丙九一滴胆汁也不施舍给她,任由她去死,苗芳菲也没有任何怨言。 而且—— 看丙九右手被咬的对穿,滴滴答答淌血,半个手臂都因中毒变黑,而他却仍神情平静,不为所动,苗芳菲不由得心中发寒。 就算她出手,恐怕也打不过丙九。 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卫洵看了眼浑身都是血的苗芳菲,又嫌恶看了眼沾满腥臭血液的胆囊。 这啥啊,还要他亲自动手取胆汁啊? “你把胆汁取出来。” 卫洵毫无压力的‘奴役’苗芳菲,反正这人命都是他的了,做点小事也应该吧。 怎么还不动? 震惊愣在原地的苗芳菲,在感受到丙九凝视后打了个哆嗦,立刻低头处理起胆囊来。 即使极度惊愕,苗芳菲取胆汁的动作仍旧很利落老练,很快黑绿色胆汁就落入手指大的小瓶中。 最大的意志力克制自己,苗芳菲将整瓶救命胆汁,全都交给了丙九。 …… 卫洵看向小瓶里装着的胆汁,那种浓绿到发光的不详颜色,恶臭和浓郁的草药味混合在一起,散发出另一种腐朽鲱鱼罐头般的气息,简直就像斯内普给波特做的魔药般令人窒息。 不会吧不会吧,这真能解毒吗?图签是在驴他吧。 要不是右手烂的快见骨头了,卫洵绝不会碰这种东西! “你尝一滴。” 卫洵嘟嘟囔囔道,试图垂死挣扎,他早觉得这旅社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会是想趁机毒死他吧。 这胆汁真能喝?? 他不信。 却没想到,听到他话后苗芳菲蓦然抬起头,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死死盯着他,眼睛都像在发光! 8、醉美湘西(8) 用银针蘸取一滴胆汁,放入口中,火烧火燎的剧痛顿然消失,苗芳菲忍不住轻呼一口气。 活过来了。 随后她立刻毕恭毕敬将胆汁递到丙九面前。如此近距离面对丙九,危险感令苗芳菲的身体下意识紧绷,感到丙九审视目光从她身上掠过,苗芳菲将头埋得更低,姿态更恭敬,心生忐忑。 不知道丙九……对她满意吗。 苗芳菲胡思乱想,心乱如麻。 丙九不是喜欢男的吗,怎么会突然变了口味? 苗芳菲知道,如果不是丙九看上了她,以疯子丙九的性格,是不可能来营救,还把珍贵无比的解毒胆汁给她的。 虽然苗芳菲整体五官普通,眼睛却是又大又明亮,有苗族人特有的妩媚。经常旅行运动的人身材总不差,更何况身为老手旅客,苗芳菲自有种别样坚毅的冷峻姿态,很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不仅是苗芳菲,就连石涛也这样想。 石涛甚至在想,怪不得林曦那么没用,还能嚣张肆意活到中阶三星。 疯子丙九确实异常强大,连醉美湘西里的怪物都完全不放在眼里,想救苗芳菲随手就救了,甚至都用不下地。 有这么强大的导游护着,就算是头猪也能过得好! 虽然内心各有想法,但苗芳菲和石涛却都不敢说,连眼神都不敢流露半分。丙九强悍疯狂,实在太难以捉摸,谁都不敢说,能猜到丙九的想法。 听话。 苗芳菲和石涛头更低了。 听话,好用,才能在丙九手下活的更长久。 啊这,这真能解毒啊。 青铜面具下卫洵垮着张批脸,勉强喝了滴胆汁,苦的差点变成流泪猫猫头。 简直像小时候被他挑食偷偷丢掉的苦瓜一朝组团回来报复。 呕呕呕,真的苦。 但这胆汁立竿见影,手臂上发黑的咬痕立刻恢复了原色。 等丙九解了毒,收起胆汁,三人向小龙义庄的方向走去。经过这场战斗,三人间的关系倒是更融洽些。 “那种怪物是尸化飞狐,它们喜欢结群行动,牙齿和血液都有剧毒。” 就在快到小龙义庄时,苗芳菲突然开口,感受到丙九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苗芳菲心中忐忑不已,仍硬着头皮道: “人数越多,袭击的飞狐越多。我们只有两人,所以尸化飞狐只有两头。” 导游丙九不算人。 “原来是这样!” 石涛恍然大悟,不熟练讨好道:“怪不得九,九哥让他们先走!” 傻孩子,是因为只剩你们两人好对付啊。 卫洵苦的人都没了,敷衍拍了拍石涛的头。 他可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对付怪物,要是被其他旅客围观,反被发现到了他表现弱势,那可就糟糕了。 只有石涛和苗芳菲两人多简单,苗芳菲不救就会死,断臂石涛要是起了异心,只有他一个也好对付。 倒是苗芳菲…… 卫洵早觉察到她一路上心不在焉,苗芳菲实力是目前旅队中最强的,她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不如小傻子石涛好解决。 卫洵一路都没减少对她的关注,殊不知自己的目光给了苗芳菲多大的压力。 “你看到了?” 卫洵似是而非问道,他知道的导游旅客消息太少,不清楚有关飞狐图鉴的消息,究竟是只有自己知道,还是所有旅客都会知道。 苗芳菲忽然这样说,肯定是有什么事想在到达小龙义庄前,告诉他。 “是的,我看到了。” 苗芳菲豁出一切,反倒冷静多了,下一刻,她毅然决然将自己的称号展现在丙九面前。 哇哦。 卫洵心里惊讶一声,因为这个称号,他并未在旅客名单上看到过! 旅客名单上,苗芳菲有两个成就称号。一个是跟胖子相同的蓝色称号【湘西,回头客】,另一个是绿色称号: 【有爱心—爬行动物(绿色称号):你很擅长饲养爬行动物,爬行动物在面对你时总是更温顺,也更容易被你驯养】 但苗芳菲现在展现在卫洵眼前的,却是个旅客名单上没有的深蓝色称号! 【新手蛊婆(深蓝称号):身为一名新手蛊婆,你能识别部分毒物,并且能炼制少数毒蛊。只可惜,你目前的实力无法压制自己体内的毒蛊,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肚子疼,不多,也就二十五天!】 怪不得苗芳菲落到了队伍最后! 石涛恍然大悟,苗芳菲展现称号时没避着他,过去石涛虽然知道苗芳菲称号与蛊有关,但却不知道更详细的。 尤其是腹痛这点绝对是她的要害!如果有敌人知道这点,在苗芳菲腹痛的时候故意攻击,很可能会得手。 苗芳菲在和旅队其他人会和前,将称号完全展露在丙九面前,这是在单独效忠! 石涛隐约能猜到为什么苗芳菲会这样做,但他并不看好。 丙九看上你,是荣耀,是幸运,你只能受着。 在旅程里,活着就要竭尽全力了。 丙九的沉默让苗芳菲心中惶恐更甚,可是—— 苗芳菲咬牙,丙九狂性未散的,凶残到像是要把什么狠狠撕碎的眼神,令苗芳菲不敢触他眉头。可是眼看就要跟其他人汇合了,苗芳菲终于下定决心。 她,她在性方面十分保守,不想被丙九玩弄,但,她又想报答丙九的救命恩情!于是她只能努力展现自己其他方面的能力,希望丙九能在另一种方面看上她。 “我在看到飞狐时,就识别出了它的部分信息。” 苗芳菲拘谨道,只听“嘶嘶——”声响,一条拇指粗的花斑蛇缠绕着爬上苗芳菲手腕,被她爱怜抚了抚。 “斑斑就是我炼制的蛊兽。” 明明刚才被尸化飞狐咬的半死不活,但现在这花斑蛇只是小了一圈而已,又活蹦乱跳起来,显然不是普通蛇。 这次旅程是醉美湘西,湘西大山内多毒虫,苗芳菲拥有的蛊婆称号非常有用。 即便如此,苗芳菲在面对丙九时,心里仍旧十分忐忑。 她每月二十五天的剧烈腹痛实在太要命,新手蛊婆也不是很擅长近身搏斗。像丙九那样,一旗杆就把尸化飞狐杀死,她做不到。 这样一想,她似乎也不是那么有用了。 苗芳菲陷入焦虑中,和石涛一起忐忑等待丙九的答复。 卫洵在想苗芳菲的称号。 新手蛊婆的称号没显示在旅客名单上,是因为级别高,还是因为名单上最多只能显示两个称号? 要是后者,那些有两个称号的旅客卫洵都必须更加注意,因为他们可能也像苗芳菲一样藏了一手。 卫洵的沉默让石涛和苗芳菲等的越发心焦,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吹来。 “哈——” 卫洵忽然深吸一口气,这让石涛和苗芳菲瞬间神经紧绷,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会说什么?! “呼——” 好险,差点没憋住这个喷嚏。 卫洵呼出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受伤还是冷血者称号的副作用,卫洵打了个寒战,感觉自己有点发烧的预兆。 “去义庄。” 不行了,他得先去义庄烤烤火。 走,啊,对,是该走,第一个景点还没到呢。 石涛和苗芳菲茫然点头,对丙九服从的惯性让他们奔跑起来,很快,小龙义庄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焦急等在义庄外的旅客们同时望过来,却在下一刻目瞪口呆。 “三,三个人?” 他们没看错吧,怎么,怎么回来的是三个人?! 苗芳菲和石涛都还活着?这真不是做梦?? 所有人都陷入种懵逼的状态中,直到林曦迫不及待急急迎向丙九三人,才带动的他们犹豫着,向丙九走去。 边走还在边警惕,这丙九三人,不会是怪物造出的幻象吧! 但旅队集合后,响在耳畔的提示声才让众人明白。 【滴,全员抵达小龙义庄,接下来请导游丙九办理入住手续。】 这不是幻象,而是真实,丙九真把苗芳菲跟石涛活着带回来了! 一时间无数目光偷偷打量苗芳菲跟石涛,同时还有人去偷瞥林曦的脸色。 旅客们的脑回路跟之前的苗芳菲和石涛重合了! 丙九肯定是看上苗芳菲跟石涛了,林曦倒霉……也不对。 三,三个也可以一起。 丙九的肾可真好啊…… 丙导,渣啊。 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男人们也不由得隐约生出微妙的羡慕。 也有人注意在别的方面,苗芳菲浑身是血,锁骨肩膀全是皮肉绽开的恐怖伤口,而丙九却只是手腕受了点伤而已!甚至连他座下的石涛都没受多少伤! 丙九果然厉害! 就在众人或忌惮,或猜测之际,忽然间所有旅客都感到了一股阴森森的寒意。老旧残破的木门晃晃悠悠,似被风雨吹开。 吱呀—— 眼前的建筑物老旧破败,土石墙面,青瓦铺顶,檐角微翘,淌下一串串雨珠。三层长方形建筑宛如叠在一起的棺材,刻有小龙义庄的木牌匾字迹已经残缺。 一张肿胀,溃烂的苍白脸庞,悄然在破旧木门后露出一角。 浮肿皮肉把眼挤成了一条缝,似是在笑,右脸却像被什么野兽啃咬过似的,露出森森白骨。 石涛浑身紧绷,旅客们瞬间拿出武器严阵以待,但当木门缓缓地,完全打开后,所有人头皮发麻,瞳孔骤缩。 小龙义庄门后的空地上,竟密密麻麻站满了肿胀苍白的腐尸! 【小龙义庄,醉美湘西旅程指定五星级vip阴间酒店,可免费升180度阳台尸景房,给您最好的观尸体验!】 9、醉美湘西(9) 天色渐晚,雨势渐大,旅客们被小龙义庄院子里满满的尸体吓了一跳,人群躁动片刻,但很快就安静下来。 他们必须按行程走,哪怕再害怕,也得在六点前入住小龙义庄。 更何况通常旅程的第一个晚上,都是平安夜。院子里尸体再多,估计只是吓人的。 旅客们有意无意看向丙九,想找些安全感。不知不觉间,将石涛和苗芳菲两人带回来的丙九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微妙有一点点改变。 无论如何,他的强大毋庸置疑。 但当看到丙九脸色时,所有人心里咯噔一下。 丙九竟然脸色发青! 霎时间老手旅客们脑补了无数。 这就是醉美湘西的可怕吗,连第一晚的住处都危机重重,竟让疯子丙九忌惮不已! 他们在这里要住一整晚——到时候还有几个人能活下来? 小龙义庄,危险! —— 卫洵脸色发青—— 被冻得。 小龙义庄大门一开,卫洵仿若瞬间来到南极,还有架功力十足的空调冲他猛吹,冻得卫洵头皮发麻,差点抖起来。 冷血者这个弱点,还真有点要命。 “放。” 卫洵言简意赅命令道,其实他现在说话就有点鼻音,还好没人发现。 感冒了,必须赶快把身上衣服烤干才行,他衷心希望小龙义庄里面能暖和点。 不然要是感冒再发烧,再多死亡倒计时也不够他折腾的。 石涛把丙九放下来后,背上空荡荡的,竟然还有些不习惯。看被雨水浸透的衣服紧贴丙九在身上,竟显得他有些过于瘦削单薄。 当丙九的身影消失在尸群后,渐渐远去时,莫名的恐慌感袭来,石涛竟下意识想追上去。但他刚迈出一步,却浑身寒毛竖立,浑身血液都像冻结! 院子里的尸体们,在盯着他! 数十对死寂的,下陷的漆黑眼眶死死锁定石涛,莫大的恶意与森然冷意袭来,让石涛瞬间冒了满背冷汗,无法动弹。 幸好有人觉察到他的异样。 石涛被身后人拽着退了好几步,那种被凝视的寒意才终于消失。 “石老弟,当心啊。没有房卡,咱们可是不能进去的!” “谢,谢谢啊。” 石涛仍有些魂不守舍,勉强笑了笑,对将他拽出去的人道谢,迟疑道:“谢谢,王……” “嗨,胖子我虚长几岁,小老弟不介意的话,就叫我声王大哥吧。” 王澎湃不在意拍了拍胖肚子,笑呵呵的,善意告诫道:“石老弟受伤了?有伤咱得赶紧治啊,在这鬼地方可不能走神!” “多谢王大哥关心。” 石涛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对,眼中对胖子多了分感激,解释道:“我没受伤。” 之前的战斗虽然血腥激烈,但怪物都在攻击丙九。石涛没有受伤,他只是在一次次回味那种疯子般肆意奔跑的感觉。 从手臂折断开始,他在旁人眼中永远都是个残疾人。 ‘我来帮你吧,毕竟你不太方便……’ ‘没事阿涛,有哥哥在,哥能养你。’ 大家都是好心,但好像手臂断了,他就废了。现实中,他正直壮年时被运动队退下来,找不到其他工作。 旅程中,他仍因残疾受到更多的磋磨,旅程中多是狼狈逃跑,靠过人的体力与恢复力,才能勉强苟活。 但刚才那场战斗不一样。 石涛眼神复杂。 不是逃跑,而是正面对敌。看,他还能背着丙九,没有拖他后腿,虽然作用只是一点点。但也让石涛觉得…… 断臂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还有用。 他还能更有用。 丙九给了他这个机会。 “丙导啊,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听王胖子喃喃,石涛下意识点头。 是啊,无论旁人对丙□□价如何,石涛重新认识到了丙九。 疯狂,强大,神秘,难以捉摸。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危机四伏的旅社中生存的更好。 石涛也想成为像丙九一样的人。 “小龙义庄兴建于清朝,具体时间已不可考。” 打工人卫洵还不能休息,他领完房卡回来后,面无表情念着导游词,带领旅客们一路穿过站满尸体的天井,进了正屋。 “清末外敌入侵时,清末将领罗荣光率兵死守大沽口炮台。‘人在大沽在,地失血祭天’,面对两万敌军,守军将士无一退缩,最终全部英壮烈殉国。” “湘西九峒十三寨的司魁马老司敬兵勇忠义,率弟子门人主动出湘,送烈士们归乡。途径乌螺山时,曾在小龙义庄落脚。” 正屋不大,里面停了十来口薄木棺材,潮气与尸臭气弥漫,棺木不知放了多久,上面长了层污秽霉斑,几乎把棺前的木头牌位都糊住,看不清棺材里究竟是何人。 见惯了外院天井里数十僵立的尸体,正屋里十几口破棺材而已,旅客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苗芳菲认真将丙九每一句话记在心底,另一边仍在想外院中的腐尸,让尸体们光天露地站在天井里经受风吹日晒,风霜雪雨。这不像停尸,倒更像是…… 更像是在被刻意折磨。 苗芳菲心下一沉,才到第一个景点形势就如此凶险。真不知道这次,究竟有没有人能活着从醉美湘西出去。 正屋过后,才是给他们这些旅客们落脚的地方。客栈般的建筑年头不小,总共有三层,狭窄的木楼梯没有扶手,既高又陡,走在上面嘎吱作响,时刻担心它会突然断裂。 不过在这里温度到提升不少,比前面的正屋和小院都好得多,起码不阴冷,还能遮风挡雨。 “明天早上五点,一楼大厅集合。” 八名旅客,三个两人家庭,两个一人家庭,分到客栈二层三层,分房卡时,卫洵看着旅客们一个个如丧考妣的抑郁脸色,心里不由得疑惑。 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不就是屋里潮了点,虫子多了点,床单霉了点吗。 荒山野岭能住就好了,难道还想要什么总统套房? 嘿——别说,这客栈里还真有间‘总统套房’,卫洵看过了,他很满意。 不过那是他住的地方,和旅客们无关。 【VIP贵宾体验券——在本旅社旗下各个项目中,您将享受最好的住宿,最棒的美食!】 【体验券时限:15天】 从悚悚大礼包里开出来的东西,看起来有点没用——都在生死存亡的时候了,谁还贪图享受呢,来点更实用的不好吗! 但卫洵就喜欢享受!住好,吃好,玩好,这是卫洵的旅游信条。再说了,以他这身体状况,要是再休息不好吃喝不好,裹着湿衣服睡一晚,明天旅客们就全得跪下来求他—— 求他千万别死。 “今晚,请,请您……” 嗯? 等着赶紧发完房卡回房间的卫洵忽然发现,苗芳菲在领了房卡后,并没有离开,她低着头,难以启齿般,声如蚊蚋。 “请您……来,房间……” 说罢苗芳菲冲着卫洵猛一鞠躬,紧接着落荒而逃,跟后面有猛鬼在追似的。 跟他同一间的石涛冲丙九尴尬笑笑,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我,我也是,等您。” 说罢他也匆匆跑了,只留下满头问号的卫洵。 去你们房间干什么? 看你们发霉的床单吗? 哈! 卫洵被自己刻薄的幽默逗笑了,也知道苗芳菲石涛估计是有正事。正想着等回屋好好泡个热水澡后,去看看也无所谓时,卫洵感到自己手心被挠了下。 瞬间他起了一背鸡皮疙瘩,差点跳起来。脸色极差扫眼一看,卫洵发现闹幺蛾子的竟然是林曦。 “我……准备好了。” 明明都是淋雨走山路的人,林曦看起来就是比其他人干净好多。他腼腆低着头,像是个纯情小白兔,完全看不出之前疯狗般的癫狂。 林曦低着头,露出自己最好看的后颈。在丙九‘炽热’目光下,他身体微微发颤,红晕从脸颊烧上了耳畔。 最后他小声说了句‘等您’,然后就跟受惊小鹿般跑走了,跑到一半,还回头看了眼卫洵,暗示般望了眼卫洵的脚,笑起来很好看。 这声‘等您’就跟石涛干巴巴硬邦邦的‘等您’感觉完全不同,十分勾人,在场旅客同性恋异性恋都听得心头一晃。 准备好什么? 卫洵嫌弃看了眼自己的脚,被水浸透,沾满污泥的软底鞋。 不出意料,他还得穿这双鞋走五天山路。 卫洵觉得这样不行。 林曦刚才也在看他的脚,还谜语人似的扭捏不说话,这什么意思? 难道说—— 卫洵恍然大悟,他明白了! 林曦那里,肯定带了丙九的换洗衣物! 卫洵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六日五晚的旅程,总不能连衣服都不换吧。旅客们一个个都背着大包,就丙九什么都没有,而旅客们偏偏谁都没表示疑惑。 以丙九的地位,那些无关紧要的物品,压榨别人背着不好吗?哪里还用得着他自己拿东西,甚至讨好他的人都会主动请求——比如说林曦。 至于别的…… 卫洵现在虚的跟鬼一样,哪有功夫去往别处想。几年重病在床,已经让他佛系了。 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希望鞋是新的,鞋码合适,丙九没穿过更好。 卫洵衷心许愿,发房卡的动作更敷衍了。发完房卡后,他头也不回,匆匆离开。留在一楼大厅的旅客们,心照不宣对了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丙导,真是龙精虎猛。” 林曦赢了。 石涛和苗芳菲还是太嫩,不懂男人的心啊。 一想到在危险至极,谁都疲惫不已的旅程中,丙九还有这种好精力,有人不由得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的感叹。 “丙导,渣啊。” 10、醉美湘西(10) “唔——” 一声十分令人遐想的闷哼声,响在水雾升腾的浴室里。 能在危机四伏的旅程,群尸环绕的荒郊野岭中泡上热水澡,是种什么样的神仙享受? 卫洵难以描述,他甚至舒服到想直接在浴缸里睡过去,但是不行。 他太虚了,泡久了得昏过去。 而且耳边还一直滴滴滴吵个不停,明明卫洵只是泡澡时惬意哼了几声,黄色值就一直+1+1,判断标准简直让人迷惑。 卫洵怀疑‘搞黄色’称号的判定标准,恐怕任何脖子以下的部位出现都算是搞黄色! 遗憾砸了砸嘴,卫洵头重脚轻从浴缸里爬出来,露出一具浑身上下如冰雪雕琢般的瘦削身躯,白的过分,也瘦的过分,让人忍不住想在上面留下些痕迹来。 但更过分的是,他脸上还戴着个青铜鬼面具。 能一下把人吓萎了的那种。 卫洵过分谨慎,连洗澡的时候都不会摘下【导游的假面】 简单冲了冲后穿好浴袍,卫洵趴在两米一的大床上裹着被子躺尸,惬意轻叹一声。按理说导游本该睡在窄小的陪同房,比旅客待遇更差,但VIP贵宾体验券果然名不虚传。 卫洵一推开四处漏风的破门,里面就是宽敞整洁,有浴缸,大床,空调,洗衣机,甚至还铺了地毯的客房了。 真不错!卫洵一陷到床上就不想起来,把林曦苗芳菲等人全都抛到了脑后。今天的旅程对他的破身体来说,实在是透支太过。 翻过身来,卫洵随意瞟了眼自己的手臂。一直戴着的半指手套在洗澡时摘了,露出他骨节分明,苍白到不正常的双手。 左手腕处是指甲盖大的,小半个蓝紫色蝴蝶翅膀,用水搓洗不掉,像是真纹上去似的。只是没有纹出细节,只有大致翅膀的纹路。 玛瑞亚蝴蝶碎片,究竟是什么? 卫洵记得自己用左手使用旗杆时,爆发出的力量差点将尸化飞狐直接斩成两段。随后便是左臂脱力,到现在还有点虚弱。 蝴蝶纹身对他的实力有加持吗? 黄金左手? 卫洵准备找机会测试一下。 而他右手腕处,机会被飞狐咬穿的伤口,现在竟然已经快痊愈了。 卫洵身体对外伤的恢复力一直很强,之前甚至被研究过。只可惜那群白大褂没研究出来点什么,最后只将其归于‘基因突变’,但卫洵的恢复力比较偏科,对内脏器官的衰竭无能为力。 他现在其实就有些不舒服,并不是疼,只是有点呼吸费力,有点心慌,有点胃堵得慌。 而且就算泡了热水澡,裹在被子里,卫洵仍旧在发抖 冷血者这个称号在生效时才会带来负面作用。但卫洵糟糕的情况,让这个称号一直处于生效状态。 一直不疼一直冷。 卫洵差不多抖习惯了,缩在被子里哆嗦的时候他甚至琢磨称号用多了会不会升级? 这是苗芳菲‘新手蛊婆’的称号带给他的灵感。 目前为止,卫洵已经见过四种颜色的称号。 绿色,蓝色,深蓝色,紫色。它们的等级该是递进的。 绿色称号是单一功能,例如林曦的‘看见美的眼睛’,和苗芳菲的‘有爱心——爬行动物’,都是针对单一某方面。 蓝色称号则要么有两种功能,比如石涛的‘运动员’,不俗的体力与恢复力。要么是绿色称号的进阶称号,如苗芳菲和胖子都拥有的‘湘西,回头客’。 既然有回头客,那应该也有‘湘西,初来乍到’之类的绿色称号。 而更高阶的,是苗芳菲拥有的深蓝称号,这个称号的最大特点,是不仅有识别毒物和炼制蛊种这两个功能,还给了苗芳菲制约性很强的弱点! 卫洵推测,如果苗芳菲能将自己的称号再升级,去掉‘新手’两个字,说不定称号的颜色还能再变一变,而且弱点也会很大减弱。 就像丙九紫色称号‘冷血者’,就只有个不痛不痒的‘您总觉得周围不够温暖’这个弱点,而带来的好处却有很多。 称号该如何获得,又如何进化? 这让卫洵很感兴趣,他本身的称号是绿色的无痛者,将来进化方向是冷血者。不会感到任何负面情绪,这跟卫洵现实的病状很相似。 如果在现实里病的更重,他称号会不会升级? 而且卫洵觉得,自己挺需要个有攻击性的称号的,比如苗芳菲的蛊婆其实就很不错。 过会可以去跟苗芳菲交流交流,看她怎么得到的称号。 卫洵自顾自的想,却懒洋洋不肯动弹。便整理今天的收获,他边顺着自己的面板看,果然,死亡倒计时因为这一天的折腾,减少了很多。 【死亡倒计时11:26:35】 卫洵在车上刚续了24小时,现在才晚上七点,死亡倒计时就只剩不到一半了。 算算时间,只够撑到明天上午六点多。他必须想办法多得点积分。 想好好继续体验刺激旅程,兑换死亡倒计时是其一,卫洵想的是要攒些积分。万一到最危急的时候,逼的他自杀归零,起码也得有积分能兑换死亡时间才行。 完成‘飞狐山林’的景点探索是一个,但卫洵身上有个‘尸化飞狐怨恨’的debuff,在死亡倒计时本就低的时候挑战这个,实在太玩命。 不知道旅客和导游间的积分能不能转移,如果可以的话那就简单了。 卫洵坐起身来,眼神游离。 他可爱的旅客们,想必肯定不会吝啬一点小小的积分的,来支援他这位尽职尽责的导游的。 【不行】 卫洵刚这么想,旅社就给了他明确答复。 【为了防止导游用暴力勒索,威胁旅客,旅行中,禁止旅客与导游双方间转移积分】 可恶啊,这能叫勒索吗? 卫洵不服。 导游能有什么坏心眼呢?这只是旅客们给他这个小小导游,献的一点小小爱心而已啊! 可怜他兢兢业业,又打怪又爬山的,辛劳一天,到头来积分还是零—— 咦? 卫洵讶异发现,自己积分竟到了62! 这积分哪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 卫洵突然想起被自己遗忘的,所谓的‘直播’ 毕竟直播一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卫洵看不到画面,也不能跟观众交流,一路上形势紧急,卫洵都快忘了这一茬了。看到这平白出现的积分他才想起来。 如果不算打赏,62积分,也就是说,他直播间巅峰时刻,来看的人有六千二百人。 真有六千多人在关注这场旅程吗? 卫洵挑了挑眉,若有所思。 这惊悚全球旅社里的人数恐怕超乎他的想象。 直播镜头跟的到底是旅客,还是导游?镜头又是以什么角度拍摄? 卫洵下了床,状若漫无目的在房间中溜达。一会他拉开浴袍,在落地镜前欣赏自己,一会他拿出小瓶装的胆汁,当弹珠打。 晃悠一会,卫洵瞥了眼积分,发现它还停留在62点,没有动。 没意思。 卫洵顿时觉得无趣起来。 他不能现场看直播,自然就也不在乎直播间背后的观众,在卫洵眼里,那就是群给他送积分的工具人。这工具人没反应,卫洵很快对他们失去了兴趣。 倒是直播这种十分暴露隐私的东西,还是掌控在自己手下才好。 卫洵从床上坐了起来,若有所思,他可是记得,直播不仅能带来积分,还是对导游的‘监督’。 卫洵可不想被双‘眼睛’一直盯着看,尤其是当他想搞坏事的时候。 【搞黄色(蓝色称号):您似乎很喜欢搞黄色,但搞黄色是不被允许的!当您的黄色值高于10点时,您的直播镜头将被暂时屏蔽!】 【目前黄色值:6】 屏蔽直播?能屏蔽多久?怎么屏蔽? 盯着这个称号,卫洵眼神逐渐深沉起来。随后他把被子一掀,浴袍一解—— 在他脱衣服瞬间,黄色值猛涨,滴的跟定时炸·弹般急促! 【目前黄色值:25】 【目前黄色值:42】 【目前黄色值:50!】 【滴!您的黄色值爆表了!您的直播镜头将被暂时屏蔽,4小时后解封!】 就这?就这?没用的东西 卫洵嘲讽着,漫不经心捋了把垂头丧气的吉吉,要不是他身体太虚,他能让直播间封一年! 毕竟病了这么久,卫洵清心寡欲的都快得道成仙了。 站起身来,卫洵裹好浴袍,踩着拖鞋,晃晃悠悠去了林曦的屋子。 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足足有六千两百三十四名观众的直播间里,突然打满马赛克的屏幕上,弹幕激烈分成两派—— 【艹我疯了,丙九是个神经病吗??】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11、醉美湘西(11) 眼下丙九的直播间现在分成了六个小屏,五个家庭一户一个,最中央的则是导游丙九的直播屏。 现在,这块屏幕只剩雪花。 直播间弹幕们出离沸腾了。 【毛都是白的——我是说丙九的头发,这种雪一样的颜色真的存在吗!】 【艹了,这哪来的判定,我毛都看不到就被屏蔽了!】 【导游屏蔽就屏蔽呗,不是还有旅客分屏嘛】 【就是啊,难道就没有人好奇苗芳菲隐藏的称号是什么吗,直播会屏蔽称号这点实在太淦了!】 【我就是想看丙九啊!抓心挠肝的,有大佬算出今天他碾压的两个怪物是什么等级吗?!】 【论坛上百晓生大佬发帖分析了,快去看!】 【‘苗芳菲实力为高阶一星,即使她不擅长近战,状态不佳,能令她无反手之力的怪物,实力起码在高阶三星以上,丙九同时面对两头怪物,并只使用导游旗,展现出的力量近乎碾压。换算实力,丙九起码能达到黄金阶二星的水准’,这是百晓生大佬分析的原话!】 【卧槽膜拜大佬,这么快就出分析了吗!】 【丙九这是隐藏实力了吧,以他这实力,怎么还在白银阶晃悠?】 【屠夫流导游就是这样的,死亡倒计时越低,实力越强,人也越疯】 【但再强也不该跨阶吧!】 【他在卡黄金,我们导游基本都会把阶位卡在白银巅峰,因为一旦上到黄金,每月必接一个极度危险等级的团。】 导游一出现,弹幕立刻安静很多,那个自称导游的弹幕倒是不在意,自顾自继续道: 【丙九一直没有去升阶,但他的真正实力绝对到黄金阶三星,那两只怪物是尸化飞狐,不仅血肉牙齿有剧毒,而且还会让人幻听幻视,是高阶五星的怪物,飞狐群居,报复性很强。】 【呵,丙九该是发觉了新景点吧……嘿嘿,之前怎么没觉得这个疯子这么有意思。等他回来,倒是想跟他再交流交流了。】 某未知导游的弹幕消失后半晌,直播间弹幕才又活跃起来。 【有时候真不想在旅程结束还看到导游,唉,心理阴影啊】 【是啊,都是人,怎么命就这么不一样呢】 【艹他妈的,导游根本不能算人!都是群疯子!】 【嘘,多说多错,阿弥陀佛】 【话说回来……我只想知道,丙九体力真这么好吗?这可是醉美湘西啊,他还有心思搞人?还搞三个?】 【一看就是新人吧,老粉告诉你,丙九老色批了,但眼光可高的很,只看得上最漂亮的那个】 【我赌今晚林曦的分屏就会被屏蔽,嘿嘿】 【为什么会被屏蔽啊?】 【已经屏蔽啦,没想到丙九竟然这么性急!】 眼看着林曦的分屏被屏蔽,懂行的丙九老粉都知道这是丙九快活去了。可惜现在都马赛克,连点福利都没有,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老粉们有的骂骂咧咧,有的给新人科普。 但科普着科普着,林曦的分屏忽然又亮了。 洗的干干净净,白里透红的林曦,坐在床边,头发凌乱,面红耳赤,眼里仿佛含着一汪水,但实则眼神有点茫然。周围是散乱的衣服裤子,窄小的,阴沉潮湿的房间,让林曦看起来更显得可怜。 【怎么不屏蔽了?】 有弹幕疑惑。 【丙九结束了?还不到五分钟吧】 丙九老粉们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驳。 【瞎说,丙九正常战斗力都是一晚上!】 【他肯定去浴室了!战斗还没开始!】 但下一刻,林曦随便收拾收拾自己,竟然就走出房门了! 这可让老粉们傻了眼。 啊这,这,难道真结束了?? 可是真还不到五分钟啊! 丙九怎么不行了?? 【嗤,这就是你们吹得小钢炮丙九?五分钟都没有吧】 【难不成他只去林曦房里换了身衣服吗?笑死我了】 【为什么会被屏蔽啊?】 【怎么还一直问?小孩一边玩去,这不是你该掺和的话题】 【嘿,让我告诉你,现在丙九黄色值肯定过10点了。他走到哪,哪的分屏就会被屏蔽,人称行走的马赛克!】 【嘿嘿,你们是没见过搞黄色满值后的丙九——啧,那可是行走的荷尔蒙啊,尸体见了都得硬。要我说,要不是他是个疯子杀人狂,多得是人想跟他】 【卧槽!】 突然间,直播间被‘卧槽’刷屏,密密麻麻望不到边。忽然一条弹幕飘到直播间最上面,格外醒目,正是那自称‘丙九老粉’的人,他打赏10积分让自己弹幕加特效了 【淦!2号家庭的房间被屏蔽了!!】 2号家庭,正是石涛和苗芳菲!此刻被屏蔽也就是说丙九从林曦房里出来后,又进了他们的屋子! 【男,男女不忌?】 有弹幕透着茫然。 【以,以数胜量?】 有人赌一会是石涛出来,还是苗芳菲出来,赌丙九会看上哪个。 但结果是没人出来,他们仨都在房间里。丙九竟然这么男女不忌! 【禽兽!】 不知是谁愤愤发了句,引起观众们广泛共鸣,纷纷跟风谴责丙九。 【禽兽!】 【渣男!】 * * “这是一枚蛊卵。” 2号家庭的房间中,卫洵正饶有兴致,端详着一枚有乒乓球大小的,白色的圆球。它纯白无瑕,对着光时透出点粉红色,蕴含着勃勃生机。 “这是我得到新手蛊婆称号时获得的奖励。” 只苗芳菲机缘巧合下得到了斑斑,而新手蛊婆又只能拥有一只蛊兽,所以苗芳菲一直没有使用这枚蛊卵。 这是她最珍贵的物品,现在被她忍痛拿来,讨好丙九。 “任何生物的幼崽吞下去,它都将忠诚于您。” 苗芳菲死死低着头,不敢看丙九浴袍下白到刺目的修长小腿,却是控制不住脸红。 和石涛回到房间后,他们俩进行了详细的讨论,最后结果令两人沮丧——苗芳菲的投诚,对丙九而言,恐怕确实没有吸引力。 想要转移丙九的目光,除非她能拿出更稀有的东西。 计划的虽然好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丙九一进屋苗芳菲脑子都空白了,完全被他吸引,话都说得磕磕巴巴。 天啊,为什么丙九就算戴着面具,她也觉得他真好看。就想,就想,扑过去把他—— 卫洵挑了挑眉头:“只对幼崽有用?” “对。” 勉强找回神志的苗芳菲声音越来越低,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泥土里:“而且,白色蛊卵的成功率不太高,只有百分之十五……但是,凶性越大的生物,被驯服的几率越大!” 她低声下气:“我知道,仅用一枚蛊卵,是不可能偿还救命之恩的。在接下来的旅程中,我将会全心全意听从于您。” “随你。” 卫洵懒洋洋道,有点兴致缺缺。百分之十五的概率太低,还只能收服幼崽,这白色蛊卵有点鸡肋。 不过他要不收,苗芳菲反倒会不安心。而且生物的范畴很大,尸化飞狐也是生物,说不定这蛊卵在探索飞狐山林时会有用。 收起蛊卵时,卫洵不经意般抬手,露出浴袍下的新衣。 啊哈,他穿上新衣服了! 林曦那里果然有丙九的干净衣服,从头到脚都有,尺寸合适,而且全都是新的!换上身干净利落的旅行衣,吸汗纯棉的袜子,最重要的是,丙九的鞋号和他一样! 大小合适,温暖干燥的防水登山靴实在是太棒了! 对这么贴心的林曦卫洵都想夸夸他了,但林曦面红耳赤竟然想往他身上扑! 幸好卫洵躲得快,不然他这小虚身板差点被林曦扑倒在地上。 还好衣服没脏。 落荒而逃后卫洵特意把浴袍披到新衣服外,一是防脏,二是他真的挺冷的。 可惜钢铁直女苗芳菲就算再给她八百年,她也领悟不到卫洵一会整理袖子,一会抚平衣服褶皱是什么意思。 见卫洵收了蛊卵,却没有说什么,而是仍坐在她面前,似乎在等待什么。 苗芳菲的脸越来越红,眼神越来越凝重,像是面对一个极其艰难的问题。 到最后,她深吸一口气,微颤着伸出手,低声下气道: “我来,服侍——” “大可不必。” 卫洵一个后仰,看苗芳菲手上还没洗干净的血泥时他脸都白了。卫洵又闻到那种尸化飞狐血类似发酵鲱鱼罐头般的腥臭味……他身上不会也沾着这种味吧! “你还有事吗?” 面对丙九骤然冷淡下来的态度和毫不掩饰的嫌弃,苗芳菲如释重负,立刻痛快站起身: “没事了!” 她快步走向门边,脸跟烧着了似的——不行了,再跟丙九待一个屋子里她可忍不住了,思想恐怕得滑坡。好之前回小龙义庄的路上苗芳菲发现丙九似乎有点洁癖,因此特意没清理衣服。 果然是有用的! 没意思。 等苗芳菲和那股垃圾堆的臭气一起走远后,卫洵轻嗤一声,懒洋洋换了个坐姿,翘着二郎腿。搞黄色毕竟是蓝色称号,除了屏蔽直播外,应该还有其他的作用。 果然,从林曦和苗芳菲的表现上,卫洵隐约有所猜测。当石涛在苗芳菲离开后视死如归走出来,脸色涨红站到他面前,眼珠都不敢看他时,卫洵基本确定了。 确定了,也没什么性趣。 毕竟卫洵身体太虚,这种事情对他没有半点刺激和吸引力。 “好了,你打算送我什么?” 卫洵直截了当,苗芳菲和石涛这两人明显是要向他单独投诚。既然有这机会,卫洵不会放过。就在刚才卫洵分心看了眼自己的积分,发现它已经从62涨到了85。 卫洵猜测,他搞黄色应该只是屏蔽自己的画面,而在他的直播间里很大可能还有其他观众的镜头。如果这样的话,也不知道是他这个人被糊上了马赛克,还是他进入的空间都会被屏蔽。 虽然旅社说,导游和旅客间一切交易行为都不被允许,但卫洵还不死心。 只要镜头被屏蔽了,没人看到,说不定能行。 石涛,就看你了! “石涛,你有多少积分。” 卫洵冷不丁问道,最后就见石涛下意识抬眼看了下他,随后立刻死死闭上眼,红晕从脖子一直爬到耳朵。他是想要努力摒弃某种诱惑般,大声道: “我有一千五百六十二个积分!” 卧槽,土豪啊! 卫洵看石涛眼神都变了,但下一刻,石涛沮丧的,卑微的小声道:“九,九哥,我知道您看不上我那点积分,我也没有,没有像芳菲姐那么好的东西。” 我看的上! 卫洵心中呐喊,但石涛死死闭着眼,看不到卫洵垮下来的脸。他似乎是想一鼓作气,石涛猛地伸出右手,将一样东西送到卫洵身前,大声道: “只,只有这样东西,或许对您有用!” 12、醉美湘西(12) 这是什么? 没见过世面的卫洵也不露怯,神情自若从石涛手中拿过那枚淡金色的小球。 咦? 当金球入手时,脑海中看到它的用处,卫洵心中划过一丝轻咦。石涛拿出的确实是好东西,而且是只对导游有用好东西。 【名称:新景点经验球】 【品质:稀有】 【作用:能增加45%新景点开辟进度,使用后经验球将消失】 【备注:旅社不鼓励走捷径,当你使用经验球完成对新景点的开辟时,你或许会遇到一些‘小’麻烦!】 原来还有这种东西。 “谁给你的?” 冷不丁卫洵发问,神经紧绷等待全部精力都在卫洵身上的石涛下意识答道: “哥哥。” 明白了,石涛有个关系不错,同被旅社选中的大哥。 对方估计地位不低,实力不差,能接触到更高阶位的导游,或者自身就是高阶导游。而且对石涛很是关心重视。 稀有品质的经验球,价值不菲,对方却将它给了石涛,让石涛用它来贿赂丙九。这既是示好,同时也时在展现实力,向丙九秀肌肉。 我很厉害/认识厉害导游。 你别动我弟弟,不然要你好看。 如果丙九对经验球有兴趣,他不会动石涛,甚至还会保他。他哥能拿出一个经验球,说不定就还有更多经验球。 如果丙九对经验球没兴趣,也没人会讨厌主动拿东西讨好他的人,不说对石涛特意照顾,起码也不会故意折磨。 如果丙九是个疯子变态—— 那只能算石涛倒霉了,全旅队一起倒霉,也算是‘人人平等’。 卫洵抛了抛经验球,反手收起,望向石涛的眼中多了几分兴致。 这倒是个套信息的好机会。 石涛看样子就不太聪明,现在又正好屏蔽了直播,和石涛独处—— 卫洵摆出副对经验球无动于衷的冷酷模样,不动声色和石涛套起信息来。 * * 二号家庭的门,仍旧紧闭着。 丙九已经进去半小时了,还没有出来。 林曦觉得冷,他穿着睡衣,抱着膝盖愣愣蹲在门外,寒风吹过,他颤了颤。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雨水冷意与尸体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有星星点点的灯光亮起,却像是幽微的烛火,更显阴森。 林曦觉得害怕,他更紧靠向门边,似乎这样就能汲取些安全感。 一百八十度尸景房,从走廊能看到天井处一排排站立的尸体,黑暗模糊了它们可怖的面容,看起来就像兵马俑。 但林曦仍怕的不行,看一眼就跟被火烫到似的仓皇避开眼。他想缩到丙九的床上,想贪婪不安地嗅闻丙九的气息,无论被他怎么折腾都好。 有丙九,只要有丙九在,他就不用害怕。 可是…… 林曦更紧靠向门,死死闭上眼。他不会敲门,他不会做丙九讨厌的事情。 ‘你要变得更有用才行。’ 林曦捂住耳朵,却无法将苗芳菲的声音驱散。 但越是这样想,她当时经过自己时,说出的话,那种怜悯的目光,林曦记得越清楚。 ‘丙九变了,如果不跟着改变的话,迟早你会被他抛下’ 不过是颜值只有68的女人罢了,他用不着她可怜! 苗芳菲只能靠自己,但他能靠丙九! 林曦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内心却空荡荡的。过去那万千粉丝欢呼,舞台灯光洒落,被镁光灯包围的生活,有多久没想起来过了? 恐怖的旅程没有尽头,想得多会让人活活崩溃疯狂。 林曦见过有人因为恐惧而发疯,也见过有人自以为有感情,企图向丙九奢求更多。 后来他们都被丙九舍弃了,死在了旅程中。 更漂亮的死了,丙九就看上了林曦。 林曦早习惯不去多想,不去多问,不去多求。 丙九长什么样? 不去想。 丙九会护着他多久? 不去想。 能活一天,就活一天。 但是……他不是丙九那样不会恐惧的冷血怪物,林曦也会怕,怕的快要崩溃了。他早知道自己对丙九而言,就是个玩物,只要遇到更好看的,丙九自然会舍弃他。 林曦以为自己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但现在他却越来越不敢去想被舍弃后的惨状。 他被丙九带到中阶三星,却没有与中阶三星匹配的实力。 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变得越来越偏执疯狂?阶位越高,死的越惨,他就像在饮鸩止渴。 尤其是想到上车时看到的,那极高的颜值分数,林曦如坠冰窟,浑身冰凉。 如果连颜值他都比不过丙九。 那丙九留着他,还有什么用? ‘你要变得更有用才行’ 林曦打了个哆嗦,更深抱紧膝盖,似乎才发现自己的前路是深不可测的悬崖。而他,进退无路。 到最终,林曦也没有敲门,他安静从门边离开。 累了一天,旅客们都很疲惫,更何况明天早上五点就要起来。没人在今晚折腾探索,全在沉睡补充体力。 * * 第二天清晨五点,雨仍未停,天黑漆漆的,所有旅客们及时到了客栈一楼大厅。 “点名。” 虽然旅客们大多练出了无论任何情况都能秒睡的功夫,但醉美湘西的危险,一院子的尸体,正屋里的棺材,还有泛着潮湿霉味的被褥,都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 大部旅客没睡好觉,看起来有点精神缺缺。 相比之下,睡得神清气爽,还穿了一身干净清爽新衣的丙九就显得格外惹眼了! 卫洵懒洋洋把一到五号家庭点完,他手里拎着许多个颇具湘西特色的,巴掌大的蜡染布包,吸引了旅客们的注意力。 “现在我将向大家发放湘西赶尸套票,请一定保管好,不要损毁。” 卫洵的声音环绕在空旷大厅,回声显得有些阴森。 “否则在接下来的行程中,你将会死于非命。” 来了! 所以旅客瞬间集中精神,目光死死落在丙九手里的蜡染布包上。而从他手中领到蜡染布包,打开看到里面东西的旅客们,脸色更是笼上阴云。 动作不便的石涛熟练单手解开系绳,把布袋里面的东西倒在了手中。 先掉出来的,是两张连在一起的卡片。 【湘西赶尸套票】,包含【湘西赶尸体验券】和【非遗体验券——亲手炮制尸体】 石涛脸色骤变! 【湘西赶尸体验券:赶尸,是湘西巫术的一部分,与蛊毒,落花洞女一起并称为湘西三邪。持此劵的旅客将享受到vip赶尸体验,单人单尸,决不重复使用尸体!惊悚全球旅社,旅客们最好的选择!】 【非遗体验券——亲手炮制尸体:作为一项传统手艺,老尸匠炮制尸体的方法已随着赶尸匠的没落逐渐消失。但是,惊悚全球旅社为大家争取到了机会!亲手处理你们将要赶的尸体吧,辛勤劳动后,经您精心打扮后的尸体一定很美!】 “是赶尸!” 赵宏图年纪不大,高中生似的,脾气倒是挺暴:“咱们得亲手处理尸体!” “好家伙,是辰砂啊。” 胖子倒出蜡染布包里一个黄色符纸叠成的小包,手指捻了点里面的深红色粉末,放在鼻端嗅闻,摇头晃脑道: “该是西派的手段。” “西派?” 苗芳菲神情凝重,把布包里的东西摊开到桌面上。除了黄纸包的辰砂外,还有一叠细长黄符,数条五彩丝带,以及一本轻薄的《老手艺:炮制尸体》手册。 “苗队可听说过盗墓分南北,赶尸论东西这一说?” 苗芳菲队内实力最强,自然成了临时小队的队长,听了胖子的话,她神情微动,若有所思。急脾气的赵宏图插嘴道: “这不是盗墓小说里编的吗,什么摸金校尉卸岭力士之类的?” “嘿,赵小兄弟说的也没错。” 胖子竖起大拇指,嘿然笑道:“盗墓分南派北派,盖因地域不同,地质不同,用的办法也不同。咱就说北方黄土干燥,雨水少,墓葬多为土葬。想断定墓穴在哪,就得学会‘看’土。民国那时候,洛阳马坡村有个叫李鸭子的盗墓贼发明了洛阳铲,一铲子下去带出土来,经验老到的一眼就能看出那下面有没有墓。” “南派盗墓就不一样,它跟中医似的也讲究个望闻问切,望就是看风水,以前选墓地可是有讲究,得看个龙穴砂水。闻就是闻气味,这不同朝代呢,墓土里的东西也不一样。像秦汉那时候吧灌水银的多,唐宋后就改用青膏泥了。问就是向当地人打探消息,看那些地名,什么五婆坟啊,将军冢啊之类,凡是带‘坟’、‘窑’、‘陵’、‘墓’、‘冢’的,都得记下来。至于这切嘛,就是打盗洞了。” “你知道的怎么这么多啊。” 听胖子大侃盗墓经,赵宏图脸色怪异,上下打量:“盗墓文里好像都有个姓王的胖子,该不会你们王家专门就搞盗墓吧,盗墓可是犯法的啊!” “小兄弟话可不能乱说!” 胖子差点跳起来,义正言辞指天划地:“盗墓这事可损阴德,我王澎湃可是要长命百岁的,正经人可不搞这个,胖子我要是搞盗墓生儿子没屁·眼!” “王哥别生气,你说的赶尸分东西,也是按地域划分的?” 石涛打圆场,担忧问道:“哪边赶得僵尸更凶啊?” “倒不是僵尸凶不凶的问题,主要是东西两派,手段不同。” 胖子倒也不是真生气,被劝了两句后就继续侃侃而谈:“赶尸起源于古辰洲,湘西这边算是赶尸的老家。往上究得到上古蚩尤那时候了,讲究的是个魂归故土。真正分东西两派,还是清末那时候阮江马分家。” “那时候马十一出国留学,看我国许多劳苦人民客死异乡,于心不忍嘛,就想着用赶尸术把他们带回来。结果他在美利坚收学徒,又改造咒语,犯马家的忌讳了。” “传统湘西赶尸,其实很闭塞的。往北不能过洞庭湖,往东只能到靖州,向西只到涪州巫州,向西南最多到云南贵州。别说出国赶尸了,光是去东北那边就不可能。” 卫洵在旁边偷听,听得入神,见胖子卖弄玄虚,兴致勃勃追问:“后来呢?” 卫洵这一出口,倏然间全场寂静,所有旅客扭头看他,满脸惊愕。胖子圆脸都僵了,尴尬笑道: “丙,丙导,您还在呐?” 13、醉美湘西(13) “嗯?” 卫洵眉梢一挑,他可是来享受旅程刺激的,不是当工具人导游的,他主动参与感极高! 就在刚才,卫洵在将王胖子说的,和自己在现实里的认知做对比。 盗墓分南北,听说过。赶尸论东西,没听说。 洛阳李鸭子确有其人,出国留学的马十一没听说过。 就像这次旅程里,卫洵没听过乌螺山,也没听过小龙义庄,但罗荣光率军死守大沽口是真的历史事件,他出身湖南乾城县(吉首)也是真的。 是旅社根据历史编出的景点,还是历史中本就隐藏着不为普通人所知的部分? 卫洵对民俗这些方面很感兴趣,这么多年追求刺激以来,卫洵的阈值已经很高了,像外国恐怖电影里,那些血肉模糊,猛地‘吓一跳’的那种画面,早已无法刺激到他了。 这些年来,反倒是那些传统的,越是深想越会细思极恐的那种民俗传说,让卫洵更感兴趣。 兴致来了他也写过几本民俗恐怖小说,欣赏读者被他吓得吱哇乱叫,并且到最后非常恶劣的断更,来感受读者或是愤怒,或是不舍恳求的丰富负面情绪。 开了一本断一本,奈何卫洵写的好,在小众恐怖圈子里还挺出名。 但无论他发挥再丰富想象,写出来的恐怖小说,都不如亲身经历更令他心潮澎湃。 旅客可真好啊。 卫洵再一次感叹道。 想到他们一会就能亲手处理尸体,亲自赶尸,有时候卫洵都恨不得踹掉旅客自己上。 “后,后来?哈哈哈哈,胖子我这实在是在九哥面前班门弄斧了,九哥考验我呢。” 原本侃得正嗨,故作神秘的胖子被丙九这么一问,吓得胖脸都白了,笑声十分尴尬,简直跟自习课玩手机被班主任逮到似的。也不敢多哔哔,一股脑全秃噜出来: “后来这两派就分家了,马十一改姓林,以东方的‘东’命名,自称东派赶尸,林十一成了东派赶尸魁首,后来民国那会整支搬到香港那边去了。本家这边是不承认他们的,倒是外人为了分辨,后来管本家这边叫西派赶尸,湘西的西嘛,不是西方的西。那一代西派赶尸的司魁就是林十一的亲哥哥马老司。” “东派赶尸得两名赶尸匠一队,前者端符水,叫‘端水的’,后者捧符,叫‘捧符的’。到目的地前这碗符水不能洒,符纸要完好无损才行。东派赶尸讲究的是有赶无类,但凡是想落土归根的华人都会赶。” “西派赶尸用小阴锣和摄魂铃,也叫辰州符赶尸,处理尸体的时候手段多,赶起来的时候就轻松点,不用必须两人,一人赶尸也可以。不过他们还遵守着传统规矩,讲究三赶三不赶。” “砍头的,受绞刑的,站笼站死的可以赶,他们不是自愿死的,怨气重,想回乡的执念也重。换句话说,他们的魂还守在尸体里没离开呢。” “病死的,投河吊颈自杀的,被雷劈被火烧死的不能赶。病死的魂被黑白无常勾走了,投河吊颈的小鬼找的替死鬼,他们魂魄已经‘交接’了,被雷劈那可了不得,那是罪孽深重之人,被火烧死的尸体不全,这些都不能赶。” “马老司是当年西派赶尸的司魁。” 苗芳菲很聪慧,和小龙义庄的传说联系起来:“他们送烈士归乡的时候,曾在小龙义庄落脚。” “对,苗队的记忆力是这个。” 胖子乐呵呵竖起大拇指:“所以我说,咱们应该走的是西派的路子。” 他指了指苗芳菲倒在桌面上的那堆东西:“辰砂,辰州符,五彩布条,都是炮制尸体的东西。苗队,那手册上应该写了吧。” “是的。” 苗芳菲凝重点头,她刚才一目十行把那本《老手艺:炮制尸体》看完了。 “手册上炮制尸体需要用到的东西,布包里都有。” 苗芳菲冷冷道,神情并不轻松。 “这些材料上阳气很足,没有阴邪怨念。” 许晨点头,他是个颇为斯文俊秀的男人,瞳孔深处隐约浮幽绿光芒,看起来有点像狼。 【怨念感知(绿色称号):你患了某种眼科疾病,能看到莫名的灰气!要小心哦,知道越多的人,死的越快~】 “变数恐怕在炮制过程中。” 他们都是老旅客,早不会对旅社的‘好心’报什么希望。像这种危险级旅程的‘老手艺’体验,既然材料没有缺失,那就说明危险很可能会在‘体验过程’中。 有可能是尸体诈尸,有可能是别的危险,也有可能…… “嘶,这可糟了,要选哪具尸体呢。” 胖子为难摇头,让旅客们心中蒙上阴影。 是啊,正屋里有十来口棺材,院子里还有几十具尸体。 究竟哪些尸体,才是他们应该赶的尸? 虽然被装在正屋棺材里的尸体,更像是他们的手艺对象。但从几十具腐尸中挑选出正确的目标,这也是旅社惯用的手段。 老手旅客们从不会轻易下决定,那可是关系到性命的决定,谁都不会把性命交代在‘大概’、‘可能’上。 卫洵饶有兴致旁观他们认真讨论,没有再出言打扰。当然了,如果旅客们知道,这些蜡染布包是卫洵凌晨三点被旅社声叫醒,踏黑去正屋棺材上取到的,或许他们的选择范围就会缩小一些。 但这种情报,导游不能告诉旅客。 “晚上九点前,请大家带着自己的‘尸友’,在大厅一楼集合。” 卫洵尽职尽责,他的话在旅客们耳中,自动变化成晚上九点前,要找到‘正确’的尸体,并且将尸体处理好。 现在是早晨五点半,从找尸体到处理尸体,他们只有大半天的时间。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轻松,他们去一边讨论,最终决定兵分两路。苗芳菲和赵宏图两个实力最强的人去检查小院腐尸群,其他人先去正屋看看那些棺材里的尸体。 讨论时不显,往外走动时旅客们的亲疏关系就体现出来了。赵宏图等旅客们聚成一团,而苗芳菲,石涛,林曦三个‘丙九的人’则走的更近。 卫洵没去看旅客间暗潮汹涌的关系,他哼着小调回到自己房间,关门站到镜子前,唰得掀起上半身衣服。 【黄色值+1】 “没什么变化啊?” 卫洵盯着镜中自己过于苍白瘦削,纸片似的胸膛,左看右看没看出别的问题。 昨夜从石涛那里回去,卫洵就干脆使用了新景点经验球,增加‘飞狐山林’新景点的探索度。他原本有10%的进度,加上45%,正好超过了一半。 开辟新景点进度过半,卫洵得到了旅社的奖励金 ……只有100点的积分。 吝啬啊,旅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卫洵‘走捷径’的原因,旅社奖励格外吝啬。 卫洵边吐槽边给自己续了一天,剩下的积分—— 嘶,痛经真刺激,可惜每次只疼十分钟。 奉行及时行乐的卫洵足足爽了三次。 这是他现在的信息—— 【导游信息】 【代号:丙九(仅在这场旅程中)】 【阶位:白银五星(丙九的阶位)十十十】 【死亡倒计时 25:14:21】 【积分:55】 【精神污染值(SAN):90】 没错,去正屋取蜡染布包的时候,神清气爽的卫洵就发现自己的阶位后多了三个硕大的加号,而且在最后一栏,还多了个新的数值项! 【警告!您的死亡倒计时低于安全值已经超过12小时了。旅社为您的情况感到担忧,并将您的精神污染值(SAN值)具现化为数值,请您时刻注意!】 【当您持续处于低死亡倒计时状态,或受到致命惊吓,或持续处于恐惧状态的时候,您的SAN值将下降。在这过程中,您会出现幻听,幻视,发疯,身体异化等现象,当SAN值归零时,您将会彻底疯狂,变为怪物!】 【请导游注意精神健康,不要过度追求低死亡倒计时带来的力量!】 放下衣服,卫洵摘下帽子,摸向自己额角发间。 在那里,他摸到两个小小的凸起。 似是肿包,又像是—— 还未完全长出的,稚嫩角尖。 “没有感觉啊。” 卫洵触摸额头上的角尖,用各种角度去看。镜子里看不清什么,哪怕他扒开头发都什么也看不到,这角尖还不如青春痘存在感。 “阶位后面出现加号……死亡倒计时越低,战斗力越强?果然低死亡倒计时也是有限制的。” SAN值出现,正是旅社对一直保持低死亡倒计时导游的警告。 不过…… “刺激啊!” 卫洵兴致勃勃,摸了额头角又去摸屁股:“我能变成小龙人吗?” “还是变恶魔啊?我能飞吗!” 卫洵忘了噩梦里他自己最后变成的怪物长没长翅膀了,激情把自己全身摸了一遍,最后确认除了额头还没青春痘大的角尖外,再没有其他变化后,才悻悻收了手。 “从昨晚到现在,我一共降了十点SAN值。” 卫洵自言自语,与此同时—— ‘嘻嘻……’ ‘嘻嘻嘻……’ 空灵阴森的嬉笑声在只有卫洵的房间中突然响起,紧贴在他身后,而卫洵面前的镜子里突然倒映出了一张高度腐烂,长满蛆虫的腐烂脸庞! 14、醉美湘西(14) 那浑浊脱框的眼球距离卫洵的后脑只有半指距离! 卫洵转过头,却发现自己身后什么也没有。房间空荡荡的,连嬉笑声都戛然而止。但当他再转回头去时,那高度腐败的脸庞却骤然出现在他面前,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他,怨毒森然! “哦!吓死我了!我真的快要被吓死了!” 卫洵夸张捂心口惊喘,和恐惧恶心的腐尸对视了三秒—— 他SAN值还是稳稳停留在90,没有任何波动。就跟他仍旧平稳的心跳一样。 卫洵失望放下手:“唉,没用的废物。” 腐尸:? 卫洵兴趣缺缺放下手,厌恶皱起眉头捏住鼻子:“丑东西,有必要把自己搞的这么脏臭吗,你都生蛆了还不去洗洗?” “下次来个碟仙笔仙看看吧,又干净又吓人的那种,小姐姐小哥哥都行。” 卫洵好心‘建议’道,他从幻象旁走过,发愁的自言自语:“难道只能靠每天自动掉十点SAN值吗?” “这样的话就算到旅程结束,我都不能变成怪物啊。” 遗憾叹了口气,卫洵背着手走出房间,拐了个弯,走向正屋。90点SAN值出现的幻听幻象对他完全没有半点影响,相比之下,苗芳菲他们搞僵尸这事更让卫洵感兴趣。 虽然他不能亲身参与活动,但他可以去饱饱眼福! 那可是亲手处理僵尸呢,卫洵都想去当旅客了! * * “院子里的尸体们总共有五十四具,全都高度腐败。” 两小时后,客栈一层大厅,分别收集信息的旅客们重新聚集到一起,交换情报: 苗芳菲道:“都是成人,没有小孩。” “他们身上衣服还没完全腐烂,像是寻常村民的打扮。” 赵宏图不耐烦补充道,他和苗芳菲艺高人胆大,近距离一具具看过那些尸体,即使有雨水冲刷,腐蚀身上仍有浓郁的尸臭味。 “在这种风吹雨淋下,尸体还没烂成白骨,院子里的尸体不正常。” 和他相比,苗芳菲观察的更细致:“暂时没发现特异的腐尸,但腐尸群站的太密,说不准中间会不会有发现。” 苗芳菲说这话时,林曦抬眼望了下她,随后又垂下眼来,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屋不能进。” 侯飞虎接上话茬,眉心紧锁,他是个人高马大,无论何时都腰杆挺直的英武男人,一举一动像是经过训练般利落:“很奇怪,明明昨天还能进入正屋,但现在正屋木门紧闭,无论如何也无法打开。” 按理说腐朽的木门,他随便踹一脚就能踢开,但正屋木门却坚硬如铁,显然并非是寻常原因。 “木门后有很强的怨气。” 拥有‘怨念感知’称号的许晨补充,隐有几分忌惮:“浓郁到快成黑色了。” “我在之前的旅程里侥幸从被虐杀的厉鬼手下逃出来过。” 许晨忧虑道,揉了揉眼睛:“正屋里的怨念……光是隔着门我就能‘看’到,比当初的厉鬼要更深几倍。” “是啊,就算没有许老弟的称号,我都被冻得够呛。” 胖子苦着脸,胖乎乎的手臂一伸,上面全是鸡皮疙瘩:“好家伙,那怨念深的,简直跟从战场上下来的似的!” “战场?” 苗芳菲若有所思:“我记得正屋总共有十二具棺材,但是……只有其中八具棺材前,摆着木碑。” 苗芳菲老手旅客,观察入微,昨天只是经过正屋时扫了一眼,就将正屋大致情况记在了心底。 八具,和旅客人数相符,正好一人一具 旅客们互换了个眼神。 “说不定是支线景点。” 赵宏图兴致勃勃,眼中透出几抹野心:“危险级的醉美湘西肯定有支线景点……说不准会是特殊称号任务!” 他这话一出,现场旅客们神情皆是微变,却并非都像赵宏图那般跃跃欲试。许晨似在沉思,侯飞虎无奈叹了口气,苗芳菲和石涛对视一眼,眉心微皱。 “嗤,就凭你,还想着醉美湘西的支线景点?” 在一片寂静中,毫不留情的刻薄嘲讽声响起,林曦抬着下巴,凭身高从上到下俯视赵宏图,阴阳怪气:“主线景点还没着落,有人真是心比天高。担心撑破了肚子,还得连累到别人。” “你!” 赵宏图大怒,眼神一厉,手往身后一抹,竟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副长弓!弓身不知由何等材料打造而成,银白色泛着微光,弓身两头闪烁着锋利寒光,丝毫不逊色于刀刃。 “没用的废物,去舔丙九的脚吧,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好了好了,消消气,都消消气!” 眼看赵宏图经不起激,把武器都拿了出来,苗芳菲一闪身挡到了林曦身前,肩头花斑蛇威胁冲着赵宏图嘶嘶吐信。侯飞虎眉心一跳,把赵宏图往身后拉,王澎湃圆滚滚的身躯挤在剑拔弩张的双方中间,打着哈哈圆场: “凭赵小兄弟的实力,去挑战支线景点也是够格的嘛,毕竟醉美湘西这种等级的旅程,支线景点要是真有称号任务,那很大可能是起码深蓝色的称号任务!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称号嘛当然是多多益善,身份称号就算是我胖子见了也眼馋啊。” 看赵宏图神情微缓,王澎湃紧接着话语一转:“但林曦说的也有道理,咱们现在时间不多,又要找尸体又要炮制尸体的,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这到底是醉美湘西,再小心也不为过,胖子我也不怕得罪人,凭咱们哥姐几个的实力,抱在一团想通关旅程都难,又怎么能在这时候起争执。” “要我说,支线景点虽然好,但不是咱们现在能碰的。就算想碰,也得大家都有这个念头,一起去才行,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分头行动是大忌啊。苗队您说呢。” 苗芳菲深深看了王澎湃一眼:“王哥说的对,醉美湘西旅程的艰难程度不容小觑,即使是我也差点在上山路上死亡。” 是啊,就算是实力最强,又有新手蛊婆称号的苗芳菲,都差点在上山路上折戟。其他人又怎么敢说能在更困难的支线景点活下来? “不过,正屋倒是确实可以再去看看。” 苗芳菲这句话出口,在场不少人都面露惊讶。赵宏图以为苗芳菲这是示好,黑沉脸色缓和不少。在苗芳菲做决定下,一行人向正屋走去。 “苗姐,咱们真要去支线景点?” 路上石涛找了个机会与苗芳菲耳语,神情担忧,有几分不赞同:“丙导那里——” 对旅客而言,完成主线景点,体验主线景点上的项目,自然能获得奖励。但想要接到奖励更丰厚的任务,甚至是高级称号任务,那就要是支线景点。 支线景点是主线景点外,没有在行程内的景点。想要去探索支线景点,不仅要冒大风险,而且还必须瞒着导游。 一旦旅客探索支线景点成功,导游会被旅社惩罚。举个例子,这种性质就像是旅程套票上,只有旋转木马和过山车这两个项目,结果旅客偷偷逃票去玩了鬼屋。 这属于导游带队不周,旅社不会惩罚旅客,只会惩罚导游。旅客在支线景点获得奖励越多,导游被惩罚的越严重。 这不仅是旅客和导游之间的博弈,更要冒极大的风险,一旦赵宏图探索支线景点被丙九发现,到时候整个旅队都将承受他的怒火! “先看看。” 苗芳菲轻轻摇了摇头,想到身边是石涛,低声多说了几句:“正屋不一定是支线景点。” “好好想小龙义庄的介绍。” 一行人走到正屋,正看到抱臂站在紧锁门边,饶有兴致望向门上残破黄符的丙九。见丙九在这里,苗芳菲心中更有数了。她冲丙九微低头示意,随后和旅客们走到正屋前。 越是靠近残破木门,那股隐约的森冷威压感越强,苗芳菲步步走近,花斑蛇警惕嘶声昂起头,在苗芳菲肩头摆出了战斗的姿态,不知何时,苗芳菲的瞳仁拉长如杏核,竟如蛇瞳一般! 那股森然冷意令她后颈寒毛竖立,仿佛前方是刀山血海,走到距离正屋五步时,苗芳菲停住脚步。 不是她愿意停下,而是无形的恐怖压力阻挡着她,根本无法再前进一步! 血腥气。 苗芳菲微张开嘴,舌尖若隐若现,尖端竟如蛇类般略有分叉。 浓郁刺鼻的血腥味,就像浸满了血的刀兵,凶气煞气四溢!眼前仿佛不是正屋,而是历经炮火浸透鲜血的残酷战场! “不一样。” 赵宏图下意识张弓对准正门,警惕忌惮:“感觉不一样。” 同样是怨念,院中尸体上的怨念阴冷浑浊,是纯粹阴森的恶意。而正屋前虽然怨念同样深重,但更多的,却是那种弑人的煞气与杀意,如一群刚从血海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兵勇! 那股欲择人而噬的煞气萦绕在整个正屋,仿佛昨夜旅客们冒犯经过将沉睡中的怨魂惊醒!是怨,是恨,是怒,令所有人脸色煞白! 许晨感知最深,脸色惨白的像鬼,急退数步大声道:“冒犯前辈实在抱歉,我们这就离开——” 噗通! 苗芳菲却是果断跪了下来,她脸色同样惨白,却是立刻砰砰砰磕了三个头,结结实实沾了满头灰土,大声道:“前辈,我们是湘西赶尸人,是来送前辈们归乡的!” 说罢苗芳菲又是磕了三个响头,没有丝毫留力,额头青紫,目光坚定: “我们来送前辈们归乡!” 15、醉美湘西(15) 其他旅客在苗芳菲说第二遍时候也反应过来,顾不得脏全都跪下,七嘴八舌: “前辈,我们是来送您们归乡的!” “请您们安息吧,我们会送您们归乡的!” 赵宏图拿着弓还在犹豫,被侯飞虎使劲按了下肩膀,咬牙也跪下了,跟着磕头。天色忽然暗了下来,就像被块黑布遮住了苍穹,凝然怨气在他们头顶盘旋,森然寒意如刀锋似兵刃,令所有人寒毛直竖,强压下提防反抗的本能,身子塌的更低,几乎贴近泥土。 呜呜—— 冷风穿堂而过,幽森风声萦绕在所有人耳畔,似战场的号角声,又仿佛棺中尸骸英灵未散! 砰、砰—— 沉闷敲击声从正屋内杂乱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锁在棺材里,在不甘撞击,抓挠棺材板。 他们恨,恨自己身死,无法继续杀敌保护国土。 他们怨,怨以身报国,尸体却被困在这里,无法落土归根。 他们怒,怒有人不知好歹,打扰他们的安宁! 恨意,怨念,怒意,在旅客们一声声“归乡”中,越发汹涌澎湃,整个正屋似乎都不堪重负,连砖石瓦片都颤抖起来。 归乡,归乡! 所有人都被这潮涌般的怨念裹挟,沉浸般强制感受那些不甘怒火,灵魂如同出窍回归百年前的战场,无法自拔。唯有距离正屋最近的卫洵仍置身事外。 他也能感应到那股怨气,奇异的是,卫洵似乎拥有了透视眼,能透过木屋的门‘看’到猩红如血的怨念从棺材中升起,盘旋在屋中,附着到每一名旅客的身上。 棺内的怨魂听到了旅客们的承诺,他们许了诺,就必须做到。 否则必将遭到残酷的报复。 也有猩红怨念向卫洵飘去,却在即将碰触到卫洵时骤然消散。 【SAN值:89】 SAN值减了一点,卫洵额角发痒,他挠了挠,感到额前的凸起,似乎往外长了点。 它吸收怨念? 卫洵隐约感到有股被角尖吸收的怨念还有丁点萦绕在额前未散,他不怕死的尝试将其向外引,试了几次,竟然成功了! 那股能量不多,被卫洵大胆引到了左眼。他眼中划过一抹红光,视野被浅红雾气覆盖。 眨了眨眼,卫洵再看向正屋,发现自己能‘看’的更加清晰了。猩红怨念渐渐散去,透过正屋和棺材,卫洵的视线落到棺内尸骸上。 看不清尸体模样,只能看到那浮着一层浅淡金光,像是金屑般。恢弘纯粹的力量潜伏在金光之中,轻薄又厚重,如祖国大地五千年的脉动,像是烈士血染沙场的军功章,和猩红怨念格格不入,近乎圣洁。 但那些‘金屑’已经变得非常浅薄,而且还正在被另一种浓黑怨念蚕食,逐渐变得黯淡无光。 【滴,您激发了称号任务!】 就在卫洵饶有兴致观察‘金屑’和浓黑怨念时,旅社提示声响在他脑海中。 【任务名称:未知】 【任务简介:未知】 【任务奖励:未知称号】 【任务进度:0.5%】 【任务提示:像你刚才做的那样做!】 称号任务? 卫洵心头一动,像刚才那样做?观察怨念?卫洵感到左眼能量正在飞速消耗,时间不多,在它耗尽之前,卫洵循着浓黑怨气的来向,向外看去。 轰——! 澎湃海浪般强悍的威慑压迫感轰然降临,卫洵头蒙的一下,耳畔嗡嗡作响,半晌才回过神来。 那一眼,卫洵先是看到院中那群腐尸上浓黑如墨的怨念。 但更吸引卫洵目光的,却是笼罩在整个小龙义庄上空的,更猩红凶厉的怨恨!那怨恨如锁链诅咒,将院中尸体们镇压封印在这里,永远饱经风吹雨淋的折磨,无法离开! 【您观察到了赶尸人萍萍的怨念,怨念等级:A级】 【任务进度:1.5%】 卫洵什么时候离开的,没有旅客发现。 当那股无形的怨气终于消失时,苗芳菲等人背后已满是冷汗。感知最强的许晨起来时腿都软了,站起来时他身体甚至晃了下,差点摔倒。 等所有人都能起身后,苗芳菲领头,推开了木门,这次再没受到阻碍。 正屋内除了十二口棺材外其余东西不多,有个小供台,灰尘积了块一指厚。陈腐尸气扑面而来,和雨气搅和在一起,成了种快要将人肺部糊住的难闻气味。 正中八口棺材依次排列,正如苗芳菲所言,只有这八口棺材前放了木碑,却已长满了黑霉,早已看不清棺中只人是谁。 正屋的窗户被封住了,不透半点光,只有一丁点光是从敞开的门外透来的,阴暗昏沉。胖子点亮了盏户外野营灯,放在小贡台上,勉强能照亮棺材这片区域。 “这棺材有些奇怪。” 侯飞虎沉吟:“我在战友下葬的时候见过棺材,这里的……” “不太‘完整’,对吧。” 王澎湃不知从哪里摸出副手套戴上,小心翼翼摸过最中央那口棺材,从上到下,那架势简直跟摸人似的,看的赵宏图浑身起鸡皮疙瘩,嘟囔道: “这哪里是棺材,简直是几口木箱子。” “嘘!” 侯飞虎严厉扫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别说混账话。” “他说的也有道理。” 苗芳菲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面前的棺材上,眼神复杂:“这确实不是正经棺材,更像是临时赶造出来的‘容器’。” 搁置尸体的容器。 正经棺材讲究一头窄,一头宽,通体不用一根钉,全靠榫卯结构相连,有选木,刨板,拼接,雕花,上漆等大小十数道工序,熟练的老制棺制造一口棺材也要花个把月的时间。 眼前的棺材更像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木板又长又短,薄厚不一,拼接处不能完美结合,全靠墨线捆绑才未散架。‘棺材板’更像是被劈开的桌板,虚虚搭在棺材上,上面横七竖八封着淋漓墨线,在靠尾端的地方横着捆了根早已褪色,霉成乌黑的绳。 “这是绊脚绳。” 王胖子压低声音:“小心,棺里的‘前辈’们可能有尸变征兆。” 下绊脚绳通常是盗墓贼干的事,他们在盗墓起开棺材盖后,会根据棺内尸体情况,在棺材末端,尸体脚部的位置横着拦过一道朱砂绳。相传僵尸身体僵硬,无法弯曲,起尸初期只能前行,无法后退。 若是在盗墓贼搜刮冥器时僵尸起尸,直立而起,就会被脚前的朱砂绳绊倒,拖延些许时间,容盗墓贼离去。 听他这么说,旅客们都是心头一悚。苗芳菲沉着脸看了眼侯飞虎,后者缓缓摇头: “我没有不祥的预感。” 【我有不祥的预感(绿色称号):你总能在不祥来敲门时提前感应到它。但当你感应到时,不祥已经到门外了,你又能怎么办呢?】 “看不到怨念了。” 许晨主动道,顿了顿又开口:“丙导刚才站在门外……这里估计不是支线景点。” 既然不是支线景点,那正屋与旅客人数正对应的八口棺材意味着什么,所有人心里都明白。 “我们得赶时间。” 苗芳菲轻呼一口气,率先走到自己正对的棺材面前,轻推开虚浮搭在棺材上的木板。果然,她没有废太多力气,木板便脱离了棺材,棺中事物一览无余。 棺内是一具男尸,做清朝士兵打扮,尸体呈青黑色,干瘪皮肤上长了水银斑,眼鼻口塌陷成了黑洞,更似黑洞洞双眼圆睁,幽幽盯着苗芳菲,死不瞑目一般。 尸体的颈部盘着蜈蚣般粗糙的针脚痕迹,像是他的头曾被彻底砍下来,又被人捡回,缝合到一起一样。 当棺材开盖时,整个正屋都静了静,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尸体上,戒备警惕,那尸体不似常人,半寸长的漆黑尖锐指甲,突出干瘪嘴唇的青紫牙尖,似乎都预兆着他已经尸变。 但自始至终,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平平躺在棺材里,就像一具再正经不过的尸体。 “你们还记得丙导介绍小龙义庄时说的话吗。” 苗芳菲低声道:“小龙义庄兴建于清朝,外敌入侵时,清末将领罗荣光率兵死守大沽口炮台,壮烈殉国,感念将军与兵士义勇,马老司率弟子门人主动出湘,带兵勇尸体回归故土,途径乌螺山时,曾在小龙义庄落脚。” “也就是说,赶尸匠本来是在小龙义庄落脚,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把事情搁置了。让这几具……几位前辈,被困在这里,无法回归故土?” 石涛顺着苗芳菲的话往下说,望向苗芳菲的眼中透出一分敬佩。现代人大多早舍了跪拜的习惯,苗芳菲能如此果决跪下去,最快道出他们的来因,平息‘前辈’的怨气,其心思机敏实在是让他佩服。 “我上次旅程是危险级的‘兵马俑四号坑’,有类似的经验。” 苗芳菲坦然道,微微苦笑:“之前不懂……有人跪得慢了,惹恼了‘前辈’,项目没能完成,死了一半的人。” 嘶—— 其他旅客眉心跳了跳,望向苗芳菲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感激。要不是她率先跪下道出关键,恐怕他们只会下意识避开,或是像赵宏图一样拿出武器,这是人类规避危险的本能。 被关在这种简陋棺材里百年,无法归乡,近乎尸化的‘前辈’的怨念会有多强烈,只是想想他们就满背冷汗。到时候别说完成项目,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悬。 想通这一点,有人注意到苗芳菲手里多了样物品,被她翻手收起,也没有出声。 苗芳菲能最先想通其中关键,平息尸骸怨念,肯定得了不少奖励。旅程就是这样,第一人吃香,其他人吃屁。只有丰富的经验,敏锐的思维和果决的判断力,才能在旅程中活下来,变得越来越强大。 “八位前辈,咱们这次的项目,就是将他们送回故土。” 苗芳菲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四口空棺,眉心微蹙:“处理时随时小心。”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赶尸匠为什么会将前辈们留在这里——其中必有蹊跷。” 屋外雨淅淅沥沥未停,天色越发阴沉。几盏野营灯挂在正屋中,映的屋中亮堂堂的。没人说话,旅客们都在紧张小心的处理尸体。 西派赶尸,要先将辰砂置于死者的脑门心,背膛心,胸膛心窝,左右手板心和脚掌心等七处,每处以辰州符压住,再缠以五色布条。 之前的赶尸人也是这般处理尸体的,但距离当时已过百年,朱砂早就黯淡褪色,神符布条朽烂,都需要旅客们亲手换上新的。 这不是件简单活,僵化尸体沉重如铁,肢体无法弯曲,想要将朱砂抹对地方,必须亲手将尸体抱起翻动。即使前辈们没有在被处理时‘动手动脚’,近距离和棺中尸体相处碰触也着实够旅客们喝一壶的了。 更何况有的尸体手里还紧攥着生锈的刀,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没过多久,每个人就都出了一身的汗,却又不敢让汗滴到尸骸上,一时间不知道有多狼狈。 紧张下忙碌半天,林曦几人尿急,和侯飞虎等人结伴去厕所——单人去厕所这种找死的蠢事,老旅客是不会犯的。就算上厕所,同伴也必须在视线范围内。 呼—— 不知又过了多久,苗芳菲直起身来,用胳膊抹了把汗。她手脚快,又有斑斑帮助,现在已经完成了大半工作,只需要再用朱砂塞入尸体的耳、鼻、口中,以辰州符堵紧,封住尸骸三魂即可。 她的目光习惯性在屋中转了圈,忽然,苗芳菲目光一凝。 “林曦,侯飞虎和许晨还没回来?” 沉浸在工作中的众人这才回神,四下相望,确实没看到那三人的踪影。 “他们离开时间太久了。” 这下不仅是苗芳菲,其他人脸色也变了。苗芳菲立刻起身,点了几个人:“石涛,王澎湃,跟我——” “啊——!!!!” 尖锐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响起,刺穿雨幕,惊得众人神情骤变,立刻冲了出去。 “是侯飞虎!” 惨叫声正是从站满腐尸的院中传来的! 16、醉美湘西(16) “侯大哥——!” “许晨!!” “林曦!” 呼唤声中众人冒雨冲到了小院内,每人都拿好了武器,时刻准备战斗,现在和山路遇险不同,他们要赶八具尸体,要是这三人出事,剩下的尸体肯定也会落到他们身上,任务难度将会增加! 这时的旅客们倒显得团结了,苗芳菲和赵宏图两人冲在最前面,苗芳菲拿刀,赵宏图拉弓如满月,三支箭在弦上蓄势待发,赵宏图瞄准尸群严阵以待,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惊在原地。 只见在尸群前,侯飞虎在不停尖声惨叫,许晨崩溃趴在地上大哭,林曦则抱住一具尸体,亲昵靠在它的肩头喃喃自语。而这不正常的三人前,正站着看热闹的导游丙九! “你做了什么!” 和侯飞虎关系最好,脾气最急躁的赵宏图弓箭指向丙九,眼中狠光划过,扣弦手指刚要松开,却被石涛给‘不小心’撞了下。 石涛一股蛮劲,直接把小身板赵宏图撞进了泥水里,啃了满嘴泥。 “你——!” 赵宏图气的双眼通红,恶狠狠瞪向石涛。但还没来得及爬起,就被一只穿着高底登山靴的脚又踩了下去。 “闭嘴。” 苗芳菲眼神阴冷,充满威慑力,花斑蛇死死缠住赵宏图的手臂,像条绳子般将其勒向后方。 “赵小兄弟啊,我知道你着急,但苗队说的对,现在可急不得。” 王澎湃急急在边上劝:“飞虎他们是被魇住了,丙导正在帮他们。你要是一冲动,那可就坏事了喽!” 也不知是胖子的劝说管了用,还是赵宏图不想真和苗芳菲对上,他恨恨咬牙,气的浑身发抖,最后还是泄愤般把弓扔到旁边,推开苗芳菲的脚爬了起来。一双眼睛仍死死盯着丙九,充满了不信任与警惕。 赵宏图不知道丙九给苗芳菲他们下了什么迷药,一个个都忠诚的跟狗腿子似的,但赵宏图可不会信丙九的鬼话! 他之前认识的人就有折在丙九手下的,这个导游有多疯狂,多残忍,他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会死死盯着丙九,绝不会让他再害了侯大哥,哪怕是赌上命! 这边赵宏图悲愤脑补自己与全旅队为敌,孤军奋战,那边卫洵正啧啧称奇,研究被怨念摄住的三人。 卫洵激发了称号任务后就溜达到了尸群小院,毕竟这里怨念浓的吓人,卫洵还想再‘喂喂’自己的角,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玩意出来。 但他的‘角’似乎很是挑食,对尸群中的怨念不为所动,而卫洵盯着尸群看了半天,眼睛都酸了,也没观察到什么新的怨念,增加任务进度。 就在这时,他看到林曦三人往这边来了。 卫洵的身影被尸体遮挡,那三人没发现他的存在,而他们的吵嚷却被卫洵听在耳中。 似乎是林曦发现了一头特殊的腐尸,觉得是特殊任务,自己又无法对付,于是借尿遁拉上了侯飞虎和许晨一起过来。 但侯飞虎是个正直人,想把旅队大家都叫来,这就跟林曦起了争执。最后还是冷静的许晨左右调节,他们决定先过来看看,确认有任务,再把叫同伴,省的大家白跑一趟。 特殊任务? 听到这个卫洵可不困了,兴致勃勃观望。 也不知道旅客的特殊任务导游能不能接。 但是这三人刚到尸群边缘的时候,就像是被什么幻象幻声困住一样。与其同时,卫洵感到尸群中有股分外浓郁的怨气。 他之前在尸群没觉察到明显怨念,现在明白那怨念该是藏了起来。侯飞虎三人的靠近,才将其激活。但每当卫洵想追踪的时候,那股怨气就消失无踪,当他转头时,怨气就再出现,几次下来卫洵确认它能在尸群中自由转移。 结果卫洵还没抓住对方,就被侯飞虎他们找来了。人气一旺,那股怨念阴魂自然消失无踪,再寻不到。 这让卫洵不高兴起来,他不悦扫了眼赵宏图等人,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只在经过林曦三人时,用导游麦说了两句话。 赵宏图不肯承认,自己被丙九那眼扫的惊惶不已,像是被头猛兽盯住。等丙九走后他才回过神来,忙去找侯飞虎,迈腿时却腿软的差点出洋相。 “我看到我被尸群生吞活剥了。” 索性侯飞虎等人已醒过来了,侯飞虎苦笑着冲众人连连道歉:“幻象实在太真实了,我现在还骨头犯疼。” “可怕,太可怕了。” 灵感最强的许晨还在打哆嗦,哭的满脸鼻涕眼泪。林曦醒来后一把推开怀中尸体,脸色难看极了,像是嫌身上衣服脏了沾染了污秽似的,直接脱掉上衣扔掉,一句话不说就往自己屋里走。 “嘿!小林子,一个人不安全!” 胖子好意喊了句,林曦却是头也不回,走的更快了。 “管他干什么,有丙九在,怎么着也死不了。” 赵宏图毫不掩饰对林曦的厌恶,转头看向侯飞虎时变成了关心紧张:“侯大哥,丙九对你们做了什么?!是不是他——” “不是,是我。” 侯飞虎却摇了摇头,眼神有点复杂:“明明没有不详的预感,但一到尸群旁边,我就被魇住了。是……是丙九,他救了我。” 侯飞虎拍了拍自己的耳朵:“他该是用导游麦了,听他说景点不能大声喧哗,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 “是吗。” 赵宏图还是不信,一个人生起了闷气。侯飞虎却是扫眼望向众旅客,忽然目光一凝,急切道: “大家都来了?正屋那边呢,没人守着吗?!” “没有,大家都来了。” 苗芳菲凝重摇头,在赵宏图三人有可能出事的情况下,剩余旅客肯定是一齐行动,不可能再将谁单独留下。 “快回去,我有不祥的预感!” 侯飞虎急切道,竟是急不可耐就往回赶,他的话让旅客们心中一凛,赵宏图更是脸色难看。 侯飞虎的称号极其有用,他说感到不祥,那一定是真出了问题! 众人匆匆离去,没人注意到在他们身后,大雨中的尸群正悄然发生变化。所有尸体转过头去,腐烂泡白的恐怖面孔,阴森怨念盯着正屋的方向。 不知是不是错觉,和第一天相比,它们似乎更靠近正屋了些。 “啧,总算走了。” 过了一会,原本已经离开的卫洵晃晃悠悠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根竹竿,上面绑了坚韧的线与钩,竟是杆简陋的自制鱼竿。 卫洵试着抛了抛,姿势还挺专业。在病的离不开房前,他什么刺激事都干过,独自一人去远海钓鱼这种事也干过几次。 确认能将‘鱼钩’甩到尸群中心后,卫洵满意甩了甩竿。注意到尸体们不知何时转过头来,全在幽幽望向他时,卫洵冲尸体们眨了眨眼,随后调整了下夹在衣领的导游麦。 “咳咳,喂,喂,能听到吗?” 卫洵旁若无尸的试音,然后情感充沛,煞有介事道:“看啊,这就是小龙义庄的停尸坪。不要害怕,这些尸体虽然看似真实恐怖,但都只是珍贵的蜡像而已。” 卫洵重复说了三遍,放下导游麦走到尸群前。就见这群刚才还在阴森森盯着他看的尸体们,竟真变得跟蜡像似的,连那股尸臭味都轻了。 【导游麦(白银阶五星):凑合用的导游麦,经验丰富的导游,说出的话总不会有错。】 这就是导游麦的威力,当然,它也不是什么无敌道具。在旅客存在的地方,导游麦的威力就会大大减弱,就像刚才,只是把侯飞虎几人唤醒,卫洵就必须要靠近到他们耳边讲话才行。 现在没有旅客了,只剩他和尸群,导游麦的威力倒像是大了些。 这让卫洵有种错觉,好像旅客们是要经受考验,尸群针对他们更多。而他作为导游,被旅社雇佣,尸群就对他没什么反应似的。 但即便如此,像卫洵这么大胆作死的导游还在少数。他绕了尸群两圈,找好角度,随后竟挥起鱼竿来。 他丧心病狂的要钓尸体! ‘九哥,小院尸群里,有头尸体不一样。’ 刚才林曦特意找到他,说的话仍回荡在卫洵耳畔。他锐利目光穿过尸群,锁定在靠近中央的一头僵立不动的尸体上。 卫洵甩杆,试了几次后,钩子终于牢牢勾住了那具尸体的皮肉。 ‘明明是一具尸体,却有两个颜值数值,这很奇怪吧。’ “嘤——!!!” 凄厉怨毒的惨叫声响起,下一刻那具尸体竟动了起来,腐烂尸体崩裂,炸弹般爆开,肿胀不堪的头颅炮弹般冲卫洵激射而来,紧接着一团血影从内撑裂头骨,血腥膜翅舒展,爪尖倒钩锋利如刀。 幻象,幻听,拥有这种能力的生物,卫洵曾对战过! 扔下鱼竿,卫洵手执导游旗杆猛地抗住怪物的扑击。对方强悍的力量让卫洵倒退数步才稳住身体。 两个颜值数值,果然有东西藏在尸体里。 这是一头比山路上遇到的,体型庞大三倍的尸化飞狐! * * ‘好孩子’ 换了衣服,往正屋走的林曦忍不住又想起丙九刚才的夸赞,眼眶酸涩。 夸赞,是夸赞啊。 果然,他也能变得很有用吧。 而且丙九愿意救他! 想到刚才,小院尸群前,丙九在他耳畔的话语,那微冷的气息拂过耳畔,竟让林曦感到从未有过悸动。 那一瞬,他几乎真爱上丙九了。 他会变强,变得越来越强,如果,如果有一天,他真能和丙九比肩—— 林曦心情极好的回到正屋,但进门后,林曦的笑容僵住。 那是压抑的,凝重的气氛,其他旅客全都在正屋,脸色各个阴沉至极。 林曦进来后,所有人都望向他,目光竟是怀疑忌惮,赵宏图甚至霍然张弓,箭尖直指林曦,毫不客气: “站住,不许动。” 林曦很识时务,任由苗芳菲往他脸上抹朱砂,也忍着没乱动。 等到屋中气氛缓和了些后,他才张口问道:“怎么了?” “你刚才去了哪里。” 看林曦满脸朱砂,没有异变,赵宏图质问的口气也好了些。 “我去找九哥了。” 林曦坦坦荡荡,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好了小赵,应该不是林曦干的。” 胖子帮腔叹道:“一会问问丙导就知道,如果真去找了丙导,林曦没时间的。” “哼。” 赵宏图冷哼一声,却终是怒气冲冲放下弓箭。被当成犯人审问半天,林曦也不耐烦,脸色难看:“到底怎么了?” “多了四具尸体。” 许晨苦笑道,说出的话却让林曦毛骨悚然:“棺材被打乱了,现在十二具棺材中,每具棺材里都有尸体。” “而且多出来的尸体,和我们之前处理过的尸体一模一样” 17、醉美湘西(17) 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正屋里散落着十二具棺材和他们离开前不同,位置都变了。 最惊悚恐怖的是原来那四口空棺里现在也有了尸体! 林曦匆匆挤过去,去找自己那具尸体的棺材。很快他松了口气,找到了。林曦之前留了心眼,在棺材上做过标记,只要找到棺材,那尸体肯定也对—— 林曦的表情骤然僵住,扣住棺材边的手微颤。 为什么,为什么棺材里的尸体,似乎变了? 明明林曦亲手点的朱砂,亲手缠的彩带,位置都和记忆里相同。但他就是觉得这具尸体有哪里不对劲! “是,是怨念。” 一个低哑的,没有多少底气的男声响起,说话的是个一直以来都唯唯诺诺,甚至不敢与旁人对视的中年男人。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他更瑟缩起来,像只藏在阴暗中的老鼠,磕磕巴巴: “怨念,幻象,迷惑人的眼睛。得破除幻象才,才行。” “郁和安用牛的眼泪看过了,这些尸体上都覆着一层浓黑怨念。” 苗芳菲凝重道。 【名称:老黄牛的眼泪】 【品质:特殊】 【作用:滴入牛的眼泪,能让你看到另一个‘世界’】 【备注:可不能把它当眼药水滴,滴多了你会变成老黄牛的哦】 “任何道具的力量,在醉美湘西里都会被减弱。只有特殊级的物品勉强还能用。” 听到苗芳菲提起他,郁和安更深低下头去,粗糙的手指不安抠着裤缝。 【老黄牛的报恩(蓝色称号):您曾阻止过一头老黄牛被杀死,并精心饲养它直到老去。好人有好报,老黄牛的灵魂来向您报恩了!】 有这个称号,郁和安每周能获得一小瓶老黄牛的眼泪。因为品质高,在醉美湘西还凑活能用。 “要破除怨念幻象,必须要找到核心才行。” 许晨双眼紧闭着做眼保健操,痛的嘶嘶抽冷气。他今天用眼过度,看的怨念太多,屋内怨气太重,激地他险些暂时失明,必须得郁和安确认才行。 “咱们必须得赶紧找出哪些才是真尸体。” 侯飞虎严肃道:“马上就要到十二点了,晚上九点咱们就得出发。” 他的话让所有旅客心情沉重,却没人情绪失控。每个人都知道这种时候越需要冷静,他们还没炮制完尸体,必须把这时间空出来。 “五点。” 苗芳菲定下最终时间:“五点前,咱们要确认尸体。” “到了这个时候,需要大家齐心协力。” 苗芳菲的目光掠过每个人,真有队长的气概,她郑重道:“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是啊,话是这么说,但想找到谈何容易。每个人其实都在棺材上做了标记,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无法确认棺材里的尸体,到底是不是自己处理的那具。 那种微妙的异样感无法破除,让人始终无法做决定。 “实在不行,只能把这十二具尸体都处理,都赶尸出去了。”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他们也想走。” 找了几轮后,没有头绪的胖子蹲在门口抽烟,许晨疲惫走到他身边,舒了口气。 郁和安一瓶牛眼泪只有三滴,用完还得靠许晨的称号【怨念感知】,许晨时刻精神紧绷,消耗极大。 “是啊,谁不想离开这个破地方。” 胖子努努嘴,不舍得丢掉烟屁股,叼在嘴里嘬。 “说不定那群邪门玩意故意引咱们过去。” 他们说的正是小院腐尸群。虽说林曦三人是自己过去的,但从他们被幻象魇住,到尖叫声引得所有旅客过去救援,没人守正屋,再到屋内尸体多了四具。种种情形,说其中没有联系都不可能。 院中的尸体长期经受风吹雨淋的折磨,它们也想离开,也想出去。 出去的唯一途径,就是旅客们的赶尸! “来一根不?” 胖子给许晨递烟,许晨疲惫道了声谢,接过烟来,胖子又主动给他点火。 尼古丁让紧绷的神经松缓下来,许晨很少抽烟,呛得咳嗽,胖子忙给他拍背。 “谢了王哥。” 一根烟的交情,让许晨对王澎湃关系近了很多。胖子这人豪爽,热情,让许晨潜意识里信任,在这犹豫不决,内心纠结的时候,许晨下意识就来到门边。 “小晨有心事?” 胖子拍了背,又递给他瓶水,推心置腹道:“哥喜欢唠叨,小晨别嫌烦。跟苗队说的一样,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蹦跶啊,死啊都是在一快。不说别的,你要是有什么问题,王哥我肯定不会不管的!” 胖子拍着胸脯保证,许晨不知怎的,就觉得他可信。 实在是憋在胸里的话,除了胖子外,许晨也不知道该找谁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办法找到怨念核心。” 许晨压低了声音,吞吞吐吐,秘密说出来了,却是越说越流畅。 “但是,如果我用了这个办法,人就不能动了。” 许晨狠下心来,掏出样东西,迅速给王澎湃看了眼,决绝道: “除非有人能帮我处理完尸体,并且在我恢复前背着我,帮我赶尸,否则我不会用的。” “乖乖,你竟然有这个!” 饶是见多识广的胖子,见到许晨拿出的东西时都差点惊叫起来。 【名称:* * *的双面胶】 【品质:未知】 【功能:能黏合一切东西哟!】 【时效:1小时】 “这,这这这,你要用这个吗?” 胖子竟磕巴起来,不敢置信,小眼睛瞪得极大,小萝卜似的胖手指抖着,简直跟看到牛嚼牡丹似的,气若游丝:“你,你要用这个?” “是啊。” 许晨也有几分不舍,没觉察到胖子异常的激动:“我找旅社鉴定过,它甚至能把称号黏结融合起来……我有一蓝一绿两个同类称号,粘起来会进阶。” 【怨念感知(绿色称号):你患了某种眼科疾病,能看到莫名的灰气!要小心哦,知道越多的人,死的越快~】 【死亡感知(蓝色称号):你患了某种眼科疾病,能看到活人身上的死气与活气!要小心哦,说不定死气越重的人,反倒越强呢!】 “这两个称号黏结起来,应该会成为紫色称号‘感知者’,那样我就能具体看到怨念的来源了。甚至说不定能通过怨念的薄厚,分辨出那具才是咱们的尸体。” 许晨紧张笑了笑:“但我实力不行,使用前两个称号还会头痛。跨阶使用紫色称号,用完我肯定会痛到昏过去。” “等等,我把苗队找来吧,这件事得跟她说才行。” 胖子有气无力道,虚脱般摆手,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你这个道具,是怎么得来的?” “它很珍贵吗?” 胖子的态度也让许晨感觉出来了,他倒是不怕,大方又把‘双面胶’展示出来:“这是我开旅社盲盒时,意外开出来的。” 如果旅客在一场旅程中体验了全部的项目,就会在旅程结束时得到‘盲盒’的奖励。可能开出宝贝,也可能开除一文不值的垃圾。 无论是什么东西,旅社盲盒开出来的物品,不可交易,不可抢夺,许晨倒也不怕胖子抢。但这东西也不能卖,反正最后都得自己用,干脆用在最需要的时候。 “你,我,唉,小许啊,胖哥不瞒你,这东西是非常珍贵,非常非常珍贵,甚至能黏连紫色称号!” 胖子正经起来,严肃道:“假如你将来,有紫色称号‘感知者’和紫色称号‘观察者’,把它们黏合起来你甚至能暂时得到橙色称号‘天眼’,那可是,那可是……” “王哥懂的好多。” 许晨感叹道,神情却是越发平静了,笑着摇头:“橙色称号离我太远了,就连紫色称号也是,我估计在那之前就死了。” 好东西只有在他活着的时候才是好东西,死了以后,对他来说就一文不值了。 许晨知道自己斤两,现在他连醉美湘西都不一定能活过,哪里还敢去想未来。但胖子的话,终究拨动了许晨的心弦。 在去找苗芳菲时,许晨忍不住想,他没听说过橙色称号,要知道紫色称号往上的称号各个都神秘非凡,不为人所知,只有金字塔最顶端的大旅客大导游才能拥有。 许晨只听说过,传说中最强旅队的队长,额心似乎有一只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那就是天眼吗? * * 【您观察到了尸化飞狐统领的怨念,怨念等级:C级】 【任务进度:1.75%】 “要不要这样,怎么只涨了0.25%啊!” 卫洵抱怨道,敏捷又避开尸化飞狐的袭击。此刻他双眼紧闭,两行血痕从眼角滑下。 就在刚才,卫洵从变异尸化飞狐身上窃取了一点怨念,他故技重施将怨念引到眼中,却没想这种黑色的怨念,眼球完全承受不住! 在瞎眼的前夕卫洵及时将怨念移开,没等他想清该怎么把这玩意扔掉时,一股力量从额前两角尖处迸发,强势束缚住黑色怨念,将其困在卫洵额心。 虽然SAN值又掉了点,但卫洵发现自己竟然又能看到了,像是额心多了只眼睛似的,卫洵能轻而易举看穿尸化飞狐的攻击轨迹,并且提前避开。 头脑在发胀,像是浇了盆热水。如果卫洵有痛觉,他早该在刚才就痛昏过去了。 但卫洵不会痛,他甚至还能冷静思考。 这头变异尸化飞狐远比山路上遇到的更强,现在也没有旅客离队,导游旗没了加强的力量,更弱了许多,卫洵只依靠导游旗不会损坏的特性,勉强和尸化飞狐周旋。 要不是之前刷出的任务,卫洵现在已经盘算着怎么逃跑了。 战斗很刺激,在强敌追击下成功逃跑也很刺激! 可是他不行! 【随机任务:记仇的尸化飞狐统领】 【任务等级:极度紧迫】 【任务描述:天啊,尸化飞狐统领为了给族狐报仇,竟然追到了小龙义庄!最重要的是,它身上有‘那样’东西!请导游尽快将‘萍萍的怨血匕首’回收,如果让它继续留在小龙义庄,将会有团灭的危险!】 【奖励:萍萍的怨血匕首 】 尸化飞狐统领身上的浓重怨气,不是它自己的,卫洵能清晰‘看到’,在它腹部偏左,藏得极深的地方,有一团深红近黑的浓郁怨念。 那就是关键! 尸化飞狐统领再次袭来,从卫洵手臂上抓下一大块血淋淋的肉。而卫洵的导游旗杆却再次重击在飞狐统领左腹,从战斗开始卫洵就一直在攻击这里,还特意用了左臂。当卫洵遍体鳞伤时,终于,尸化飞狐统领的左腹被他刺穿了! “嘤——!!!” 尸化飞狐统领暴怒咆哮,它非但没有逃走,反倒更显十分凶性,尖锐利爪如鹰钩弯起,狠厉抓在卫洵左臂。同时它凶残撕咬卫洵大臂关节,竟是要将他的手臂连根咬断。 就是现在! 锋刃划过冷光,卫洵果断用匕首更深撕裂它的左腹,随后右手如矛,骤然深入它的腹腔! “嘤——!!!” 尸化飞狐统领觉察到危机,想反击却已来不及了! 撕拉—— 如布帛裂开,腐臭黑血喷溅而出,卫洵浑身浴血,被青铜面具覆盖的面容冷酷如魔神。他猛地抽出手来,紧攥着柄暗红色的匕首。 “嘤——” 尸化飞狐统领哀鸣连连,在失去怨血匕首后,它的身躯竟然干瘪发黑起来,它艰难飞起想逃跑,但却没离开多远就摔落在地,碎成一堆木片似的干皮。 “呼,呼。” 卫洵喘的厉害,额心那点怨气消耗殆尽,他视野变得一片黑暗,右手冰冷刺骨,仿佛攥的不是匕首,而是极寒的冰块。 【滴,随机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 【您得到萍萍的怨血匕首】 【您获得150点积分】 【新景点飞狐山林,开辟进程65%】 【滴,您杀死了尸化飞狐右统领,尸化飞狐图鉴收集进度2/4】 【尸化飞狐统领,高阶巅峰怪物,分食过赶尸人萍萍的尸化飞狐,拥有萍萍的怨念物品,全身包含猛烈怨毒】 【您杀死尸化飞狐右统领,获得尸化飞狐群的仇恨,小心它们的报复!】 【名称:萍萍的怨血匕首】 【品质:场景(只能在本次旅程中使用,无法带出旅程)】 【作用:对萍萍最怨恨的对象,杀必死】 【备注:古时候传说以血祭的兵器,能产生器灵。那么以怨血祭祀的武器,又会产生怎样的怨灵呢。】 “旅社还是这么吝啬啊。” 卫洵抱怨道,刚想抬手抹把脸,却想起自己手上还沾着尸化飞狐统领的毒血。 “艹了,我手还在吗?” 感觉不到疼痛,又暂时看不到的卫洵两眼抓瞎,不知道自己手被腐蚀成了个什么鬼样。而且刚才尸化飞狐统领直接摔成了碎片啊,它还有胆在吗? 卫洵活动了下手指,好消息是,他的手目前应该还算完整。坏消息是,他甚至连痒都感觉不到,根本不清楚现在手的具体情况! 就在这时,旅社提示声忽然在卫洵脑海中响起。 【滴,您一直饱受剧毒折磨,短短两天内中了两种不同的剧毒而不死,或许你的身体已经对剧毒产生抵抗了!】 【您获得称号:剧毒抗性(绿色)】 【剧毒抗性(绿色称号):从今往后剧毒再也毒不死你啦,你只会感到比分娩痛十倍的痛苦而已!当然,你只有剧毒抗性哦,普通的毒药还是能把你毒死的~】 【称号已佩戴】 【滴,您一直饱受怨念的折磨,短短两天内近距离接触过两种不同的强烈怨念而不死,或许你的身体已经对强怨念产生抵抗了!】 【您获得称号:强怨念抗性(绿色)】 【强怨念抗性(绿色称号):从今往后强怨念再也杀不掉你啦,你只会感到比看《咒怨》百倍的恐惧而已!当然,你只有强怨念抗性哦,普通怨念还是能把你杀死的~】 【称号已佩戴】 有了这两个称号后,卫洵立刻觉得好多了,原本火烧火燎的眼睛仿佛被一股凉气浸润,他试着眨了眨,缓缓睁开双眼,果然!他被怨念伤到的眼睛基本恢复了正常,虽然看东西还有点模糊,但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卫洵赶紧去看自己的手,发现右手中,那撕裂尸化飞狐统领腹部的匕首,已经彻底被毒血腐蚀成了一坨废铁,但完全被血染红的右手反倒没事,萍萍的怨血匕首被他紧握手中,锋刃鲜红如朱砂。相反,还是被尸化飞狐统领撕扯的左臂,受的伤更重点。 “怨灵?” 卫洵简单活动了下手臂,发现受的是皮肉伤,幸运没伤到筋骨肌腱后,卫洵简单处理了下伤口就没再管。他挥动匕首,没感到任何异样。 “真有怨灵吗?” 卫洵暂时无法看到,便将这点暂且搁置了。这场战斗下来,卫洵觉得自己最大的收获就是新得了两个称号,知道了称号的获得方法。 卫洵生出了非常多的灵感,几乎迫不及待就想再试试看,只可惜—— 【您已配备临时称号‘丙九’;紫色称号‘冷血者’;蓝色称号‘搞黄色’;绿色称号‘剧毒抗性’;绿色称号‘强怨念抗性’,称号栏已满!】 “只能戴五个称号吗,好少啊。” 卫洵边抱怨着,边用100积分换了24小时,实在是他刚才战斗受伤不小,死亡倒计时锐减。 要不然得了这150积分后再攒攒,卫洵都能去体验200积分的【顺产初体验】了! 这是卫洵现在的信息—— 【导游信息】 【代号:丙九(仅在这场旅程中)】 【阶位:白银五星(丙九的阶位)十十十十】 【死亡倒计时 35:24:11】 【积分:105】 【精神污染值(SAN):85】 加号多了一个,SAN值降了五点,卫洵没把积分全换成时间,他觉得这个低时间带来的实力加强,低san值长出的小角都挺好用。 万一他死亡倒计时加到安全范围,没了实力加成,遇到危险反倒死了怎么办。 卫洵是有正当理由的,追求刺激只是顺带! “尸化飞狐右统领啊,图鉴集齐2/4,也就是说,还有个左统领,尸化飞狐王之类的?” 这次战斗下来,刚换的新衣服又不能要了,卫洵可不想把一身臭鱼烂虾血味带回他的房间,干脆在外面淋会雨。 “尸化飞狐统领分食过赶尸人萍萍?那飞狐山林这景点该是会有新的任务。” 卫洵将得到的线索连在一起,笼罩整个小龙义庄的怨念,是赶尸人萍萍的怨念,而这怨念将院中尸体困锁在这里——就是说,院中的尸群,与赶尸人萍萍有仇。 而尸化飞狐分食过萍萍……倒不一定和萍萍有仇。 “历代切壁村村长驯养飞狐……百年前切壁村村长将赶尸术教给了独女萍萍,驯养飞狐的办法,是不是也顺带教了?” 卫洵抛了抛手中的暗红色绣鞋,这旅程要他们体验赶尸人萍萍的一生,他直觉认为,如果真开辟了飞狐山林,说不定能得到更多有关萍萍的线索。 虽然他只是导游而已,但谁说导游不能在旅程中玩的痛快投入了,卫洵第一个不答应! “唉,我这身可怎么办呢。” 兴奋过后,卫洵又开始嫌弃自己这身,现在他鞋也湿透了,衣服也破破烂烂,脏的不行。 而他房间里虽然有洗衣机,卫洵却不会用。 “也不知道林曦那里还有衣服没,要是没有的话,得找个人给我缝衣服洗衣服才行。” 卫洵正琢磨着,忽然他看到苗芳菲等人向他这里走来。 卫洵眼睛亮了。 * * “你说的黑色怨念源头是这里吗?” 侯飞虎扛着许晨,急急问道。 “是……” 许晨有气无力道,他现在状态很不好。黏连称号后,他确实获得了紫色称号‘观察者’,虽然使用时间只有一小时,但也够用了。 许晨只看一眼就确认,覆盖在棺材上的黑色怨念来自小院尸群。于是留赵宏图,王澎湃等四人留守正屋,苗芳菲他们带着许晨匆匆往这边赶。 正好赶上卫洵战斗结束,浑身是血的卫洵吓了他们一跳,还以为是个新品种血尸什么的。幸好青铜面具表明了他的身份。 但现在旅客们顾不得跟导游打招呼,就连苗芳菲也只是匆匆向卫洵点个头,随后焦虑期待望向许晨:“许晨,确认一下,怨念源头究竟是从哪具尸体上传来的。” “好。” 许晨应道,勉强借侯飞虎的搀扶站起身来。他双眼紧闭,左眼还流下一道血泪。这是刚才他看怨念时受到的伤。紫色称号太强,不是他现在能承受的。 顶多再用一次。 所以许晨一路上闭着眼,就等最关键的时候使用。 “好,我看看。” 左眼暂时不能用了,许晨睁开右眼,这一瞬他眼中似乎出现了第二个紫色的瞳孔,这是感知者称号起作用的表现! “啊!!!” 但谁都没想到的是,许晨只扫了一眼就惨叫起来,浑身痉挛抽搐,右眼疯狂流血。 “眼睛!我的眼睛!!” 许晨痛的差点厥过去,吓得苗芳菲等人连忙抢救,心底越来越愁,看样子许晨该是发现了怨念核心,但对方绝对异常强大,一眼就让许晨溃不成军。 在等许晨苏醒的时候,苗芳菲等人扛着他回到正屋,将事情跟赵宏图他们说了。一时间所有人脸色凝重至极,胆子最小的郁和安不停发抖,却也咬着牙,什么退缩的话都没说。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必须杀掉核心,找到正确的尸体! “等一会我们这样那样——” 就在苗芳菲等人严肃讨论作战计划,旅队中弥漫着背水一战的凝重气氛时,许晨终于醒过来了,他猛地坐起身来,两眼还不能睁开,慌忙抓住身边随便谁的手,急急问道: “谁,是谁?!” “我是侯飞虎,许晨你别急,慢慢说。” 被他抓住手的侯飞虎没有甩开,而是安慰道,见许晨苏醒,所有人都聚了过来,性子暴的赵宏图更是急道:“你看到怨念核心了吧,是哪个?!” “不,不不,之前,之前在尸群旁的人,是谁?!” 许晨却没理他,紧攥着侯飞虎的手,说话颠三倒四。胖子给他倒了杯水,喝下水后,许晨在勉强顺过气来,情绪也稳定了些,在赵宏图逼问下,他摇了摇头。 “不,我没看到怨念核心——或者说,那整个尸群,都是怨念核心。浓黑色的怨念均匀覆盖在它们身上” “艹!” 他这句话让赵宏图瞬间爆发,差点扑过来拎许晨的衣领,被挡住后他恶狠狠骂道:“你这说的什么傻逼话!难道还要把那尸群全清了吗,这怎么毁掉怨念核心!” 他说话是难听,但这也是所有人内心的想法。苗芳菲心情沉重极了,如果真像许晨所说,必须清掉小院中的尸群,才能解除怨念核心的话,这醉美湘西的难度也太恐怖了吧! 就算他们能把尸群解决完,剩余的时间估计也不够处理僵尸了,苗芳菲心中隐隐绝望,这几乎是个无解的必死困境—— “不,不是。不用把尸群全杀完。” 许晨却是一个大喘气,又给众人带来了新的转机。 “只要找到那个站在尸群边上的人,对,只要找到他就行!” 许晨睁眼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尸群上浓郁的黑色怨念,但那些怨念却拼命再往旁边躲。它们在害怕,害怕那个拿着一团深红色怨念的人! 只要把他找到,棺材上的黑色怨念也会怕的避开! 但与此同时,许晨还从这人身上看到了浓烈的,几乎将他全部吞没的死气! 他的眼睛不是被怨念刺痛的,而是被那无比浓重的死气差点刺瞎,死气这么重的人,真的还是活人吗! 在那时,站在尸群边上的人—— 苗芳菲脱口而出: “是丙九!” 18、醉美湘西(18) “哦?你们要请我过去?” 苗芳菲他们主动找来,卫洵第一反应是他把许晨给吓死了。刚才尸群小院里许晨看他一眼就昏倒实在太浮夸,惊得卫洵都忘了找个洗衣服的人。 “是的,大家都很期待您的到来。” 苗芳菲斟酌道,拘谨笑了笑:“丙导一路上辛苦了,大家想跟你合影。” 要请导游过去,也是有诀窍的。因为导游的特殊身份,旅社不允许导游过于帮助旅客。苗芳菲要是说,请丙九过去,处理棺材上的怨念,那下一刻丙九就会收到旅社的警告。 但要是说想跟导游合影,请他过去,那就没问题啦。这是老手旅客们在一次次旅程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再次面对丙九,苗芳菲并没有因过去丙九对她的‘看中’而没礼数,相反,她更谨小慎微,更恭敬了——苗芳菲聪明的很,隐约猜到许晨昏倒并非是因为看到怨念核心,而是因为丙九! 丙九到底隐藏着多强大的力量,又多少神秘,才能让许晨一眼就昏倒! 想到这,苗芳菲更恭顺了,心中也多了几分忧虑。她没有把握真把丙九请过去,苗芳菲甚至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如果丙九拒绝的话—— “好啊。” 卫洵爽快一口答应,随后他故作烦恼,看了眼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袖,拖长声音:“可惜啊,我现在这身,可有点不上相。” 没想到听他这话,苗芳菲疑惑反问道:“林曦难道没有……抱歉,是我逾越了。” 是,把洗衣服这种事交给他林曦肯定会很高兴很愿意完成。但卫洵可不想每次都冒着被林曦扑扑的危险,万一林曦得手了,真把他给扑地上了怎么办! 他的清白啊! “我明白了。” 看丙九唇角微勾,笑而不语,苗芳菲恍然大悟,郑重点头:“您会满意的,麻烦您先跟我来,我们大家都等您合影呢。” 你明白什么了? 卫洵有点茫然,带着苗芳菲往正屋走去。他刚到这就看到旅客们齐齐整整站了两排,跟迎宾小哥似的,看他到了后齐刷刷松了口气。 “走,咱,咱们拍照去吧。” 一个胸前挂着个拍立得的小矮子磕磕巴巴道,不敢跟卫洵对眼神,小老鼠似的滋溜就往正屋里溜。 “郁和慧说的对,咱们进屋里拍吧。” 石涛睁眼说瞎话:“毕竟里面是非遗……古迹,拍起来更有感觉。” 卫洵一进屋,就明白他们这几人费劲巴拉把他请过去是为了干啥了。他能感到屋中棺材上都覆了一层冷冰冰的怨气,但当他进屋后,那些怨念滋溜一下就全都跑了。 因为卫洵兜里还揣着萍萍的怨血匕首。 尸群的怨念怕萍萍的怨念,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卫洵生了兴趣,打算回去再研究研究传说里面有怨灵的匕首。这边旅客们已经飞快按大小个站成两排,将丙九簇拥到中间。每人脸上都挂着虚假的,营业性的微笑。 “茄,茄子!” 咔嚓一声,照片从拍立得出来。郁和慧抖着手拿照片一看,神情立刻松缓了。 在苗芳菲再三许诺,会马上给丙九安排,‘费力’把丙九送走后,旅客们立刻凑到郁和慧身边去看照片。 他这个拍立得能拍摄灵异照片,此刻在照片中能清晰看到,原本覆盖在棺材上的黑色怨念都消失了,唯有一层淡淡的,暗红色的怨念清浅覆在八口棺材上。 苗芳菲等人立刻去另外四口棺材看,果然,棺材中的尸体现了原形,正是被雨水浸泡到腐烂发白的院中尸体! 怕再生变,他们没有亲手接触腐尸,而是连尸带棺抬了出去。苗芳菲和赵宏图谨慎用找来的竹竿翻动腐尸,眼尖的苗芳菲发现这些腐尸都缺失了中指。 是巧合,还是…… “没想到丙九这么强。” 赵宏图声音很低,不甘攥紧拳头,丙九只是来站一圈,就把尸群怨念给赶走了。不仅如此,他还留下了自己的‘气息’,让尸群怨念不敢再靠近。 他们之间的差距真这么大吗。 “他是我们的导游。” 苗芳菲淡淡道:“走了,处理尸体去了。” “苗队啊,你怎么把丙导请来的啊?” 那边王澎湃迎了上来,代众人问出了心里的担忧:“这是咱整旅队都受益的大事,大家都不会让你一个人付出的。” 没人反驳王澎湃的话,显然,经历了这次合作,旅队众人的感情稍微好了些。 “没什么。” 苗芳菲也是松了口气,笑着道:“你们知道,丙九有洁癖,他要人给他去洗衣服缝衣服而已。” 她垂眼,似有几分忧愁姿态,故作无所谓般:“大家快继续吧,九点前咱们必须得收工才行。我加快点速度,到时候我去,宏图你留在这里保护大家——” “苗队,我去吧。” 赵宏图突然打断,扭着头,酷酷道:“我快干完了,你,你实力更强,留在这里保险。” 起初,赵宏图是不服苗芳菲的,她和丙九的关系让赵宏图不齿。但这几次下来,苗芳菲的果断与智慧,让赵宏图对她逐渐改观。 无论是苗芳菲率先跪地,还是她真把丙九请了过来,解了旅队的难题,都不愧队长之称!少年人爱恨分明,赵宏图更觉得苗芳菲是个好队长。 她屈服于丙九,肯定是丙九的逼迫! 最让赵宏图感动的是,他之前误会了她那么多,但苗队却仍旧认可他,看,她专门点名让他留守保护,正是对他的信任。 士为知己者死! 既然如此,他可是个男人,怎么肯让苗芳菲再去丙九的狼窝呢! 苗芳菲几次退让,赵宏图态度坚决,保证绝不会使小手脚,绝对会把丙九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缝的整整齐齐——他家里穷,有缝缝补补的经验。 随后旅客们不再浪费时间,迅速开始处理棺中尸体。点上朱砂,裹上辰州符,缠上彩布。 赵宏图和苗芳菲算是最快完成的,两人对视一眼,赵宏图郑重冲苗芳菲点头,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转身走向外面雨幕时,赵宏图涌现出几分悲壮。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对啊。 丙九分明更喜欢男的,他好像,比苗芳菲更危险啊? 赵宏图迟疑回头,看向苗芳菲。却见她也守在门口,一脸担忧,见赵宏图停下,苗芳菲一怔,毫不犹豫就要往他这来。 不!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赵宏图重新坚定了信念,抬手阻止了苗芳菲,快步向丙九那里走去。 总算是把赵宏图哄过去了。 苗芳菲松了口气,笑吟吟回身,正对上侯飞虎无奈的目光。 她使得这点小伎俩,赵宏图看不明白,侯飞虎却看得明白。只不过和赵宏图关系最好的他,并没有阻止。 苗芳菲却觉得该跟他说清楚。 “丙导记仇,宏图之前拿箭指过他,他不会忘的。” 苗芳菲解释道:“现在解决了,总比路上出问题好。” 给丙九缝补缝补衣服,洗洗衣服而已,总比被悄无声息害死好。 再者说,苗芳菲觉得丙九看不上赵宏图。或者说,自从林曦主动和她示好,告诉了她丙九真正的颜值分数后,苗芳菲觉得整个旅队里,谁都配不上丙九。 “苗队,我知道。” 侯飞虎小声道,笑容几分无奈:“小图这性子,是该好好磨一磨了。脾气太硬,在旅程中可要受磋磨啊。” 他叹息道,似有些怅惘。这旅程中,没有谁会耐心等你成长,赵宏图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死。 外面阴雨绵绵,天色越来越暗,晚上八点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浓郁如破墨。在侯飞虎焦急等待下,赵宏图终于回来。虽然小孩脸色不怎么好看,但浑身上下倒是没受什么伤。 几人吃了点自带的能量棒压缩饼干之类的补充体力,整理好行囊,随后各自面色凝重站到自己的‘尸体’前。 “前辈,胖子我送您归乡啊,您大人有大量,一会配合着我点,求求了。” 苗芳菲听到胖子嘟嘟囔囔,其他几人也要么自言自语,要么跟尸体对话,一个个跟疯子似的。 只有这样,才勉强能压下心中的恐惧。 深夜,走山路,赶尸。 真正的危险就要降临了,这种难度的考验,绝对会死人。 也不知道这次他们八人小团,还会剩下几个人。 “八点半了。” 不知谁低声道,下一刻,只听脚步声从门外响起,由远及近。 如魔鬼的脚步,一步步,踏在人的心脏上。 “都到齐了?” 导游丙九来了,看到他遮住脸的青铜鬼面具,不知怎的,反倒让旅客们安心。 都说鬼也怕恶人。 希望丙九恶到连鬼都害怕吧。 “现在开始点名。” 卫洵按规矩点完名后,看了眼时间:“八点四十啊,咱们早点出发好了,错峰出行嘛,也省的跟别人撞上。” 大半夜赶尸还能跟谁撞上? 苗芳菲他们无力吐槽,但转念一想,心头瞬时凛然。 丙九的话语中,似乎饱含深意。 大半夜赶尸当然不会跟人撞上了,会撞上的,是…… 活跃了气氛,自觉当导游当得很好的卫洵一甩导游旗,鲜红色的旗帜在黑夜中自然发光,如一盏明灯,照亮黑夜里的路。 “走吧。” 导游发令,所有旅客心中一紧。他们拿出小锣,齐齐一敲。 咣! “起——” 咔咔。 咔嚓。 一声锣响,原本躺在棺材里的尸体摇摇晃晃站起。他们身躯僵硬,安静站在棺材里,身上抹了朱砂缠了符纸彩带,却并不显滑稽,岁月在他们身躯上留下斑驳伤痕。 被困百载,在今日,他们终于能回归故土。 咣! 锣声响起,僵尸们跳出棺材,旅客们快速给尸体戴上斗笠,随后又敲了下锣。 咣—— 僵尸们跟到了每个旅客的身后。手臂横起,搭到每人肩膀上。森然寒意从背后传来,让人浑身血液都快冻结,这可是真正的尸体啊,不是谁都能受得住尸体在后的恐惧! 但他们只能这样,旅客们毕竟不是真正赶尸匠,不会念咒,只能让尸体僵硬的手臂搭在他们肩膀,以敲锣控制尸体前进。 苗芳菲在前,赵宏图断后,侯飞虎背着虚脱的许晨,站在队伍正中,其余人按实力站好,一个接一个的,敲着锣,带着尸体,走出正屋。 凄冷刺骨的寒雨兜头淋下,明明是夏日,却冻得人浑身哆嗦,苗芳菲紧跟着丙九,走一步,敲一下锣。渐渐地,整个队伍步调一致,锣声也都同时响起。 “咣——” “天灵灵,地灵灵,湘西赶尸,生人回避——” 在锣声与悠长的调子声中,赶尸队离开正屋,走向义庄大门。 这一段路,必经过站满尸群的小院! 所有人都提起了心,神经紧绷,幸好到最后有惊无险,他们成功经过小院,走到义庄大门。 “咣!” 就在这时,一声锣声突兀响起,乱了节奏,显出几分惊慌!苗芳菲心中一紧,不久,走她身后的林曦颤着音,传过话来。 以这种队伍赶尸势必会沟通不便。他们早在出发前就商量好,谁发现异样就以锣声示警,并将消息一路传话让其他人得知。 “赵宏图,说,说。” 林曦声音发颤:“他说,小龙义庄的腐尸群,跟上来了。” “就在咱们身后!” 果然。 苗芳菲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坚毅,轻声道:“别回头。” 向前走,别回头! 【行程公布】 【请导游丙九在凌晨一点前,带领旅客们将尸体们赶过凶骨栈道,切记不要迟到。】 从现在到凌晨一点,四个多小时。 他们必须撑过这四个小时! 19、醉美湘西(19) “天灵灵,地灵灵,湘西赶尸,生人回避——” “咣当——” “咣当——” 单调刺耳的锣声响在雨夜的山路上,如老鸦嘶鸣,令人脊背发凉。 橙红色的‘灯火’飘飘忽忽,如山林野坟鬼火,映亮了崎岖狭窄的山路——和上山时不同,他们此刻走的是另一条山路。这条路更狭窄,更难走,贴山壁而建,只容一人通过。 一边是陡峭山壁,另一边却是险峻深谷,跌下去就会没命! 冷风从山涧呜呜吹来,如鬼哭狼嚎,狰狞交错的树影如鬼怪干瘦利爪,笼在每个人的头顶。乌螺山偏僻罕有人烟,全是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他们走的这条小路不知多少年前赶尸人开辟出来的,现如今杂草丛生,石板上尽是青苔,雨还在下,路面湿滑极了。 郁和安不敢抬头,被尸体搭着的肩膀僵的完全没有知觉。他浑身都在发颤,往前看也是尸体,后面也是尸体,唯有一声声单调的锣声。 走的久了,郁和安甚至会产生错觉,仿佛队友们早就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被尸体们夹在中间! 他终于忍不住了,迫切伸脖子想往前面看,看看队友们还在不在。但突然间,旁边崖壁悄无声息垂下一团黑影,如上吊绳般,正垂在郁和安面前,宛如他主动伸脖子上吊一样! “啊——!!!” “咣当!” 卫洵觉察到队伍后传来的杂乱声响,不一会他就听到林曦给苗芳菲传话,说是郁和安把山藤认成了上吊绳,吓得摔倒了,没别的大事。 苗芳菲却没忽略任何‘小事’,沉着脸道:“让大家把清凉丹含到嘴里,接下来的路上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清凉丹是苗芳菲用薄荷,田基黄,蛇草莓等药草自制的苗药,任何道具的效果在醉美湘西中都会被削弱,反倒这种自制的苗药能起到更大效果。 卫洵也得了苗芳菲上供的一小瓶,黑色药丸糖豆大,闻着就有股清凉感。 经过这一番折腾,队伍行进的速度不免慢了一下。卫洵难得有在大山走夜路的体验,可能是身体异化的影响,卫洵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走了这么久都没半点疲累。他跟带小学生郊游般兴致勃勃,左手执导游旗,右手插兜紧握萍萍的怨血匕首。 匕首在发烫,尾随着赶尸队的尸群靠的越来越近了。 它们虽然怕萍萍的怨念,但从小龙义庄出来到现在,不知是匕首上的怨念在不断减弱,还是尸群怨念越来越强,它们和旅队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恐怕在达到凶骨栈道前,双方必有一战。 嗯? 忽然间,卫洵停下了脚步。跟在他身后的苗芳菲也一个急刹车,很快的整个旅队都停了下来。蓦然消失的锣声,让乌螺山更显阴森寂静,沙沙雨声如群鬼低语。 “苗芳菲,你看到了吗?” 只顾跟在丙九身后,警惕四周的苗芳菲心头一紧,忙顺着丙九导游旗指向的前方去看,仔细看了看,却让她头皮发麻。 “那,那是什么?” 狰狞漆黑的阴影从山壁斜斜深处,横亘在山路前,如从崖壁上伸出的一只漆黑枯瘦巨爪,指骨狭长狰狞,要拦住每一个妄图离开乌螺山的人! 苗芳菲头皮发麻,仔细再看才发现,那是一棵古怪的,长在山壁石缝里的野花椒树。 最她毛骨悚然的,却是那棵枯树上竟密密麻麻,垂挂着一串串的细锁链,锁链末端锁着苍白的骨头,细看仿佛人的指骨! 冷风一吹,指骨晃动,如人骨风铃,令人遍体生寒。 但后面有腐尸堵路,他们不可能退回去再找道路,必须从这里经过! “花椒树,指骨,指骨,指骨——” 苗芳菲很快从恐慌中清醒,陷入沉思,喃喃自语,蓦然间她眼睛一亮:“腐尸缺失的中指骨!” “腐尸不能离开乌螺山,这,这是诅咒。” 相传野花椒树大片生长在忘川前,阻拦一个个妄想不喝孟婆汤,逃回人间的灵魂。花椒树,尤其是百岁树龄的野花椒树,在苗族老司手里是制作巫器的上好材料,传说能困住怨魂。 虽然这只是传说,但聪明的苗芳菲立刻将传说和现实联系到一起,腐尸缺失的指骨,野花椒树上挂着的指骨,这诅咒针对的是他们背后尸群,只要他们尽快通过这里,说不定尸群会被拦下! “不错。” 丙九轻声道,听到他的认可,苗芳菲心中竟升起股从未有过的情感,像是自豪,像是复杂,又有惶恐。她觉得自己不够丙九如此称赞——丙九突然夸赞她,肯定是有用意的! “苗芳菲,你很不错。” 不等苗芳菲反应过来,卫洵慢悠悠称赞道:“旅队交给你,我也放心。” 什,什么?? 苗芳菲浑身紧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丙九的意思是—— “你们先走。” 丙九的轻笑声如恶魔低语:“我一会回来。” 他要离队! 苗芳菲瞳孔骤缩,这一瞬间她内心的恐惧比看到尸体被替换更重!丙九要离队,在这个时候!他,他说,他说要将旅队交给她,这是丙九的考验吗?考验她是否忠心? 她应该拒绝的,无论哪种原因,她做不到的,她怎么能—— “苗芳菲,我相信你能做到。” 他说相信她,可是,可是她—— 呼—— 就在这时,风雨瞬间大了起来,像是有谁吹了一口气。雨腥味和腐烂枝叶味扑面而来,风吹得野花椒树剧烈晃动,带的树枝上的细锁链不停碰撞宛如人骨风铃。蓦然间,细瘦树枝仿佛终于不堪重负,从野花椒树上折断,带着数条锁链滚落入峡谷,瞬间不见了踪影。 “咣咣咣!” 急促锣声从队伍后面传来,是赵宏图在焦急催促,果然,随着诅咒开始崩毁,背后尸群又有了异动,苗芳菲脸色先一白,随后强自冷静下来。野花椒树在狂风中摇摇欲坠,他们要趁着它还没完全折断快速经过这里,和背后尸群拉开距离! 丙九往旁边一退,让开了山路,唇角微勾,似是注视着她。 丙九相信她! 苗芳菲狠狠咬了下嘴唇,剧痛让她顷刻间冷静下来。苗芳菲罕见抬头与丙九对视,视线交接的一瞬间,前所未有的情绪充满心底。 像是被主人信任,得到看守羊群职责的牧羊犬。又像,又像是梦里都不敢想象的,导游和旅客团结在一起,一起冲破重重难关。 “等您回来。” 她宣誓般冲丙九郑重点头,从他手中接过了导游胸针,再不迟疑大步向前。 卫洵抱着导游旗静静站在路边,看着赶尸队一个接一个走远。夜雨落在青铜面具上更显寒凉,他略揭了揭面具松口气,水痕与印子压在他过于苍白的皮肤上,显出几分鬼魅,如老林中吸食人魂魄的山精。 “说实话,你们这不讲公平。” 卫洵将导游旗换到左手。 他刚才在想自己留下旅队继续,这能算时游客离队吗? 如果算的话,将来他可是有更多好办法使用导游旗。 但是狗逼旅社不会让他钻这个空子。 【导游丙九,请在十五分钟内回归队伍,否则将扣除此次行程工资!】 【导游丙九,请在十五分钟内回归队伍,否则将扣除此次行程工资!】 “十五分钟啊,真要命。” 卫洵拄着导游旗,立在山路上,嘴角轻勾。 “算了,你们还是一齐来吧。一个个来,我怕时间不够啊。” “嘤——!” “嘤——!!!” 野花椒树枝上,黑暗中亮起了十数对猩红血眼。怨毒仇恨的目光迸发而出,直指卫洵。这野花椒树上,竟盘踞着十数只尸化飞狐! 大多数尸化飞狐爪上都缠着锁链,它们与野花椒树上的诅咒是一体的,束缚着腐尸们,暂时无法离开。 但是—— 庞大的黑影悄无声息从树冠飞起,如一块黑布飘忽随风而来。嗡然一声,导游旗猛地一重,还算明亮的光芒瞬间黯淡下来。 滴答。 滴答。 猩红脓血随着雨丝落下,闪电划破苍穹,雪亮电光下,一头筋肉外露,猩红如血的怪物停在导游旗的顶端,仇怨目光死死盯着卫洵,蓦然张开血盆大口。 “嘤——!” 【随机任务:迎战尸化飞狐左统领】 【任务等级:极度紧迫】 【任务描述:天啊,尸化飞狐左统领为了‘萍萍的怨血匕首’而来!请导游护住匕首,杀死尸化飞狐左统领!注意,您获得的‘萍萍’物品越多,开辟新景点时得到的奖励越多!】 霎时间卫洵眼前幻象骤生,有亲人环绕,有鬼怪折磨,他眼前一片血色,但猩红深处,卫洵的眸光却始终冷静如昔,蓦然间他挥杆横扫,旗杆像撞到坚硬墙壁般猛地回弹,虽是击中了目标,但反冲力倒让卫洵踉跄后退几步才站稳身体。 好强的力量! “嘤——!” 尸化飞狐左统领狡诈智慧,在发现幻象幻听对卫洵无用后,它开始最普通野蛮的攻击,但这却正中卫洵命门! 卫洵的身板根本抗不过尸化飞狐统领的巨力,他试图用怨血匕首攻击,但锋利无边的匕首却割不破尸化飞狐左统领的硬皮,像是无法伤害它们似的。 “啐。” 卫洵吐出一口血沫,尸化飞狐左统领连番撞击让他受了内伤,而且虽然扛下了每次攻击,但每次扑击撕咬却都让卫洵气血翻涌,不得不后退,脚后跟一空,卫洵这才发现,自己竟已退到了山路边缘。 再往后一步就会跌落峡谷,而尸化飞狐统领已再次袭到卫洵面前!死亡阴影将他整个人笼罩,充满强悍狂暴力量的猩红身躯即将将他扑入深渊,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 “你想要这个是吧。” 被逼入绝境的卫洵哈哈大笑,眼中没有恐慌,唯有兴奋! “想要你就去拿吧!” 下一刻他竟然把怨血匕首扔了出去,用了最大的力气,果然千钧一发之际黑影掠过他的头顶,急追着匕首而去,半空中就将匕首吞入腹中! “嘤——!!” 嘎吱嘎吱—— 筋骨摩擦生长的刺耳声响起,那饱含怨念的匕首仿如什么灵丹妙药,吞入后尸化飞狐左统领体型瞬间膨胀,宛如一头小牛犊,随惯性它扑到山壁,尖锐指爪深挖入石壁,如刀切豆腐般轻易。 猩红双眼如两盏小红灯笼,仇怨幽光死死盯着卫洵,似是更多几分讥笑戏谑,如猫玩老鼠。 它变得更强了,只要下一击就能将这个可恶的人撕成两半! 但就趁飞狐统领追匕首的时候,卫洵却从兜里掏出一把刀来,疯子般刺向自己的心脏,大喊着: “归零——” “啊好,还没归呢!” 疾风骤雨中卫洵哈哈大笑,刀锋一偏,却是刺向了自己肺部。如果刀真刺伤心脏并使其破裂,短时间内卫洵就会死亡,那就是真归零了,但他还没有玩够! 肺部被刀刺穿,卫洵只觉得胸口一凉,呼吸困难起来。肺部被刀刺伤后会造成外伤性的血气胸,虽然短时间内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这是彻彻底底的重伤,不及时治疗的话终会呼吸衰竭而死。 卫洵咳出一口血,死亡倒计时因他重伤正在飞速下降! 【死亡倒计时 23:56:01】 【死亡倒计时 19:48:16】 【死亡倒计时 11:32:25】 【检测到您的死亡倒计时下降速度过快,您的精神出现问题,请及时处理,否则会造成糟糕后果!】 重伤令死亡倒计时骤降带来的影响,卫洵的SAN值也开始减少,这正是他想要的! 【SAN值:85】 【SAN值:76】 【SAN值:69】 滴—— 当SAN值跌破60时,猩红血字警告骇然出现在卫洵脑海。 【您的身体开始异化!】 额头发痒,那对小角正在向外成长,更痒的却是指尖,卫洵低头,积水潭中倒映出他的身影。 漆黑利爪尖锐,额头角尖如春笋,猩红眼瞳冷酷漠然,没有任何感情。卫洵咧开嘴,倒影也在笑—— 宛如终于爬出深渊,降临人间的恶魔。 20、醉美湘西(20) 尸化飞狐左统领再次袭来, 但这次它迎上的却是卫洵锋利如刀的漆黑指爪,坚硬厚皮在利爪下再无防御之力,只听&—zwnj;声惨叫, 小牛犊大的尸化飞狐竟被异化后的卫洵生生撕裂! 呼—— 卫洵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心脏跳的慢了,却更重,噗通噗通的,像是要将地球都砸穿出个窟窿。眼前都是猩红血色, 暴虐杀意未散, 如同狂风般席卷他的神志,要将&—zwnj;切都破坏殆尽。 呼——吸—— &—zwnj;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狂暴杀欲充斥全身,卫洵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迫不及待想厮杀, 宣泄,直到将&—zwnj;切毁灭! “嘤——!” “嘤嘤嘤——!!” 尸化飞狐尖锐刺耳的嘶吼啸叫声此起彼伏,吵得卫洵耳畔隆隆作响,猩红眼瞳中闪过凶戾血光。竖起手指,轻抵在唇前,漆黑指甲在苍白唇瓣映衬下更显妖冶夺目。 “嘘,安静好吗?” 卫洵轻笑询问声中,撕裂的尸化飞狐左统领碎块被他暴力掷向野花椒树! 咔嚓—— 哗啦啦—— 瓢泼大雨中野花椒树枝叶狂乱舞动, 凌乱不已,大半枝干被撞碎断裂,只剩惨兮兮的半截根须仍在石缝,叮叮当当声响中无数锁链断裂,带着指骨坠落山涧。 数十对猩红血眼从残存树冠处亮起,没了束缚的尸化飞狐群如&—zwnj;群剥皮婴孩, 藏在树枝间,死死盯着卫洵。 “嘤——!!” 十数头尸化飞狐袭向卫洵,当更多的却仍停留在残缺树冠处,它们用鲜血淋漓的膜翼撑托着统领的残躯,随后几头尸化飞狐狠狠咬住了残躯碎块。 并不是撕咬吞吃,它们尖锐牙齿死死咬合,竟像是缝合碎肉的针线,同伴咬下它们碍事的身躯,只剩头颅。 当卫洵杀了挡在面前的十数头尸化飞狐后,尸化飞狐左统领的身躯也被‘缝’好!它挂着数十个尸化飞狐的头颅张开膜翼再次飞起,摇摇晃晃,失了之前的灵活,如&—zwnj;块被雨水浸透的沉重烂布,却不是袭向卫洵,而是向崎岖山壁连飞带爬——它想逃跑! “要走吗,好过分。” 尸化飞狐统领的爪子和牙齿同样尖锐,刺入岩石就像扎入豆腐般轻易,如&—zwnj;条剥掉皮的血红大蜥蜴,迅速攀上石壁爬了十数米,但紧接着,它的前路被&—zwnj;片阴影笼罩。 黑暗中,只能看到那双魔鬼般猩红的血眼,以及在冷雨中呼出的白雾。 呼—— “留下来陪我,好吗?” 优雅和善的声音下,尸化飞狐左统领的整个世界都黑暗下来,只剩&—zwnj;片猩红。 * * 滴答,滴答。 哗啦啦哗啦啦—— 瓢泼大雨浇在石板山路上,飞速淡化了滴落的血液。尸化飞狐左统领不见了,只有山路上&—zwnj;坨碎肉。 血洇出来,很快又被暴雨冲刷掉。整个山道狼藉&—zwnj;片,山石草木皆被掀翻,遍地都是尸化飞狐的尸体。 山路侧边崖壁,向上七八米的位置,印着&—zwnj;串深刻入石壁的血红爪痕——那是尸化飞狐左统领濒死挣扎,要逃跑时,被卫洵&—zwnj;个纵跃踩崖壁挑起,生生扯下来时留下的。 那种身体充满力量,飞檐走壁的感觉真的很爽。 当然,短短几分钟的痛快,卫洵付出了十几小时的‘代价’ 【死亡倒计时05:24:36】 【死亡倒计时03:56:28】 【死亡倒计时——】 “兑换。” 卫洵喘着气,毫不犹豫将刚到手的积分换了时间。他难耐眯了眯眼,仰着头张嘴去接天上的雨水,冲散喉咙中尽是血腥味。 【死亡倒计时27:39:31】 “兑换初级恢复剂。” 卫洵又道,被狂躁欲·望染红的双眼深处冷静的可怕,谁都看不出他刚才狂暴将尸化飞狐左统领撕成了肉沫。 滴答,滴答。 卫洵上半身的衣服完全碎裂,露出苍白劲瘦,不太健康的身躯。暗红色的纹路如荆棘花藤,自小腹处环绕而上。粘稠污浊的脏血从他自然垂落的手臂上,顺着野兽般尖锐漆黑的尖锐指甲,划过&—zwnj;道弧线,滴落。 就着大雨冲刷,卫洵随意搓洗着沾了血液的身躯,苍白的皮肤随着急促呼吸起伏,利爪在脆弱的皮肤上留下红艳艳的划痕,彰显他冷静伪装下,还未散去的狂躁。 直到现在,那种狂暴的,嗜血的欲·望仍在鼓噪他,驱使他,让他渴望放弃&—zwnj;切掌控,顺应力量,大开杀戒。 但很遗憾,这种充满力量的失控,和虚弱无力的失控,对卫洵来说,都是失控。卫洵并不喜欢。 厮杀,破坏,毁灭,自毁,体内血管里如同流淌着岩浆,卫洵浑身狂躁无法发泄,最终化作洪流,涌向其他地方,引得他不喜欢的失控。 “呼——” 卫洵面无表情伸手&—zwnj;攥,没有痛觉,异样失控感未起就萎靡下去。 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这可不行。自始至终卫洵都没被暴虐疯魔的情绪控制,异常冷静。 吸吸果冻般的初级恢复剂落到卫洵手中,被他&—zwnj;口喝干,连外包装都被他捏扁扔进口中。 “修复肺部。” 【名称:初级修复剂】 【功能:修复&—zwnj;处指定部位】 【价格:150积分】 【备注:野外不要乱丢垃圾哦,外包装也是可食用的!】 150积分的修复剂立竿见影,卫洵的死亡倒计时瞬间下降速度恢复正常,连同SAN值也不再掉落。这次总共花费了250积分,又让SAN值大幅下降,但和卫洵的收获比起来,这些付出是值得的! 【滴,随机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 【您得到物品:萍萍的怨血绣鞋(场景)】 【您得到物品:萍萍的日记】 【您获得200点积分】 【新景点飞狐山林,开辟进程80%】 【滴,您杀死了尸化飞狐左统领,尸化飞狐图鉴收集进度3/4】 【尸化飞狐左统领,高阶巅峰怪物,分食过赶尸人萍萍的尸化飞狐,是萍萍生前最喜欢的飞狐之&—zwnj;,全身包含猛烈怨毒】 【您杀死尸化飞狐左统领,获得尸化飞狐王的仇恨,小心!王的报复不死不休!】 【滴!您已拥有三件萍萍的物品,收集进度3/9,步入旅程主线!旅社主事人知道后非常高兴,决定奖励您300积分,如果您能将萍萍的物品全部收集完成,将获得特殊称号!】 这是卫洵现在的信息—— 【导游信息】 【代号:丙九(仅在这场旅程中)】 【阶位:白银五星(丙九的阶位)5十】 【死亡倒计时27:38:11】 【积分:355】 【精神污染值(SAN):55】 “还有&—zwnj;半SAN值,不愧是我,控制的可真不错!” 卫洵洋洋自得,眼中红光褪去。随着伤口治愈与死亡倒计时增加,他的SAN值不再降低。就着积水,卫洵端详了下自己目前的外表。 除了利爪和额头发丝中指节长的双角,和腹部的花纹外,没太多别的异变。 当然,很多地方都悄无声息改变,比如在黑夜中,卫洵仍能清晰看到&—zwnj;切景象。在疾风骤雨中,他也感觉不到冷,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这&—zwnj;切&—zwnj;切的变化,都如最诱人的毒饵,让人忍不住跌落追逐力量的深渊。 卫洵挠乱发丝,勉强遮住角尖,小腹的纹路索性不去管。 “指甲这样真不方便。” 用完就丢的卫洵嫌弃抖了抖指甲,先是捡起被他抛进积水,洗净污血的怨血匕首。随手揣到兜里后,卫洵用锋利爪尖小心捻起&—zwnj;只同样被他嫌脏,泡在雨水坑里的绣鞋。 小巧的红色绣鞋只有巴掌大,缎面光滑柔软,绣了蝎子蜈蚣等五毒,精致极了,握在手里就像&—zwnj;团云。 【名称:萍萍的怨血绣鞋】 【品质:场景(只能在本次旅程中使用,无法带出旅程)】 【作用:未知】 【备注:萍萍偷偷绣的绣鞋,本该是出嫁时穿的绣鞋。可惜她最终没能穿上】 除了这只绣鞋外,尸化飞狐左统领的肚子里还有本薄册子,似乎是用某种皮做成的,轻薄如蝉翼,不沾染血滴雨水,&—zwnj;抖就干净如初。 【名称:萍萍的日记(1/3)】 【品质:场景(只能在本次旅程中使用,无法带出旅程)】 【作用:获取&—zwnj;些信息】 【备注:萍萍的日记,记载她的不同时期的往事】 日记似乎被人撕裂,只剩小半,上面用特殊的墨,写了蚊蝇般的繁体小字。卫洵扫了几眼,啧啧道: “果然啊。” 日记上大致写的就是小龙义庄背后的故事,当时兵荒马乱,战火频发,罗荣光将军率军死守大沽口为国牺牲后,由当时湘西司魁马老司出面,预备将英雄义士们的英躯带回湘西故土,让他们入土为安。 可惜湘西多山,道路崎岖陡峭,当时又正值战争时期,匪患众多,过去赶尸人常走的山路被&—zwnj;群悍匪占据了。马老司无法,只能另寻路径。 乌螺山是湘西禁山,历代土司王设下关卡陷阱,皆是不许旁人窥伺土司王墓,唯有历代为土司王守墓的切壁村人才知道进山安全路线。 当时已经为切壁村村长的萍萍力排众议,将当年新建成不久的小龙义庄贡献出来,供赶尸队落脚。这&—zwnj;举措在守旧的切壁村中,引起了更大争议。 日记大半是由墨色字迹写就,唯独最后&—zwnj;页,字迹疯狂潦草,是用深红色如血般的液体写成,透出刻骨的怨憎与恨意。 【谁都不能离开乌螺山,谁也不能!!!】 就着这点残缺日记,老码字人的卫洵脑补的不亦乐乎,赶尸术传男不传女,切壁村村长因为某个原因,将它传给了独女萍萍,引起了村中的矛盾与村民的不满,而萍萍成为村长,对小龙义庄的决议更令矛盾激化。 在某个月黑风高之夜,村民们害死的萍萍,而萍萍早有预备,而且更狠,不仅反杀了全部村民,而且还设下诅咒,让村民们的尸体无法离开小龙义庄—— 对,卫洵怀疑那群腐尸就是切壁村村民。 或许萍萍算到了,百年后会有旅队带湘军前辈们离开,重归故土,而那些尸体们会趁机跟上——但跟上也没用,因为花椒树上的诅咒也让他们终生无法离开乌螺山,魂魄都无法安息。 “这女孩真不错。” 卫洵啧啧叹道:“就是养的小动物太凶了。” 要不是尸化飞狐太凶,也不可能打着打着把野花椒树给打没,放尸群过去啊。兜兜转转,这锅还得萍萍自己背。再者说,这花椒树已经快枯死了,今晚风雨雷电交加,估计也得完。百年来唯&—zwnj;的离开机会,那大批腐尸群不可能仅靠花椒树就能挡住。 毫无心理障碍的卫洵直接甩锅,把日记和夺回来的绣花鞋往裤兜&—zwnj;揣,肩扛导游旗去追旅队——从开始战斗到现在,卫洵离队了十三分钟。 幸好他身体异化了,能像羚羊般飞速灵活在山间飞跃,否则两分钟内还真不&—zwnj;定能回归旅队。 “尸群也跑的挺快啊?” 卫洵直到快赶上旅队时,才隐约看到了尸群的影子。从小龙义庄出来到现在,尸群&—zwnj;直紧紧跟在旅队后。野花椒树封印被毁,尸群更是没了最后的约束。距离旅队越来越近,卫洵隐约能听到箭矢划破雨夜的飕飕声和略显杂乱的锣声。显然,赶尸队已经和尸群打上了! * * “再坚持&—zwnj;会,我们已经快走到凶骨栈道了!” 苗芳菲大喊道,难掩紧张焦急:“过了凶骨栈道任务就完成了!” 她手里攥着个暗金色的小阴锣,锣身只有手掌心大小,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却仍旧油亮润泽,敲击时声音清脆响亮。 和&—zwnj;次只能控制&—zwnj;头僵尸,旅社提供的劣质阴锣不同。苗芳菲手里的小阴锣敲击&—zwnj;下,就能指挥整支僵尸队伍! 这是苗芳菲率先跪下,带领旅队平息前辈怨念时,得到的奖励物品。 【名称:马苗二的小阴锣】 【品质:独特】 【作用:能控制高阶巅峰下的僵尸,最多能控制两头】 【备注:使用次数3/10】 只能使用十次的小阴锣,到现在苗芳菲已经敲击三次了,多亏有马苗二的小阴锣在,才能让赵宏图他们空出手来,对付紧追在后的腐尸! 在丙九离队后不到十分钟,尸群终于追了上来,数十头腐尸不好对付,尤其是在狭窄陡峭的栈道上,旅队更不能在这耽搁时间,现在已经到了深夜十&—zwnj;点半,他们要在&—zwnj;点前将尸体赶过凶骨栈道才行! 出发前旅客们将剩余的辰砂大半给了赵宏图与侯飞虎,僵尸被苗芳菲暂时接管,押后的少年咬紧牙关,展现出奇的冷静。 每根箭矢上都或抹了朱砂,或绑了符咒,每次射入尸群都能有效拖延它们的速度,山路又窄,挤挤挨挨的尸群竟被赵宏图&—zwnj;人拦下,无法继续前压! 而当赵宏图换箭的时候,侯飞虎就顶上。他手臂上是&—zwnj;柄改造的□□,射速比弓箭更快,银亮尖锐的□□似乎是用特殊材料打造而成,被□□刺穿的腐尸浑身崩裂,无法再起! 正是因为有他二人断后,其他人才能以最快速度往前面赶。但走到凶骨栈道时异变突生,只见尸群们突然狂暴起来。 当第&—zwnj;头腐尸攀上陡峭崖壁,如&—zwnj;只苍白腐烂的大蜘蛛般四肢并用,从崖壁越过赵宏图和侯飞虎,扑向旅队时,&—zwnj;切再不可控制! 赵宏图箭法再强也只能同时射出三支箭而已,侯飞虎□□也有限,不可能既顾及山路,又提防山壁,继续留在这里他们将会落入被尸群隔离的危险境地! 见势不妙,两人对视&—zwnj;眼连忙互相掩护着撤退,但追上旅队后才发现前方情况更加糟糕。 从崖壁上攀爬过来的腐尸无法阻拦,扑入人群,竟将这支旅队众人生生隔开,所有人都要边护着背后尸体边战斗,&—zwnj;时间喊杀声与锣声响成&—zwnj;片,混乱至极! 到现在也没人再留手,苗芳菲的花蛇斑斑化作&—zwnj;条巨蟒,尾&—zwnj;扫就能将三四头腐尸扫落悬崖,甚至还能护着石涛。 王澎湃看似惊慌失措,圆滚滚的身体却意外敏捷,在栈道上上蹿下跳没被半头腐尸挨到,顺便还托了把差点跌落栈道的林曦。 林曦嘴唇咬出了血,眼神意外狠厉,他&—zwnj;摸兜又拿出数把飞刀来,毫不犹豫甩向尸群,飞刀无限般被他摸出来,显然林曦也有特殊称号。 只是战斗时他经常焦急望向身后,心不在焉,这才差点被腐尸袭击。 侯飞虎知道林曦在等谁,他和赵宏图背靠背对战两方袭来的腐尸,赵宏图箭无虚发,而侯飞虎却收起□□,摸出&—zwnj;把□□! “砰!” 枪响声回荡在莽莽大山,弹壳清脆坠落,侯飞虎目光仍旧冷静,心中焦虑,枪中子弹却着实不多。 丙九何时才会回来!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期待盼望导游归来。不仅是他,旅队中所有人皆是如此,他们现如今各自作战,如&—zwnj;团乱麻,缺了主心骨。 再这样下去,意外迟早会降临! “啊——!!哥哥救我!” 惊慌失措的惨叫声划破黑影,原本靠灵能相机闪光吓退腐尸的郁和慧没注意身后,被从石壁爬来的腐蚀扑的&—zwnj;个踉跄,虽是勉强站稳没倒下,手里的相机却意外掉落! 郁和慧被吓得浑身都在发颤,他&—zwnj;边护着背后的尸体,&—zwnj;边想去捡掉落的相机。 但扑过来的腐尸们却将他绊倒,将他压到了下头。 浓郁的尸臭味令人作呕,溜到脸颊的水不知是雨还是尸浆,郁和慧慌乱想护着背后的尸体,但来自四面八方的强硬力量却在与他拉扯。 这些腐尸想爬上他的背,让他带出乌螺山! “小慧!!” “哥,哥哥——” 郁和慧被压在下面,腐尸们&—zwnj;个个沉重如铁,压的他直翻白眼。他竭尽全力向外伸出手,手指张开近乎痉挛,终于,在他被腐蚀压的近乎窒息的时候,&—zwnj;股带着兽腥味的暖流驱散了背后冰冷沉重的腐尸! “小慧快进来!” 郁和安吓得满脸苍白,撑着章兽皮努力想把郁和慧护在怀中,那张皮还连着头,尖锐的弯角如玉长在硕大牛头两侧,牛皮上的牛头竟睁着眼,铜铃大的牛眼中满是血丝,异常凶悍。 “哞——!!!” 【名称:老黄牛的牛皮】 【品质:特殊】 【作用:披上老黄牛的牛皮,它们会将你认作&—zwnj;头牛】 【备注:你知道它们是谁,对吧,这牛皮对人可没用】 将郁和慧罩在牛皮下,周围原本在寻找他的腐尸们瞬间失去了目标,或是茫然,或扑向其他人。郁和安刚松了口气,下&—zwnj;刻却见郁和慧趁乱捡起相机后疯了似的冲出牛皮,向腐尸群冲去,急的郁和安大吼: “回来,你不要命了!” “我僵尸被它们抢走了!!” 郁和慧仓皇喊道,对着蜂拥而来的腐尸们连按快门。雪亮的白光如闪电撕破黑夜,腐尸群们顿时嘶吼着散去。不知从哪来的勇气,郁和慧扑进腐尸群中,&—zwnj;把扯住自己炮制的那具僵尸。但他刚把僵尸抢夺回来,背后却突然&—zwnj;重——冰冷滑腻的潮湿触感让他起了满背鸡皮疙瘩,大脑瞬间空白。 “小心身后!” 郁和安声嘶力竭,不顾危险顶着牛头从侧边去撞爬上郁和慧身后的腐尸,&—zwnj;头将它撞下了栈道。但自己却是用力过猛,同样向狭窄栈道边翻滚下去,这栈道可没有护栏。 转眼间郁和安大半个身体已悬在外面,摇摇欲坠。 湿滑的木板极不好抓,更何况他还背着沉重的僵尸,郁和安被勒的脸色发青,指甲倒翻血痕惨烈,却仍控制不住的,整个身体向峡谷深渊滑去! “哥哥!” 郁和慧急忙要去拉,但他刚要蹲下就又有腐尸要往他背上扑,急的他直嚷:“扔下僵尸,快扔下僵尸!” 郁和安艰难尝试往上爬,脚却无处着力!铁沉的僵尸坠的他直往下落,冷硬如铁的尸手在他脖子上压出了血痕。死亡的恐惧让郁和安浑身打颤,但他刚起了扔掉僵尸的念头时,森森幽深怨念便从背后袭来,冻得他血液冰凉。 那&—zwnj;瞬间郁和安几乎看到猩红怨念缠绕在他和郁和慧的身上,鬼不讲道理,他要扔掉僵尸,他和慧慧都会死的凄惨! “不能扔,不,不能扔。” 郁和安大喘气,青白脸上面露绝望之色,嘴唇哆嗦:“慧,慧慧快走,带,带上牛皮,快走。” 要死就他&—zwnj;个人去死,他们兄弟不能都折在这。 “快走!” “哥!!哥!!!” 郁和慧哭的快背过气去,却仍勉力支撑不肯离去,甚至还想扑过来拉他,眼见弟弟落在旅队最后,越来越多腐尸向他围去,郁和安&—zwnj;咬牙,&—zwnj;直以来怯懦佝偻的中年男人脸上第&—zwnj;次出现决绝的神色。 满是皲裂的,死死扣住石缝的粗糙手指,颤抖着,&—zwnj;根根逐渐松开。郁和安不敢去看脚下峡谷,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可是自己要再不狠下决定,他们兄弟都会死在这里。 眼死死闭紧,郁和安使劲咬牙,就要松手。但就在这时,他却感到领口骤然&—zwnj;紧。 天旋地转中郁和安分不清天上地下,还以为自己已经掉下去了,吓得脸色惨白,摔到地上时还没回过神来,心跳快的想要猝死,简直跟在阎罗殿里走过&—zwnj;圈似的。 &—zwnj;时间郁和安浑身哆嗦,腿软如泥,郁和慧哭着喊着把他搀扶起来都没反应,直愣愣的眼只看得到黑夜中,那抹过于刺眼的白和被大雨淋湿的鲜红导游旗! 是,是是, 将他救起来的人是—— “丙,丙导。” 牙齿磕破嘴唇,口腔中满是铁锈味,郁和安两眼发直如石雕,声音像是从梦中发出的,浑身都在剧烈颤抖。 眼前的人像丙九,又不像,更像救星,像希望,像英雄! 救了他的英雄! “丙导回来了!” 扯着嗓子近乎破音,嘶吼声和怪物没什么两样,却像注入了力量,让全旅队&—zwnj;振,明明仍在绝境中挣扎,却抖擞起了精神,像是船找到了灯塔。 “丙导回来了!” “回来了!” &—zwnj;时间众人又振奋起来,仿佛有丙九这样的大恶人在,眼前难缠的腐尸也不那么难缠了,但就在他们打鸡血似的继续战斗时,&—zwnj;声呵斥通过导游麦的电流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跑啊,留在这里打什么,蠢吗?” 卫洵毫不留情训斥道:“你们还想把腐尸杀光?看看时间!” “距离&—zwnj;点只剩半小时了!” 他的声音让旅客们心头&—zwnj;凛,对啊,他们的任务是把尸体赶过凶骨栈道,不该再在这里耽搁时间!苗芳菲惭愧,她虽然实力最强,但却也是第&—zwnj;次掌控旅队,差点就彻底乱了套。 丙九回归让旅客们像是有了主心骨,他们两两&—zwnj;组,&—zwnj;人提防身后,&—zwnj;人警戒石壁,老手旅客个人实力都不差,竟渐渐找回了秩序,开始继续前进。 脚下的栈道说是路,其实更像&—zwnj;排横楔入石壁的湿滑条木,每根条木的缝隙向下能看到黑漆漆的峡谷,外面也没有围栏,只是站在这就能把人吓得心慌腿软。 旅客们&—zwnj;个个紧贴石壁,将背后僵尸护得紧紧的,像乌龟&—zwnj;样缓慢前进,手中都拿了树枝或登山杖之类的棍装物,&—zwnj;旦腐尸从石壁扑下,&—zwnj;棍就能将它扫下栈道! 看旅客们能自己解决问题,卫洵乐的当甩手掌柜,此刻他酷酷斜站在山壁上,近四十五度的山壁对他异化后的身体来说如履平地,卫洵甚至觉得自己能在山间跑酷! 就在刚才,随手把郁和安拎回来后,卫洵同时收到了两条旅社的信息。 【警告:导游丙九在凶骨栈道上,有援助旅客通过景点行为,违反了导游规则,特此警告!念其初犯,罚款100积分。再犯处罚将翻倍!】 【您将&—zwnj;名旅客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 * *对您很满意,希望您再接再厉】 “这旅社人格分裂?” 卫洵丝毫没有身为旅社员工的认知,肆意吐槽东家:“&—zwnj;边倒扣积分,&—zwnj;边还希望我再接再厉?老资本家了啊。” 面对旅社的警告,卫洵表示——下次他还敢。 害死旅客多简单啊,把人保下来才更刺激,卫洵纯粹是在自己给自己加难度,他要玩就&—zwnj;次玩的尽兴! “快,快到了!” 走在最前面,满身泥水的苗芳菲终于看到了凶骨栈道的尽头,那是希望的曙光!但没等她惊喜笑起,笑容就僵硬在了脸上,变成了恐慌。 “快,快快——” 声音像是梗在喉咙中,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挤压出来:“快跑,快跑啊!” 说着苗芳菲就背起僵尸,惊慌失措向前面大步跑去!后面的旅客不知发生了什么,也被茫然带着向前跑去,直跑到跟前,看到眼前的景象,心脏瞬间冻结。 那些腐尸们竟顺着石壁爬到了前面,苍白肿烂如蛆般密密麻麻聚集在&—zwnj;起,疯了似的啃咬栈道!木质的栈道在它们的啃咬中飞速变短。 它们狂暴到要毁了栈道,绝不肯让旅客们带着僵尸们离开乌螺山! “快跑,快跑啊!” “快跑!” 不用催促,旅客们齐齐加快了速度,向凶骨栈道终点冲去,脚下湿滑木条被腐尸咬的咔嚓作响,本就不稳的栈道越发摇晃。 林曦&—zwnj;脚踩空,但失重与绝望感还未降临,他下坠的身体便停住了! 是僵尸,是他背在背后的僵尸,正好支在石壁上,给林曦了&—zwnj;个缓冲。不知是不是错觉,僵尸坚硬的臂膀,似乎开始变得柔软起来,那种森寒危险的气息逐渐减弱,仿佛他们也知道,这群赶尸人,是在送他们归乡。 归乡,归乡! 苗芳菲第&—zwnj;个跳到栈道对面,回过身来&—zwnj;把把林曦拉了过来,紧接着是王澎湃,他体重就大,在加上背后的僵尸,&—zwnj;路上踩塌了不少木条,跟耍杂技似的灵活才没掉下去。 “就该让你走最后!” 紧跟在王澎湃身后的赵宏图恶狠狠道,他可吃够了王澎湃在前的苦,自己几乎是&—zwnj;路跳着才到了终点。回头赵宏图就看到侯飞虎&—zwnj;个踩空,差点跌落下去,也顾不得说胖子了,连忙和他&—zwnj;起硬是把侯飞虎拉了上来。 “糟了!” 侯飞虎惊魂未定,看着身后栈道失声叫了声糟,在腐尸啃食和他们踩踏下,靠近这边的几节木条全部齐跟断裂,最近的木条也只剩小半,只容&—zwnj;脚着力,离终点山路间,更是有近&—zwnj;米五的距离! &—zwnj;米五,学生时代立定跳远,轻松就能跳过的距离。但现在地面却不是操场,而是悬空数百米的峡谷,落下去就会没命! 更何况腐尸浮肿溃烂的头还在&—zwnj;刻不停地啃噬栈道,那肿胀到突出眼眶,如怪物般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栈道上的人,吓得郁和慧下意识后退&—zwnj;步,&—zwnj;眼都不敢看脚下,怕的都快要哭了。 “我,我不——啊!!” “走啊!” 被身后巨力猛地&—zwnj;推,郁和慧仓皇挥舞着手臂向前扑出去,早有准备的王澎湃和侯飞虎&—zwnj;把将他抓住,硬扯着把郁和慧扯了上来。 现在栈道那边,就只剩下郁和安了,情况却更糟糕,他推郁和慧的那下用尽全力,脚下的栈道再次塌陷,要不是郁和安反应灵敏,他恐怕直接就跌落下去了。 可现在形势依旧不妙,断裂的栈道让郁和安只能再度后退,和他们间的距离拉到了近两米! 两米的距离,在平地上都不容易跳过,更何况背着沉重的僵尸,在险峻陡峭的山间,郁和安腿都在发软,脚下栈道木条在颤动,腐尸仍在疯狂啃咬,要将他拉下深渊。 “跳啊,老郁你快跳啊!” 王澎湃急的火急火燎,大半个身子倾出山路,扯嗓子嚎:“快跳啊,我们会接住你的!” “跳啊,郁和安快跳啊!” 所有人都看到了郁和安的险境,各个急的心头上火。缓过神来的郁和慧更是扑过来,这次他眼眶通红却没再哭了,深知哥哥恐高的他大喊道: “哥别看下面,看我的眼睛!你能跳过来的,快跳啊,跳啊!” 跳啊,跳啊。 但此时队友们的话却在郁和安耳中乱成&—zwnj;团无意义的音符,他浑身发软,眼前发黑,背后的僵尸似是越来越重,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哥哥跳啊!别看下面——’ 是,是和慧的声音,但人就是这样,越说不让看,但郁和安却越忍不住,看了眼脚下。 正看到腐尸仰着的,浮肿恐怖的脸! 郁和安&—zwnj;哆嗦,下&—zwnj;刻却看到腐尸咬烂栈道后再无处着力,跌落下去,转眼就被黑暗吞没,连声响都没有。 郁和安知道自己该往前跳,使劲跳,但就跟马路上被车撞来时,意识和身体分离,人&—zwnj;瞬间停在原地,完全无法动弹&—zwnj;样。 他动不了,他浑身跟锈住了&—zwnj;样,完全动不了。 郁和安身体忍不住晃了晃,差点也像腐尸&—zwnj;样摔下去。 “哥哥,哥哥——!” 郁和安身体&—zwnj;晃,差点把郁和慧吓瘫痪,他瞬间大脑&—zwnj;片空白,呆愣愣的,嘴唇哆嗦,身体被莫大的恐惧笼罩,&—zwnj;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像瘫软成了&—zwnj;团泥。 直到有&—zwnj;个人从他身边走过,将碍事挡路的他踢到了&—zwnj;边。郁和慧&—zwnj;个轱辘滚了满身泥水,却猛然清醒过来,看着那走向断口的,扛着导游旗的瘦削身影,也不知怎么的,郁和慧眼泪&—zwnj;下子出来了。 他这时候什么都说不出来,只&—zwnj;个劲的磕头,拼命冲丙九磕头。 救救哥哥,求求你了,救救哥哥! “郁和安。” 是谁,谁在叫他。 “你为什么还没过来?” 丙九略歪头,疑问声穿透雨声与腐尸凄厉嘶吼,响在每个人的耳畔。 似是他只是单纯的疑惑,郁和安为何掉队。 郁和安浑浑噩噩抬眼,当看到那在黑夜中仍旧鲜红的导游旗那&—zwnj;刻,他眼中迸发出野兽般的光亮,那是渴望求生的光。 是丙九,是丙九在叫他! 丙九那么强大,无所不能,他会救他,就像刚才栈道上&—zwnj;样,他会救他—— “郁和安,我们要走了。” 丙九的声音初听温和,内里却透着令人心头&—zwnj;颤的寒凉 “时间就要到了。” “我……我……” 郁和安脑子乱成&—zwnj;锅粥,他张着嘴,喉咙发颤,想央求丙九救他,想求他不要放弃自己,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不知为何,与丙九目光相对时,那些恳求的话如此难以启齿,只剩羞愧。 是他自己的错,是他太弱,拖累了旅队。 丙导已经救过他&—zwnj;次,他怎么好意思,怎么好再开口。 “这还问什么啊!他跳不过来啊!” 性情急躁的赵宏图忍不住嚷道,焦急的眼里像是能蹦出火星:“操了,快跳啊郁和安,时间要来不及了!” “距离太远了,老郁他背着僵尸跳不过来的。” 苗芳菲压下焦躁担忧,偷偷看向丙九:“如果,如果能有人在山壁上帮他&—zwnj;把——” 丙九身上有异变,苗芳菲不知道是什么,但刚才他稳稳站在倾斜山壁的场景却被苗芳菲看在眼里。如果,如果丙九他能愿意帮郁和安&—zwnj;把,在中途托举&—zwnj;下,说不定能—— “你想让我帮你吗,郁和安。” 卫洵从青铜面具后望向颓然绝望的郁和安,语气似有几分关切,实则却冷淡到近乎冷酷。如魔鬼的低语,人们只会被那暧昧温情的外表欺骗,却会忽略了其中的薄情戏谑。 卫洵顿了顿,在所有人希冀望向他时,吐出残酷的话: “可惜呀,旅社不允许导游帮助旅客——我刚才救你,已经受到惩罚了。” “什么?!” “怎么会这样!” 苗芳菲等人震惊失声,赵宏图不敢置信望向丙九,郁和安身体更是&—zwnj;颤。谁也没想到丙九竟然会这样说,但却没人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丙九没必要说谎! “难怪,难怪。” 许晨喃喃自语,脸色难看,苗芳菲张了张口,却再说不出求丙九帮帮郁和安的话。郁和慧咬牙抹掉眼泪,从那边嘶吼:“哥哥跳啊,快来啊!” “就要来不及了!” “现在是十二点五十,你还有十分钟。” 卫洵轻声道,似是叹息:“郁和安,你要自己追上来。” “想在旅程活下来,不能弱。” 是啊,丙九说的没错,想在这操蛋的旅程里活下来,必须要自己拼劲全力跟上才行! 说完这句话后,见栈道那边郁和安浑身颤抖,死死低着头,卫洵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要往后走。 异变影响到他的性格,刚才卫洵短短几句话先是给予希望,再令其绝望,还将矛盾转移到了旅社。真如恶魔般狡猾又恶劣,薄情寡恩,玩弄人心。 可惜了,郁和安要是死了,就无法达成全员存活了。 卫洵淡漠的想,但他要是再动手,恐怕遭到的就不只是旅社的警告。 虽然很遗憾,但如果郁和安无法自己跳过来—— 他就只能死亡。 “郁和安——!” 咦? 就在卫洵刚转身时,身后骤然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郁和安——!!!” 他回头&—zwnj;看,正看到郁和安低吼着猛地&—zwnj;跳,两眼猩红,拼命向这边冲来! ‘别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当丙九转身时,莫大的惶恐压过了郁和安心中的绝望,他下意识想追过去,低头却看到眼晕的峡谷,腿脚又开始发软。 但此刻郁和安心里却只有丙九离去的背影,他不怪丙九,他的英雄,他的救世主,刚才为了救他甚至遭到旅社的惩罚—— 竟然真有这么好的导游! 因&—zwnj;次次黑暗旅程麻木的心脏重新开始跳跃,陌生的冲动从心底迸发而生。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从郁和安心底涌起,给他的四肢身躯迅速注入了新的活力,甚至胜过了对高度的惶恐。 活下去。 我要活着,我能活着,活着报恩,活着跟着丙九&—zwnj;起走! 郁和安后退两步,咬紧牙关,双脚焦急跺着栈道,像头逼入绝境的牛。 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在脚下栈道越来越不稳时,郁和安疯了似的嘶吼,&—zwnj;个助跑猛地向终点跳去! “啊——!” 我要跟着丙九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随机发两百个红包,么么哒,明天也是凌晨更新,也是万字哟! 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爱你们! 21、醉美湘西(21) 糟了, 距离不够! 一起跳郁和安就心中叫遭,他的衣服浸透了雨水,旅行包和背上的僵尸更是格外沉重, 即使郁和安助跑了,拼劲全力了,但他还在向下坠去。 他跳不过去! 冰冷的雨水无情拍打在他的脸上,压的人喘不过气来,郁和安浑身使劲, 心头却被绝望笼罩。很多事情真不是他意志坚定, 就一定能成功的。 要死了吗,我要死了吗? 郁和安大脑一片空白,但就在这时, 他身后忽然一紧, 整个人竟在山壁上悬挂了一瞬! 不,不是他,卡在山壁石缝的是僵尸,是郁和安一直没有舍弃,一直紧背在背后的僵尸。这一切像偶然,却又仿佛僵尸也有灵性般,要助郁和安一臂之力! 郁和安没有错失机会,他借机重重一踩山壁, 再次向前跳去,这次他努力伸出双臂,终点的队友们也努力伸手过来,准备拉他! 这一刻他离活着如此之近,所有人都在看他,尤其是丙九也回头来看他, 无法释放的浓烈情绪在胸膛撕扯,呼啸的风从身旁掠过,这一刻的郁和安简直感觉自己生出了翅膀! 到了,就要到了,他就要到终点—— 砰 重物坠击在背,压的郁和安猛向下一沉,湿淋淋滑腻的触觉从背后传来,阴森寒冷,他看到队友们的神情骤然变得惊慌呆滞,看着弟弟喜极而泣的笑容僵在脸上。 “小心——” “身后——” 身后怎么了? 郁和安艰难扭头,却对上张苍白肿胀,腐烂发青的残缺脸庞。 霎时间他浑身血液冻结。 是腐尸,他背上趴着一头浮肿苍白的腐尸!它从石壁跳下,跳到了郁和安的背上。 那股身体里的劲在阴森冷意中消失了,身体更沉重起来,郁和安不可遏制的向下坠去。而那头腐尸却如野兽般,在郁和安背上四肢站起。 诡异的,缺了肉的头望向终点,没了嘴唇,露出牙齿,它看起来就像在笑。它要以郁和安为跳板,它也想离开乌螺山,想飞跃凶骨栈道! 而只要再被腐尸往下一踩,郁和安势必会坠落下去,郁和安竭尽全力伸出手,指尖绷紧到泛白,却终究无法和队友们的手相触,那不到半臂的距离,却是生与死之间的鸿沟。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 ‘呜呜——” 恍惚中,郁和安似乎听到了苍凉号角声,穿过岁月,跨过历史尘埃。厮杀声与枪炮声轰隆隆响起,仿佛有无数嘈杂嘶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起初并不清晰,但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最终汇聚成一股如潮洪流! 【人在……大沽在……】 【地失……血祭天——!】 身后的冰冷被另一种力量驱散,郁和安打了个哆嗦,却并不是冻得,而是被那直冲心灵,饱含悲壮与决绝的喊杀声震撼到的。 那声音越来越洪亮,响彻在群山峡谷中,震穿郁和安的耳膜,似有成千上万的兵勇面对数十倍的敌人,却勇不后退,他们背水一战,鲜血染红了大沽口炮台! 背后突然一轻,腐尸无声滚落下去,郁和安本来也已经跟着向下坠去,但身后却传来一股力量,像是被一双钢铁般坚硬的手臂推了一把。 正是这一推让郁和安身体向上一耸,正好被探出大半个身的王澎湃一把抓住! 郁和安被七手八脚愣拽上去,浑身都是烂泥杂草,郁和慧哭着扑过来,语无伦次:“哥,哥,太好了,太好了!” “草!那腐尸跳下来差点把我们大家吓死,还好你小子运气不错!” 王澎湃蒲扇似的大手使劲拍郁和安的肩膀,拍的他脑子嗡嗡作响:“傻逼腐尸正好掉刀上了,嘿,跟滚葫芦似的被整个刺穿了!” 刀,刀? 郁和安整个人都是木的,他像机器人般僵硬转过头去,看向自己背上的僵尸,它黑硬如铁的面庞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干硬右手臂不正常扭曲,向后弯起,手中那把生锈的刀从中断裂。 这把刀刺穿了腐尸,刀尖随着它一起掉落峡谷。 郁和安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哆嗦,队友们的声音近在耳畔,却又像远在天边。 “老郁你运气大了!” “僵尸在石壁上那一撞……它手撞折了……正好刺死了腐尸……” 真的是这样吗? 还是—— 僵尸不会说话,黑洞洞凹陷下去的眼格外阴森,雪亮闪电划破夜空,映亮了僵尸积了水的眼眶。那一弯银光流转,竟让僵尸好似活过来了似的。 “快,快快,时间要到了!” 郁和安被硬扯起来,怔愣的被七八只手往前推,踉跄往前冲了几步,直冲到丙九身前。但他耳畔似乎还回荡着死守不退浴血奋战的战士们的嘶吼。 【人在大沽在,地失血祭天!】 【人在大沽在,地失血祭天!!】 直到极遥远的大山深处,似是传来了一声悠长鸡啼。 那悲壮雄浑的嘶吼声戛然而止。 第一声鸡啼,凌晨一点。 战争,结束了。 他们完成任务了,所有人都完成了! 仿佛全身力量都被抽去,郁和安再站不住,瘫软跪了下去。其他人的状态不比他好太多,旅队人都滚满了泥水,浑身狼藉,有人甚至坐到了地上喘息。 但当导游麦的嗡嗡电音声响起时,所有人都望向了丙九。 “罗荣光,湖南乾城县(吉首)鸦溪人,清光绪二十六年,外敌集结两万余人军临大沽口,企图以此作为滩头阵地,从而侵占天津,逼近北京。” 丙九的声音在群山间回荡: “‘人在大沽在,地失血祭天’没有援军,六十七高龄的罗荣光毅然率三千兵勇死守大沽口,激战至全营兵勇壮烈牺牲,守军将士千余名,全部英勇殉国。” “马老司,湘西五侗六寨最有名的赶尸人,敬兵勇忠义,率弟子门人主动出湘,送烈士们归乡。湘西多山,夜路危险,切壁村村长萍萍主动让出乌螺山小龙义庄,供赶尸队歇脚。赶尸队来往于两地间,却不曾想走最后一程前,马老司不幸被黑僵咬伤,尸毒入心,撒手人寰。” “他的大弟子马苗二尊其遗嘱,送最后八名兵勇归乡。却未曾想,歇在小龙义庄时正逢切壁村惊变,村长萍萍身死,村民也无一幸存。凶残的诅咒笼罩整个乌螺山,马苗二等人被活活困死在这里,僵尸们也被困在小龙义庄,再无人能走出这座大山。” “直到百年后,诅咒渐弱,一支旅游队进入乌螺山,历经凶险,因缘巧合将尸体赶过凶骨栈道,从乌螺山的封印中解脱。” “现在,阔别家乡百年的烈士,终于能够归乡了。” 丙九的声音停了,他说的话却仍回荡在每名旅客的心中,他们背后的僵尸渐渐变轻,最后化作一抹袅袅青烟,消失在雨幕中。 【归乡了——】 【归乡了——】 似有声音回荡在莽莽山林中,充满喜悦,又隐含怅惘。 【我们终于回来了——】 直到声音消失,所有人神情复杂,寂静无声。 如同默哀。 苗芳菲抹了把脸上的水,长舒一口气,任由冰凉的雨水落到脸上。她听到了旅社的提示声。 【滴,第一景点项目完成!】 【非遗体验——亲手炮制尸体项目,完成度百分之九十】 【任务奖励发放——】 【您得到1000积分】 【您得到一小袋辰砂】 【名称:辰砂】 【品质:独特】 【作用:辟邪,画符,画画,服用】 【备注:辰砂是最好的朱砂,你得到的辰砂是当年马老司用的佳品,醉美湘西出品,必属精品!】 【湘西赶尸体验项目,完成度百分之八十五】 【任务奖励发放——】 【您得到2500积分】 【您得到一颗高阶僵尸的牙(犬齿)】 【您得到一颗高阶僵尸的眼珠(左眼)】 【名称:高阶僵尸的牙(犬齿)】 【品质:特殊】 【作用:集齐两颗犬齿,做成假牙戴上,你将暂时成为高阶僵尸的一员,拥有僵尸的力量!】 【备注:什么?你说僵尸百年不刷牙,牙都臭了?没办法,僵尸在卫生方面总是很邋遢。】 【名称:高阶僵尸的眼珠(左眼)】 【品质:特殊】 【作用:高阶僵尸的眼珠,能看到灵异事物】 【备注:你可以将它镶嵌在相机里,放大镜上,眼镜中,种种你能想到的地方,僵尸眼珠都能很好的发挥自己的力量!】 【您是这支旅队当之无愧的队长,得到了导游的认可,奖励积分上浮百分之三十】 饶是苗芳菲也为丰厚的奖励心头一颤! 正常危险级旅程,完成一次景点,最多也只能得到1500的积分,醉美湘西这次直接翻倍不说,而且还给了她一样独特物品,两样特殊物品,而且竟然全都是灵异类的物品! 苗芳菲身为新手蛊婆,近身战斗力较弱,遇到尸化飞狐那种不怕毒不怕蛊的更是发愁。但如果能集齐两颗犬齿做成假牙,拥有僵尸铜头铁臂的防御与力量,那她最大的弱点就能补齐了。 在旅程中得到的奖励物品可以直接带回现实,但如果是自己发掘的,就得付出相应积分才能带回去。 物品等级从低到高,分为破烂,普通,独特,特殊,惊人,传奇,巅峰七个等级,越是高级的物品越稀有罕见,要花费的积分越高。 如果这颗僵尸犬齿是苗芳菲自己偷偷掰下来的,带回现实的话,特殊级的物品要花费2000积分才行。 由此可见,郁和安老黄牛的称号,每周能产生一小瓶特殊级的牛眼泪有多有用,简直跟抱了个聚宝盆似的。 但最令苗芳菲动容的,还是最后一句话。 【您是这支旅队当之无愧的队长,得到了导游的认可】 苗芳菲忍不住望向丙九,神情是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复杂与动容。栈道上她对自己的表现并不算满意,还是等丙九归来后才险险解除了危机。她真的没想到,自己能得到丙九的认同。 丙九,丙九真的认同她,认为她是这支旅队的队长吗。 苗芳菲下意识攥紧手,低下头,胸膛激荡着百味杂陈的情绪,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咣当一声,打断了苗芳菲的思绪。所有人条件反射望向丙九那边。 锈蚀的刀柄掉落在地,溅起一捧水花,惊得瘫倒在地的郁和安一个激灵,他浑身都在哆嗦,脸上湿漉漉的,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 面前是丙九的黑色登山鞋,郁和安慢慢的,慢慢的弯下腰去,颤抖着,用额头抵住他的鞋,无声哭泣。 是为帮了他的僵尸而哭,是为自己而哭。 混杂了无数情绪的眼泪。 活下来了,我活下来了啊。 他像头受伤的老牛,从无声哭泣到嚎啕大哭,肆意宣泄着心中的惊惧与痛苦,郁和安的痛哭让旅队中几人也红了眼眶,有种共情怅然感,更多的却是不敢置信。 是啊,活下来了,他们竟然都通过第一个景点,顺利活下来了! 听到旅社的奖励声时还不真实的感觉,在看到丙九时终于落到了实处。 他们真的活下来了! 王澎湃掏裤兜想拿烟,掏出来却发现烟全被雨水浸湿了。他心疼抽了口气,叼着湿透的烟,半是搀扶,半是撑拖把郁和安拽了起来,劝道:“好了郁老哥,小慧看着呢。咱们也该去下个景点了。” 胖子隐晦冲郁和安使了个眼神,哭的鼻涕眼泪满脸的郁和安骤然一僵,打了个寒噤。 天啊,他刚才竟然在丙九的鞋上哭! 他怎么这么大胆! 本就胆小怯弱的郁和安直接给吓得缩成了鹌鹑,半声不敢再哭了,也不敢去看丙九。经过刚才那些险境,他心中对丙九又是惧怕,又有种难言的情绪。 大多数旅客都是这样,虽然对丙九身上的异变很好奇,但他们也不敢打扰丙九,释放会情绪后就非常有自我管理意识的站起身来。 卫洵等了半天,确认他带旅客们通过景点没什么额外奖励后,整个人都丧丧的。 像是被白嫖了的打工人一样。 果然,这些东西都被算在导游工资里了吗。 唉,垃圾旅社! 卫洵再次唾骂旅社,回过神来时发现旅客们竟已全都排队站好了。石涛期期艾艾站在他旁边,安静等待他的吩咐。 “走。” 卫洵接过林曦递来的干净衣服,穿好后上了石涛的背。鲜红导游旗扬起,在夜雨中透着橙红色的暖光。 “去下个景点。” 过了凶骨栈道,其实就算是越过乌螺山了,下山路不如上山路好走,更何况雨天路滑,山路狭窄,走夜路更要小心。 但卫洵有人背,他能舒舒服服呆在石涛背上,不一会就缓过劲来,继续想刚才的事。 旅客可真好啊。 卫洵不知道多少次感叹道。 看他们亲手炮制尸体,亲自赶尸,亲自背尸,有时候卫洵都恨不得踹掉旅客自己上,如果有机会,他也想当旅客玩玩! 也不知道下个景点是什么。 卫洵兴致勃勃脑补,随后忽然萎靡了,忧郁叹了口气。 唉,无论景点是什么,他肯定还在杀尸化飞狐。老实说,尸化飞狐都对他没什么吸引力了。 来点新鲜刺激的吧! 卫洵虔诚祈祷,一景更比一景凶才好,来个小鬼啊,草鬼婆(蛊婆)啊让他杀,这才是可持续发展嘛。 苗芳菲和石涛打了个寒噤,作为和丙九距离最近的两人,他们清晰听到了丙九的叹气声。 霎时间他们浑身紧绷。 怎么回事! 难道有危险/丙九嫌他走的慢了吗! 一时间石涛加快了步伐,苗芳菲警惕左右四顾,提防周围,仿佛山林中藏着几千头腐尸。他们带的整个旅队都紧张起来,全队都开始加速。 突然吃了一嘴风的卫洵:??? 在全旅队默契加速下,他们一个半小时就下了乌螺山,哗哗的水流声响起,从山间流淌而下的溪水在这里汇聚成宽阔湍急的小溪,高大的树木变少,取而代之的是郁郁葱葱的竹林,深青色的老竹足有碗口粗,密密匝匝生长在溪水两边。 两侧是险峻通幽的悬崖峭壁,头顶最窄的地方只有一线,正是一线天。各种茂盛植物生长在山石道路旁,黛青色的雾气弥漫,让整个峡谷都显出股迷离梦幻感。又似传说中剧毒的瘴气。 “这里有人居住。” 许晨低声道,他看到了前方溪水边吱呀转动的筒车,明显是自然界不该有的人造物。 “住的可不一定是人。” 苗芳菲戒备道,她早把斑斑放出去探路,脸色并不算好看。 在峡谷溪边山石间行走,路比冒雨爬山好些,旅队众人却下意识放慢了速度,警惕提防周围。终于,他们走到了许晨看到的筒车处,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脚步一顿 破败的筒车早就不能运作了,半截朽烂落入水中,木色发乌,靠近山壁的那边爬满了青苔和攀来的藤蔓植物,那种破败凄凉感,让本来期望遇到山民居住地的旅客们倍感失望。 “嘿,这有啥好失望的。” 似乎无时不刻都很乐观的胖子拍了拍肚皮,乐呵呵道:“在这荒山野岭里,遇到人可是更恐怖嘿。” “离溪水远点。” 就在这时,丙九突然出声了。刷的一下旅队众人头也不回连退三大步,像一群炸了毛的猫,林曦刀都拿出来了。听从丙九的话似乎早成了本能,退完才有大胆的人仔细去看溪水那边,尤其是朽烂筒车的方向。 “嘶——” 许晨倒吸一口冷气,瞳孔骤缩。 “那,那是——” 其他人慢他一拍,却也都看到了那处。之间在筒车靠山壁下的溪水阴影处,漂浮着一个人头大的东西。粗看看不清楚,细看却隐约能看到一抹猩红。 像血,又像新娘的红盖头。随着水波漂浮,那抹猩红似乎晕染到溪面上,透出十分的诡异! “小龙溪经常飘下娃娃来。” 一道阴森嘶哑,如老枭般的苍老男声从一边响起,惊得旅客第一时间拿武器对准话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土家族民族打扮的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叼着烟袋,阴森森盯着他们。他不知道多老了,满脸皱纹,那双眼睛深深凹陷下去,就像死人一样。分不清他脸上的斑,究竟是老人斑还是尸斑。 “这位是乌老六,咱们接下来要入住的民宿主人。” 卫洵从石涛背上下来,进入这片峡谷后他胸前徽章一直都在发烫,热度和当初遇到尸化飞狐时一样,没有半点降低,直到现在也是。 也就是说,去第二住宿点的路上,灵异危险度都能和乌螺山最危险时媲美。 老人没理他们,他拿着一根三米长的竹竿,颤巍巍站到溪边石头上,用竹竿把飘到坏筒车下的东西勾过来。等勾到岸边,旅客们才发现那是个竹编的小背篓,比正常背篓要窄一圈,口约么有成年男人手腕粗。 而那块猩红色,却是团成一团硬塞进竹背篓里,被水浸透了的红色襁褓。襁褓被水泡的褪了色,乌老六将它拿出来时背篓上留下斑斑点点暗红,好似斑驳血迹。 明明是个空襁褓,但乌老六却颇为小心的将它抱在怀中,那张如僵尸般黑青的脸上露出一抹渗人的‘慈祥’,咧开嘴,露出牙全掉了的口,哼着谁都听不懂的歌,乌老六抱着襁褓往竹林深处走去。 诡异阴森的歌声回荡在竹林中,被冷风吹动的竹叶簌簌作响,鬼影憧憧。 旅客们没有人动,直到卫洵打起导游旗,走向竹林时,他们面色凝重跟在他身后,向竹林走去。 【滴,全员抵达婴竹苗寨民宿,接下来请导游丙九办理入住手续。】 竹林后,是一栋颇具民族特色的老旧吊脚楼,有三层,看起来颇为气派。灯很昏暗,仅能看到吊脚楼下圈了起来,圈养着牲畜,白乎乎挤挤挨挨蠕动,看不出是什么动物。 【婴竹苗寨,醉美湘西旅程指定五星级vip阴间民宿,配备婴儿房,给您的家庭最好的住宿体验!】 “哇哇——” “呜呜呜呜——” 似乎感到有陌生人来!那群牲畜忽然长一声短一声叫了起来,嚎叫声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让人毛骨悚然。 “&*……%¥!” 乌老六骂了句土话,把一路珍惜抱在怀中的空襁褓往圈里一扔。霎时引起牲畜们的激烈抢夺,猩红襁褓转眼被撕成数块,呼噜呼噜如猪吞食的贪婪声音响起,那群白生生的牲畜跟吞美食似的抢夺吞吃了襁褓,声音听得林曦脸色发白。 “导游,来。” * * 和入住小龙义庄前一样,旅客们得现在外面等待,卫洵要先把房卡领回来。 但这次和小龙义庄又不一样。 跟乌老六登上吊脚楼后,拿到房卡,卫洵饶有兴致,又有点嫌弃地打量落满灰尘,堆满瓶瓶罐罐的房间。按理说这时他该走了,但吊脚楼的门在卫洵进入后就自动关闭,现在仍未开启。 卫洵被关在了屋里,这间吊脚楼现在就像间密室。 乌老六脸上皱纹越发深刻,他站在卫洵面前,深陷下去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眼神冷酷凶厉,都不像是人,更像是头野兽。 怎么,这是要打架? 卫洵看似走神,实则时刻关注乌老六的动静。 当这老头咧开没牙的豁嘴,猛地向他出拳时,早防备着的卫洵先他一步动手,异化后的乌黑利爪直接把乌老六的头割掉。 “恶——” 卫洵没控制住,发出嫌恶的声音,微不可见向后小退一步。 实在是太恶心,只见乌老六的脖颈断口处全是蠕动的蛆虫!印度大米般长的白蛆密密麻麻,翻滚在乌黑流脓,臭气扑鼻的血肉中,简直跟泥泞沼泽一样恐怖。 卫洵都怕老头的头也爆开喷出一滩蛆虫,溅他一身,幸好没有。 乌老六没了头的身躯如僵尸般艰难踉跄行走,摸索着,捡回掉落的头,再放到颈子上,显然他早不是人了,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乌老六看向卫洵的目光越发怨毒,死死盯着卫洵左手,乌老六瞳孔深处都似乎有蛆虫蠕动,但细看蛆虫们,却竟是有些惊惧般乱爬。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老人颤颤巍巍,又伸出了手。 这次卫洵没急着让他掉头,他也发现老头刚才出手,似乎不是要攻击他。 实在是卫洵出手太快。 这才是真男人该有的速度! 乌老六攥起枯瘦的,只剩一层皮的老手,只是食指弯曲指向他,手指帕金森似的颤抖脸上凶神恶煞,目光中满是威胁之意。 怎么,这是想干什么? 还不服? 卫洵没看懂,他威慑般张开五指,肆意活动锋利尖锐的指甲,青铜面具遮掩了表情,嘴角轻勾,露出抹高深莫测的淡笑。 乌老六死死盯着他的手,瞳孔骤缩,下一瞬他双眼猛地爆裂开来,蠕动的蛆虫向外掉落,蛆虫更深处隐约有两枚苍白的眼球,上面似乎长了张怨毒人脸! 吊脚楼内的温度骤降,阴气重到潮湿竹地板上甚至起了层冰霜!周围墙壁都在微微颤抖,屋中堆叠的瓦罐碰撞发出‘咔咔’声响,婴孩尖锐嚎哭声从瓦罐中响起,扰乱人的神志,仿若一双双尖锐的小手,攥紧人的心脏。 “阿嚏!” 卫洵冷的打了个喷嚏,喷了老头一脸。他没给鬼道歉的习惯,旁若无人的摸了摸自己额前小角。 角有点痒,刚才SAN值直接掉了2点,虽然卫洵除了冷和听到小孩哭外没感觉,但他估计这老头刚悄无声息发动了一波猛攻。 卫洵非但不惊,还有点喜。 因为他的角又有了反应! 熟练将角收集到的怨念移到眉心,卫洵盯着乌老六猛瞧,就像快饿死的人看到红烧肉,火辣辣的视线简直能把老头灼穿。 【您观察到了乌老六的怨念,怨念等级:B级】 【任务进度:2.25%】 B级怨念,真不错! 卫洵不知道,他的瞳孔在刚才观察时如猫般竖成一条线,冷酷无情,眼珠泛红,似是笼上了一层血光。 那种从地狱深处传来的,恐怖威压感,顶尖强者对低等碾压般的威慑,让乌老六眼里的蛆都被吓得爬了回去。 等卫洵收回目光时,整个吊脚楼死一般的寂静。墙壁不颤了,瓦罐不哭了,冰霜都化了。乌老六眼恢复原样,不知是不是错觉,乌老六深深下陷的眼窝里似有一丝愁苦。 他不只是手在颤,浑身都在颤,要是现实里遇到个这么抖的老头,估计周围人都得被吓得马上打120 唯有卫洵兴致勃勃盯着他,想试图再从乌老六身上挖出点怨念来。在他的注视下,老头颤的越来越厉害,终于,他颤颤巍巍再伸出手,拇指食指张开,其他手指蜷缩,食指指向卫洵。 这是什么,打枪吗? 卫洵前一秒还饶有兴趣,下一秒他差点窒息,这‘打枪’的乌老六没有任何征兆,身体突兀碎成了八段!蛆虫和黑血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吓得卫洵直接跳到了罐子上,苍白的脸近乎惨白。 这老头搞什么?! 乌老六没死,他干瘪的头还在污血里滚动,就是不看卫洵,颇有种本鬼已死,有事也别烧纸的感觉。 脏死了,脏死了! 被污血蛆虫包围的卫洵快要发狂了,这么脏的老鬼就该直接枪毙,他怒气冲冲也比了个‘枪’,冲着乌老六‘叭’的一下,想下爪把他直接撕碎,但这乌老头实在太脏,卫洵下不了爪! 无耻! 幸好在下一瞬,那些涌出的污血和蛆虫就跟倒退似的回到了乌老六的身体里,乌老六重新站了起来。 当这个干瘪脏透的老头挎着脸,恶狠狠的,愤怒的把卫洵赶出去时,卫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感觉都快打起来了,怎么到最后这草草收场了?就,感觉跟跳了个舞似的? 一想到那些滚着蛆虫的污血卫洵就脸色铁青,看手上的房卡都觉得透出屎一般的血味。 他赶瘟疫似的把房卡扔给旅客们,随后就急匆匆去回自己屋,准备洗个三小时澡彻底把浑身洗透。 留下旅客们愣在原地,望着他匆匆离开的身影。 旅客们住的‘民宿’在这栋吊脚楼后,是依溪而建的一排半旧不新的二层吊脚楼,楼下倒是没养什么牲畜了,倒是离溪水太近,声音大的很,像下暴雨似的。 把背包简单往各自房间一放,旅客们自然在最东头的那栋泥砖房里集合,这是‘餐厅’,竹制桌椅板凳都有,虽然有些陈旧,但勉强能算‘窗明几净’ 还没到用餐的时候,这里被大家当成‘会议室’。有了赶尸过命的交情,旅客们交情深了些,低声交流着线索和收获。 但到底是精神紧绷了一整夜,又是赶尸又是走栈道逃跑的,这一放松下来所有人都精疲力竭。简单说了会后,交谈声渐渐的小了。 旅客们大眼瞪小眼,眼神都很疲惫,像是下一秒就要黏上似的。但愣是没一个人离开,回到吊脚楼睡觉。 半晌,许晨幽幽开口:“丙导的脸色……真可怕。” 他这一说就立刻引来了赞同。 “是啊。” “是。” 王澎湃甚至夸张的打了个哆嗦:“我就跟被那深山老狼盯住似的,可怕,真可怕。” 唉,不敢回去睡觉啊,一想到恐怖的丙导就住隔壁,旅客们就蔫成脱水的小白菜,简直跟被暴怒的老婆赶出房,不敢回去,只能睡沙发的没用老公似的。 好可怕。 只有林曦没有应和,似在走神,一看他游离的目光,泛红的脸颊,一看就知道在想什么。旅客们都懒得跟他说话了。 一阵唉声叹气后,石涛长长叹了声,颇有些担忧道: “看来九哥砍价不顺利啊。” “是啊。” 苗芳菲应和道,眼中也有几分忧虑:“会被反涨价也说不定。” “艹了,价格要太高接下来怎么办。” 赵宏图重重拍了下桌子,死死咬牙。侯飞虎握住差点被震下桌的茶杯,也是长叹口气,一时间众人竟有些愁容满面。 危险级的旅程有购物点。通常是第二个,或者第三个景点,总之是在中间。当看到‘本地人’乌老六出现时,旅客们就明白,这婴竹苗寨,估计就是这次醉美湘西行程的购物店。 购物店售卖的特产各种各样,大多是对接下来行程有帮助的物品。例如如果接下来会遇到毒虫瘴气,购物店出售的就可能有杀虫剂和特效口罩。若接下来会遇到猛鬼怨魂,购物点有可能出售佛牌桃木。 除此之外,购物店里还会有许多看似有用,实则或是残次品,或是无用的东西,能不能买到真正的关键物品,全看旅客的眼力。 “听说极度危险等级以上的团,就没有提示了。” 苗芳菲沉重道:“咱们倒是还好,要买的要么是竹篓,要么是襁褓。” 为了‘为旅客服务’的宗旨,旅社很少让旅客花太多‘冤枉钱’,在极度危险等级以下的旅程,通常在接近‘购物点’前,都会有所提示。能不能发现,就看旅客自己了。 就像这次溪上飘着的竹篓和襁褓,尤其是它们还被乌老六捡起带了回去,这就是非常明显的暗示,有眼人都能发现。 “就是不知道有多贵啊。” 王澎湃苦着脸道:“之前攒下的积分,都去买道具租道具了,谁知道这狗屎的醉美湘西会把道具效果减弱啊。除了特殊级的道具,其他东西基本都废了,真他妈的操蛋。” 是啊。 众人大多深有感触,恹恹点头。在阶位暂时无法晋升时,中阶旅客最多只能携带三个称号,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有更大保险,自然是去购买或租用其他旅客的道具,来装备自己。 但醉美湘西这特性却让所有人抓瞎,实在是和醉美湘西有关的消息太少,也就石涛的哥哥石萧知道更多点。这里的人都没什么大旅团做靠山,一个个单打独斗的孤狼,获取信息的渠道自然少。 “不知道丙导给谈下了个什么价来。” 许晨叹了口气:“我看这乌老六可不好对付。” “何止啊。” 石涛有气无力道:“我哥说,在醉美湘西购物点,你就别想着谈价了,先准备好三倍的积分再说吧。” “就算是黄金阶导游可都不一定能谈的下来,‘原住民’实力本来就比旅程难度高一到两个层次,更别说是醉美湘西。” 旅客不能直接从原住民这里买货,必须通过导游。在入住购物点前,导游会有和原住民谈价的机会,能谈下多少价格,全看导游的实力。 强大的导游,能谈下八折九折的价格,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从原住民这里以□□折的价格进货,然后自己定折扣,比如九五折之类的,卖给旅客,赚取差价。 但是实力差的导游,压不住原住民,甚至会反被涨价。捏着鼻子,用两倍三倍的价钱,从原住民这进货。 到时候卖给旅客时,又会再涨价,一层层涨价起来,旅客们一路挣得积分,在购物点就得被剥削个大半。 但又不得不买,因为不买购物点的东西,没了关键道具,想完成接下来的旅程,难度可是会大大提升! 通常来说,有两个以上购物点的旅程,危险度其实不会太高,因为关键物品能降低行程难度。因此危险级以下的团,通常被旅客们戏称购物团。 而危险级以上的团,如醉美湘西,或是更高一层的极度危险级,旅程中顶多在最难景点前出现一次购物点。再往上的等级,那就是真的‘纯玩团’了,玩活玩死,全凭导游良心和旅客自身硬实力。 “九哥……尽力了。” 是啊,九哥虽然强,但毕竟也只是白银阶五星的导游。别说和乌老六砍价了,看他的脸色,估计反被加价不少。 旅社号称全心全意为旅客服务,导游在售卖物品上,加价不能超过三倍。如果原住民以三倍,甚至四倍的价格将东西卖给导游,导游非但挣不到积分,甚至有倒贴的可能。 难怪刚才丙九那么生气! “这乌老六真不是东西!” 赵宏图拍了下桌子少发泄怒气,暴脾气直接骂道。 赵宏图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往常遇到这种情况,他都是骂导游黑心扒皮,骂导游没用。 但这次他竟完全没半点骂丙九的想法,下意识就开始痛骂乌老六。 “是啊,也太黑了,简直就是乌扒皮。” 谁都没想到,第一个附和赵宏图的人竟是一向胆小怕事的郁和安。中年男人脸色沉怒,恶狠狠啐道: “丙导辛辛苦苦带俺们这一程下来,连点辛苦钱都不好赚,这乌扒皮,我呸!” 作者有话要说:  随机发两百个小红包,么么哒!明天更新也是凌晨~ 【场景重现】 [第一回合] 乌老六:这导游看着挺强 乌老六出拳(不涨价了,原价卖) 卫洵:要打架?哈哒! 卫洵割下了乌老六的头。 [第二回合] 乌老六:这小子有两招,左臂有异样,不好对付,算了算了。 乌老六食指弯曲:九折 卫洵:还不服?活动爪爪威胁。 看卫洵张开五指,乌老六瞳孔骤缩,什么?竟然想砍五折?! 没门! [第三回合] ……请小天使们自行解读(づ ̄ 3 ̄)づ * * 旅客:可恶啊,该死的黑心乌扒皮! 乌老六:第一次被逼着卖八折货,呜呜呜,丢鬼,不活了。 感谢在2021-03-05 00:00:00~2021-03-06 00:00: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枫桥离梦 2个;叶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甜甜 3个;雪吖耳、长安、白桃花酒、安小又。、苍翡冷、展令扬、姐姐爱水饺、枫桥离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学不玩了 31瓶;清酒染枝 20瓶;有耳朵的太阳、、、喵啊、夹谷幻珊 10瓶;涟栎、茉莉、爱睡懒觉的小柿子 5瓶;想要软软在我家 3瓶;枸杞明采茶、39698205、枫桥离梦 2瓶;摩卡球、sue紫月、我为懒癌争口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2、醉美湘西(22) “哥你别生气, 咱们有积分,多在丙导那里买点东西,薄利也能多消嘛。” 郁和慧安慰他, 说出的话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附和。 “没错,九哥一路上帮了咱那么多,咱可不能做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王澎湃义正言辞,猛拍了下桌子。 “对,谁能想到咱们竟然都活下来了!” 苗芳菲美眸灼灼生辉, 和最初相比, 似乎更多了某种精神力量:“没有丙导,咱们起码死一半!” “说谢谢实在太轻浮。” 侯飞虎应和点头,目光环视一周, 轻声道:“无论价格多贵, 都得买道具。这既是为了咱们接下来的旅程考虑,有道具毕竟方便,同时也是……” 不仅是为自己更安全,也是为丙导做做贡献啊。 是啊! 众人深以为然点头,赵宏图冷哼一声,却也没反杠。 “什么时候能开始买啊。” 郁和安到这时倒成了个急性子,搓着手,恨不得立马就把积分捧到丙九脸上。 “这得看丙导。” “什么时候开买丙导说了算。” “要么去问问?” “问问丙导什么时候开始?” “咱们一起去找丙导?” 王澎湃这建议一出, 接下来却是一片寂静,半晌旅客们面面相觑。石涛干巴巴笑道: “哈,哈哈,打扰九哥,这不太好吧。” “是,是啊。” 苗芳菲也打了个哈哈, 笑容略显尴尬:“丙导辛苦一路,也需要休息。” “是呀是呀。” “对,对。” 所有旅客们跟着点头。 “嗤!” 林曦大声嗤笑,不屑道:“瞧你们这怂样,一个个都跟要见阎王爷似的,九哥又不会吃人!” 说罢,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起来,眼神有点迷蒙,自言自语:“要吃他也只‘吃’我。” 恶—— 林曦这性格大家都习惯了,除了赵宏图很明显后仰外,其他人都没理他的,自顾自讨论好,还是不去打扰丙九,等他老人家休息好了,歇舒坦了,想什么时候开卖,就什么时候开卖。 实在是,他们对丙九吧,就,就还是害怕。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哎,就感觉丙导不是一般人。 不敢主动去找他。 * * “购物点?什么鬼?” 那边,在VIP体验券下,再次住上总统套房的卫洵使劲把自己洗刷了五遍,总算再闻不到那股臭味了,他才终于跨进浴缸里泡澡。 刚才回屋时,卫洵听到旅社提示。 【您已获得八折优惠】 八折优惠?什么优惠? 把自己洗刷干净卫洵才有闲情逸致,去看旅社的提示。这一看惊得他差点从浴缸里站起来。 【您已获得八折的优惠,可以以八折的折扣从乌老六那里进货,再以不超过商品进价三倍的积分,出售给旅客】 【导游身为旅社员工,代表旅社形象,请导游时刻保持廉洁,不要滑向贪·腐的深渊!】 “八折?” 卫洵泡着澡食指拇指张开,其他手指蜷起,比了个‘枪’。随后他又张开手:“五折?” “哦——!” 他恍然大悟:“那脏老头是跟我砍价啊?” “艹,之前没懂!” 哗的一下卫洵从浴缸里站起来,气到面具都难以遮挡他的怒意,愤愤不平:“该死的,让他占便宜了!” 卫洵恨不得当场就再去找乌老六理论一番,但看看自己刚洗净的身体,想想那些污血和蛆虫,腐烂恶臭的气息,他…… 他又愤愤坐回了浴缸里。 “这老头恃脏行凶啊。” 卫洵想起那时的情景,老头一开始出拳,该是‘原价,不打折的意思’ 然后卫洵直接把他头铲了下来。 这老头该是很强的,虽然卫洵铲下了他的头,但显然这并不能杀死他,后来老头扣扣搜搜,比了个九折,不一定是看卫洵把他头铲下来,害怕了。 他当时在看卫洵的左臂。 左臂,又是左臂。 卫洵看向自己左手腕的蓝紫色蝴蝶纹身—— “咦?” 卫洵眨了眨眼,比了比蝴蝶纹身在的位置,又点了点手腕,摸着下巴沉吟:“这纹身……在往上爬呢?” 卫洵记得清清楚楚,原本这纹身是在他左手腕正中的地方,刚好能被他露指手套的边挡住,但现在,这纹身却往小臂的方向,‘爬’了约有五厘米。 现在不能它在手腕了,说在小臂内侧更准确。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卫洵好奇起来,无论是被* * *客服发现,乌老六的表现,还是之前他左臂拿旗杆时,发挥出的大力,以及它现在悄无声息的向上爬爬,都说明这东西不简单。 但卫洵尝试问过旅社,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到现在他也不清楚蝴蝶碎片本质上到底是什么。 如果这是旅社里的东西,他家人又是怎么得到的,还把碎片留下来——是离开时忘了带走了,还是说,他们笃定,卫洵将来也一定会去旅社? “简直就跟葫芦娃救爷爷似的。” 卫洵非但没觉得此事蹊跷,毛骨悚然,还有心情在这笑,没心没肺的。 如果他爸妈,哥哥,真的都在被旅社搞走了,他现在也进了旅社,他们这一家子可不跟葫芦娃救爷爷似的,一个接一个送吗,简直是被旅社一窝全端了。 不过卫洵倒也没什么压力——他哥比他强得多,从小卫洵就知道。 他过去生病一直在住院的时候,哥哥可是从小精英教育下成长起来的,什么都学,无一不精,是个真正的天才。论能力论手腕,哥哥总能做到最好,简直非人。他才是最终要继承父母家业的人。 要是连他哥都没办法,卫洵也不觉得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要是哥哥在,他肯定一眼就那看出乌老六的意思,不会被他糊弄。 想到这卫洵又生起气来,好气啊,他怎么就只砍了个八折呢。 主要是面子问题,倒不是积分,现在卫洵积分还挺多。 这是卫洵现在的信息—— 【导游信息】 【代号:丙九(仅在这场旅程中)】 【阶位:白银五星(丙九的阶位)6+】 【死亡倒计时23:28:56】 【积分:1855】 【精神污染值(SAN):53】 和杀死尸化飞狐左统领,完成随机任务时相比,卫洵足足多了一千五百的积分! 这一千五百的积分不是任务奖励,竟全是直播带来的. 【活了,都活着!】 此时,在卫洵暂时看不到的地方,醉美湘西六日五晚直播间里,弹幕观众们还在疯狂庆祝。 【我的天,我赌赢了,赌赢了!竟然真一个都没死!我他妈,丙九是什么神仙!】 【艹!没想到,真没想到啊,竟然还真全都活下来了!】 【他旅队里也没什么强人啊,怎么就都活下来了?!我不敢相信啊!】 【有丙九这么好的导游我去我也行啊!他妈的真爽!】 【笑死了,还庆祝呢,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还跟乙四十九比?简直是跨阶碰瓷,就算都是醉美湘西,这行程难度也绝对不一样好吧】 【丙九这就是侥幸!运气好点而已,还真让你们高·潮了??】 这些酸言酸语的弹幕刚出现,就被其他狂欢的弹幕给压下去了。 【怎么,输不起呗,输的底裤都掉了吧】 【笑死,企鹅肉,刚才还说醉美湘西难,丙九肯定得灭团,怎么现在一个个又开始说简单了,张口就来呗】 【丢不丢人啊,回你们乙四十九直播间去吧,好歹是主页推荐,人气全跑到我们这里算什么——哦,我忘了,刚才他pk没打过我们丙九呢,现在好像,已经,都掉下主页推荐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 【666666!】 别看现在丙九直播间一片沸腾,足足四万六千多的观众都在为丙九旅队庆祝,但实际上,就在几小时前,也就是卫洵他们刚赶尸出小龙义庄的时候,当时直播间弹幕也是一边倒—— 大量涌入的弹幕全是不看好丙九,嘲讽他们的。 在那时候,丙九的直播间,和乙四十九的直播间,全都上了惊悚全球旅社直播板块‘亚洲区’的主页推荐! 惊悚全球旅社横跨世界,体量庞大的超乎想象,单是亚洲区日活跃度就能稳定在百万上下,其中活跃度最高的就是直播板块。 每个能上主页推荐的导游都是小有名气,能引来无数人关注的。 “好家伙,这是打擂台呢。” 中国南方某小城,一处普通的居民楼六层,老李趁老婆睡熟了,偷偷溜下床去客厅看直播。 惊悚全球旅社的app能投影到任何软件上,除了被选入全球旅社的旅客或导游,其他普通人是看不到的。 老李把直播板块投屏到电视上,正看到屏幕从中一分为二,一左一右两个宣传海报。 左边海报是【湘西赶尸】,海报左下角的白发导游手持鲜红导游旗,戴青铜鬼魅面具,只露出半个下巴。苍白如吸血鬼,唇角微勾。 他赤·裸的上半身白到发光,瘦的单薄,小腹部隐约可见荆棘玫瑰般的优雅暗纹,暧昧妖冶烙印在苍白的皮肤上,好看极了。 在他身后,是一列清朝打扮的,面容青黑的僵尸。大雨倾盆而下,山中笼着黛青色的雾气,僵尸们手搭在旅客肩膀,排成长队,走在蜿蜒险峻的山路。而在海报右上角,赶尸队后方,隐约能看到数不清的惨白腐尸,满怀恶意悄然尾随在后。 右边海报是【天门洞转】,和左侧海报宛如镜面,海报右下角是手持幽绿色导游旗的导游,他脸色蜡黄,颧骨突出,东南亚的长相,双眼如两丸黑水银直勾勾盯着海报外,眼神疯狂。 导游黑发扬起,每一缕发尾缠着一名旅客的脖颈,被他缠住的旅客宛如傀儡,面色似痛苦似麻木。在他身后是天门山主峰,正中有一巨大的穿山山洞。 绿幽幽的火光从山脚两侧一直燃到正中天门巨洞,满月如盘,正在天门洞正中,圆月光辉洒落,却隐约勾勒出个发白脱毛,眉眼细长,似笑非笑的狐头。 在这两幅海报的正下方,是几行潇洒对称的猩红大字,上面是: 【义庄疑云,凶骨之谜】 【受刑之尸,百年英烈】 【铃声幽幽,究竟谁能得偿所愿?】 【嘘,湘西赶尸,生人勿近!】 下面是: 【吊林尸瀑,毒瘴隐踪】 【百年怨魂,千岁狐仙】 【鬼火森森,究竟谁能得道成仙?】 【叹,千年奇观,天门洞转!】 “发鬼乙四十九又上主页推荐了啊。” 老李嘟囔着,脸色难看。上了主页推荐才会有开屏海报,等海报隐没黑暗后,他熟门熟路点进了亚洲区直播板块主页推荐,另一边微信群里,他几个要好的哥们已经连了麦,一起看直播。 “艹了,他妈的发鬼乙四十九还没死啊。” 有人抱怨,语气中满是憎恨厌恶。 “哼哼,旅客都死光了,发鬼乙四十九都死不了。” 有人冷笑,声音里却有几分无奈。 发鬼乙四十九是东南亚那边相当出名的导游,在黄金阶导游里他最喜欢开直播,带团勤,留存的vlog也多。但老李他们对他却大多都是厌恶恐惧,甚至连看一眼都觉得害怕。 也就是回归现实,他们才敢骂骂,真在旅程遇到,只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 发鬼乙四十九手段强硬,残忍血腥,每名旅客在最后景点时都会被他痛宰一波,剥削尽最后一滴油水。违逆他的旅客都不可能活着回来。 养猪流导游很多,但乙四十九却是最声名狼藉的一个,一旦旅客贡献的积分让他不满意,或者旅客违抗,他就会将旅客活生生凌迟,最终将其控制,练成发傀折磨使唤。 若是旅客的亲友想将其赎回,更是要付出千百倍的积分,倾家荡产才行。乙四十九这狠厉的敛财手段,枯骨都得给你榨出几两油! “这是第几个景点?乙四十九那里怎么只剩五个人了?” 有人疑惑:“到最后了?” 养猪流导游虽然恶心,但也就是乙四十九干的太绝,其他导游旅客们甚至还挺欢迎。毕竟猪养到最后才够肥,没有意外情况,导游们也不会提前‘杀猪’。 很多旅客能顺利活到旅程结束,就已经满足了。至于旅程中得到的那些积分道具,献给导游就献了,大部分养猪流导游也不会剥削的太狠,毕竟要维持可持续发发展嘛。 除非特殊类旅行,每次旅程最少也是八人团。乙四十九的海报上只有五个人,观众们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 猪没养到最后,乙四十九舍得宰? “什么啊,这才刚到第一个景点!” 同伴震惊,仔细看了看简介,磕巴起来:“好家伙,醉,醉美湘西?” “两个导游同时都带醉美湘西的团?!操了,怪不得能上主页推荐,搁这打擂台呢!” 亚洲区这边,旅游大致能分为安全级,困难级,危险级,极度危险级和无解级五个难度等级,从危险级往上又有‘甲乙丙丁戊’五级细分,通常情况下,危险级旅程的直播,是不可能上亚区首页推荐的,只能在频道内小推荐位轮转。 但有几个‘特殊’旅程不同。 每一级的旅程,都有几个特殊的旅程,如危险级的【醉美湘西】,【九龙城寨】,【墨西哥亡灵节】等,极度危险级的【冰岛惊魂】、【百慕大幽灵船】、【加州死亡谷】等等。 这类专门分出的特殊旅程,都是‘超难度’旅程。真实难度要比原本难度难起码两个小段! 一旦出现这种‘超难度’旅程,就很容易越阶上直播推荐位,更别说这一次出了两个带醉美湘西的导游! “好家伙,第一个景点还没过就死了三个人?” 同伴嘲讽发弹幕:“乙四十九菜啊,黄金阶守门员就敢接醉美湘西?也不怕把自己给撑死。还跟别人比呢,看看隔壁导游,乙四十九真是傻逼玩意!” 【说谁傻逼呢,九哥这么强的导游就该接超难度团!】 【没见识就别瞎逼逼,小心我们九哥削你!】 【九哥加油啊,一定要过醉美湘西啊!】 那人刚才直播间发弹幕,就引来了一群人蜂拥而攻,被嘲讽的狼狈不已,气的在连麦里呼哧呼哧急喘:“傻逼的……都是旅客,怎么还帮那种垃圾导游说话!” “好了消消气,别跟那帮东西争,咱哥几个抱怨就成了,去直播间发弹幕这不是找骂吗。” 老李劝他,自己苦笑着摇了摇头:“唉,都是苦命人啊。” 这也不是怪事,明明乙四十九手段残忍血腥,剥削旅客剥削的最重,但他的狂粉竟然非常非常多,简直跟斯德哥尔摩了似的,每次他出总结vlog都标天价积分,却每次都有人争先恐后抢着买! “养猪流导游就跟养蛊似的,养的旅客都一个个不是正常人了。” 有人客观道:“在他们眼里,养猪流导游起码比屠夫流,冷血流要好。” 连麦里顿时沉默,老李也是沧桑叹了口气。他们哥几个都经受过不少导游的磋磨。 低阶时还好,低级导游心还没有那么狠,那么黑,偶尔还会帮旅客,在他们手里也好混。 上面那些强势的大旅团,更是都养了自己的领队导游,勉强能算得上相互合作,轻易不会撕破脸皮。 最惨的就是他们这些中级旅客,没资格加入大旅团,没积分人脉自己组旅团,只能独自或和朋友一起参加一个个散团,遇到什么样的导游,全看天意。 导游们全是疯子,屠夫,恶魔。 相比之下,养猪流的导游,起码披上层遮羞布,竟算旅客最希望遇到的类型了。起码他们不杀旅客,会把旅客‘养’到最后,有实力的养猪流导游,手段越狠,越是得到了无数的追捧。 比如乙四十九,比如许多和他一样的养猪流导游。 “听说乙四十九在现实里,都有几个土豪旅客专门供着,过的他娘的跟皇帝一样。” “唉,这操蛋的世道。” 老李也有些心灰意冷,他们经历的旅程还少,几个兄弟每次都在一起,受到的磋磨也不算多。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迟早有一天,他们也会变成这样。 在一个漆黑恶臭的泥潭里,偶尔找到块不那么恶臭的烂泥,也会争先恐后往身上涂,生怕被别人抢过去。 就得那么生受着。 “另一个导游谁啊,没见过。我看看……嚯,八个人还都在呢。” 刚在直播间被喷了一波的人不服气,又去发弹幕:“瞧瞧,人家的实力,在醉美湘西都能把猪养活。你们那四十九哥呢?笑死了,第一景点没过,猪都养死三头了!” 他这话说的确实是,一时间弹幕也没多少骂他的。男人哼了声,跳到【湘西赶尸】直播间,发泄般打赏了五百积分。他这打赏数额甚至都有官方弹幕公告,老李见了劝他: “林子别冲动,积分还是留着自己使,那些大导游也看不上咱们这点——” 老李声音突然断了,林子也没注意,激情打赏完他有点后悔,硬着头皮道:“哼,我这是赌一把。你看我投的是全员存活,我看这大导游有实力,要是真能全员存活那可就赚大了。怎么着都是乙九导游——” “不,不是……” 老李的声音有点虚无缥缈,像是从嗓子眼里逼出来的,带着点不敢置信的茫然恐慌:“不,不是,不会,我操,不,林子,你,你再看看,左边那导游代号什么?” “代号什么?我没细看,就见带了个九,难道不是乙九是乙十九?喂,你没事吧,你声音怎么——” 林子边担心朋友,边漫不经心瞟了眼直播间标题:“是乙九啊,真难得,他那种等级还开放直播……不,不对!” 林子整个人愣住,眼睛瞪得跟金鱼似的,张着嘴,喉咙似是被卡住了,发出无意义的‘咯、咯’声,半晌他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跟抽了似的,连说三个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是,是丙九,这导游,代号是丙九!” “他只是个白银阶五星的导游!艹了,我的妈!” 整个直播间炸了锅,无数弹幕汹涌划过屏幕,要不是惊悚旅社神通广大,这直播间绝对得逼的卡顿! 【白银阶导游带醉美湘西团??是我疯了还是旅社疯了??】 【艹了,这不可能,我这都出现幻觉了??】 【丙九也配被叫九哥??也被跟乙四十九比??哈哈哈哈傻逼呆了吧!】 【不可能,丙九团里人还是齐的,这绝对不可能是个白银阶导游的实力!】 【替身?遮掩代号的道具?傀儡?真人假人??】 【假的,绝对是假的!我跟过丙九的团,他是个屠夫流导游,绝对,绝对不可能让那些旅客们全都活到现在的,绝不可能!】 【屠夫流导游??你看他有半点屠夫流导游的特征吗!绝了,就离谱!】 “屠夫流导游?这不可能!” 林子惊叫道,在‘湘西赶尸’直播间里看来看去:“丙九不像个疯子啊,跟着他的旅客们身上也没伤,这,这,养猪流导游都不可能做的比他更好。” “怎么可能是屠夫流导游!” 屠夫流导游是旅客们最不想碰到的,同时也是数量相对较少的一类导游。他们真正实力总在真实阶位之上,战斗时能爆发出绝对强大的力量,甚至越阶挑战杀死怪物,不死不休,绝对是战斗力最强大的导游! 但同样,他们也是被称为‘疯子’的一群人,疯狂残忍,冷酷无情,旅客在他们眼中与畜生无疑,每一个屠夫流导游带的团,最终结果几乎都是团灭! * * “丙九实力强大,粗略估算,起码越阶达到了黄金阶四星的水平,死亡倒计时粗略估计在三天以下,低于旅社规定安全值,这是屠夫流导游显著的特征。” 在旅社虚拟大厅里,也有人正关注这场直播。说话的人面容普通,身形普通,放人海里就找不到,他手中拿了根淡金色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奋笔疾书,偶尔抬头时,眼中金光闪烁。 虽然导游画面时不时因为丙九‘搞黄色’被屏蔽,但只通过旅客们的镜头观众们也能看出这次任务究竟有多凶险。 “屠夫流导游因死亡倒计时过低而强大,又因死亡倒计时过低而疯狂,但奇异的是,丙九似乎只享受到了强大的好处,他的疯狂还在自我掌控的程度内。” “有意思,真有意思。” 男人喃喃自语,目光始终死死紧盯屏幕,语气专注到狂热。这让坐在他旁边的男人几次想说话,却怕打扰,到最后急的站起来转圈。 他身材高挑劲瘦,猿臂蜂腰,一袭丛林猎人的打扮,冷冽又英俊。在他脚边,一条黑黄相间的猎犬团团打转,似是安慰主人般发出呜呜声响。 男人忍了又忍,最后当在直播镜头里看到赶尸队和腐尸们开始在狭窄栈道上战斗时终于忍不住了,焦急道:“百晓生,这次我弟活过醉美湘西的概率增加了吗?” “你弟?你弟是谁来着?” 沉迷观察丙九的百晓生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但男人早习惯他这人,倒也不生气,急急道:“石涛!” “石涛,哦,石涛啊,我想想,我想起来了。” 百晓生用羽毛笔敲了敲头,恍然大悟,笔尖随意一扫,原本看似单张的羊皮纸竟哗啦啦翻动起来,转眼便成了三指厚。百晓生埋头在羊皮册上,手速极快写着什么,头也不抬对石萧道: “整场旅程不敢保证,但这第一景点,石涛的存活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百分之八十?!” 石萧听了后却不喜反惊,显然是担心久了患得患失:“你不是刚说,乙四十九那个团里生存率最高的刘虎,生存率都不到百分之六十吗?他可是高阶四星的旅客啊。” “涛涛才中阶二星,又碰上丙九这个白银阶导游,在历史上的醉美湘西团里他都是阶位最低的了,要不是……哼,涛涛怎么可能这个团!” 石萧眼中闪过一抹狠光,又飞速泯灭。他花大积分通各方人情终于请百晓生过来,可不会忘了正事:“涛涛的生存率真能有这么高吗。百先生,不是我不信你,只是,唉。” 石萧苦笑摇头:“就算有从队长那里求到的保命道具,涛涛他能不能活下来,我都……” 他为了弟弟的事情心急如焚,现在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丙九团和乙四十九团里,情况不同。” 百晓生没为石萧的怀疑生气,分析语气仍旧平静:“可以说,从下大巴车开始,丙九做出的选择,没有任何错误。” 石萧惊讶,要知道上次得到百晓生如此高评价的导游,还是‘那个人’。丙九一个白银级的屠夫导游而已,看起来就是运气好点,值得百晓生这样说吗? 他沉住气,没有反驳,静待百晓生做进一步分析。 “原本我观察到,在攀登乌螺山时,丙九团最少会死两个人。” 百晓生他手指凭空一点,直播屏旁边便又出现一块虚拟屏,上面是丙九团的‘旅程回顾’,这是只有在虚拟大厅观看直播的旅客们的福利,毕竟他们花了大积分呆在这里观看。 虽说在现实直播也能投屏,但画面比起直接在虚拟大厅看可差的远了。有资产的旅客/导游,或是在虚拟大厅有驻扎地的旅队,都是更喜欢在虚拟大厅观看直播。 以石萧的财力,他本想租隐蔽性好的包厢,不会有人打扰。但百晓生有个怪癖——他就是喜欢在虚拟大厅公共区分析直播,石萧依了他。 于是现在,他们周围渐渐围过来了一圈蹭分析的人,多亏石萧一身猎装,背后弓箭看起来极不好惹,才让那些‘听众’们自发保持了安全距离,没有吵嚷,侧耳倾听。 “石涛,因无法跟上旅队而死。苗芳菲,因尸化飞狐而死。” 百晓生身前小虚拟屏左边是石涛卑微跪在丙九面前的场景,右边是苗芳菲被尸化飞狐缠住,绝望浴血的身影。 “石涛无法跟上旅队而死,并不是体力跟不上,而是他实力太弱,无法看破鬼打墙之类的灵异问题,最终会无法跟上旅队,绝望而死。” “苗芳菲虽然身为蛊婆,但尸化飞狐无视剧毒,无视蛊虫,她最大实力无法展现,拼近战又有剧烈腹痛拖后腿,最后被尸化飞狐杀死。” “如果没有例外,他们两个都会在攀登乌螺山时就死。” 百晓生眼中闪烁着紫色光芒,那是紫色称号【观察者】带来的微光,他手指又是一点,虚拟屏上的景象变成了小龙义庄正屋,苗芳菲带领旅客们跪在十二具棺材前的画面。 “如果苗芳菲在攀登乌螺山时死亡,等到小龙义庄时,将无人能及时反应过来跪下许诺。棺中英烈会生气将他们赶出正屋——苗芳菲之所以能反应过来,是因为她参加过‘兵马俑四号坑’的旅程,有经验。其他人都没有。” “而他们被赶出正屋后,会有两种选择——第一,在正屋门口祈求发誓认错,等待英烈原谅。第二,认为正屋其实是旅程的支线景点,再去天井小院观察腐尸。他们做出第二种选择的几率,达到百分之六十二。” “嘶——” 石萧想明白了,倒吸一口冷气。但围观的人没想清楚,有人大着胆子疑惑问道:“正常人应该都知道,正屋那边的棺材更靠谱吧,为,为什么选择第二种的几率更高啊?” “时间,性格。” 百晓生羽毛笔敲了敲羊皮纸:“苗芳菲死后,实力最强的赵宏图将担任队长。赵宏图,中阶五星,16岁,参加过两次安全级,五次困难级,三次危险级的旅程。有射手类的主称号,疑似情绪类的辅助称号。暴躁易怒,执拗自负,在困境中很难做出冷静思考。” “原来是这样!” 那人恍然大悟,旁边人接了话茬分析:“不止如此,苗芳菲死了的话,在做尸体选择的时候,该还是赵宏图调查危险的腐尸群,其他人调查正屋。” “侯飞虎知道赵宏图的脾气,肯定不放心,会跟他一起去调查腐尸。这样一来,在交流时,以赵宏图的性格,可能听不进调查正屋旅客的话。” 这是非常可能的推断! 旅队中和赵宏图关系最好,他唯一能听进话的人就是侯飞虎。这次直播里是赵宏图和苗芳菲调查腐尸群,侯飞虎等人调查正屋。会和后,正屋的情况也由侯飞虎开口告知,赵宏图才听得很仔细。 要是换了别人说,他就不是这个态度了。百晓生做出的最坏推断,很可能就会发生! “要是赶错了尸,浪费了时间,他们都得死。” 有人喃喃自语:“醉美湘西就是这么难,乙四十九带的团也差点在桃花峡毒瘴全军覆没,他把旅客们全变成发傀,才勉强过关……” “黑幕!这一定是旅社黑幕!” 有人不服不忿吵嚷起来,一看就是乙四十九的狂粉:“都是醉美湘西,九哥的怎么就这么难!这丙级导游的就这么简单!他们一路顺顺利利就过来了,要我上我也行!” “是啊,是真的,我也觉得丙九他们团好像难度不怎么高。” 有人附和:“会不会醉美湘西的难度,是跟旅队总体实力变化的?” “嗤。” 石萧不屑嗤笑,为这个人幼稚的话。旅社又不是做慈善的,超危险级的旅程,难度还能跟总体旅队实力变化? 笑掉人大牙了! “傻逼。” “嘻嘻,哈哈哈。” 周围传来的隐约笑声,让那人脸涨得通红,咽不下这口气,仗着虚拟大厅无法伤人,梗着脖子阴阳怪气:“你弟就是给丙九下跪的吧,膝盖可真软,简直丢我们旅客的脸——” 飒! 他突然浑身僵住,两眼斗鸡眼死死盯着鼻尖,一支翠绿色的羽箭距离他鼻竟尖只有半厘米的距离!那形状奇诡的锋利箭头泛着寒光,悬浮在他的面前,死亡危机感将他整个人慑住,动弹不得。 救……救我…… 他喉咙发出咯咯杂音,不知何时鼻涕眼泪横流,等猎犬颠颠过来叼走羽箭时,他惶惶然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跪在了地上。 膝盖,膝盖软的,爬不起来…… 眼前一黑,他昏迷过去,身影消失从虚拟大厅消失,其他人却是跟没看到这场闹剧似的,仍在自顾自讨论谈笑,声音却低了不少。 “是我让石涛这么做的。” 石萧眼神环视一圈,目光冷酷逼人:“他要能活下来,我去给丙九下跪都行。” 他这话一出,围观者们眼神复杂,却极少再有那种鄙夷的神情。石涛给丙九跪的太快,在论坛上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嘲讽,但石萧的话,却让那些人不是滋味。 是啊,你在这里嘲讽石涛膝盖软,但他能活下来,有石萧这样的哥哥,有通过醉美湘西的经历,只要石涛能活过来,未来肯定不可估量。 这时候的嘲讽,多像阴暗酸狗扎堆。更何况石涛下跪又怎么了,比他更舔导游的旅客多了。 是,在正常人眼里他们都不齿,都没尊严,可在旅社这个危险大环境里,谁能保持本心到最后呢。 “一切的改变,都源于丙九。” 百晓生完全没关注刚才的闹剧,仍在疯狂记录中,手里的羊皮纸又厚了一叠:“丙九看似游离旅程之外,其实他接到的,开辟新景点的任务,才是一切的关键。” “导游开辟新景点,有两种。第一,偏离正常旅程道路。第二,救下旅客。” 百晓生语速很快:“旅社表面上是保护旅客的,当导游救下旅客时,旅社会给予导游隐性奖励。丙九百分之九十五在乌螺山路上接到与尸化飞狐有关的任务。” 百晓生羽毛笔一挑,竟下拉出了一串场景,显然是他刚才推算的结果。 “乌螺山路杀尸化飞狐,救苗芳菲和石涛。” “小龙义庄杀尸化飞狐,得到某样物品,解除棺上怨念危机。” “凶骨栈道,吸引了全部尸化飞狐的目光,让旅队顺利通过花椒树。” 百晓生道:“凶骨栈道的险,有两险,第一是野花椒树。就算旅客们选对了尸体,他们在小龙义庄住了一天一夜,身上必定沾上了腐尸的气息,绝对会引起尸化飞狐的敌对注意,这是其一。” “没有丙九吸引所有尸化飞狐的敌意,旅队不可能这么轻易度过这个关卡。而尸化飞狐与萍萍密切相关,如果旅客杀死尸化飞狐,有百分之五十一的可能,会降低英烈的‘好感’” “其二,到达凶骨栈道后,腐尸会拼尽一切阻止旅客。在这里,如果英烈对旅客们的‘好感’不够,就不可能帮助他们阻挡腐尸。” 画面回归直播镜头,正好在林曦一脚踏空,但僵尸却意外挂住石壁,让他没有跌落峡谷的场景。原来这些旅客们也没觉得丙九做了什么,但百晓生这么一分析他们才恍然发现,丙九做的一切,竟然真与旅客们的命运息息相关! 百晓生合上羊皮纸,做出最后总结:“丙九小队团体实力并不强,综合评价顶多C+,是有丙九在,他们才能全员存活。” “一个强大的导游,能以一己之力,逆转乾坤。” 石萧低语,眼神复杂:“但是……” “但是,丙九活不了多久了。” 回归直播,百晓生看着丙九极长的漆黑指甲,以及腹部的花纹:“西方恶魔类称号可能性百分之七,异化可能性百分之八十五,其余可能性百分之八。” “丙九强大不在自己的力量,而在极少的死亡倒计时。” 百晓生毫不犹豫指出来:“他现在已经进入掉SAN状态,而且他带的是散团。” “没有强大的旅队长和他进行联结,丙九无法得到抚慰与纾解,不能恢复SAN值。” “掉SAN将会极大影响丙九的精神与意志,就算他拥有冷血者的称号,不会恐惧害怕,但SAN值掉的越多,丙九越会疯狂。” “即使成功通过第一个景点,甚至通过第二个,乃至第三个景点——” “丙九最终都会在疯狂中自我毁灭。” 作者有话要说:  入v三天九更成就达成!周一更新在中午十二点,还是日万,以后更新时间都恢复正常啦~ 评论随机发五百个红包,比心心! 当初去湘西旅游的时候,对魅力湘西和天门狐仙这两个都特别感兴趣,可惜当时疫情,狐仙没开放,只看了醉美湘西啦。非常好看,推荐!送烈士归乡灵感就来自这里! 推一下预收,点开作者专栏就能看到啦!求点点收藏,咕咕winking~ 《创世APP》 【疯狗爹咪创世神受x白切黑双标人类统帅攻】 杜衡穿越成了星际地位最低的劣等人 学校退学,财产被夺,养父母虐待……最重要的是,他身患重病,活不过下周。 就在杜衡准备拼个鱼死网破的时候,他脑海里突然多了个奇怪的app 【创世app已启动】 【您将成为创世神,请创造世界,复苏人类,收集信仰,延续生命!】 下一刻,一个人类婴儿哇哇大哭,诞生在‘神明’杜衡的怀中。 杜衡:???什么鬼? 购买太阳,捏出月亮,扯出块夜幕,在上面撒上一把金银星星,细心营造出适合的温度湿度,培养生命长大。 星际混乱时代,无数文明位面征战掠夺,没人知道,传说中早已灭绝的纯人类,正在他们神明的手中悄然复苏。 * * 星际位面,等级分明,劣等人生来注定被奴役折磨。 直到杜衡横空出世,竟刺杀了凶残狂暴的S级星际少将。 宇宙震惊! 星际元帅暴怒,大军出动追杀杜衡。就在最危急的时刻,世界碰撞,顶级文明舰队入侵星际。 局势逆转,大军压境,被包围的星际元帅惊慌失措,难以置信—— 什么时候竟出现了新的顶级文明?! 直到对方统帅揭开面具,赫然竟是‘劣等人’! 杜衡嘲讽一笑:“不是劣等人,是人类。” 曾经高贵的星际种含恨落败,眼睁睁看着人类统帅走向杜衡,率领万千将士冲他跪地行礼,目光虔诚: “请人神回归!” 这是全人类的希望,也是他……一个人的神明。 —— 洗去劣等之名,倾全世界来接杜衡归来。 以人神之名,杜衡是人类最后的希望,全部的信仰! 且看他带领人类文明,重登巅峰! 感谢在2021-03-06 00:00:02~2021-03-07 00:0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常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86 5个;末流 3个;凝凝 2个;三分钟的四点、5t、不听话的坏孩子、徐家小猫、腐竹小生、安、兮月吖、吃菜不吃香菜、苍翡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皮卡皮卡乓叻、七七七七柒 50瓶;默默默默—曲奇 37瓶;我的猪不见了 30瓶;吃菜不吃香菜、苍翡冷、沫小柒、梅心吾愿、。。、呦、南川北鱼 10瓶;幻月、7 7瓶;尖刀、toyi338、喃楠丿、jiusu、39891135、安安 5瓶;凝凝 3瓶;茉莉、46764804、小龙女、木君、好多宇yyds 2瓶;qianqian、兮月吖、你相信光吗、sue紫月、夏夏灬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3、醉美湘西(23) 左边直播画面定格在所有旅客抵达终点, 四仰八叉后怕瘫坐在地,郁和安虔诚头抵着丙九鞋面,如信徒朝拜。 右边直播画面则定格在满是鲜血的地面, 如牛犊般巨大的白狐尸体再无声息,发鬼乙四十九身边,却也只剩下四名旅客。 而且这四名旅客无一不是被乙四十九抽了大半生机,骨瘦如柴,眼神麻木死寂。 一边是全员存活, 一边只剩一半, 付出惨痛代价。 很显然,这次打擂,丙九赢得彻底。但石萧和其他围观群众脸上, 却都没有丝毫笑意。 “这两场醉美湘西旅程, 最终灭团的概率都超过百分之七十。” 百晓生语气一如既往冷静,没有半点情绪:“丙九团,当丙九陷入疯狂后,将会走向团灭。” “乙四十九团,百分之八十五会在第二个景点团灭。” “也就是说,只要丙九不发疯,他的团里的人就有可能活下来?” 石萧飞速抓住重点,呼吸略显急促, 眼睛死死盯着百晓生:“对不对。” “对。” 百晓生果断道:“丙九资质奇高,能在掉SAN状态下都保持如此理智。如果丙九能撑到最后,丙九团的存活率将达到百分之七十五,甚至有百分之五的可能性全员存活。” “全员……存活……” 石萧听到这个词时眼中流露出一丝敬畏,围观群众们也忍不住低声惊呼,别说在醉美湘西全员存活, 就算是正常危险级旅程,想要全员存活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丙九真有能做到这点,等这次旅程结束后他绝对会被各大旅队疯抢! “可惜啊。” 百晓生摇了摇头,收起羊皮纸,最后看了眼直播屏上的丙九。 “没有联结的队友,SAN值起码低于六十……丙九已经开始疯了。” * * 疯了,都疯了! 卫洵深呼吸,努力平心静气,但实际上却咬牙切齿,声音简直跟牙缝里逼出来一样: “你是说,竹制背篓一个,要我八百积分?” “打折后,八百。” 乌老六毫不退让嘶声道,眼珠死死盯着面前的卫洵,像是怕他当强盗强抢竹篓似的。 “就这么个垃圾背篓,八百?” 卫洵笑了起来,拎着面前腐朽发霉,颜色黯淡的脏背篓,重复道:“一个,八百?” 【名称:发霉的婴竹背篓】 【品质:破烂】 【作用:能装小孩,当然,小鬼也行】 【备注:什么?这背篓多少钱?白送我八百我都不会买!就算是最好糊弄的小孩和小鬼都绝不会喜欢这种背篓!】 在乌老六警惕点了点头后,卫洵平静放下竹篓,活动了下手腕,用和善的,商量的语气道: “我觉得这背篓,你该白送给我,求着我收下才对。” “你觉得呢。” 卫洵想着自己现在有1800多积分,总算能称得上是大户人家了。 可谁想到在乌老六这里,这积分竟然只够买两个竹背篓! 一百积分换一天命,换算过来,一个竹背篓足足要卫洵八天命。 “砰!” 漆黑锋利的爪尖刺穿乌老六身前的柜台,那乌黑腐朽的木头比纸片还脆。断裂的朽木中密密麻麻麸皮似的白色蛆虫,无数蛆虫被碾的稀碎,朽木上沾满了黄白相间的浓浆。 这种恶心的景象看的人想吐,但一向洁癖的卫洵这次却无动于衷。冰冷的目光从青铜面具后居高临下,落到乌老六身上,看的老人眉心抖了抖,脸色难看。 当卫洵即将再向前一步时,他沉着脸秃噜出一串土话,语速极快,末尾才勉强换成普通话:“啷个竹篓就是则个价,上面……上面进货,订的。” “哦?” 卫洵慢吞吞挑眉:“上面?” “对。” 乌老六警惕盯着他,瞳孔骤缩成一个点:“你啷个就算杀了我嘛,也是这个价嘛,你要动手——” “你怎么这么废物。” 乌老六懵了,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卫洵劈头盖脸一顿喷: “上面定的价格?上面定的价格你就不会砍价?” 八百积分一个破烂背篓,卫洵买不起整个旅队的。 如果他能先买两个,加价卖给旅客回血,然后再回乌老六这里继续买,循环往复,倒是可行。 但旅社不允许!在购物点,卫洵也只有一次购物的机会,能买到多少就是多少。当他离开小店后,就不被允许第二次进来买东西了。 像是某种筛选。 只有积分够多,足够强大的导游,才能在购物店买足物品,保下旅客。就和之前卫洵想的一样,在这旅程中,让人活可比让人死难上百倍。 说实话,旅客意外死亡得的三百积分,卫洵已经看不上了。 如此困难的目标……完成后,会不会有百倍奖励? 乌老六看卫洵的眼神瞬间危险起来,阴森森的,像是淬了毒。 “瞪我?瞪我管用吗?” 卫洵眼珠一转,有了想法。他嗤笑:“怎么,你告诉我,你卖出个竹篓能赚多少积分?” 乌老六沉默不语。 “是不是根本赚不到钱,甚至还往里面倒贴?啊?你八折卖我竹篓,自己亏了不少吧,你原本是不是想几倍进价卖我,赚差价啊。” “哼。” 卫洵一针见血,乌老六气势汹汹抽了两口水烟,却透出股虚张声势的劲,闷声闷气道:“反正,你们要过去,就得买竹篓。” 这句话算是明着暗示,竹篓是度过接下来难关的重要道具了,但卫洵仍不为所动,他背着手打转,慢吞吞走到一靠在屋边的竹篓前,指甲一挑,将它挑了起来: “这是溪边捡到的那个竹背篓?我看比你卖的都更好。” 【名称:发霉的青竹背篓】 【品质:破烂】 【作用:能装小孩】 【备注:哦这快散架的破东西,臭味能熏死小孩!】 这两种背篓唯一的不同,就是材质,一个是‘婴竹’背篓,一个是‘青竹’背篓。一个能装小孩和小鬼,另一个只能装小孩。 卫洵挑眉,原本他就觉得会砍价的乌老六很有意思,而乌老六的表现更映证了他的猜想。 不像是那种颁布任务,被旅社控制的NPC——他的言行,更像是有自己想法的真正的人。 “一个破烂竹篓卖这么贵,是竹篓里藏了符?竹片上刻了咒?还是材质金贵?把谁当肥猪宰呢?” 卫洵佯作不屑一顾,随手抛开竹篓:“这种垃圾玩意我都会做,到时候再卖给旅客岂不是一本万利。” “你?” 乌老六嘿嘿冷笑,干瘪的腮帮子一抽一抽的,像只瘦得只剩下骨头的老猴:“你要能卖东西给旅客,还用得着我嘛?” 哦? 乌老六知道导游不能随意和旅客交易的规则。 “哼。” 卫洵佯作悻悻哼了一声,脸色也冷了下来:“竹篓太贵,没钱买。反正旅客死就死了,也不是被我害死的。” 说罢他转身离开,眼角余光扫过乌老六的脸庞,却发现他目光更是凶狠怨毒,还有几分急躁。 如果说以前乌老六看他,是那种恨不得把他揍一顿的眼神,那现在他的眼神里像是有刀片似的,要把卫洵一片片割肉剔骨。 乌老六生气了,不是因为争吵,是因为他刚才那句话。 竹篓太贵?旅客死就死了?还是…… 自己不买竹篓这件事? 有趣。 走到门边的卫洵单手扯开领口,漫不经心喘了几声,长了锋利指甲的手无法如往常般揉搓身体,不经意般在锁骨处留下了几道红痕,如雪里红梅,刺目惑人的很。 等黄色值疯长过10,直播间再次被屏蔽时,卫洵随手拢了拢衣服,转身返回。 见他去而复返,乌老六眼珠微颤,却没有看向卫洵,而是抬头望了眼天。 看他这动作,卫洵心里更确认了,面上仍旧冷淡: “乌老六,我打算和你做个生意。” 竹篓确实很贵……但这种竹篓,应该是能编出来的。 “我只做上面的生意,不做自己的生意。” 乌老六不为所动,抽了口水烟。如果不是他眼里的蛆跟蹦豆似的跳,卫洵还真以为这老狗无动于衷。他低笑一声,懒洋洋道: “随你,你不做还有别人跟我做。倒是你……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果然。 卫洵从乌老六眼中看到一抹隐藏很深的急切,他张了张口,似是想说话,却又紧紧闭上了嘴,仿佛又成了尊不能言语的土木石像,两眼一闭,像是不理卫洵了。 “旅客们死不死,我是无所谓。” 卫洵在他这小门店里慢悠悠的逛,像是专心打量柜台上的东西,轻声自言自语:“我把他们全带活过第一景点,就算现在全军覆没,他们也怨不得我。” 乌老六骤然睁眼,似诧异似惊愕,似是不敢相信丙九竟能把旅客全都带活。他跟看什么怪物般打量卫洵,嗤笑一声,在他视线过来后又闭上眼,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我也算是救了他们的命,当然得大赚一把——但有人赚的比我还多,我可就不乐意了。” 卫洵唇角勾起狠厉弧度,似真似假:“积分就是命啊,谁敢要我的命,我就敢跟他玩命。” 乌老六又睁开眼了。 卫洵就跟科学家观察小动物似的,‘表演’同时还在兴致勃勃观察乌老六,分析他眼底的情绪。 是认同。 乌老六认同他的话。 积分是命?他也需要积分? 乌老六从上面进货……乌老六从旅社进货,然后再加价卖给他,赚导游的钱。导游再加价卖给旅客,赚旅客的钱。 是这条剥削链吗? 乌老六是什么? 卫洵想起自己在来之前询问旅社,当时旅社的答复很暧昧模糊—— 【编外人员】 乌老六是旅社编外人员,导游是旅社正式工,旅客是旅社‘宝贵的财富’,旅社对他们的待遇也是不同的。 乌老六不可能从旅社指缝里扣到多少钱,他身上的限制比导游更多。他在这条剥削链的底端。 他不想死,否则不会在砍价时最终退缩。 他渴望积分/或是旅社给他下了最低卖货指标,否则不会在卫洵假装转身离开时,露出如此怨毒的目光。 乌老六究竟是什么东西?是人?是怪物?所谓的‘原住民’究竟是什么? 卫洵对他升起浓浓的兴趣,血液中的疯狂因子无法抑制,或许是异化让他的本性更加暴露,卫洵想更过分的作死试探。 乌老六还是不说话,他沉着脸,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水烟。忽然间他眼睛瞥了瞥头顶,像眼睛抽筋了似的。 果然。 “今天阴的厉害。” 卫洵慢条斯理道:“就算云层上真有个玉皇大帝,估计也看不到人间的景象吧。” 旅社直播被屏蔽了,乌老六该是想要句准话。 多有意思啊,不仅知道旅社,还知道旅社在时刻‘监督’他们的交流。 卫洵舔了舔发痒的犬齿,牙尖压在下唇处,将苍白唇瓣压出血色,如隐藏在黑夜中的吸血鬼公爵,漫不经心散发着不自知的魅力。 就连乌老六都停顿了片刻,忽然,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终于低声开口:“你们必须至少买一个竹篓,否则将全军覆没。” “这种破烂竹篓,是个人都会编吧。” 无视乌老六暗含冷笑嘲弄的眼神,卫洵慢悠悠挑剔道:“我看这竹篓也就材质特殊点,但这种竹子,外面应该全都是吧。” 婴竹竹篓,婴竹苗寨,绝对是有联系的。 乌老六没有反驳,黑皱皮肤下的蛆虫却蠕动的厉害,窸窸窣窣像是在开大会。卫洵这既是在提醒他旅社卖的竹篓只是材质特异,同样也在警告他,他能看到竹篓的属性,不要想着能糊弄他。 如果乌老六能做出相似的竹篓—— 卫洵慢悠悠道:“就那种破竹篓,我一个都懒得花钱买,还不如从原住民那里低价买刚编好的——” 在他说出这句话时,乌老六浑身僵硬如石塑,浑浊眼珠死死盯着卫洵,仔细看却能发现,他僵硬的身躯在微微发颤,各种裂缝在皮肤上崩开,隐约可见其中疯狂蠕动的蛆虫。 明白了,原住民和导游不能私下交易。 “当然了,好客的原住民,肯定不会要我钱的。” 卫洵话音一转,乌老六快崩裂的皮肤合了起来,看到这一幕,卫洵心里有了数。 “想要我买这破背篓,可以啊。” 卫洵懒洋洋道:“除非买一个竹篓,再赠送我十个。” 霎时间乌老六身体再度紧绷,似是恐惧着什么,又像是浑身紧绷提防着什么。 良久,他恐惧的事物,提防的东西,都没有降临。 不可以买卖,但可以赠送。 即便乌老六面孔僵硬没有任何表情,他眼珠里拼命舞动,简直像是在跳霹雳舞的蛆虫,暴露了他激动的心情。 “但赠送的竹篓可不能这么破烂了。” 卫洵道:“来湘西逛一圈,总得带点精品特产回去。” 卫洵记得婴竹竹篓的备注描述【什么?这背篓多少钱?白送我八百我都不会买!就算是最好糊弄的小孩和小鬼都绝不会喜欢这种背篓!】 小孩和小鬼绝不喜欢,这种破烂材质的竹篓,应该不是最好的。 也是,购物点这种减少难度的事情,旅社不可能给旅客太多方便。 说不定这次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从乌老六这里买竹篓,而是买一个回去,旅客们按着竹篓的形状砍竹子自己编呢。 从炮制尸体这里卫洵就看出来,旅社似乎很喜欢搞这种‘老手艺’活。 乌老六脸抽了抽,吧嗒吧嗒沉默抽水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哑声道: “赠十个太多,我老乌从不做这种亏本买卖。” “你买两个竹篓,我送你四个。但是那两个竹篓,一个我要卖一千八。” “嗤。” 对此卫洵转身就走,毫不犹豫,他三两步走到门口时,听到乌老六沙哑略显急切的声音:“你走什么嘛!讲价讲价,有讲有还,你个后生仔怎么个直接就走了!” “买两个竹篓,我赠你六个,这样好了嘛!” “买一个竹篓,你赠我九个。那个竹篓,我掏一千积分” 卫洵转回身,懒洋洋靠在门框边,见乌老六拍案而起,浑身蛆虫波涛般蠕动起伏,他警惕又往门边凑了凑:“我警告你啊,别再玩脏的那套,不然直接免谈!” “你,你你你——” 乌老六被气的眼里蛆虫跳舞,怒不可遏把水烟袋都给撅折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瞳孔缩成针尖那么大的一点,凶神恶煞,看起来恐怖极了。无形的气势弥漫开来,阴冷压抑,令人毛骨悚然。 “怎么,买不买啊?这生意不做我可要走了。” 卫洵不为所动,倒是觉得乌老六又有‘裂开’的征兆,警惕又往外退了退,几乎半个身子都在外面了。乌老六愤怒拍着柜台,本就被卫洵戳出个大洞的柜台彻底崩溃,流出白花花大米似的白虫子尸体。 “一个竹篓,赠你七个,不二价!” 乌老六最终恶狠狠道:“那一个竹篓我要卖你一千五,否则免谈。” “一个竹篓,赠我八个嘛。” 卫洵乖巧虚伪道:“我一见乌大哥就觉得投缘,再加一个,就当是给晚辈的见面礼了。” 和乌老六这老菜皮相比,他卫洵妥妥的小年轻,自居晚辈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嘛。 “总共就八个旅客!你要九个竹篓有什么用!” 乌老六暴怒:“太贪婪的人死后是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地狱好不好玩啊,我倒是想去看看。” 卫洵笑嘻嘻道,理直气壮:“哪里只有八个人了,我也是人啊,我就不能看看竹篓吗?” “你,你——” “好了,气大伤身,气大伤身。” 卫洵做出很为难的样子,犹犹豫豫,忍痛割肉似的:“这样吧,我也是和乌大哥你投缘,再加五十五,一千五百五十五买你一个破竹篓,你送我八个,怎么样,够兄弟吧。” “滚,给我滚!” 乌老六怒不可遏,愤怒的手指都在微颤,指着门口。 “快滚!” 卫洵从善如流:“好的好的,我滚。” 就在他走出去,即将关门的时候,一个破竹篓被扔了出来,正好砸到向他。 “带上你的竹篓滚!” “中午别忘了来吃饭!” 没等脏竹篓砸到身上,卫洵就用爪尖勾住,看乌老六扔出的是‘发霉的婴竹背篓’,卫洵唇角勾起一抹趣味的笑容。 他和乌老六的‘好生意’,能否成功,就看中午了。 拎着背篓,卫洵毫无心理压力的回屋洗澡睡觉,这一觉直到中午才醒来。 导游和旅客吃饭的地方不在一处,当卫洵晃悠到乌老六的吊脚楼那边吃饭时,一眼就看到桌角下,用干枯茅草遮起来的一堆东西,他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相反,乌老六倒跟做贼心虚似的在卫洵进门后,立刻将门关紧,还畏手畏脚看了眼天空。见卫洵往茅草那一蹲,就要去掀开茅草看里面的东西,乌老六眉头都抽了抽,竹筷一下敲在卫洵手背上咆哮: “你干什么!” “验货啊。” 卫洵懒洋洋笑道,刚才手指碰触到那堆东西时,蹦出的信息让他知道有戏。 【名称:精致的婴竹背篓】 【品质:普通】 【作用:能装小孩,当然,小鬼也行】 【备注:湘西本地人编织,挺结实耐用的背篓,小孩和小鬼们都很喜欢】 没想到乌老六动作这么快,一个上午竟真把背篓准备齐了。 “验什么验,别在我这乱动!” 乌老六虚张声势,眼里的蛆神经质的颤动。 “拿了竹篓快滚!” 验了乌老六编的这竹背篓确实是道具,卫洵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目光在乌老六手上扫过,注意到他手里竟捻着一串佛珠。 那佛珠被盘的红光发亮,一看就是上好的,却不像是湘西该有的东西。 乌老六身上的违和感更重了。 这么多的竹背篓,是他一上午就编完的,还是早就也有这种想法? 好聪明——太聪明了。原住民?究竟是生而为原住民,还是—— “这就走这就走。” 卫洵懒洋洋拖长声音,把茅草堆下用麻绳穿好的竹篓一把拎起来,往肩头一甩,临出门时转身冲乌老六眨了眨眼:“乌大哥你还信佛吗。” “与你无关。” 乌老六硬邦邦回道,卫洵也不在意。 “不过要我说啊——” 卫洵压低声音,目光一瞬不眨注视乌老六:“要我说,佛渡也是渡人,可不会管怪物。” 嗡嗡—— 诡异渗人的窸窣嗡响声占据整处空间,如成万上亿的蛆虫窸窣蠕动,这一瞬间墙壁,房顶,乃至地板,都浮起斑驳白点,就好像这整栋吊脚楼,全是由蛆虫堆积而成的。那细细密密的霉斑似的黑点,其实是无数对眼睛。 卫洵刚才的话,触碰到了最深的禁忌。 乌老六坐在椅子上,眼珠漠然麻木如玻璃,整个人就像一尊石雕蜡像,□□控的傀儡,但从他身上传来的恐怖威压感却越来越强。 他盯住卫洵,整栋‘吊脚楼’都在盯着卫洵,在这宛如深渊的凝然恶意下,任何伪装的平静都会被剥离,露出真正的情绪。 “你这里也太冷了,简直是又冷又脏。” 卫洵却只是打了个哆嗦,抱怨道:“我说老头,你虽然不可能重返年轻了,但起码也得做个干净老头吧,对自己好点啊。” “我要是跟你一样老了,肯定不会窝在这种小破地方。” 那无数目光一凝,紧接着落在卫洵抱着手臂,那虽然修剪整齐,却仍旧不似人类的黑长指甲上。 这里的怪物,从来不止他一个。 浓郁深沉的恶意渐渐收敛,隐藏,乌老六浑身颤了颤,回过神来似的缓慢眨了眨眼。看卫洵还站在门边,甚至往回走了两步,歪头饶有兴致观察他的表情,乌老六恶狠狠一拍桌子,筷子都扔了出去: “滚,快滚!” 卫洵退到门边:“真是的,明明是你送我东西,怎么态度还这么恶劣啊。” “乌大哥,我一看你就觉得特别投缘——” “滚!” 砰! 门在卫洵面前狠狠拍上,距离卫洵的鼻尖只有一厘米的距离,要不是他及时向后仰差点拍到他的脸上。卫洵也不生气,反倒是颇为愉悦,哼着小调就下了吊脚楼,往自己住处走。 吊脚楼里,乌老六坐在椅子上,眼球浑浊如破烂玻璃,又像是一尊土石雕塑了。一蓬蛆虫从他的七窍钻出,落到桌面上,渐渐地乌老六的身躯逐渐干瘪下来,到最后一张人皮软塌塌倒了下去。 白花花的蛆虫占据了整个桌面,它们蠕动,互相碰触,用人类无法懂得语言交流,贪婪又渴望得绕着桌子中央的如萤火虫般轻盈跃动漂浮的金色光点围了个圈。 那是卫洵交易给他的1550点积分,但现在,这积分还不属于他。 【怪物38号,完成基础交易,卖出发霉的婴竹背篓x1】 当优雅低沉的声音突兀响在吊脚楼中时,所有蛆虫都在这一瞬间停止蠕动,像一群大米般抻直‘匍匐’在桌面上,似是畏惧臣服。 【发霉的婴竹背篓,进价500积分,售价1555积分,38号应得1055积分,是否将所有积分用于赎罪?】 乌老六到底还是说了谎,竹背篓进价是500,并不是1000。蛆虫们齐齐点头,跳跃的金色光点凭空少了小半,剩下的金色光点融入到蛆虫之中,蛆虫们原本灰白色的身躯镀上了层淡淡金光,忍不住蠕动,似是惬意满足。 但当那个声音再度响起时,所有虫子都僵住了。 【38号,私自将进价涨至1000,犯‘欺瞒’罪,且是第三十三次犯罪】 轰隆—— 似有惊雷炸响天际,雪亮闪电划破苍穹,白光映亮昏沉灰暗的瞬间所有蛆虫都在拼命痛苦挣扎,闪电一道接一道落下,整个吊脚楼摇摇欲坠,近乎崩塌,挣扎的蛆虫们时而融合在一起,时而分离,混乱到近乎诡异。 为什么这次会引起主事人的惩罚?! 蛆虫痛的发疯,它不明白,私自涨价这种事,只要不超过进价两倍,明明不会引起主事人的注意。这是它试验过无数次得到的结论,它之前也都是这么做的,但这次却遭了报应! 当桌面上的蛆虫们半数化为灰烬时,雷鸣闪电才终于停止,吊脚楼内弥漫着蛋白质被烧焦的臭气,剩余的蛆蛆虫们瘫倒在桌面上,抽搐痉挛,还未从痛苦中回神。 【累计犯罪超过十次,38号,你本应遭受剥夺力量的惩罚,驱逐至北纬三十度旅程赎罪】 听到这话蛆虫们浑身剧颤,甚至比之前遭受折磨更要恐惧。它们拼命蠕动,似在求饶磕头。 蓦然间蛆虫们像狠下决心,原本白胖的蛆虫们骤然干瘪虚弱起来,剥离出淡淡金光,竟是将积分吐出,元气重伤,也不希望遭受如上惩罚! 但金光刚浮起,就被无形的力量又压制进蛆虫们的体内,蛆虫们先是惶恐畏惧,随后似是意识到什么,强忍住恐惧,安静匍匐于桌面上。 蛆虫们识趣的表现,很正确。因为那神秘优雅的男声再度响起,淡漠又饶有深意。 【旅客是旅社宝贵的财富,能将旅客们完整带回的导游,是旅社主事人的宝贵财富】 【希望这样的导游能尽快,毫发无损回归到我的身边】 那股唯有蛆虫们才能够感知到的威压渐渐消失。 【或许,距离你找回名字的时候,不远了】 这句话后,那股恐怖的力量彻底消失不见,只剩下摊平在桌面上力竭的蛆们。 半晌后,蛆们缓过劲来,黑点似的小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为何没受到最终惩罚,甚至连积分都没被夺走,只是不痛不痒被灭了一半身躯,一切答案都在男声最后的话语中。 蛆虫们想起那个过于俊美的白发导游,让所有旅客都活着挺过第一景点的强大实力隐藏在苍白的皮肤下,即使被青铜面具遮挡住了容貌,那禁欲而冷淡的气质却更让人有折磨□□他的欲·望,让人想将他私藏为禁脔。 甚至于被主事人看中。 幸运,倒霉? 旅社主事人的宝贵财富? 蛆虫们狠狠打了个寒噤,这不是他能多想的。窸窸窣窣声音响起,蛆虫们缓缓钻进皮囊,乌老六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坐到桌子面前。他整个人瘪了一层,瘦的像个纸片人,眼珠半晌才转了转。 名字,名字,他的名字。 自从变成怪物后,他就忘了自己真正的名字,只知道唯有扮演‘原住民’赎罪,赎清自己的罪孽,才能重新找回名字。 变回人类。 但这条路实在是太漫长,漫长到没有希望。 但是—— 无所不能的旅社主事人,说出的话绝不会有错。 从地上捡起筷子,乌老六面容僵硬神情麻木,夹着桌上腐烂发霉的饭菜,一口口吃进嘴里。 他知道该怎么做。 * * 卫洵回了房间,将那串竹背篓随意搁在门边,他又去浴室泡澡。 一天洗三次澡,除了他也没谁了。泡在浴缸里,卫洵手指漫不经心撩起一串水花,总结这一上午得到的信息。 他和乌老六这番生意,该是成功了。 旅社‘编外人员’乌老六从旅社那里,以1000积分一个竹背篓进价,用1550卖给卫洵,又附赠了八个他编的竹背篓。 他和乌老六没有越过旅社交易,自始至终,买卖的货物也只是那一个‘破烂’的婴竹背篓而已,其他的精致婴竹背篓,是乌老六自己编出来,‘送’给卫洵的。 虽然卫洵还是怀疑乌老六的‘进价’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无论如何,卫洵最终只花了1550就得到了九个竹背篓,不仅旅队的齐了,他也能拿一个玩玩。 算起来170多一个,简直是空手套白狼,无论如何卫洵都不亏。 随手看了看竹背篓,又放下,卫洵若有所思。 乌老六非常需要积分,这是其一。 他需要积分去做什么?旅社的任务,还是其他? 卫洵不知道在自己之前,还有没有导游试图跟原住民这么做。就算有,应该也不多,这相当于在旅社眼下钻空子。卫洵是屏蔽了直播,本身又追求刺激,喜欢作死,才会这么做。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卫洵不怕乌老六的威压,乌老六又忌惮他手上的玛瑞亚蝴蝶纹身,让卫洵砍了个八折。 迫切需要积分的乌老六这才也跟卫洵‘同流合污’。 旅社限制了‘原住民’获得积分的种种途径,这是其二。 假使原住民只能呆在这里,靠做中间商赚差价,且不说需要花费多少时间,要向旅社交多少本金,如果这些货物定价都这么高的话,就算是导游也不可能进太多的货。 像卫洵这种无视任何负面情绪的变态是少数,对大部分导游来说积分就是生命,手里的积分越多越好,旅客意外死亡,他们反而能挣积分。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在购物点进购货物呢。 至于其三,则是卫洵最关注的一点。 水汽蒸腾的浴室里,卫洵撩起水浇到自己身上,惬意舒了口气。 乌老六究竟是什么? 刚才对话里,最后的试探,让卫洵心中生出大胆的想法。 导游死亡倒计时归零,会变成怪物。 那些怪物又去了哪里? “说不准是同行啊。” 哗啦啦水声中卫洵裸着迈出浴缸,任由黄色值疯长,直播再次被屏蔽。 “接下来就看那些竹篓能不能用了。” 不能用也没办法,真按800积分一个竹篓,卫洵最多也就只能买两个。不如现在搏一搏,搏赢了所有旅客都有竹篓用,搏输了也起码有一个竹背篓在。 * * 旅客们身体就算再强壮,也不是铁打的,赶尸过栈道和腐尸搏斗,精神紧绷了一夜,就算再怕丙九,最后也都是回吊脚楼休息了一个白天。 等到中午吃完饭后,养足精神的旅客们自发分成两队,探索婴竹苗寨周边区域。他们深知旅社不会仁慈给太多休息时间,第二景点的项目最晚在今夜时就会出现。 在此之前得到更多线索,对完成接下来的项目更有帮助。 活下来。 或许没有人直说,但整个旅队的氛围确实在微妙发生改变。 这点身为队长的苗芳菲感悟最深,赶尸过后,他们真正像一个队伍,一个团体,而不是随意组合,随时都能分崩离析的散队。 如果在这时再遇到上乌螺山时,她被尸化飞狐袭击的事情,可能绝大部分人都不会逃跑,而是留下来并肩作战。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人永远是群居动物,在绝境中生存时,一点点团体的温暖,一点点队友的鼓励,都像引诱飞蛾的温暖灼热灯火般,让旅客们无法自拔。 这一切都归功于导游丙九。 苗芳菲真诚的感激丙九,无论他之前的传闻有多疯狂可怕,苗芳菲都坚信自己的眼睛。 丙九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导游。 能被这样的导游带领,她三生有幸,也是所有旅客的幸运。 是该感谢他的时候了。 作为队长,苗芳菲没有参与下午的搜寻,而是到了丙九的住处。王澎湃他们都将积分交给了她,苗芳菲肩负着队员们的信任,去购买这次的关键物品。 完成了第一景点的项目,旅客们都不穷,但苗芳菲深知郁和安他们将这么多积分交给她的原因。 想多给丙九送些积分。 他们对丙九无限感激,却仍畏惧不敢接近,同时还在发愁该如何感谢导游。导游总是很喜欢积分的,这似乎是所有导游共通的特点。 他们身无长物,只能用这些微薄积分去表达感激之情了。手握巨款,苗芳菲一路过来都在想着买道具的事情。 危险级旅程购物店,售卖的道具价格大约进价1000,导游涨价后通常卖3000一件。这还是导游与原住民势均力敌,不被原住民涨价太多的情况。 醉美湘西身为超危险级的旅程,购物店卖的东西会不会更贵还不清楚。按之前的判断,丙导没压下来乌老六反被涨价的可能性很高,这样的话道具的进价就会很高。 虽然丙导不是养猪流导游,但肯定也不可能做赔本买卖。 苗芳菲对道具估的底价是5000往上,大家都认同,也都能掏得起。再涨涨也没问题。 石涛手里积分最少,只有4000左右,苗芳菲琢磨着自己手里积分倒是还多,如果道具价格在6000往下的话,她可以借石涛点积分。 有道具,接下来的项目总是更好过的。 “来。” 卫洵听到敲门声,将分为拘谨的苗芳菲请了进来。两人都知道他们要做什么,苗芳菲盯着自己的手,不敢去看卫洵的眼睛,卫洵也难得没有立刻出声。 刚才他就在想,该给背篓订个什么价格。 在这之前最重要的问题是,乌老六编的竹制背篓究竟能不能作为关键道具? “看看这个。” 卫洵干脆不想了,他随手拎了个竹背篓过来,往苗芳菲怀里一塞。 看她原本手忙脚乱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却两眼放光,紧紧抱住竹背篓的神情,卫洵心里有了谱。 有戏。 “这竹背篓,卖1000一个。” 卫洵慢吞吞开口,时刻注意苗芳菲的表情。他1550得了9个竹背篓,算起来170多积分一个,卫洵也真敢十倍加价往外卖。 不过买卖买卖,总得砍价嘛,他要是直接把价定低了,到时候哪里还有砍价的余地? 卫洵很良心的,他心理价格是500积分一个竹背篓。 …… 果然1000积分一个太贵了吗? 卫洵看着苗芳菲茫茫然失神的表情,心中并不觉得奇怪。 卫洵早知道旅社吝啬本质,他那么困难完成任务都只给那么一两百积分,旅客估计得到的更少吧,就连有个高手哥哥的石涛,当时身上也只有1562个积分。 1000积分对旅客们来说,该是难以负担的价格了。 不过没事,他卫大善人也不是什么魔鬼,完全可以打折嘛! “打折——” “折扣——” 卫洵和苗芳菲同时开口,卫洵挑了挑眉,示意苗芳菲先说。 苗芳菲算是个实诚人,她说出的价格该是旅客最高能承受的。如果不过分的话,卫洵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折扣的话。” 苗芳菲仍是没回过神来的样子,连着张了几次口都没出声,在丙九‘鼓励’的目光下,她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额角流下冷汗,小心翼翼: “您看,五十折怎么样?” “五折不行。” 卫洵想也不想拒绝:“五折——” 他声音戛然而止,看傻子似的看苗芳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多少折?”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卫导没见过世面2333 卫·没见过世面·导游:旅客挣积分也不容易吧。 卫·没见过世面·导游:一个任务才给我一两百,我直播那么努力,也才赚了1500积分而已。 卫·没见过世面·导游:我定1000一个这么高的价格,可别把他们吓哭了—— 苗芳菲:哈,1000积分?丙导又开始考验我了! 苗芳菲:一个竹背篓5000,不二价! 卫·没见过世面·导游:??? 提问:究竟是谁在砍价 有关营养液加更!因为是在每天爆肝日万的基础上再加更,决定一万营养液加更一章(3000字),现在是六千多营养液,到一万就加更~从明天开始,先试行一个月! 呜呜呜小天使们悠着点来,肝快没有了,你们应该没啥营养液了吧[恶魔低语] 感谢在2021-03-07 00:00:00~2021-03-08 12:16: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叶子、醉是应识我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雪夜涵尘、湘氿爷 2个;小花猫、39900100、东君、扶醉戏花、潮汐往返,、huuu、催妆、月色、空巢老人守家、银子、越之、想要抱走喻文州的景行、秝、仲夏二九、向日葵、洛洛、白柳的钱、咖啡气泡水、月下独酌、LIN、一发入魂、最高頼令、爻、苍翡冷、床上长猫猫、衣衣、中原中也、49352467、赞比和啵比永远在一起、安小又。、君子意、永恒的艺术、waljw、左徯、猪猪包、.....、Min、5t、太阳与星星、半两、执迷不悟的小青年、代舟、迟归归归归归、不听话的坏孩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芓爅呐 174瓶;宵晔、192 110瓶;s 99瓶;26346264 97瓶;密斯特与茶 90瓶;梦里什么都有 70瓶;39900100 66瓶;席嵐 60瓶;胭脂蕾丝团葵锦言 55瓶;咸鹤不抖盐、不爱吃柚子的柚子 50瓶;咕叽咕叽、一只小九尾、只道寻常、憚烦、筠 40瓶;三涂 38瓶;毕方 34瓶;婉江映月、M.4827、lein、瓜仔暴踹 30瓶;里一 23瓶;叶子、zzzzzoe、叶鹿鸣、绯雨、弯弓射大雕゛、子鹤期梅、熊脸盲症重度患者、雨沫、Q=qm、潮汐往返,、自然卷的喵星人、啾个唧儿咯哒、月照花林 20瓶;季泽寒、涵雨、sdrty 19瓶;yuanjiu、42210602 18瓶;临山望水 17瓶;嬴扶苏 15瓶;雪夜涵尘、衣衣、学习的快乐 13瓶;空巢老人守家、逆旅悲尘、41978308、湘氿爷、楚子渺、莫铭英、轻韵、浅薰落、楼兰月瑾、sjm、卿夕琼影、我讨厌、鸠浅、秋水、卿鱼、总攻在此、晴空万里、艾艾艾玲、不知花落、昨夜楼月、「ailisy」、人在武陵微醉、色狐狸、魏无羡、南洛、落斗、西棠、折虞、秝 10瓶;作者今天万更了吗? 9瓶;兔子 8瓶;落叶,乔木、瞻彼淇奥、dhbcx、依笙 7瓶;回忆 6瓶;语文作业好难啊、鳴ちゃん、一只小橙子、黑黑黑黑白白白、梨衣、39891135、虞尽阑生、憨憨在吗?、应晗兮、零度领域、ludwigvienna、息芷、lzj、金币、momoga、莫下、画师、呆萌的蘑菇、池小池 5瓶;柚实、山羊 4瓶;alanlyu喃汐哎萌、不死、小花的糖、拜利麦诺 3瓶;看到我在晋江请让我去、39698205、十年灯、Sakura、阿傀、31970395、相遇即为离别、[猫七街]、耳尧木 2瓶;50370848、littledeer、陌渺、想要抱走喻文州的景行、文、求大大爱我、五花肉、不灰、柒柒w、qianqian、大大冲鸭、修鸽、我可以、黑猫喵、枸杞明采茶、鏾场魡拥抱乀、鲤离梨、还有两只猫要养、红豆盖浇饭、是阿芝丫、筱小九、皖酒、飞升不如收破烂、我为懒癌争口气、闲坐数流萤、潇晚、谢苒颜、家好月圆、49125956、雷力梅丽、田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4、醉美湘西(24) “什么?你说这竹背篓道具多少钱一个?!” 许晨震惊失声, 侯飞虎等人也惊讶到站起来,团团围住苗芳菲。他们刚探索完婴竹苗寨周边回来,就听到这么个炸裂般的消息。 “3000积分一个!” 苗芳菲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眼里的笑意仍旧未减:“你们先来看看。” 脾气急的赵宏图迫不及待拎起一个竹背篓,下一刻就为自己脑海中响起的旅社声惊住。 【您得到关键道具】 “好家伙,苗队眼光果然毒辣。” 胖子喜笑颜开,竖起大拇指,听了他这夸赞, 苗芳菲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眼光毒辣, 丙导他,他并没有连带着卖什么混淆类的物品。 旅客在没接触到道具前,也不会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关键道具。而且大部分导游都会将关键道具绑着其他垃圾玩意一起卖—— 虽然旅社规定, 导游涨价最高不能超过进价的三倍, 但人有人道,鼠有鼠招,许多导游钻了‘购物点能跟旅客做交易’的空子,随便捡点石头野草之类的卖给旅客。等旅客们买够了一定数额的垃圾后,才会让他们购买道具。 旅社本来的意图是关键道具和其他道具掺杂着卖,考验旅客的眼光,却被导游这般利用。有些导游为了敛财,真可谓是无所不为了。 苗芳菲遇到过不择手段的养猪流导游, 相比之下,丙导竟,竟显得有点可爱。 “你,你是说,丙导直接就把竹篓卖给咱们了?” 郁和安磕磕巴巴,也是不敢相信 “是啊老牛, 你再仔细看看这竹篓。” 侯飞虎把一个竹背篓递给郁和安,感慨般叹了口气,重复道:“这可是普通级的道具。”他说话时林曦刚把一个竹篓抱在怀里,眯起眼睛笑,幸福满满的样子,下一刻他震惊睁大眼: “精致的婴竹背篓,普通级??” “卧槽!” “普通级?!” 在场众人这才注意到这点,震惊声此起彼伏。 “普通级的怎么了?” 郁和安身边的郁和慧接过竹背篓,左右去看,好奇小声道:“只是个普通的竹背篓而已呀。” “诶,小弟你是参加的旅程少。” 郁和安粗糙大掌拍了拍郁和慧的脑袋,憨厚笑道:“旅社不会给咱们太多方便的。” “是啊,之前在购物点买到的东西都是‘破烂’级的。” 苗芳菲笑着点头:“最烂的都不能直接用,咱们买来也只能做个参考,对接下来的项目帮助有限。” “但这竹背篓直接就是‘普通级’的……能给咱们省去不少的时间。” 过去就算在购物点花再高价格,也只能买到破烂级的道具,这几乎是旅客们共通的常识了。他们购买道具,大多是为了讨好导游,或者根据道具猜测接下来的项目,提早做准备。至于道具真能在项目中起到多大作用,那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所以现在,拿到【精致的婴竹背篓】的苗芳菲才会一直在笑! 这个道具是能使用的,这样一来在接下来的行程项目中大家就会更有把握,也不用浪费时间在猜测上,能更仔细的搜索周围了! “妈的,该死的导游。” 赵宏图忽然狠狠攥拳,咬牙切齿,脸色凶狠。他想到的事情,其他旅客也想到了。 之前他们以为,购物点只能买到破烂级的道具,这是常理。 但现在看着手里的竹篓,显然那是不合常理的!是那些贪婪垃圾的导游,收了他们那么多积分,却只把最垃圾的东西卖给他们! “该死的导游,该死的——” 赵宏图眼圈泛红,死死低下头,情绪明显不对,侯飞虎安慰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大家低声解释道:“宏图在之前旅程里有个朋友,花了所有积分在购物点买了道具,结果……” 道具并不是万能的,破烂级的道具又能起到多大作用呢。到最后只能是没了积分,也没了性命。 “当时就差半分钟,汪斯伯就能从马戏团里出来,就差半分钟。” 他们的项目是在怪物马戏团里扮演小丑,三十分钟内不被怪物发现。当时购物点卖的道具是小丑服装。 破烂级的小丑服装,非常轻薄易碎,汪斯伯撑了二十九分钟,结果那服装在最后一分钟被铁丝一挂,竟从中间直接裂开,让他完全暴露在怪物们的面前。 先给与希望,再最终绝望。没人来得及去救汪斯伯,朋友被怪物生撕吞吃的场景,是赵宏图永远的噩梦。 “好了宏图,都过去了。” 王澎湃安慰道,想递根烟过去,却猛地想起赵宏图还不知道有没有成年,那根烟转了个圈,又塞回到自己嘴里。嘟嘟囔囔:“这操蛋的世道,操蛋的导游。” “操蛋的,除丙导以外的其他导游。” 郁和安补充道,他大手抱着竹背篓,手都在微颤,感动莫名:“这么好的道具,这么好的背篓,才3000啊,3000积分就买到了,苗队,你不会和丙导砍价了吧。” “是啊苗队,这背篓怎么卖的这么便宜?” 郁和安这么一说,大家的注意力又转回到钱上,侯飞虎也是担忧低声道:“导游们都喜欢积分,丙导这么强,又照顾咱们,多给些积分是应该的。” “是啊苗队,大家领你的情,但想多给丙导些积分也是真的,你,你不会真给丙导砍价了吧。” 看着大家担忧不赞同的眼神,苗芳菲心里叹了口气,是啊,她也是这么想的,更何况这竹篓是普通级的道具,3000积分再翻一倍都不为过。 可是…… “没办法,我必须砍价啊。” 苗芳菲无奈摇了摇头:“你们知道丙导出价多少吗?” “多,多少啊?” 郁和安磕磕巴巴:“俺,俺这里还有点积分,苗队听俺说,有时候这积分是不能省的。” “难道是一万积分?” 石涛猜测,不舍摸了摸竹背篓,小心把它放回去,神情严肃:“苗队,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家好,希望每个人都能有道具。但之前赶尸的时候,没有道具大家不是也过来了吗。有丙导在,我相信咱们只要努力拼劲,活下来的希望是很大的。” “是啊是啊。” “苗队是这样的啊” “要不你再跟丙导说说吧,这真不是砍价的时候。” “谁说我往低价砍了。” 看大家这样,苗芳菲也是叹了口气,她知道丙九说出的价格有多可怕,就连她刚听的时候也震惊了半晌,砍价时才没有发挥好。 她也不卖关子,道:“丙导出价1000积分。” 这话一出口,全场寂静了半晌,啪嗒一下,王澎湃差点没把手里的竹背篓掉到地上,目瞪口呆: “多,多少?” “1000积分” 苗芳菲不厌其烦重复,苦笑道:“你说这价格,我能不砍吗。” “难道还真1000积分一个从丙导那里买?” “嚯!那可使不得!”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郁和安连忙摆手:“使不得,那可使不得。” “丙导考验你呢!”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苗芳菲心有余悸般呼出口气:“所以我直接砍了五十折。” “不大气,还是不大气啊。” 许晨摇了摇头,在旁边出主意:“这道具就算卖5000积分也是正常价,苗队你要想让丙导高兴的话,该直接砍一百折。” 这竹篓放别的导游那里,起码得一万——一万五积分一个,就算砍一百折,也是少了点。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但咱们丙导可不是那种养猪流的导游。” 苗芳菲没好气横了许晨一眼,郁闷道:“他是……嘛,哪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想啊。就这五十折,他还不满意,非要跟我砍到二十折,你说这我怎么能答应。” 虽然上个旅程丙九没发疯,但到底是屠夫流导游,从他身体异变就能看出来。 导游不把疯发到旅客身上就够他们烧高香了,在别的地方疯点也是正常现象。而且屠夫流导游本身就不是很在意积分的,在售卖道具上大手大脚也是可以理解。 相比说是砍价,到更像是在‘考验’苗芳菲。 似是想到什么,苗芳菲神情微凛,默不作声观察他人。 “九哥就爱考验人。” 林曦有点妒忌的嘟囔道,像是在嫉妒被考验的人不是他,但苗芳菲等人听了他的话赞同点头。 “丙导真的,老考验我做什么,我说想五十折买,肯定是诚心的啊。” 苗芳菲半是抱怨,半是感叹,殊不知她这话传到看直播的旅客耳朵里,简直跟炫耀似的。 “我跟丙导对砍了十分钟,终于让他同意三十折出售了。” 苗芳菲对这个结果也不太满意,可是没办法,发愁道:“我哪敢和丙导一直砍价啊。丙导的压力……唉。” “是啊。” 一听苗芳菲在丙九的考验压力下撑了一刻钟,大家也就不怪她了,甚至看苗芳菲的目光中都有点崇敬。 能在丙导威压下撑十分钟,不愧是苗队! “丙导真好啊。” 郁和安长久沉默,再开口时感动到有点哽咽。 “3000积分啊,只用3000积分就买到了啊。” 石涛神情复杂,来回抚摸怀里的竹背篓。 “丙导这,唉,太大方了。” 王澎湃狠狠抽了口烟,表情和其他旅客不同,竟是有点发愁: “就是不太像丙导啊,唉,不知咋的,我心里就很虚……小林,你觉得呢?” “九哥就是九哥。” 林曦低声道,语气却很坚定:“我会一直追随九哥的。” “是啊,现在想这个也没用。” 苗芳菲也觉得丙九和传闻中不太一样,但传闻这种东西也不能尽信,她心里就从来没有怀疑丙九的念头。 “就快到晚饭时候了,大家先交流一下吧。” 苗芳菲目光扫过旅队成员们,表情严肃起来。 在苗芳菲去找丙九买东西的时候,其他旅客也没闲着,而是分成两组。一组由王澎湃带队,一组由赵宏图带队,分别去探索婴竹苗寨周围的区域。 大家都是老旅客,不会像新手旅客那样漫无目的,眼光一个个锐利的很,找到的都是线索关键。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也正色起来。在王澎湃谦让下,赵宏图先开口,少年神情有点凝重: “我们先是从破水车那里一直沿着小龙溪向上游走,然后……” “我们在溪边高草地里发现了一片野坟。” * * “这就是一日暴富啊!” 苗芳菲离开后,卖出八个竹背篓的卫洵喜滋滋躺在柔软大床上数积分,一个竹背篓卖3000,苗芳菲买了八个,这让卫洵直接狂揽两万四。 瞬间暴富! 这是卫洵现在的信息—— 【导游信息】 【代号:丙九(仅在这场旅程中)】 【阶位:白银五星(丙九的阶位)6十】 【死亡倒计时 16:38:26】 【积分:24300】 【精神污染值(SAN):53】 “这苗芳菲倒是心眼多。” 回想起刚才的交流,卫洵哼笑一声:“想试探我?” 当他不知道导游卖给旅客的物品,最多只能翻进价三倍的价钱吗?苗芳菲开口抛出个五倍的价格,糊弄谁呢? 所谓进价,是卫洵从乌老六那里进货的价格。按理说一个竹篓卫洵最高能卖1555的三倍,但他还是求了一手稳。 “得敲打一下。” 虽是这样说,但懒骨头卫洵还是躺在床上没起来。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刻意去贴合丙九的人设,追求刺激的道路上不必再给自己装层枷锁。 苗芳菲要是真有足够能力,给她更大权利也无妨,因为卫洵眼下,有更感兴趣的事情在。 “让我看看,究竟谁是混进来的鬼呢。” 卫洵自言自语,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点着柔软的枕头。 一开始旅程就表明了,这是个有八名旅客的精致小团。 但是—— 赵宏图,侯飞虎,苗芳菲,石涛,王澎湃,林曦,许晨,郁和安,郁和慧。 这是九个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卫洵发现,旅队里悄然多出来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营养液加更,万字更中午十二点,么么哒! 对【苗芳菲心眼多】的不同理解—— 苗芳菲:丙导肯定是在试探我! 卫洵:苗芳菲肯定是在试探我! 好家伙,是我低估你们了,这一天营养液就破万了?都一万五了??啊这,看这架势看来我还得提前把明天加更准备好呜呜呜,小天使们哪里来的这么多营养液! 开始磕护肝片! 感谢在2021-03-07 12:16:18~2021-03-09 10:1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洋阳酥、因为笑倒而躲过死劫、栗子、安安、学不玩了、白起的小银杏、常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甜甜 13个;湘氿爷 3个;爻、虛、猪猪包、.....、学不玩了 2个;仲夏二九、锁章永远滴烦、向日葵、席嵐、糯米团酱、白柳的钱、墨鱼草、李长长长、月下独酌、耳尧木、子曰、一发入魂、一颗杠精、最高頼令、海星式星海、云微、●v●、床上长猫猫、Wunwun、衣衣、中原中也、corn、白鹤秋、曲小白、赞比和啵比永远在一起、渐秋阑、安小又。、君子意、永恒的艺术、磕晕了的鱼、左徯、颖、积水空明、Min、苍翡冷、水凝墨、太阳与星星、半两、肆念西、执迷不悟的小青年、迟归归归归归、20693169、不听话的坏孩子、沈沢川、小花猫、39900100、花怜一伞间、东君、阿难、扶醉戏花、摩多摩多、huuu、余清瑶、催妆、42052042、蝶大圣、空巢老人守家、紫冥、银子、ying、越之、今天也在放弃学习、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存在、想要抱走喻文州的景行、薄荷之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芓爅呐 174瓶;杨璨、九醴 140瓶;木莓 123瓶;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120瓶;宵晔、192、纵天痕月 110瓶;kyora 101瓶;呆萌感的猫、Lizzy、小婉、☆情深,缘浅☆ 100瓶;s 99瓶;蘑菇蘑菇 96瓶;夙凤、紫冥、月若流金、水凝墨 90瓶;亦而 80瓶;小伊orlisa 75瓶;沉默的羔羊、natasha、荁墨墨、*、小忆、梦里什么都有、乱数の飴、小呆 70瓶;墨夜 69瓶;39900100 66瓶;秦无书 64瓶;谢衣、玥时、神奇生物、花满心时亦满楼、波棱盖丸、薄荷之夏、席嵐、布丁、枫叶~*、柚子 60瓶;雲雲、grandiflora、郝烟衔 58瓶;37841470、对照组、胭脂蕾丝团葵锦言 55瓶;不爱吃柚子的柚子、月色、亭书浅墨、夏日未凉、奥兰、AnYsy、苹果树不开花、19280395、咸鹤不抖盐、拒绝小香yu、不冬眠、一个莫得感情的催更机、展令扬、深埋于地、°漩沐 50瓶;大典太的仓库管理员 48瓶;望舒 45瓶;ち零ざ、权一美、一只小九尾、憚烦、团子、筠、爱你哦,ll、我没有钱、徐卿安然、(ー`ー)、鸿元把方棋按在床上啪、临江鲤鱼、咕叽咕叽、流年々逝水 40瓶;呋清、烛林 39瓶;三涂、奕欢欢欢 38瓶;泛舟不系、辞天渊 35瓶;毕方、伽岚 34瓶;岚柒云逸 32瓶;苏辕、漓湲、世路难、躺着好舒服、听小骨、水落雨心涟漪湘、虔、梧熹、安小又。、二狗小可爱、M.4827、铃铛、见素、天真无邪、a、雨季、晴空、米奇、败娘、百无禁忌、夜归人、青菏、、星星天下第一可爱、心态要好、东酒、九乔、婉江映月、愚かな人间、雪落蘭溪、中间人、木子 30瓶;小奶猫喵喵喵 29瓶;楠叶、蜜糖、蜡姬 26瓶;鱼潜在渊 25瓶;里一 23瓶;我好困喔 22瓶;slowr、47376086 21瓶;m戎x、宁ne、子鹤期梅、离离、熊脸盲症重度患者、不是齐照党、如歌、雨沫、好吃哒、肆念成风、想吃不胖、奶殊、Vicky?、吃药啵、又又、jiusu、图十书九、秋大人光芒万丈、杂食的小木木、阳光爱宅、Q=qm、生生不息、霞风萧瑟、满纸荒唐言、若木建木、写作四月一日、我不我不啊、团团、自然卷的喵星人、binlin、吹絮长安、余清瑶、月照花林、31231620、微墨、猫小蒙、rururyn、阳止十九、冽、儒风二少、陌上花开、月下独酌、东临碧玉、锁章永远滴烦、豆腐杀手、湘氿爷、因为笑倒而躲过死劫、水冥鼠、aqazxccc、石头ovo、箜染、造梦者237号、Renaissance、你数过天上的星星吗、打野是秃头、幸福、椿夢祭、帝王攻?、阿瓦达啃大瓜、叶鹿鸣、是叶不羞呀、枢、夙昔、绯雨、狐狸陛下、月半习习、者翼、绯绯、弯弓射大雕゛、Ecto、小葱 20瓶;sdrty、东梅映雪、12、涵雨、云九三 19瓶;一只鱼怪、狄梓、yuanjiu、玖玖、微、青霭有无 18瓶;临山望水、鲸火、诃衣、十二卷赛高、爱吃荔枝的雪球、忘梦巫 17瓶;季泽寒、颖若语、雪舞樱飘、魏无羡、嬴扶苏、effanynan、蛤蜊煎赛高、明天吃什么、银陌清、璃墨微微 15瓶;陆小翎 14瓶;衣衣、学习的快乐、~、萧浅生 13瓶;轻语、苏临堰、殇吧 12瓶;想要一百晋江币的交易 11瓶;玉面翎狐、高桥、望仔牛奶、太阳睡呼呼、九州、太阳花、青青、引言、不知花落、小兔几咦、养猫的小鱼干、、REALLY、昨夜楼月、安以、小花花、「ailisy」、柚子w、人在武陵微醉、色狐狸、西西里、笙瑟、半步摇、颜颜颜小箬、多喝岩浆、阿多尼斯、一只快活的柠檬精、文越、鱼玄机、茶马、南洛、瞄准作者的小菊花、鱼鳞、二月、喜欢偷看评论的麻袋、半壶烟雨、灰毛仓鼠、冬眠中、落斗、路过一片空白、小井、是侦探啊、西棠、momoga、空城、阿难、薄荷帕蒂、一?、陰我、tamina、小催、爱嗑瓜子得猫、画画、白夜、墨琰辞、焦糖、岚星、阿梓、折虞、驴子酱、以然、潇江知夜、eif、延龄客、催更机器、空巢老人守家、逆旅悲尘、橙橙橙、羽柯、一支上上签、41978308、五只羊、斜阳夕照、惊鱼姬、木木、莫铭英、奈生、依、祈因、猫狗双全人生赢家、川川大海、清禾、海.马、磕晕了的鱼、可可爱爱、嗨!手心、唯战而已、浅薰落、楼兰月瑾、青禾、初华、读者、sjm、阿晚很甜啊、qianqian、月宸、清酒酒没有肝辽.、高冷家的暖神、西津夏知、lovelykkkk、墨安雨、50337769、祺、茱萸、君辞、祀殇、39645509、crime、我讨厌、鸠浅、KEIN、看到主攻文激动max、阿眠的兔叽、三川、luckysnow*god、莫、黑兔、yvette、卿鱼、林、劝你多点教养、过桥米线、35681378、黄花、阿凉、喵宰君、欢喜、48681183、总攻在此、晴空万里、三药_深月、樵苏 10瓶;软软啊软软、零月、云端、作者今天万更了吗?、一叶洲、奉虚、三月下、Nine、晓雪 9瓶;李怼怼的老婆、早起的虫儿被鸟吃、泪无痕、兔子 8瓶;耽美狼min、隳、依笙、是勋贤吖~、44933812、灯火阑珊、落叶,乔木、十年灯 7瓶;把我杀了给大爷助助兴、憨憨、用时间线弹一曲东风破、嘻嘻嘻嘻、呆萌的蘑菇、回忆、想要抱走喻文州的景行、幺儿、sue紫月 6瓶;应晗兮、零度领域、最喜欢小甜文了、我不怕狗粮啊、清欢渡、山羊、嘻嘻、ludwigvienna、栾静、秋田雨夜、息芷、小小仙女、陆时、金币、Ayu、画师、schimhy、一只西瓜粉、池小池、语文作业好难啊、鳴ちゃん、安安、40277848、一只小橙子、黑黑黑黑白白白、里昂、我有句…不知当不当讲、是凡凡呀。、39891135、今天有文更新了吗、虞尽阑生、柠箩辰、乌拉、式微、白白白、懦弱、憨憨在吗?、亓、踩空 5瓶;可爱的宁、一二一、左左、小花的糖、有欲の、拜利麦诺、林间小巫 4瓶;凉间有点暖、阿傀、枸杞明采茶、七月雨,三月春、[猫七街]、小龙女、书仪、柚实、没有昵称、玉井九秋莲、32213119 3瓶;Sakura、Lucifer、鏾场魡拥抱乀、洛洛小天使、红豆盖浇饭、飞升不如收破烂、47430286、三鹿、田田、39698205、惊鸿一夏、看到我在晋江请让我去、不灰、夏夏灬、我可以 2瓶;28549809、鲤离梨、25876665、是阿芝丫、筱小九、stubborn、清泉晓宁、我为懒癌争口气、闲坐数流萤、清梦砯月、波乱、谢苒颜、在、五花肉、xl、在星夜里、家好月圆、朱琳、49125956、纤夏、夜陌幽璃、初商、雷力梅丽、爱喝茶的堪塔斯、梦懿、请认准攻控、千蝶、littledeer、小桥流水、陌渺、可鱼儿、文、芙芙、求大大爱我、飞天娃娃鱼、芝麻包子、你。、柒柒w、鬼墨寒、夜风珏、大大冲鸭、修鸽、黑猫喵、春曰花朝、墨鱼鱼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5、醉美湘西(25) 在觉察到旅队里多人后, 卫洵看了眼旅客名单,却发现上面的人也是九个。 他相信自己的记忆不至于现在就忘了当初的八个人,但看这九个人名, 卫洵也没有感到丝毫违和感。 苗芳菲来买竹背篓的时候,卫洵砍价同时也在观察她。苗芳菲没有问题,她没有发现队伍里多出来了一个‘人’,还是买的八个背篓。 但她注意到了卫洵特意摆出来的,第九个竹背篓, 离开时神情略显凝重。 “多出来的是人还是鬼?或者是又一个原住民?” 卫洵自言自语, 却想到了自己在小龙义庄杀死尸化飞狐统领,得到萍萍的怨血匕首时,匕首的备注暗示其中可能已经产生了怨灵, 但卫洵却并未在匕首上察觉到任何怨念。 似乎是从那时起, 旅队里就多了一个‘人’。 看来多出来的这个‘人’,很可能是第二景点的项目之一,或是什么特殊的存在,针对旅客的考验。 “怨魂?” 卫洵轻笑一声,饶有兴致:“我还没见过真的怨魂……真想看看。” 只不过这种事导游肯定不能插手提醒,虽然遗憾,但卫洵也只能等着看好戏。 “这么多的积分,做点什么好呢?” 卫洵注意力一会就转移了, 他兴高采烈看着旅社的产品名单,摩拳擦掌想要大采购,目光在【体验顺产】,【体验剖腹产】,【体验难产】三个项目上流连忘返。 虽然价格高昂,但体感真实, 时长也真实,这么算来比10分钟的痛经体验划算多了。但可惜,似是要让人感悟孕妇的辛苦,就算是顺产也得花费六到八个小时,卫洵是‘第一胎’,时间更长,他是不可能在旅程里耗费这么长时间的。 “真是可惜了。” 卫洵咂嘴遗憾道,倒是也没想象中的遗憾。因为这场旅程到现在,带给他精神上的刺激,已经超越了生理上对疼痛的追求。 ‘咯咯,咯咯咯……” ‘咿呀——’ 婴孩纯净笑声回荡在房间中,空灵又惊悚。只听滋啦两声电流响,明亮的顶灯忽闪忽闪,突然黯淡下来。外面本来就阴沉沉的,房间里顿时昏暗起来,仿佛笼着一层不祥的薄薄灰雾。 婴孩的嬉笑声若有若无,最后从卫洵的床底下响起。原本柔软温暖的大床冰冷潮湿起来,像是浸透在了冰冷溪水中,冷的卫洵打了个哆嗦,不能再专心去看购物名单。 “哎,我说小宝贝,你们有点烦人。” 卫洵抱怨道:“好了,出来吧,早听见你笑了。” 在和苗芳菲谈价的时候,卫洵就听到了若隐若现的婴儿笑声,起初他以为是SAN值下降产生的幻听,但现在这笑声仍旧存在,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啧,不是幻听吗? 卫洵坐起身来,□□的脚腕瞬间一凉,像是有坨冰块绑了上来。他低头去看,就见一个青灰色的,蠕动的肉团,抱住了他的脚踝。 ‘嘻嘻,咯咯咯——’ 青灰色肉团抬起头来,露出畸形扭曲,还未发育完全的脸。像是平面上被戳了五个洞。它没有眉毛,没有眼皮,没有鼻子和嘴唇。浑身皮肤极薄,几乎能看到隐藏在下面的毛细血管。 鬼婴突出的肚子上连着脐带,这条灰色绳子似的东西极长,延伸向卫洵身后,卫洵想转头看向身后,脖子却被勒了一下,窒息感传来。 鬼婴的脐带,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脖子。 ‘陪我们玩吧……’ ‘来玩呀……’ ‘嘻嘻,咯咯咯——’ 脖子上的脐带越缠越紧,几乎让人无法呼吸,卫洵却没有任何异样情绪,甚至还摸了摸鬼婴的头。 没有不知名的黏腻液体,没有蛆虫,没有腐烂发霉发臭。 和福尔马林里泡久了的婴儿一样,皮肤滑滑嫩嫩的,还有点脆,没了韧性,卫洵不小心稍微用力了点,就把那块皮肤按裂了。 “不好意思啊宝贝。” 卫洵没什么诚意的道歉,倒是还算满意,这鬼婴可比之前出现的腐尸幻象容易接受多了。 “把你的小伙伴都叫出来吧,要玩当然得热热闹闹大家一块玩了。” 床底下那么多小鬼孩子笑呢,卫洵可不信只有他脚上一个鬼婴。虽然没什么带孩子的经历,但想当初卫洵在他们大院里也算是孩子王,可擅长跟小孩玩了。 听他这么直接了当就答应陪玩,鬼婴缠在卫洵脖子上的脐带都松了松,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卫洵,其中除了恶意怨念外,还有一点茫然。卫洵没理它,趁机从床上起来,往床边一蹲,猛地掀起垂落的床单。 “乌拉,惊喜!” 床底下挤挤挨挨像一团大老鼠崽子似的鬼婴们:? “我早就想养个弟弟玩。” 想到童年时期和哥哥有限的相处时间,卫洵有些怀念,笑容可掬道:“我知道你们想找妈妈爸爸,真遗憾,你们不能拥有我这样的好爸爸,但是可以给我当弟弟。” “哥哥来陪你们玩。” “玩丢球好不好啊,我哥当年也经常跟我这么玩。” 卫洵把鬼婴们一个个从床底下拽出来,跟抓猫似的,把它们按大小个堆在床边。自己下床转了转,没找到趁手的东西,就干脆点开旅社购物单,挑了个球买下来。 【名称:紫河车胞衣球】 【品质:独特】 【价格:1000积分】 【作用:鬼婴最喜欢的球,能让它们感到回归子宫般的温暖。】 【备注:这是生下过鬼婴的孕妇产下的胎盘。要小心哦,孕妇的怨灵缠绕在上面,如果你没有好好使用这颗球,她会生气的】 对暴富的卫洵来说,一千积分而已,洒洒水啦。他很快点了确定,紧接着一颗紫红色的,比乒乓球大一点的小球出现在卫洵手里。 它看似柔软轻便,实则沉甸甸如铁球,透着森然寒意。仔细去看能隐约发现,在球上似乎有一张悲恸苍白的鬼脸。 在卫洵拿出来球的瞬间,所有鬼婴都看了过来,被这么多双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卫洵却不带怕的。他抛了抛球,看鬼婴们的眼珠也跟着上下动了动。 “很简单的,我把球丢出去,你们捡回来。” 卫洵兴致勃勃,拿着球的手在空中画了个圈,看着鬼婴们的眼睛又跟着转了一圈,笑了起来,把球往外一丢。 “去!” * * “你说看到的坟,该是胎肉坟。” 旅客这边,听完赵宏图的描述后,苗芳菲眉心微蹙,揉了揉太阳穴,缓缓道:“我似乎听说过,在湘西大山里,有的寨子非常封闭,还遵循着各种古时候的传统。” “在他们看来,婴儿出生后才拥有灵魂,在出生前的婴儿都只是‘胎肉’,是一团善恶未明的肉。没成型还好说,如果孕妇月份大,流出来的胎儿有了形态,处理不好的话就极容易被山里蛊虫野鬼钻进去作乱。” “所以他们会吃掉这类的胎肉。” 说话时,苗芳菲不动声色打量身边队友们的神情。丙导从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在发现他摆出九个竹篓时,苗芳菲就隐约觉察到了不对。但当时她小腿一凉,像是有寒风吹过,打扰了苗芳菲的思路。 现在她回来一数队友人数,顿时心头生寒。 明明是八人的旅队,什么时候竟然多出来了一个人?最可怕的是苗芳菲竟没有感到任何违和感! 借着讨论机会,苗芳菲观察所有人,神情仍旧平静,没人知道她心中究竟翻起何等惊涛骇浪。但与此同时,苗芳菲却总觉得精神恍惚——像是三天三夜没睡过觉,身体疲惫极了,原本清晰的思绪变成了一团乱麻。 糟糕—— 她心生警兆,却无力提醒同伴,眼前一黑。 “吃,吃掉?” 赵宏图受不了,露出震惊恶心的表情,不敢置信:“这可是小孩啊,他们还真能吃的下去??” “他们认为那只是大补的‘胎肉’” 苗芳菲淡淡道:“没有灵魂进来的胎儿,不能算人。这种‘胎肉’在他们看来是大补的,蕴含新生灵最纯粹的生气,吃了以后能益寿延年。因此一旦有胎肉,那些寨子甚至会举行庆典宴会,分食胎肉。寨子里的族长,老司分到的多,胎肉的父母可以分到一小块肉,其他人顶多能喝碗汤。” “苗队,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郁和安打了个哆嗦,讷讷道:“这,这种事真的是现实也存在的吗。” “是我姥姥讲给我听的,她说当初我太姨姥姥的寨子里就有这种事。” 苗芳菲:“那是很久之前了,现在应该是没有了。” “宏图,你看那野坟是不是距离溪水边有一百三十三米,用一种黑色的土擂成,坟前没有什么供奉祭祀,坟包上都压着块红色的石板?” “我也没有具体量距离,但确实距离溪边得有百米了。” 赵宏图点头,苗芳菲说的太详细,他看向她的目光也有点怀疑,暗自退了退,和侯飞虎呈攻守相助之势。 “那就是‘胎肉’墓。” 苗芳菲没有理会对房间中浮动的紧绷氛围,语速很快: “这都是我外婆讲给我听的。那是很久很久之前,土司皇帝还在的时候,深山中有个寨子里的人莫名一夜死绝了,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后来传闻才渐渐出来。” “说是这个寨子得了块上好的胎肉,将要举行盛大宴会,说是还邀请了周边其他寨子里的人。湘西山多路险,当时又是夏天,有条山路塌陷了,一个寨子里前去赴宴的人就只能绕路,结果迟了一天才到。” “但是到了寨门,却没有来迎接的人,赴宴的人觉得奇怪,就小心进去看了看,结果一路往寨子走,都没有看到任何人影,这人怕了,犹豫不前,但这时他已经走到寨子里最中最大的广场,举办宴会的火塘处。” 苗芳菲的语气阴森森的,说到这时似有冷风不知从何而来,惊起了其他人一身鸡皮疙瘩。 “火塘边上全是死人,密密堆叠在一起,寨子里的人,来赴宴的人,所有人都死了,寨子里只有一两个婴儿还活着——你们知道,他们是为什么死的吗。” “他们都喝了‘胎肉’的汤。” 苗芳菲冷笑: “但那不是胎肉,是一个已经出生的,但不足月的婴儿。寨子里的族长身患重病,急需传说吃了能益寿延年的胎肉治病,硬是将自己亲女儿刚出生的胎儿杀死,谎称胎肉,做了此等恶举还心虚,还大开宴会,请各寨宾客来,妄图用阳气压住胎儿的怨气——可惜啊。” 苗芳菲神情漠然麻木,自言自语:“所有人都死了,吃过胎肉,喝过汤的所有人,全都死了。” “从那以后,其他寨子再吃胎肉的时候,就会在溪边立胎肉坟。” 苗芳菲淡淡道,神情里几分厌恶:“墓里埋入胎肉母亲的生产时的胎盘,用畜生粪便混合着泥土堆坟,压上朱砂石板。这样的话,就算胎肉有灵,也会被镇在胎肉坟中,最后只能顺着水流去地府转生,无法再报复仇人,祸害人间。” 苗芳菲的漠然目光扫过所有人,这时候其他旅客全都觉察到不对了,纷纷站起身来警惕掏出武器,戒备对准苗芳菲。 苗芳菲也不恼,似乎透过旅客,看向其他的东西,红唇勾起,盈盈露出个魅惑阴森,满是鬼气的笑容。 随后她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 * 头痛欲裂。 腹痛难忍。 苗芳菲醒来时差点再疼懵过去,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屋里开着灯,上了年头的灯泡昏黄,映的屋内昏沉沉的,分不清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她这是在哪里? 暗自唤出斑斑,握紧腰间匕首,苗芳菲定了定神,忍着痛,记忆飞速回笼。 她去丙九房里买道具,砍价,发现丙九摆出了九个竹背篓,正觉得怪异,然后,然后…… 然后似乎有阵冷风吹过她的脚踝,等回来讨论时,她昏了过去—— 苗芳菲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翻身撸起裤腿来看,在她左脚踝处,白皙皮肤上,竟印着个乌青色的,婴儿巴掌大的手印。 就像是有婴儿曾攥住过她的脚腕一样! “苗姐你终于醒了!” 门口有惊喜男声传来,苗芳菲抬头,见石涛拿着两袋面包一盒牛奶走了进来,原本皱着的眉头在见到她醒来后舒缓开来。 “天都快黑了。” 见苗芳菲费力想站起来,石涛忙过来搀扶。 “我被盯上了。” 苗芳菲低声道,嗓音沙哑。她左腿冰冷无力,头痛腹痛,全靠惊人的毅力才站起来。 在她缓的过程中,石涛简略把当时苗芳菲说的有关‘胎肉’的消息,挑重点说给苗芳菲听。 “我老家那边都是熟苗,可没有什么大山里的亲戚。” 苗芳菲冷笑,指挥石涛从她旅行包侧口袋里掏出盒布洛芬,苗芳菲吞了一粒,闭上眼缓了缓,惨白的脸色才好看些。 “现在几点了,其他人在哪里?” 借着石涛的搀扶,苗芳菲向外面走去,神情严肃:“我知道这次项目和什么有关了。” “苗队,你醒了!” 到了上午他们集会的餐厅,所有旅客都等在那里。见石涛搀苗芳菲过来,王澎湃和赵宏图迎了过去。 “你没事吧。” 赵宏图目光在苗芳菲惨白脸庞上扫过,拧了拧眉头,欲言又止。王澎湃把手里保温杯塞到苗芳菲手里,叮嘱道:“苗队,多喝点热水,你现在身上阴气太重。” “谢谢。” 苗芳菲哑声道谢,捧着保温杯坐到桌前,喝了几口热水,确实舒服了些。 “今天我回来时,该是被上身了。” 苗芳菲开口,其他人也没什么意外的表情。都是老手旅客,看当时苗芳菲的表现就能觉察到不对劲。 在有灵异元素的旅程中,被鬼上身这种事也是常见的。尤其是在旅队里有女人,小孩,老人的时候,最容易成为目标。 有旅客老手总结经验,将灵异类旅行项目粗略分下来,从易到难大致有三个类别。比较简单的,就像他们第一旅程的项目,导游发下材料,交代任务目标,除了在项目中遇到的危险外,没有太多其他意外。 而鬼上身这种,就比较麻烦了。 “鬼婴,野坟,竹背篓。” 苗芳菲将脚腕上的青色淤痕给其他人看:“是鬼婴还魂,或帮鬼婴实现愿望类的项目。” 苗芳菲被‘选中’,有鬼附在她身上,讲的一切有关‘胎肉’的传说和那个村子的故事,都是与这个项目有关的信息。 “第二个景点项目就有鬼上身吗。” 许晨苦笑:“不愧是醉美湘西的难度。” “鬼上身可不好整,之前我在长白山那边旅游的时候,有个‘黄大仙庙’的景点,老阴人了。” 王澎湃骂了句‘操’: “那也是鬼上身的任务,一个男鬼上了我哥们的身,哭的老惨了,说他和爱人在黄大仙庙结缘,结果婚事家里长辈不同意,老婆被她家里人抢了回去后就自杀了,他过去想见人,结果听老婆自杀,干脆自己也自杀了,现在就希望能和老婆结个冥婚地下相遇云云。” “好家伙,当时大家都以为是个结冥婚的项目,结果你猜怎么着?” “这男鬼其实是个黄鼠狼精操控的!当年黄鼠狼拐骗了个阴月阴时出生的黄花大闺女,强迫人家怀了孽种,打算把这娘俩全都给吃了增长功力。幸好女方家请到了白马寺的和尚,把女孩给救了回去。只可惜女孩受不了屈辱,上吊自杀了,这黄鼠狼还贼心不死,想刨尸体出来吃,正被和尚逮了个正着打杀了。” “该死的畜生魂魄没散,还想着做坏事,这他娘的,要是我们真听他的,把那闺女魂再招来,那黄鼠狼吃了阴魂功力大涨,得把我们全都杀了。” “他奶奶的,当年差点阴沟里翻船。真实项目可不是什么结冥婚,是打杀黄鼠狼精。” “对,这就是鬼上身类项目的难点所在。” 侯飞虎冷声道:“鬼说的话,都是从有利自己的方面,不能全信,有时候任务甚至是相反的。” “上了苗队身的鬼,说的是婴孩被吃肉惨死,化作鬼婴报复村里,但确切的线索只有一个。” “吃了胎肉的人都死了。” “至于屠村的是鬼婴,是鬼婴他妈,还是其他正义人士,现在不能确定。” “对。” 苗芳菲疲惫揉着额头,撕扯面包就着热水咽下,勉强打起精神:“有两个方向的可能。” “第一,破坏鬼婴墓的封印,释放鬼婴,化解鬼婴怨念,送它们去轮回。” “第二,鬼婴是恶鬼,被屠的村子是善人,灭杀鬼婴。” “目前来看,第一种情况比较可能。” 许晨沉思:“还记得咱们这次旅程的简介吗,要体验‘赶尸人萍萍’的一生。她是唯一一个女性的赶尸人,你们说……” 许晨顿了顿,忽然感到头皮发麻,似乎有什么视线在冷冷盯着他。但当他注意到时,那个视线却又消失了。 将这点记在心里,许晨继续道,说出的话委婉了些:“你们说,被吃的‘胎肉’,会不会和萍萍有关?” “确实有可能,不过我更觉得这次该是个选择类的项目。” 王澎湃插嘴道:“当时苗队晕过去了不知道,我们队也发现了片坟,是‘婴儿墓’,而且正好是往下游走的方向。” 胎肉坟往上游走,婴儿墓往下游走,很明显这次的项目肯定涉及到选择方面。 “如,如果真按鬼讲的故事,那个被吃掉的娃儿不是流产,其实是活着出生的,按理说不应该在胎肉坟,应该在婴儿墓吧。” 郁和安磕磕巴巴加入到讨论来,被大家注视的他不习惯搓了搓手,憨厚笑笑。 “不过既然是被当做胎肉吃掉的,选,选胎肉坟的方向也有可能。” “是的,都有道理,不过还是看一会丙导怎么说。” 苗芳菲若有所思:“马上就要八点了……快到点名时间了。” 晚上八点整,所有旅客站在吊脚楼前,等着丙九点名。虽然项目该是从明天才开始,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都把竹背篓带上了。 果然。 在丙九到来后,若隐若现的阴冷歌声不知从何而来,环绕在每名旅客的耳畔。 ‘小背篓,晃悠悠’ ‘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 ‘头一回幽幽深山中尝野果哟’ ‘头一回清清溪水边洗小手’ …… ‘童年的岁月难忘妈妈的小背篓,多少欢乐多少爱’ ‘多少思念多少情,妈妈那回头的笑脸至今甜在我心头’ 明明是童稚幸福的歌声,但在深幽的大山中却莫名显出阴森寒意,侯飞虎凝重叨念着‘我有不祥的征兆’,赵宏图警惕将长弓握于手,许晨一会睁眼一会闭眼,难受的揉着眼睛。林曦脸色难看捂住耳朵,但歌声仍旧响在每名旅客的心底。 在非常阴间的歌声下,卫洵泰然自若点完了名,然后他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旅客的注意力: “大家应该都休息好了,不错,很有精神。” “现在我们开始旅社赠送项目——相信大家都听说过,婴竹苗寨有三绝,自然美,苗寨美,最美的还是小龙溪边的萤火虫。这是旅程赠送的福利项目,接下来我们要乘越野车绕小龙溪一周,观赏那栖息在溪畔的小精灵们。” 卫洵笑了笑,笑容在昏黄灯光映衬下,显得有些阴森:“传说夭折的婴孩纯洁灵魂会变成萤火虫,闪闪发亮,实在是美极了。” “相信大家一会肯定会看到许多萤火虫的。” 在他这句话后,环绕所有人耳畔的歌声蓦然停了,骤然安静下来的环境中,冷不丁响起无数婴孩的笑声。 ‘嘻嘻嘻,咯咯咯’ ‘嘻嘻嘻嘻——’ 仿佛在旅客们看不到的地方,数不胜数的鬼婴已经将他们包围,所有人寒毛直竖,冷汗淌了满背。 “走吧。” 卫洵目光状若漫不经心扫过旅客们,就见到一青灰肉团似的鬼婴趴在其中一人的肩膀上,细瘦怪物似的小手抱着紫红色的球,冲他咧开嘴笑。而胎衣球上,那张悲恸苍白的鬼脸上也多了笑容,竟透出股母爱般的慈和。 鬼婴玩的很开心,胎衣球里丧子母亲的怨魂陪小孩们玩的开心,卫洵心情也不错。 简直是三赢。 卫洵也冲她们笑了笑,面对那名旅客茫然畏惧回望的目光,他移开眼。 “对了,十分抱歉,我们的司机师傅出了点事情,无法在这段旅程陪伴我们。” 卫洵直接把问题抛给旅客: “谁会开车?” 丙九这个问题一出,旅客们一下子沉默了。考驾照开车这种事现代人大部分都会点,尤其是像他们这种经常遇到‘自驾游’类旅程的旅客,车技自然都有点。 但正常路上开车,和在灵异类旅程里开车,那难度可绝对不一样了。谁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说不准开着开着车就上了黄泉路,就能把同伴们全都给害了。 而且导游也要上车的,司机这种重要的位置,自然会留给他最信任的人。只是过去曾有类似的事情,有痛恨某导游的旅客将恨意埋在心底,旅程里百般奉承,讨导游欢心,被指定为司机,开车时发了狠,带着导游开下了冰隙,死在冰寒刺骨的水流中。 所以就算是导游信任的司机,也会被导游用各种方法控制。屠夫流更是多疑疯狂,控制旅客的手段极端残忍。 这可不是什么好活。 通常这种事情,不会有人主动的,但是—— “我来吧。” “我可以。” “我擅长。” “我来。” 片刻后,四个人近乎同时站了出来,异口同声。 声音落下,几个人面面相觑,惊讶不已。 一时间场面陷入种诡异的寂静中。 大家都知道,丙九问‘谁会开车’,不是真让他们决定个会开车的出来,最终选择权还是在丙九这里。 虽然当司机不是什么好差事,但导游是丙九的话—— 丙九还是不一样的。 苗芳菲想,站出来的许晨,侯飞虎,林曦,也这么想。 不过他们没想到,以往避之不及的事情,这次竟然有这么多人站了出来! 这四人目光碰了碰,眼神都有点微妙,还有点难以言说的,相似的不自在。 “我被鬼附身过,在进行真正的项目前,鬼出手害人的可能性不高,毕竟鬼的愿望还没有实现。” 苗芳菲率先开口道,毕竟身为队长,看大家僵着也不好:“甚至鬼很有可能会先给我们一些便利友好的假象,我开车的话一路选到安全路线的几率很大,甚至获得意外的机遇。” 再加上湘西山路崎岖,苗芳菲她出身山里,对路况更熟悉,开车也稳得很。 这正是苗芳菲原本想的,但面对队友们的目光,原本理直气壮的苗芳菲生出点难以启齿的窘迫,像是心底最隐秘的念头暴露了一样,思绪忍不住偏了偏。 能被选为司机的……肯定是丙导最信任的人……诶嘿。 苗芳菲小麦色的脸颊微微泛红,有点不好意思,幸好在昏暗的夜色中显示不太出来。 丙九当时在凶骨栈道时亲口说的信任她,那种感觉真的很好。她想继续被丙九信任,成为更好的队长。 再者说身为队长,遇到难题主动站出来,这是理所当然的。 想到这,苗芳菲又坦然了起来。 “话虽这样讲,但还是太过冒险。” 侯飞虎皱着眉头,不赞同道:“我们要做好最糟糕的准备,要是附在苗队你身上的怨魂是那种没有理智,凶狂残暴的类型,大家将会陷入险境。” 他一贯是沉稳可靠的性格,凡事习惯多想一步:“醉美湘西难度不同凡响,第二主要项目还没有确定,这时冒险有可能得不偿失。” 虽然确实是这样,侯飞虎总觉得气氛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微妙。侯飞虎一向坚毅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轻微的茫然,但侯飞虎还是认真道: “我之前在部队有五年车龄,又有‘我有不祥的预感’这个称号,我作为司机会最安全。” “而且。” 侯飞虎顿了顿,委婉道:“我状态不错。” 腹痛加头痛的苗芳菲心头中了一箭,无奈败退。 怎么现在都有点竞争上岗的感觉了? 职场精英许晨哭笑不得,心生荒谬的念头,甚至觉得他们有点主动内卷。 不过要是真能和丙九打好关系,以后进他的团,这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能在丙九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决不能错过。 “大家现在身上都有死气。” 许晨推了推眼镜:“虽然不算很重,但这也说明接下来的路上肯定会遭遇危险。” 见自己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许晨继续道: “侯大哥身体素质最强,说的也有道理,危险级的旅程,不可能有绝对安全的路径,不过都是在险境中求生罢了。侯大哥的称号虽然很好用,但到时候很有可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每条道路,都会让你有不祥的预感。” 侯飞虎沉着脸颔首,认同了许晨的说法,他说的情况确实可能发生。 “我的实力比不上苗队,身体素质不如侯大哥,但称号还算有用。” 许晨开始推销自己:“怨念感知的称号让我能看到路上具体有没有怨念作祟,会不会有鬼打墙。那条路怨念重些,那条路怨念轻。” “许晨你的眼睛……” 侯飞虎担忧沉吟,毕竟在上个项目许晨用眼过度,浑身虚脱的情况就在昨天。 “已经休息好了。” 许晨笑道。 “你的称号确实比我要更适合。” 侯飞虎承认道,许晨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些,目光下意识望向丙九。无论他们如何努力推销自己,最后做决定的还是导游丙九。 而丙九现在在看的人是—— 许晨脸上笑意收敛。 丙九在看林曦。 一直被丙九注视的林曦红了脸颊,心中有点窃喜与忐忑。 虽然过去每次旅程丙九都让他开车,但丙九现在变了,看到侯飞虎他们站出来时,林曦心里真的非常不安。 直到他发现丙九一直在注视自己,那种忐忑的心情才稍微缓解。 果然丙九还是喜欢他的,和以往被丙九强迫,在强颜欢笑下带着恐惧服下受控的药丸,心不甘情不愿的作为司机相比,这次林曦的心里竟有几分激动与迫切。 这简直跟他第一次获得登上舞台机会的兴奋一样。 不再做废物美人,他想要努力变得有用,想要得到丙九更多的目光。 “九哥,这次还是我开车吗。” 林曦温温柔柔的笑,向丙九走近一步,这话一出许晨等人瞬间了然。 懂了,原来林曦是丙九的御用司机。 许晨推了推眼镜,主动后退一步,放弃了。他很识时务,对多疑的导游而言用生永远不如用熟。他不会去和林曦争,引起丙九不满就得不偿失了。 侯飞虎等人也没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丙九会选择林曦。但实际上,林曦脸上的笑容却越发僵硬。 因为他发现,丙九的目光并未随着他移动,在林曦走向丙九时,导游的目光仍落在他原本站立的位置——他看的不是林曦,而是林曦身后的那个人。 “王澎湃,我记得你有‘司机’的称号。” 丙九果然没理会走向他的林曦,望向他身后的胖子,似是好奇:“怎么没有站出来?” “难道说——” 卫洵拉长声音,似是玩笑,语气中却又有几分难以捉摸的危险:“你不想开车?” “唉呀丙导,九哥,这哪的话啊。我也想啊,想的不行了,您是不知道我等这机会多久,老早想给您露一手了!” 面对所有人疑惑的目光,王澎湃苦着脸,指天划地,胖脸上满是遗憾懊恼:“唉,可惜我老胖没这个福气!这不,今中午做菜的时候,剁着手指头了。” 胖子张开手,他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厚厚缠了圈纱布,隐隐有血迹。 “对,我想起来了,是中午那会。” 赵宏图恍然,主动道:“婴竹苗寨提供的饭菜都发霉馊了,我和王哥去后厨找了点材料自己做的饭。但是菜刀太钝都生锈了,王哥去溪边磨得刀,回来后手就受伤了。” “这么不小心!” 苗芳菲也是刚知道这事,虎了脸:“怎么在这种小事上受伤!” 灵异类的旅程必须处处小心,血液,衣物甚至发丝都有可能成为怨灵诅咒甚至上身的媒介。这种阴气森森的苗寨菜刀不知道砍过什么东西,一听王澎湃被菜刀割伤,苗芳菲头皮都发凉。 “没事没事,我老王还是处男,血里阳气重,不怕这个。” 王澎湃插科打诨,拍胸脯保证,转眼又对卫洵点头哈腰,发愁无奈道:“丙导,您看……” “好好养着吧。” 卫洵饶有兴致望了他一眼,在那张诚恳胖脸上找不到任何破绽。 从旅程开始到现在,卫洵也差不多摸透了自己队里旅客们的性格,唯有这个王澎湃,卫洵看不太透。 这人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王澎湃有‘小司机’的称号,卫洵本想试探,但谁料王澎湃竟恰巧手受了伤……真是巧合吗。 “林曦,去开车。” “诶!” 紧张忐忑的林曦立刻应下,脸笑成了花,不用卫洵多说,就高高兴兴主动吞下了药丸——过去的旅程丙九就是用这个来控制他的,见林曦听话干脆给了他一瓶,让他自己吞。 虽然真正的丙九没在旅程,药丸其实没有约束力,但心理上的自我约束,正是卫洵要的。 “走吧。” 他们在这呆了有十分钟,外面的雨也停了。山风带着雨水清冷的气息,没了小龙义庄的尸臭气,纯粹的仿佛能洗涤心灵,好似真是山野间的民宿,正经旅游,没有那些凶险的任务。 但回头一看,乌老六死人似的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口,皱巴脸半边藏在黑暗中,黑幽幽的目光令背后生寒。 “十一点,民宿锁门。” 乌老六声音沙哑干涩,像是两块枯树皮摩擦,听得人不自觉皱起眉头。 卫洵倒是多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人和中午见面时似乎变了些。但乌老六眼神麻木漠然,似只是来告知规则:“在这之前必须回来。” 所有人都把乌老六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现在是八点,到十一点他们还有三个小时,这其中还得算上来回的路程。 一辆半旧不新的军绿色越野车停在婴竹苗寨外,两排座再加上正副驾驶勉强能坐下一整个旅队。卫洵自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剩下的人就得挤一挤了。 苗芳菲,石涛,王澎湃,许晨坐在前排,侯飞虎,赵宏图,郁和安,郁和慧坐在后排。 苗芳菲是特意这样分配的。队伍里还有个鬼没揪出来,她又被鬼附身,精神不振。队里有鬼这种事苗芳菲得挑确认无误,最信任的队员才能告知,但现在时间实在太短,她昏过去了半天,这么快就又要去小龙溪景点,很多试探都没能完成。 不能打草惊蛇,苗芳菲只能如此安排,尽最大可能确保每排对鬼都有战斗力,先把这个小景点挨过去再说了。 透过后视镜,卫洵看到苗芳菲在和石涛说话,王澎湃跟许晨唠嗑。侯飞虎赵宏图两人自然凑在一起,郁和安,郁和慧兄弟俩低声交谈。 一切都看起来那么正常,之前在某人肩膀上看到的鬼婴,现在已经见不到了。 林曦打着了火,启动了车。他浑身紧绷,不知为何,明明之前载过丙九许多次,这次却格外紧张。眼角余光瞥到丙九苍白如瓷的下巴,林曦竟像被烫到般连忙收回目光,心跳噗通噗通快的惊人。 丙九之前皮肤有这么白吗? 林曦不记得了,他脑海中丙九的形象已完全变成了身边人。他漫不经心倚着车窗,像是有些倦了,雪白微卷的发丝在脸颊洒下阴影,车灯光影映在瓷白的下颌与脖颈,优美的线条直到被衣领遮挡。 优雅,神秘,高贵,漂亮的不似人类。 林曦耳尖动动,觉察到丙九清浅规律的呼吸声后,他下意识把车开的更稳了些。 想让丙九休息的更好些。 卫洵恹恹闭着眼,脑海里想着刚才看到的场景。苗芳菲脸色有点苍白,似是腹痛头痛的后遗症,卫洵却发现她在交谈中不动神色,观察身边人。 苗芳菲该是觉察到异样了,八个人的旅程,加入了第九个人。挤在越野车里的人们,有一个是鬼。 苗芳菲会做出怎样的判断? 过去卫洵或许会感兴趣的参与到推理中,但现在的他不同了。 降低的SAN值影响着他,在与尸化飞狐统领战斗时激起的破坏欲与狂躁只是被卫洵压在心底,从未消失,并且仍在不断膨胀。 卫洵迫切需要点新的刺激,什么都好。故意激怒乌老六,瞒着旅社与他走钢丝般的交易是,主动和鬼婴们玩耍也是。 久病成医,卫洵对自己情况把握的分外透彻,在发现自己对推理分析无感后,他就意识到出了问题——卫洵不拒绝危险刺激,但不喜欢失控。 闭上双眼,没人能发现卫洵眼上又浮起的血光。漆黑指甲搭在苍白的手上,有一搭没一搭打着节拍。 快来点新的刺激吧。 卫洵心想。 快来吧,这种积压的情绪……总得释放出去才行。 “前面没有路了!” 一刻钟后,原本平稳行驶的车突然被林曦急急刹停,他慌张紧绷的声音从驾驶位传来:“坟,坟地!前面是坟地!” 作者有话要说:  卫洵:快来点新的刺激吧,我要—— 坟地:来了老哥! 26、醉美湘西(26) 突然而来的急刹车让所有人都警惕起来, 赵宏图看了眼窗外,愕然失声:“怎么会到这里!” 前方是茂盛的荒草丛,众人来路方向的荒草被踩踏了, 像是一条小路,隐隐绰绰能一片隆起的坟包,在雪亮车灯照耀下分外渗人。 这正是上午赵宏图一行人发现胎肉坟的地方,但赵宏图清晰记得胎肉坟在溪侧百米外。越野车始终沿着溪水前行,距离小龙溪不到五十米, 而现在, 胎肉坟却正挡在他们面前! 是胎肉坟移动了,还是车在不知不觉间偏离了方向? 黑夜中荒草萋萋的坟地更显阴森渗人,众人都觉出不对, 这一瞬间林曦手满背都是冷汗, 整个人都木了,握住到方向盘的手发颤,不知道是该继续前进还是掉头。 “大家不要下车。” 苗芳菲立刻凝重命令道,声音紧绷,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冷静。花斑蛇盘在她肩头嘶嘶吐信:“不要慌,拿出武器——拿出背篓。” “林曦,你试试掉头,别怕, 大家都在。” 林曦想疯狂摇头,但他浑身冰凉僵硬,完全不能动弹,像是冰库里冻结的猪肉。 咯咯——他牙齿在打颤,森然冷意从肩头传来,像是被一只恐怖鬼手攥住了肩膀, 冻得林曦怕到快要发疯。 鬼,鬼,车里有鬼。 救—— 林曦说不出话,甚至一动都无法动,他拼命想弄出点动作引起大家的注意,但令他绝望的是自己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明明都在车里啊,为什么没人发现他的异样! “掉头,快掉头啊!” 见车仍停着,郁和安忍不住催促,声音紧绷恐慌:“这,这是什么鬼地方,快掉头啊。” “林曦,回神!” 王澎湃发现了林曦异样,毫不犹豫咬破中指就要把血往他脸上抹。但似乎是郁和安的催促惊动了‘林曦’,车再次启动,旁人稍放下了心,林曦却惊恐望着自己的手——他的手不受控制了! 不是在掉头,而是要再径直向前开进坟地! “停下,林曦停下!” 队友们的声音模糊不清,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林曦整个人都僵了,肩膀上的冷意迅速蔓延全身,让他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就在‘他’要猛轰下油门时,忽然间,一只骨节分明的苍白大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一瞬间林曦思维恢复清明,下一刻滚烫灼烧感从眉心传来。 “啊——!!!” 林曦痛苦嘶吼,胡乱挥舞双手,就像被一块滚烫的烙铁烫在眉心一般。有与身躯完全不符的敏捷动作的胖子一手将血按向林曦眉心,一身从后座探出来直接拉下手刹! 吭当。 即将开进坟地的越野车猛地一震,熄火了。 呼,呼—— 林曦浑浑噩噩,半晌才回过神来。他的额心还滚烫滚烫的,像是发烧。后视镜里去看他额头红艳艳的一片,像是磨掉了层皮,最中央是个猩红血点。 林曦先看向自己的手,见还握在方向盘上,林曦受惊吓似的猛松开了手,下意识望向身旁。却见丙九不知何时醒来,专注望向前方。 曾按在林曦肩膀,将他唤醒的手已经收回,搭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打着拍子。林曦握住自己的时候手,肩膀发麻,似乎仍能感到丙九手掌的冷意。 丙九的手冷的像冰,却让林曦心底涌出更多类似温暖的复杂情绪。 又一次,又一次丙九帮了他。 “林曦快把这带上。” 后座塞过来一个竹背篓,苗芳菲有些懊恼:“要是我早让你拿着竹篓,说不准也不会出事,这次多亏丙导和澎湃。” “我就是离得近而已,再说了,之前大家也没想这鬼这么猛。” 王澎湃嘬着自己咬破的手指头,笑呵呵道:“小林,童子血够劲吧。” 确实够劲,林曦身上的冷意完全被驱散了,现在就跟脑门贴了个暖宝宝似的。他冲王澎湃小声道谢,胡乱将竹篓抱在怀里,却是不敢再去看丙九——自己刚才被控制的狼狈景象肯定被他看在了眼里,这实在是太丢人,太差劲了。 “大家小心,不要让竹篓离身。” 侯飞虎沉声道,他们之前确实预料失误,开车的林曦拿竹篓不方便,就由苗芳菲暂时帮他代拿。 这也是大家之前都讨论过的,谁知道还是出了岔子。 一次旅程里的项目也有大小之分,像赶尸那种拿到‘套票’的,才算大项目。这种半夜导游带他们去看‘萤火虫’之类的,是小项目。 按照往常的经验,购物点卖的道具针对的都是大项目,苗芳菲多了个心眼,让大家这次就把竹背篓都带上,也只是为了保险而已。 谁知道竟真差点在阴沟里翻车! 车灯黑掉,一切归于黑暗,所有人都压低了声音说话,没人冒然开灯,周围寂静又荒凉。 明明是大山深处,奔腾溪水旁,但现在别说虫鸣,就连溪水流淌的声音都听不到,安静的可怕。 鬼打墙。 “怎么办,继续掉头吗?” 郁和安紧张把牛皮翻出来了,裹着了郁和慧。许晨双眼泛着绿光,眼神凝重,他和苗芳菲对视,轻轻摇了摇头。 有过灵异类旅程经验的老旅客都知道,陷入鬼打墙后无论掉头变道多少次都会最终回到这里,必须想办法破解才行。 “我有不祥的预感,但是……” 侯飞虎沉吟,没有第一时间下结论。赵宏图警惕提防车外,浑身紧绷,像头炸了毛的小豹:“下车,这里施展不开。” 一辆半旧不新的越野车不可能挡得住灵异类袭击,像赵宏图的弓箭和侯飞虎的枪更是无法在狭窄车内施展。这种情况下越是硬呆在车上越是危险。 赵宏图这样说,目光却是望向苗芳菲。来之前他们说好,要是苗芳菲突然被鬼上身,旅队就由赵宏图指挥。现在看去,苗芳菲虽然在拧眉按揉额头,却不像被附身的模样。她正望向副驾驶位的丙九。 切。 赵宏图先是不满撇了撇嘴,随后心里猛地一突,发现自己做的不恰当——导游在的时候,无论情况多危险,都得先问过导游才行。对方才是真正了解此刻是否凶险的人。 有时候的危险并不致命,危机中的慌张才是最之命的。 赵宏图做惯了孤狼,相信自己的判断,其他垃圾导游他不屑信任,但丙九……丙九确实是不一样的。知道自己能指挥旅队时那点激动自傲,现在已经收敛平复。 “丙导,咱们是继续向前,还是打道回府。” 赵宏图眼观鼻鼻观心,闷声闷气问道。旁边侯飞虎默不作声给了他一脚,赵宏图一顿,知道自己语气不够好,眉心一皱,却没发作,而是深吸口气准备道歉。 “回去做什么?” 就在这时,丙九开口,声音平静没有波澜:“你们不想看萤火虫了吗?” 不想! 如果旅客们能嚷出来的话肯定是异口同声,满脸都写着抗拒。但丙九的话令他们明白,现在是到‘景点’了。 “这哪里有萤火虫啊。” 苗芳菲语气还算平稳,她看了眼时间,却发现手表的荧光指针已经不动了,停在八点二十五上。 糟糕。 苗芳菲暗自皱眉,失去时间概念,这点最为致命。乌老六要求他们在十一点前回去,这时间只能自己估量。 “前面不都是萤火虫吗?” 卫洵张开紧攥的手,一团幽绿色的光浮在他掌心里——竟真是一只萤火虫,正是他刚从林曦肩膀上抓下来的那只。 “你们看,萤火虫多美啊。” 当卫洵张开手时,萤火虫振翅飞起,如一团飘忽不定的鬼火,映的黑漆漆的越野车内极为阴森恐怖。车窗外忽然亮起了光,幽绿色的光芒比极光要更黯淡,野坟上,草木间,绿光漂浮,鬼气森森。 不好! 侯飞虎脑中警铃大响,不详预感瞬间到达巅峰,来不及多想他下意识去抓赵宏图,但手却握了个空。明明赵宏图就紧坐在他旁边,但现在那里却空无一人,其他人也全都消失不见了。 侯飞虎紧攥手·枪,抬头去看发现自己已不在车里,而是坐在片荒草地里,近在咫尺就是个黑褐色的坟包。 ‘小背篓,晃悠悠’ ‘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 清脆童声不知从何而来,歌声中夹杂着婴孩天真纯粹的笑。萤火虫飞舞在郁郁葱葱的草木间,如万点繁星落于人间,刚下过雨的空气格外清新,此场景如梦似幻,像是童话书里的景色。 侯飞虎却想到了丙九的话,传说夭折的婴孩纯洁灵魂会变成萤火虫,也就是说,这些围绕着他飞舞的萤火虫,极有可能全是鬼婴! ‘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 ‘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 ‘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 当这个念头产生时,原本空灵清澈的歌声逐渐走调,忽高忽低,只剩一句歌词来回重复,声音也越发尖锐刺耳,最终变成指甲抓挠黑板般的刺耳惊悚的杂音。 萤火虫们不再飞舞了,它们悬停在草叶间,绿光闪烁,侯飞虎感觉自己被万千恶意目光死死盯住了,他浑身肌肉紧绷,手指已扣上扳机。 “哇——哇——” 就在这时,婴孩的啼哭声从坟包里面传来。声音断断续续,似是异常虚弱,惹人怜爱。 “嘻嘻,哈哈哈,呜呜呜——” 同一时间,令人毛骨悚然的嬉笑声也在坟包里响起,仔细听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更像鬣狗的嚎叫,令人本能心生厌烦之感。 ‘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 ‘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 歌声越来越快,隐约透出股催促感,侯飞虎心理素质极强,没有被越发刺耳难听的歌声扰乱神志。 竹背篓触发景点任务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在正式景点前,出现这么危险的项目,但侯飞虎心理素质极佳。他一手握着枪,警惕戒备走到坟包前。 当他动作时,啼哭声与尖锐笑声都越发响亮刺耳,在侯飞虎的注视下坟头从正中开裂,三指宽的缝隙里,四只眼睛从坟包里睁开,幽幽望向侯飞虎。 其中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透亮,澄澈纯粹。另一双眼睛则满是血丝,猩红幽深,如鬼似魅。 坟包继续开裂,直到裂开个成年人头颅大的缺口。侯飞虎看的真切,坟里有两个襁褓。 一个襁褓中是白嫩嫩的正常婴儿,一个襁褓里是青黑枯瘦,老鼠似的鬼婴。 ‘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 幽幽歌声中,婴儿与鬼婴向侯飞虎伸出手,奶音童声与尖锐刺耳的鬼声同时响起。 ‘妈妈,背我。’ * * “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 越野车里只剩下卫洵,他轻声哼着歌,意外很好听,萤火虫飞回他的手中,随歌声闪烁着光。 刚才所有旅客们都自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走着走着,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野坟里。像是整个人被坟冢吞没了一样,那场景分外惊悚诡异。 卫洵却没有阻止,在来小龙溪之前,旅社的提示就让他明白,这是【福利项目】,福利项目,旅客们存活比例超过百分之八十时才会出现,可以算是正式项目之前的预热。 完成会有丰富奖励,却也更危险。 正常项目再危险,也都会有导游引导。但福利项目针对的不仅是对旅客,也是对导游。当旅客们‘体验’项目时,导游也有自己的‘项目’。旅客们不可能得到导游的帮助了,他们只能凭实力或智慧自己完成。 过去很少有全员存活这种情况,苗芳菲他们可能对福利项目没太多准备——毕竟谁能想到,在醉美湘西还能存活比例超过百分之八十呢? 但他们已经有了竹背篓这个道具,活下来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现在最危险的,反而是卫洵。 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脚下是过于柔软的泥土草地,湿滑黏腻的宛如沼泽,被骤雨浇透的地一脚下去能带起半脚泥来。带着水汽的山风吹过,卫洵被冻得打了个喷嚏。 湘西大山里的夜色很美,晚上的天空是黛青色的,群山起伏,雾霭沉沉。周围忽然起了雾,冰凉的雾气如丝如缕,转眼间四方景象便被迷雾笼罩。 【SAN值:51】 SAN值却一直在无声的下降,刚才在车上时,卫洵的SAN值就掉了一点,现在又掉了一点。这种平静中的杀机,最能引起人的恐慌。 卫洵眼底的血色更重了,他饶有兴致向被雾笼住的坟地走去,但几次下来皆是莫名其妙就回到了原地。 “这就是鬼打墙的感觉吗?” 卫洵自言自语:“好奇妙。” 似是认知上的误差,明明自以为走的是直线,但在弥天大雾里却不自知的走成了曲线,最后又回到原地。 这还是卫洵第一次体验鬼打墙。 “那边是旅客的主场……这边是我的主场?” 向其他方位走去,卫洵发现自己被困在一块大致十米X十米的场地里,浓雾里不见四周,除了那辆他们开来的越野车外,完全看不到其他事物。 而原本空无一人的越野车里,副驾驶位上多了一个身影。 “叩叩。” 走到越野车前,卫洵很有礼貌敲了敲玻璃。 “你好,先生。” 车窗玻璃半开着,坐在副驾驶位的人软塌塌倚靠在车窗边,白发被水汽濡湿,黏在车窗玻璃上。 “血腥味好重。” 卫洵嫌弃道,揭开这人脸上的面具一角,瞅了眼,随后露出惊叹的神情,赞不绝口: “您可真是太帅了,真的,我从来就没见过这样帅的人。” 这人面具下的面容和卫洵一模一样,乍一看还以为是卫洵已经死在了副驾驶位! 似是被他动作带动的,那‘人’忽然顺着玻璃滑落,只留下两道刺目血痕。头无力埋在膝盖上,像死亡的天鹅,大片大片的猩红血液从他尸体下淌出,无数惨烈伤痕出现在他胸膛,脊背,两臂和脖颈。 血肉翻卷,猩红刺目,如被野兽利爪残酷撕裂,不过几秒钟一个原本完整的人就成了大块大块的肉,喷溅而出的血染红了车窗玻璃,血腥腻人。 卫洵津津有味看着‘他’被撕成了破布娃娃,再变成不规则的肉块,碾碎为肉泥,最后那些肉碎干瘪发黑,碎成一堆木片似的干皮。 真下饭,不过卫洵可不喜欢这种死法。不仅不轰轰烈烈,而且—— “我要是死,也是独一桩的死法。” 卫洵感叹道,眼里戏谑:“可不会死的跟尸化飞狐一样。” 【SAN值:50】 阴冷怨念将卫洵包围,耳畔尸化飞狐尖锐凄厉的咆哮声越来越近,森寒冷意下卫洵的死亡倒计时加速降低,他却不甚在意,没有留恋的从越野车边走开。 “你在生气吗?因为我杀了你的伙伴?” 卫洵自言自语,在看都副驾驶位上自己‘尸体’的幻象后,他就明白,那暗中窥伺,令他SAN值狂掉的‘人’究竟是谁。 因为他‘尸体’上出现的伤痕,最终的‘死法’,都是那两头尸化飞狐统领被他杀死时的死法。 【福利任务:萍萍的考验】 【任务等级:极度紧迫】 【任务描述:请小心,厉鬼萍萍对您杀死尸化飞狐的举动非常不满,并且警告旅社不要妄想扰乱飞狐的安宁。完全不理解旅社开辟更多景点,只是为了发展湘西经济的初心。所以现在,您作为旅社的一员,萍萍将会对您进行一些小小的考验。如果您通过她的考核,萍萍将不会再阻碍景点的开发】 【备注:我们总不能与厉鬼讲道理,有时候躲避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这是福利任务?” 卫洵哼笑,唇角弧度嘲讽:“开辟景点,躲避?老实说,我都没什么兴趣。” “我还没有见过厉鬼——够凶吗,干净吗?” 卫洵感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发颤,并不是害怕,而是身体难掩兴奋,那种野兽般汹涌澎湃的战斗欲望,嗜血残暴的念头,时刻想要冲破理智的束缚,掌控他的神经。 这种理智与欲·望的拉扯令他越发兴奋,卫洵在这片空地上踱步,如巡视领地的野兽。他此刻明明站在一处相对空旷的草地上,前后左右都没有人影,但那饱含恶意的窥视感无处不在。 “我对尸化飞狐已经完全没兴趣了。” 卫洵压低声音,眼中血光闪烁,原本被他剪短的漆黑指甲再次长长,弯钩如猛兽利爪般尖锐。 什么旅社的任务,景点开发,萍萍考核,暂时撤退,全被卫洵抛到脑后。 他渴望战斗,渴望撕碎什么,亦或许渴望被撕碎——毁灭与自我毁灭的危险气质矛盾充斥在他的身上,但与凶悍危险的外表相比,卫洵的语气却异常柔和温软,如魔鬼的低语,诱惑众生。 “萍萍,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话,四周只有越来越浓的雾气,周围温度正在降低,那种恶意窥视的感觉仍旧存在。无处不在,却又便寻不到他的存在。 “捉迷藏吗?” 卫洵轻笑,闲庭信步般走在湿漉漉的土地上,啪嗒声响起,之前的大雨留下一个个水坑。原本清澈的水坑在卫洵的踩踏下泥水翻滚,变得浑浊起来。 “这让我想到曾经玩过的游戏——。” 从卫洵身上发现不到任何紧张感,他与老友闲聊般自言自语:“在一片沼泽地里,烂泥下藏着怪物。人们发现不了它们的存在,但当人从怪物上的泥地里走过时,他们的精神值会大幅度下降。靠这个认知,人们躲避,或者围杀怪物——” 啪嗒。 卫洵第二圈回到他初始站立的地方,这里有个不起眼的小水坑。啪嗒,卫洵又踩了上去 【SAN值-1】 人在急匆匆行走时,最容易忽略的,是头顶的天空,和脚下的水坑。 卫洵缓缓低下头,浑浊的水坑倒映不出他的面容,水坑深处有一张猩红,怨毒的血脸——这张脸被剥下了皮,五官都是深陷的坑洞,血肉被啃咬的坑坑洼洼,不平整的血肉上爬着长条,似血管又似蚯蚓的黑虫。 无数漆黑的,类似蝙蝠的怨念环绕在血人身周,这个被剥皮的血人在水坑深处向卫洵伸出血手,要将他拉入地狱。 卫洵却并没有躲避,他瞳孔微微放大,咧开嘴,露出一个愉悦的,满足的微笑 “找~到~你了~” * * 选择婴儿,还是鬼婴? 对侯飞虎而言,这是个艰难的抉择,却也是预料到的事情。正如下午讨论时王澎湃提到的,向小龙溪上游走是胎肉坟,向下游走是婴儿墓。 这很可能是一个涉及到选择的项目,但谁都想不到选择来的这么快。 竹背篓只能带一个婴儿走。 选谁,是人类婴儿,还是鬼婴? 侯飞虎额角流下一丝冷汗,这是性命攸关的抉择,而且他们旅队里每个人都被分开了,没人能够讨论,必须自己做出决定。 似是觉察到侯飞虎在犹豫,婴儿咿咿呀呀冲着他笑,可爱的笑脸宛如天使,让人不自觉也想冲他微笑。而鬼婴则怨憎嚎哭了起来,他脸上沾满了血似的泪水,猩红双眼怨毒盯着侯飞虎,尖锐指甲刀子般利,挥舞间轻易就把襁褓撕开了好几道口子。 按照常人的判断,绝对更倾向与正常人类婴儿。但身为资深旅客,侯飞虎有自己的经验,知道现在做什么才是最正确的抉择。 但是—— 想到上午讨论时,他们商量过的计划,侯飞虎皱起眉头。 实际上他并不怎么赞同那个计划——虽然那时最稳妥的,也是最万无一失的,但却需要整个旅队的配合。万一在谁那里出了漏子就难以弥补,而且对他和赵宏图两人而言,这个决定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如果是在刚进入这个旅程,侯飞虎绝对会以自保为主,不会信任不熟的同伴。在生存面前每个人都是自私的,这也不能怪任何人。 但是现在,在历经生死过后,在,在遇见丙九这个导游后,侯飞虎的思想却发生了改变。 或许,这个计划真的能成功。 曾经部队服役的经历,让侯飞虎更能体悟到现实的残酷,也让他更希望拥有能够信赖,并肩作战的战友。‘一个都不能少’,或许对有些人而言,只要自己能活着,别人的生死无所谓。但侯飞虎却希望,团结在一起的旅客们能越来越多,在危险艰难的旅程里,大家可以真正并肩作战。 一起活下去。 ‘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 侯飞虎背后发寒,不是因为鬼婴的恐怖,而是他感到身后有人在盯着自己。那充满恶意的目光存在感极强,像冰冷滑腻的蛇游过脊背。 ‘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 平板没有任何波澜的歌声越来越近,唱歌的人(鬼)在逐渐走近他,那饱含恶意的目光几乎贴到了侯飞虎的后脑勺,而他现在却无法转身。 限时选择,他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侯飞虎面容坚毅,不再迟疑。 他俯身从裂开的坟冢里抱起鬼婴,放进了自己的背篓里。霎时间歌声停了,哭声也终止,周围陷入诡异惊悚的寂静。 * * 另一处坟墓里,郁和安已经披上了老黄牛的牛皮,他一双眼瞪着坟冢里两个婴孩,手都在哆嗦。他几次想伸手,但手伸到一半,却又攥紧了拳头。 ‘这样做的话最稳妥,大家都可能活下来。\' 苗队真诚严肃的话语在郁和安脑海中回荡。 ‘但如果有谁有异议,也请马上提出来。咱们就不用这个计划了,因为这需要咱们整个旅队的配合,每个人都不能出任何差错。’ ‘苗队,俺听您的。’ 郁和安记得自己当时那么说‘您是丙导认同的领队,肯定不会有错的。’ 没有问题。 郁和安反复催眠自己。 他有老黄牛的牛皮,不会出事,再者说就算真出了事,大家会救他的——不会有事的。 既然答应了,就不能临阵退缩! 郁和安一咬牙一闭眼,伸手就从坟冢里捞起人类婴儿,迅速放进背篓里,然后紧紧用老牛皮裹住自己,心跳快的要蹦出嗓子眼,咬紧牙关一动都不敢动。 歌声停了,四周一片寂静,郁和安心里毛毛的,不断默念菩萨保佑佛祖保佑,半晌过去,清冷夜风吹过,裹着湿润泥土的气息。 咦? 郁和安小心翼翼睁开眼,愕然发现自己还站在坟地里,只不过周围环境又都恢复正常,他又能看到来时乘坐的越野车,看到回婴竹苗寨的路。旁边不远处站着的,正是王澎湃赵宏图等人。 回来了,他回来了! 郁和安先是一喜,随后面上一僵,他没找到郁和慧! 坏了事了。 “王,王老弟,你有没有见到慧慧!” 郁和安脑子都是乱的,他背着背篓匆忙跑到王澎湃他们身边,不等回复就去看他们的背篓,这一看郁和安彻底从头顶凉到脚底板。 王澎湃背篓里是熟睡的正常人类婴儿,赵宏图也是,他们都是,和计划一样,却,却又不一样。 “没有。” 王澎湃摇了摇头,他声音极低,近乎气音,语气凝重:“苗队侯大哥他们也没有回来。” “怎么会这样!” 郁和安失声道,像被五雷轰顶,三魂丢了七魄,急的浑身都在抖:“这,这和计划里的不一样啊,怎么,怎么会——” 衣袖被人猛地拉扯,郁和安下意识歪过身,就被人从边上紧紧捂住了嘴。 “闭嘴!” 赵宏图在郁和安耳边低吼,呼吸急促。郁和安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赵宏图这么说,他立刻闭上了嘴,唯独仍呼吸声很重,紧张焦虑喘息着。 赵宏图实际上也紧张焦虑的不行。 侯大哥没回来。 赵宏图一手捂着郁和安的嘴,一手紧紧攥着兜里的手·枪,心神不宁,这是侯飞虎越野车上交给他的。那时候他俩都以为,赵宏图会是处境危险的那个人。 在下午时他们就讨论过各种可能性,背篓能装各种东西,湘西那边的特色,是背篓也能装小孩。和鬼婴联系起来,极大可能会与这点有关。 而胎肉坟与婴儿墓这点,很可能又与选择有关。其实在出来前,他们就讨论过各种可能——当然也讨论过如果遇到抉择,究竟选胎肉(鬼婴)还是选婴儿。 这竹背篓比正常的背篓要小,只能装一个。 根据附在苗芳菲身上鬼讲的故事,萍萍或许曾有个早产的孩子,被村里人当做胎肉吃掉。而他们这次旅程的宗旨是‘体验赶尸人萍萍’的一声,这个‘孩子’在第二项目里绝对是事情的关键。 以村里人的角度,孩子的形象可能会是胎肉。以萍萍的角度,孩子的形象可能会是婴儿,或者反过来。问题是现在一切都只是‘可能’。 在无法绝对肯定的时候,不知道真正项目究竟是什么的情况下,选择单一一种,是很可能导致团灭的,最不理智的做法。 毕竟项目有可能是超度鬼婴,也可能是拯救被鬼婴残害的无辜婴儿。 所以当时他们决定,如果真遇到这种需要每个人都做的选择,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抱四个婴儿,抱四个鬼婴,毕竟他们总共有八个人。 至于哪方面比较危险——就要看这次的景点究竟是在小龙溪上游,还是下游。如果景点在胎肉坟,那里是鬼婴主场,肯定抱鬼婴安全,婴儿危险,反之。 但这样一来,就注定有四个人会至于危险中。所以苗芳菲在一开始才会几度强调,如果谁不同意这个方案的话,就不会启用它。毕竟在生存危机面前考验人性的都是傻子。 在提出这个项目时,苗芳菲就吞下了真言蛊,表示自己一切所言皆是真是,并且决定以自身为表率,选择危险一方。她这话一出赵宏图就看不下去了——苗芳菲身体情况这么差,又被鬼附身,有大信息,不能身处险境。 苗芳菲该做较为安全的选择,而赵宏图他实力更强,更能在危险中活下来。才更应该选择危险的一方。 在赵宏图后,王澎湃也拍胸脯表态,义正言辞决定要主动面对危险。实力较强的许晨也站了出来。正因为有他们为表率,这个提议没有太多波折就通过了。 郁和安为了弟弟的安全,也咬牙选择了危险的一方。毕竟他有老牛皮,能撑更久。就算胜不过也能等到他人的救援。 这次景点在胎肉坟,按照推论,该是抱人类婴儿的四人会遭遇危险,也就是赵宏图,王澎湃,许晨,郁和安四人。 看到坟墓裂开的时候,赵宏图已经做好被活埋的准备了,但意外的是,他竟然安然无恙出来了! 这就意味着—— 情况有变。 他死死盯着坟地,在郁和安出来后不久,许晨的身影也在坟地里出现,看到他们时先是怔愣,然后脸色瞬时沉了下来。 再没有人从坟地里出现。 侯飞虎他们消失了。 想到这赵宏图就心急如焚,紧张担忧到难以言喻,负罪感大到几乎将他吞没——原本侯大哥是准备和他一起,选择危险一方的,是赵宏图好说歹说劝住了他。赵宏图心里把之前的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 侯大哥还没出来。 赵宏图急的无法呼吸,恨不得立刻冲向丙九,他身为导游,一定知道侯大哥他们去了哪里。 一定知道,知道…… 知道侯大哥是不是还活着。 但是…… “丙九疯了。” 王澎湃喃喃,他出来最早,正看到丙九主动走向怨念凝成的黑风。他们实现曾有短暂交接,王澎湃看清楚了丙九眼里的血光与无声的警告—— 不要打扰他。 他们四人站在一起,畏惧望向越野车的方向。他们想去帮忙,但走到半路就像被无形的阻碍拦住了一般,无法再靠近。 那里阴气怨念重到近乎凝为实质,就算没有灵异类称号肉眼也能看到。成千上万的漆黑怪物如黑压压的群鸦环绕飞舞龙卷风般通天彻地,恍若世界末日诸神黄昏。 那是属于丙九的战场,无声的旋风威力惊人,但却遮挡不住利爪撩起的血光,嘶哑刺耳的风声中甚至能听到丙九低沉的,愉悦的笑声。 “哈——还不出来吗。” 野兽般的利爪沾染血液,撕碎了飞扑袭击的漆黑怨念。冰冷的身体因战斗而变得温暖燥热,卫洵呼出一口气,唇角翘起,眼中却没有笑意。 “你的小宠物们,可是快被我杀光了。” 他慢条斯理道,如同优雅闲适的贵公子,丝毫看不出撕碎敌人的动作有多粗鲁残暴。起初尸化飞狐的怨念袭来时,卫洵受了不少伤,因为它们没有实体,完全不怕物理攻击。 但当卫洵效仿王澎湃,爪尖沾上自己的鲜血时,这些脏东西对他来说就再没有任何威胁了。甚至卫洵故意受伤,试图以自己的弱相,诱引厉鬼萍萍出来。 萍萍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水坑,就像古时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似的,永远只会在水坑里阴森怨毒盯着卫洵看,眼中淌出血泪——可就是不肯出来。 是限制,还是其他,卫洵懒得去想。 他就是想看看厉鬼有多强,难道不可以吗? 当觉察到王澎湃他们已经出来,卫洵意识到这场‘考验’可能很快就要结束了——这算什么,他不甘心。 于是卫洵换了办法,他开始大肆撕碎尸化飞狐的怨念,果不其然,厉鬼萍萍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凶厉狠绝,眼里的血色越发浓重,近乎成了墨色。 无边恐怖的阴邪怨念从水坑深处涌来,令人瞬间仿若处于森冷两极。任何人被怨念侵袭都绝不会感到舒适,卫洵却惬意眯起了眼,眼角微红,额前纯白的角尖如玉般润泽。 好香的怨念。 再来一点,再多来一点吧。 “还不出来吗?” 他又撕碎了熟知尸化飞狐的怨念,温言温语,近乎诱哄,残酷又极具魅力:“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为了见你,我不会杀了它们——它们都是为了你而死的。” 它们为了你而死。 为你而死—— ‘死——!!!!” 只有卫洵能听到的凄厉嘶吼声从水坑下响起,刹那间他SAN值骤降,死亡倒计时直接减半!好强,好强大的力量,厉鬼萍萍终于被他彻底激怒,那血红色的身影从水坑里浮现,升起,猩红怨毒的双眼死死盯着卫洵。 卫洵只觉得自己被死亡锁定了,那种游离在生死之间走钢丝般的刺激感令他起了鸡皮疙瘩,如电流贯穿脊髓,呼吸都变得更急促了。 好棒,真的,真的是太棒了—— 当厉鬼萍萍瞬移到他,血爪狠厉抓向卫洵喉咙时,卫洵甚至配合抬起头,露出脆弱脖颈,暗地里恶魔般漆黑的利爪却狡猾袭向厉鬼腹腔,要将她腹腔撕裂! 好强大的对手,好恐怖的威力,危机感犹如死神的镰刀即将落下。如果能在这时两败俱伤,濒临死亡,那种感觉一定刺激到无法想象—— 就在卫洵兴奋到不能自已,为预想的刺激享受到浑身发颤的时候,蓦然间一团浓黑的影子掠过他和萍萍中间。 只听一声苍老闷哼,那团黑影硬是带着差点杀了卫洵的厉鬼萍萍贯入水坑,厉鬼萍萍凄厉不甘的嘶吼:“乌老六——” “快跑!” 苍老的声音带着痛楚与焦急,如天降而来的英雄救星,刹那间局势逆转,乌老六和萍萍一块消失不见,他似乎受伤不轻,地上斑斑点点全是漆黑的血,还有几条奄奄一息的蛆虫。 “快,快跑啊。” 蛆虫们挣扎着,蠕动着,七嘴八舌向卫洵细声细气,情真意切道:“我拖住萍萍了,你快跑啊,时间就要到——” …… 卫洵死死盯着水坑,和水坑边蠕动的蛆,整个人僵硬成了石塑,半晌没回过神。 过了几秒,他脸颊微颤,眼里润润的,竟似是闪烁着泪光。卫洵疯了似的使劲去踩水坑,在上面跳,跺脚,蛆们都被他给整懵了。 可无论卫洵怎么做,都无法再把厉鬼给弄出来。 “萍萍,我的萍萍啊!!” 卫洵哽咽着,痛苦极了,他恶狠狠抬脚把那几条蛆碾烂。深吸一口气,他咬牙切齿,眼里都是恨。 “乌、老、六,我和你势不两立!” 作者有话要说:  乌老六:丙九跟旅社主事人关系不浅,我要是和丙九搞好关系,这岂不是——嘿 乌老六:危急时刻我救他一命,这小导游肯定对我感激不尽。 乌老六:九九,我是你的蛆爷爷啊—— 卫洵:毁灭吧,骨灰都给你扬了! 乌老六:??? 呜呜呜你们真的强,营养液这就到两万了??乌老六版震惊。下午四点加更,这就去写这就去写。 感谢在2021-03-09 10:26:40~2021-03-10 10:07: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扶摇团扇 2个;蝶仔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肥猫、蝶仔、积水空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爻 3个;展令扬、.....、西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2个;临、48889440、写作四月一日、五十岚游花、然、落沫往兮、晓枫未语、席嵐、苏紫ss、梵音、是侦探啊、楚楚、快乐小齐、楼楼、雪夜涵尘、凝凝、苍翡冷、喵喵喵咪呀、鬼墨寒、忘世忧、耳尧木、画画、夏天就吃冰淇淋、酒酒、奶茶、林灵、绿色帅红豆、瞎几个在呵呵、想要抱走喻文州的景行、东君、肥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片羽毛 230瓶;199327 198瓶;妙语安 180瓶;salad 130瓶;么祺君、花白语 120瓶;初冬新雪 112瓶;  偏执 ? 110瓶;绯樱箬 107瓶;lunatic 90瓶;我家男神是觉哥、西伊 84瓶;晓枫未语 81瓶;蝶仔、楚楚、薄荷花 80瓶;吱儿哇乱叫 78瓶;愿母亲健康长寿 77瓶;望舒、墨菲思特 70瓶;阳关曲 66瓶;黑水 65瓶;羽语、小l、浮曦、持续け断情、岁 60瓶;和歌 58瓶;来一块方糖、咸鱼 57瓶;竹叶青 54瓶;方泱、戟下亡魂 53瓶;随风而散、楼、1078123、双文、backlight、好梗都在预收里、a、留念 50瓶;假如爱有天意 46瓶;锁章永远滴烦 45瓶;叶子 44瓶;宝君 42瓶;鲤鱼 41瓶;肥猫、艾诺米斯、问清辞、秦岭秋风、阿宸、蓝布、来一打炒年糕、Mizuki观月、我是一个大饼阿、小丑面具、ye珺、A补补补、门前大乔下 40瓶;pinocchio 39瓶;浅夏夏、乔星池、阿婧呀 37瓶;季泽寒 35瓶;送河、kikioly、鹤依、露露、西门叶子茶、维玉及瑶、28951382、重莲、jok.x、九亿少女的梦、清酒染枝、贪、微微的草、越影云汐、浟虞、猫、乱数の飴、668881、橘子、弑爱の妖、梁祝、源氏的小娇妻、科洛林·阿诺忒缇斯 30瓶;账房先生 29瓶;青崖白鹿、落沫往兮 28瓶;殃淼、魏蚩、小小酥 25瓶;呼呼、潇玥 24瓶;太虚剑意 21瓶;韶华、执笔待花开、好想吃东西啊、潇、  经年之后。、沉舟、衣衣、捣蛋、时泊泊、观众、钰、羽然欣墨、也许、汪喵吱噗咩、ellen、小豆泥万岁、三代还宗在逃野猪、起名无能星人、枝枝最幸运、45785425、陛下向雅威的菊花、月落霜华、日更的大大最可爱、寒枝雀静、荇荇、格子方方、晴空、阿蚺、梓、半夏┊微凉、windy_168、陈小漆、不知归处、情话说给你听、秋丶似曾相識、歌声中的水晶森林、洛玉、长野、塞浮、憚烦、咕叽咕叽、好困、pictor、水煮懒鱼、二六得亖、一个狠狠作的人、赋如歌、曲未央人不散、咖啡气泡水、色狐狸、芙蓉冰晶 20瓶;叹你一生、☆情深,缘浅☆ 19瓶;唐仪七圣 18瓶;夜雨声烦、今天也在放弃学习 17瓶;河堤的荷、茶几上的杯具、小矮子、whydon\'t 15瓶;雪夜涵尘、少君倾酒 14瓶;腿子、老醋蛰头、~ 13瓶;云九三、弓长 12瓶;轩辕风姬 11瓶;每天都很困、叶不修老攻:)、缄默、少数、青丶柠、106、小语、安安、乐JK、焦糖、晓晓的五色石、零&凌、啊啊啊、luckyc、玫瑰deities、啾咪爱你、咕叽咕叽、墨语、麂莸、陌上花开、杰、皮皮凯的老婆、呆萌的蘑菇、西塔尔、肆念成风、1433223、冰山下de北极熊、吧咕哔咕、21963555、慕妍桃夭、华歌、蔚蓝、凛青、缘晖、冰糖块儿、猫科动物研究大师、凝凝、小椅摇呀摇、溯流、Joker而已、总攻在此、金木研、申梨、岑三心、桦珊、Senorita、爻、月照花凉、梧熹、向阳、星尘、橙花喵、橘猫糖wwwwwww、洛神小姐风暴降临、珏与、海棠书屋、hi、樱殇、鸢尾苍、我有句…不知当不当讲、July、西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爱喝水的白白、几乎没有决心的白水、雪染风华、回眸一笑、利威尔、天空之城、江南亦飞雪、桥、年年年年糕、落月仙、断线风筝、梅心吾愿、24216492、七月、41978308、无情的看文机器、猫狗双全人生赢家、软桃、甜甜、黑色百天、49129498、烽火照西京、松幽姑娘、  Min.e、蓉蓉不是酥糖、三思、我爱小橘喵、栖熙、爱吃荔枝的雪球、呜咔啦咔、哪个小可爱还没更新、喵喵、咸鱼、卷卷和可乐、九素、南司南、鱼汤、.......、雪是雨的泪、浮生半日、楼新月、州远 10瓶;湛岚、阿染、清泉晓宁、犹赖梨花、宁信 9瓶;躲猫猫的彩虹、洚、殇吧 8瓶;非子知安、红鸢玖涟、木木大王、一七……、一元二次方程、风雨安然 7瓶;笑一笑十年少、洛洛小天使、落叶,乔木、橙橙橙、39698205、夙芜 6瓶;岁岁年年、栾静、息芷、48681183、最喜欢小甜文了、雁归、唐七花、……、(づ′▽`)づ、陆时、xx、春阳灿灿、橁十九、一袭、沈无语、朝生暮死、不述离别、Kylin、亭君、saw、卡馆馆、好多宇yyds、吃草莓?、雨、40277848、柠檬树上柠檬精、喵宰君 5瓶;喵小咪、耽美狼min、吹絮长安、砍砍、成闻、我才是墨银谷谷主夫人 4瓶;三鹿、西舟沙棘茶、修鸽、岚、花狸狐哨、松岛葵、作业不存在、枸杞明采茶 3瓶;踩空、珞瑾、昏君、G.by、BloomChim、五花肉、清风隐月冷、所以说我也不知道该取、stubborn、45743018、痞子堡的痞老板、koluk 2瓶;小柒、18984728、可鱼儿、没有昵称、45339600、青禾、谛听迷路、克拉拉、32213119、insider、伊兰、昼怡夜、瑞脑消金受、ssi、梦懿、拜利麦诺、49125956、纤夏、禁止搞黄、soft亲爹、希尔芙、黏米、想要抱走喻文州的景行、是凡凡呀。、看到我在晋江请让我去、qianqian、时忘人、不灰、水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7、醉美湘西(27) “散了散了, 黑风散了!” 怨念黑风里丙导和怪物打的如火如荼,外面王澎湃他们等的是心急如焚,鬼打墙不再后, 被干扰的电子设备终于恢复正常,时间却已经到了十点半。 他们必须要在十一点前回到婴竹苗寨才行,且不说失踪的侯飞虎等人,现在丙九还在战斗,没有结束的迹象。许晨死死盯着怨念黑风, 寻找丙九的身影, 用眼过度两眼都流出了血泪。 就在他们用尽一切办法拼命想冲到丙九身边时,那无形的,隔开他们与丙九的墙消失了, 连同怨念黑风一起散去, 露出了丙九的身影。 结束了! 焦急的赵宏图第一个冲了过去,一句“丙导”还没叫出口,就见丙九疯了似的原地跳,踩踏水坑,声音近乎哽咽,呜呜囔囔骂着什么‘乌老六你不得好死’‘买杀虫剂’之类的话。 赵宏图先是被丙九身上惨不忍睹的伤痕惊得愣住,随后他听到丙九在哭——不不,一定是他听错了, 丙导怎么可能哽咽呢。赵宏图猛地甩了甩头,焦躁抓住丙九的衣袖连声问道: “丙导,侯大哥他们消失了,你知道他们——” “先别说这个了,赶快走!” 王澎湃许晨和郁和安三人冲了过来,王澎湃急急冲赵宏图使了个眼色, 抓起丙九往身上一抗,一股脑就往越野车的方向冲。抓着丙九衣袖的赵宏图被带着跑了几步,下意识往王澎湃刚才使眼色的方向看去,心头蓦得一冷。 只见原本散开的大雾再次聚拢而来,从小龙溪的上游向下推进,涛涛宛如雄浑壮阔的云海翻涌而来,眨眼间摸过了坟堆,飞速向他们涌来。 危机感如针扎般刺穿神经,赵宏图头皮发麻,竟从那滚滚云雾中感到了绝强的死亡危机感。顾不得多说,本能驱使他连忙转身逃跑,跑到越野车时才看到王澎湃已经带丙九上了中座,许晨在驾驶位上打着了火。 “快,快上车!” 许晨急切招呼声中赵宏图几步冲进车里,门还没关好许晨就一踩油门猛打方向盘,一个漂移差点把赵宏图给甩出去。 “轰轰——” 越野车漂移溅起大泼泥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掉头向婴竹苗寨冲去,速度快的就像仓皇逃命。而那滚滚雾海紧随其后,差之毫厘吞没刚才车曾停的地方。 冰冷阴气冻得人头皮发麻,浑身上下都跳着警兆。 “候,侯大哥!!” 没喘匀气的赵宏图眼见此景瞳孔骤缩,疯了似的想去抢方向盘:“停下!侯大哥他们还没上来!” “别乱动!” 许晨惊斥道,躲避赵宏图的动作,越野车拐了个大弯,砰地一声闷响,差点栽进小龙溪去,背篓里的婴孩们哇哇大哭,吵得人心烦意乱。后面浓雾又跟进了不少,吓得许晨脸都白了,满身冷汗:“你不要命了!” 赵宏图咬咬牙,握住长弓沉着脸,二话不说就想打开车门往下跳。背后浓雾里藏着极端恐怖的危险,他不可能让整辆车调转过去找侯飞虎等人,但赵宏图自己却不甘就这样将侯飞虎跟苗队抛下。 他要自己去找! “小赵,小景点结束了,懂吗!苗队他们也完成小景点了!” 王澎湃起身大手攥住赵宏图衣领往下一掼,跟逮小鸡似的把他抓了回来,利落扣上安全带把他拴住,急吼吼道:“不就是两波人分开过项目吗,这都没见过,瞧把你急的。” “两波人分开……过项目?” 头脑混乱的赵宏图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郁和安也骤然眼放亮光,两人几乎异口同声急急问道:“侯大哥苗队/慧慧还活着?” “活着,肯定都活着,放一百个心吧。” 王澎湃道,他见多识广稳如泰山的态度令两人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记住了,这只是危险级的旅程而已,不可能有绝对无解的项目。什么选错鬼婴就死之类的,完全不可能。” “咱们顶多算是走了两个不同的分支,明白吗,再不信等回去后你问丙导,保准他们都还活得好好的,信我。” “真,真的吗。” 郁和安结结巴巴,也是急坏了,探头就想去问丙九,像是想抓住救命稻草:“丙,丙导——丙导你身上的都是血!” 他声音骤然变调,拔高了几个度,被丙九身上浸透座椅的鲜血给吓坏了,扛过丙九的胖子身上也全都是血,两个人像在血海里打过滚一样。郁和安被吓得语无伦次: “快,快给丙导止止血啊,丙导,丙——” “安静。” 一句恹恹的,冷漠的话,就让郁和安像头被掐住脖子的大鹅,一句话都不敢再说,却仍拼命使眼神暗示。照这架势流血流下去,就算是丙导也得没命啊! “是乌老六搞的鬼。” 冷静下来的赵宏图找回理智,压低声音,把之前他听到的,丙九对乌老六的怒骂转告王澎湃等人,神情凝重。他意识到丙九情况不对了,刚才他抓丙导袖子,王澎湃扛丙导进车,丙九竟然都没有任何反应! 显然,虽然战斗结束了,但乌老六那个该死的恶毒老鬼肯定给丙导造成了精神层面的重伤,赵宏图豁然开朗,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最开始砍价的时候丙导并不是他们想象中落到下风,而是肯定占到了大便宜。怪不得竹背篓那么便宜。 而乌老六肯定对丙导怀恨在心,恐怕他一直埋伏在旁边,在丙导快通过任务时骤然偷袭,才让丙导受了如此重伤,甚至精神都有些恍惚。 原来是这样! 郁和安许晨等人恍然大悟,王澎湃跟着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内心里却愁的咬牙,什么乌老六偷袭,这都什么跟身,丙九现在这情况,分明就是导游中度掉SAN啊! 通常情况下导游掉SAN被分为三个阶段,SAN值在50-90时是轻度掉SAN,SAN值在30-50时是中度掉SAN,SAN值在30往下是高度掉SAN,不同导游掉SAN的表现不同,有躁狂的,发疯的,变身丧精的,消极抵抗的——但王澎湃是真没想到,这丙九竟然真能到这种程度! 掉SAN这事可是那些铂金往上的导游才敢玩的啊,其他导游还不是死亡倒计时都不敢低于一个月?就算是屠夫流导游也罕少有感将死亡倒计时维持在三天往下的。 丙九怎么这么疯! 刚才下意识王澎湃就把丙九抗肩膀上了,上了车从兜里掏糖的时候才想起来,坏了事,丙九可没归属旅队,无法感到队员们的抚慰关心,SAN值不可能恢复。 想治疗伤简单的很,导游加点死亡倒计时,在旅社那里买点治疗道具就好。最糟糕的就是丙九陷入消极抵抗的状态,放任血继续流,这样迟早得死。 丙九要是完蛋了,这旅队基本也就完蛋了! 不过丙九完蛋这事起码还得有半天一天的,他们现在面对的危机可是迫在眉睫。 “许晨,车再开快点!” 王澎湃一直在看后面的浓雾,那阴灰色的浓雾追的越来越近,嗡嗡声从浓雾里传来,似乎其中有成万上亿的飞蚊,嗡鸣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是福利项目结束后出现的怪物,旅社像是就要给旅客们无限挑战,福利项目奖励丰厚,完成后的危险也极端恐怖。经常有旅客在完成福利项目放松警惕,然后被雾怪吞噬。 雾怪有多种,王澎湃一听就知道他们这次遇到的是雾蚊。这种小东西极其难缠,最爱在温热的血肉里产卵,将人变成它们的傀儡粮仓。唯一的好处就是它们不会远程攻击,只要车开的够快,能远离雾区,就不会受到伤害。 但现在越野车的速度却越来越慢,原本距离车有二十多米的雾区,现在已经紧随其后,快要舔上越野车的尾单! “车胎爆了!” 一向冷静的许晨声音紧绷到近乎破音:“快不起来!” 刚才急转弯车胎就爆了一个,又是行驶在烂泥路上,光是稳住当前的速度许晨就已经竭尽全力了,他车技只是一般而已,哪里还可能再加速。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越野车咣当一下,整个车往下沉,车轮原地打转,却再也无法往前。 “陷坑里了,怎么办!” 许晨急的连踩油门,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车往前,前方的婴竹苗寨已能见到轮廓,车却在这里抛锚:“跳车跑吧,车开不动了!” 中级旅客估计没体验过福利项目,不知道雾蚊这玩意有多可怕,人腿怎么能跑得过蚊群。 “下了车咱们都得死!” 王澎湃豁出去了,撸起袖子:“操他妈的,让胖爷来。小赵来后面!” 越是危机的时候越需要一个坚定的声音,来不及多想,副驾驶位的赵宏图跨步来到中座,许晨去了副驾驶,王澎湃坐到了驾驶位上。换位不过是十几秒,浓雾却已经将越野车笼罩。 只听车窗玻璃上趴了密密麻麻的蚊子,像是遮了一层麸皮,不见天日,最令人心惊肉跳的还是从车外各处传来的滋啦滋啦腐蚀声——雾蚊在腐蚀越野车! 只要它们将车蚀穿,里面的人们就成了待宰的羔羊。即使王澎湃动作再快,形势也到了难以逆转的危险程度,赵宏图紧握长弓,心跳声重如擂鼓,后不后悔已经不重要了,黑暗中他目光锐利如鹰,死死盯着丙九身侧,车门上的某点。那里被腐蚀的最严重。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他们像是刀俎上的鱼肉,待宰的羔羊,赵宏图咬紧牙关,只等怪物蚀穿车门的那一瞬就动手,但下一刻,眼前的景象令他血液冻结。 一直以来安静靠在车门边的丙九,竟然打开了车窗! “你做什么!” 赵宏图急忙去拽丙九的胳膊,但却来不及了,车窗被丙九完全打开,嗡鸣声骤然响亮起来,雾蚊蜂拥而入,所有人都得死—— 不,不对。 雾蚊没有蜂拥而入,它们竟全停在丙九伸出窗外,满是血液的左臂上! 而吸了他血的雾蚊,竟开始大片大片的死亡,卫洵胳膊微震,那些蚊子就跟被冻结的冰晶般碎裂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冷笑话】 [为什么雾蚊开始大片死亡?] [被冻得神志不清的雾蚊:嗡嗡……这血……好……冷……] [冷血者称号的特殊用法!] 28、醉美湘西(28) 从萍萍被乌老六扑没后, 卫洵就陷入某种情绪低落的态度无法自拔。并非是悲观或者沮丧这种负面情绪,而是种不想动弹,消极抵抗的感觉—— 就像明知道明天就要开学, 却不去赶作业,而是仍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心理一样。 当时卫洵就跟魔怔了一样,除非厉鬼萍萍重回到他面前,否则小丧精卫洵对一切事情都失去了兴致。就连被赵宏图抓住衣袖,被王澎湃抗在肩膀上他都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直到嗡嗡声紧跟在车后响起, 额间双角开始微微发烫的时候, 卫洵稍微回过神。 那是什么? 这一回神,才让卫洵从自己的世界里苏醒过来,意识到现实。他皱了皱眉头, 自己衣服都被血浸透了, 紧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血腥味也并不好闻,可失血过多带来的寒冷更让卫洵懒洋洋的,像一条冬眠的蛇懒得动弹。 但是——后面传来的气味,实在是太香了。 卫洵侧过头来,望向车窗,看到车窗玻璃外趴着只指甲盖大的灰白花蚊子。 和寻常蚊子相比,明明没有什么不同。但此刻的卫洵却觉得它像是糖果做的——不, 不是他感觉,而是额头上的角带给他如此感觉。 虽然都是食欲,但这其实和遇到怨念时的感觉并不完全相同。如果说怨念是双角的食粮养料,那这些蚊子更像是同源的,却更劣等的能量。 卫洵一直觉得自己的最终怪物变形该是恶魔,同源的话, 姑且叫这些蚊子魔蚊。单一只魔蚊的能量太少了,就像一粒劣质砂糖,是不可能引起双角反应的。 但是追在后面的蚊子实在太多,对双角而言就像好几大块冰糖追在后面,虽然都是劣质的,低等的能量,但汇聚在一起还是可观的。 有点想吃。 卫洵盯着车窗上越来越多的魔蚊,嫌弃舔了舔嘴唇。 但是真的好丑。 正好这时候车停了,车窗上的魔蚊越来越多,卫洵有种感觉——它们也在渴望的盯着自己,渴望能吞噬更高层的能量。 进化,是一切生物的本能。就连小小的蚊子都在渴望他的血肉。 “那就来吧。” 卫洵觉得有趣,他低声笑着,打开了车窗。赵宏图焦急喊叫声在他耳畔模糊成了无意义的音符,卫洵将手伸出了窗外,他左臂上有刚才战斗留下来的伤口,霎时间魔蚊们一拥而上,落满了他的手臂。灰扑扑一片看的人头皮发麻。 但下一瞬,那些魔蚊们就全都死亡,太弱了——它们实在是太弱了,别说吞噬卫洵的血液进化了,刚触碰到他的血液就被反吞噬,化作精纯能量融入卫洵体内。 卫洵胳膊一颤,那些死去的魔蚊便如麸皮般纷纷扬扬落下,被吸干能量的它们身体脆弱易碎,如被冰霜冻结般。一层魔蚊的尸体落下去,更多魔蚊扑向卫洵的手臂,如疯如魔,但结果却也只有死亡。 “多谢款待。” 卫洵双眼因惬意微眯,不用购买恢复药剂,他身上的伤就在飞速好转愈合。不仅如此,卫洵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更强了,左臂上的伤口被他控制着,一直没有愈合,血腥味引来越来越多的魔蚊。 从外面看如灰色浓雾般的蚊群龙卷风般上粗下尖,最终目的都是卫洵的手臂,它们成片的飞落,成片的死亡。 就像寓言故事里讲的,若是谁想要从魔鬼那里得到什么,总的付出更多。 源源不断吸收而来能量让卫洵的身体微微发热,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虽然一直都能听到SAN值下降的声音,但卫洵却无所谓,像不满足的孩子一样只想要更多,深黑色的眼望向蚊群——在那里,卫洵嗅到了更美味的气息。 那里有三只强大些的,更纯粹的魔蚊。同样被卫洵的血液引诱,却隐约知道那是致命毒饵,而犹豫不决,迟迟不肯过来。 快来吧…… 卫洵轻舒一口气,控制着左臂,让伤口裂的更深,血腥味弥漫开来,引得周围魔蚊们发疯。 来吧—— 新裂开的伤口正在玛瑞亚蝴蝶纹身附近,在被蚊群遮盖,卫洵看不到的地方,纹身微微发光。映得那里的血液都染上了淡淡的蓝紫色。 一直隐藏在浓雾深处的三只魔蚊终于再按捺不住,两只小牛犊大的细瘦蚊影破开深灰浓雾,其中一只魔蚊黑底白花,另一只白底黑花,身后蚊翅竟然都有三对。 其余魔蚊皆如遇到王者降临般纷纷退避开来,这两只变异似的巨蚊飞起来速度快极了,眨眼就到了越野车后,向卫洵扑来,嗡鸣声震得人头脑发昏,七窍流血。 就在这时—— “系好安全带!” 王澎湃吼道:“胖爷我要开车了!” 轰—— 发动机如怪兽咆哮,整辆越野车剧震,原本深陷泥坑,无法脱离的越野车竟再次开动起来。车轮飞速旋转溅起大片烂泥,落满车窗玻璃的魔蚊霎时齐齐飞开,这一瞬几乎整辆越野车都在发光,极强大的力量几乎将每个人抛向后面,紧紧贴着座椅靠背。 轰隆—— 犹如一匹奔腾的野马,越野车蹿了出去,在烂泥地里竟开出了飙车的速度,吓得所有人脸色苍白,没人能想到王澎湃开车竟然是这幅模样。 “小,小心!” 副驾驶位的许晨话都说不清楚了,看着前面路上的水坑声音惊恐发颤:“水坑,前面有水坑!” “哈哈,放心。胖爷我可是老司机了!” 王澎湃豪爽笑道,也不知道他如何操作,越野车斜飙出去,差点就要栽进小龙溪里,千钧一发之际却又拐了回来,正好越过水坑,这是凡人难以想象的操控力,堪称恐怖的车技。 没人来得及系安全带,所有人又被抛向左边,赵宏图直接栽到卫洵身上,而卫洵头重重磕在车里。 砰! 眩晕感打断了不断吸收能量的畅快感,卫洵捂着头,总算清醒过来,抬眼一看自己胳膊上竟密密麻麻全都是蚊子的尸体,他脸上顿时露出近乎惊恐的神情,打了个哆嗦。 好恶心! 一抖手把那些蚊子尸体全都抖了下去,再看后面穷追不舍的巨蚊,卫洵脸都快绿了。 该死的,他怎么会觉得蚊子好吃! 灰雾蚊群被抛到后面,那两只巨蚊却还在穷追不舍,卫洵能清楚看到它们大好几号的锋锐口器。有小臂长,毛衣针粗,闪着金属般的光泽,上面似乎还沾着不知是那种生物的红褐色血迹 一瞬间蚊子身上含有多少种细菌病毒的百科从脑子里滑过,一想到刚才有无数小号魔蚊落到自己手臂上,落在伤口上,卫洵就恨不得立刻跳进八四消毒液里自由泳五千米。 脏死了! 莫挨老子! 旁边赵宏图被车晃得头昏脑涨想吐,他慌手慌脚几次要从丙九身上爬起来,但一次次急转弯又让他的努力功亏一篑。直到旁边人扶了他一把才勉强坐稳。 “谢谢——” 赵宏图昏头昏脑道谢,话音没落心头一悚,不对啊,和他坐同排的只有丙九啊!还没等他从‘丙九扶了他’这件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觉得口袋一轻。 “诶我的枪!” 侯飞虎留给他防身的手·枪被丙九顺手拿走了! 看着紧追在越野车后不放的两只巨蚊,卫洵简直跟看到自己黑历史一样,恼羞成怒,杀心骤起,他却半点不想和它们再接触,别说手撕,就连导游旗卫洵都觉得太短,干脆拿了赵宏图兜里的手·枪。 “下地狱去吧。” “砰!” 枪声响起,震得赵宏图耳朵嗡嗡作响,他目瞪口呆望向丙九,却发现他开枪的姿势意外标准好看。越野车内空间大,卫洵半站起身,转过来背靠驾驶位的座椅,身子侧着,上半身探出大开的车窗,肩膀抵着窗框。 他一手捂着耳朵,一手开枪,手稳得惊人,眼神也冷的吓人。 “砰、砰、砰!” 好家伙。 开车的王澎湃分神去看倒车镜,正看到丙九几枪全都打在巨蚊的翅膀上,准的他咋舌,一看就是练过的。最令他瞠目结舌的,是子弹上附着的,淡淡的不祥红光。 如果没有那层红光,寻常子弹不可能伤到雾蚊! 卫洵一枪枪泄愤似的,打在紧追越野车不放的巨蚊身上。太脏了,实在太脏,想到自己刚才竟然把那么多蚊子当糖豆吸收,卫洵完全受不了。 他强烈的排斥心理让双角不情愿的放弃那些还没完全吸收的,饱含杂质的魔蚊能量。卫洵对巨蚊的杀意又让双角随他心意,将那些能量‘废物利用’,附在子弹上。 每一颗子弹上都有成百上千魔蚊的能量,即便巨蚊血脉更纯实力更强,有无法完全扛过伤害。 或许它们是看卫洵一直被群蚊吸血,没有反抗,最后才蠢蠢欲动的。可能直到死亡时这两只巨蚊也委屈,为什么这个魔人突然转变了态度。 等把枪里子弹打空,彻底杀死了两只巨蚊后,卫洵面无表情把枪抛到赵宏图怀里。粗鲁撸起左臂碎成破布条的袖子,右手快准狠的一捏。 “嗡嗡嗡!” 一只金色的蚊子被卫洵捏住了翅膀,却也不挣扎,而是酒鬼似的抻着头连忙最后多吸几口血,被冻得打了个寒噤。 卫洵始终记得他最初感应到蚊群中有三个强大的存在,被他杀死的巨蚊不过只有两只而已。还有一只最狡猾,隐蔽性最强的蚊子,已经悄无声息,来到了他的身边。 甚至还吸了他蝴蝶纹身附近几口血。 它隐蔽性太□□洵甚至完全没感到疼痛,和那两只巨蚊相比,这只金色蚊子小多了,只有拇指肚那么大,胖乎乎的,不像蚊子,倒更像只毛绒绒的蜜蜂,身上还长了一圈又一圈的花纹。 被卫洵抓住翅膀也不挣扎,一动不动装死。虽然看起来攻击性不强,但它体内蕴含的能量,却是最充裕,最强大。像一颗蜂蜜流心小熊软糖。 卫洵将蚊子攥在手里,面无表情,他速度很快,就连旁边的赵宏图也没发现丙九抓了只蚊子,只听到他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响——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不,不不,他卫洵就算是再饿,饿死在这里,他也绝对,不可能,去吃一只蚊子的。 “嗡嗡嗡。” 似是觉出卫洵的杀意与不喜,金色的蚊子小声嗡嗡,卫洵感到左臂蝴蝶纹身处微烫,随后他脑海里就多了个陌生的,微弱的意识。 ‘嗡嗡嗡’ 这陌生意识也在嗡嗡嗡,跟蚊子似的——蚊子? 卫洵若有所思坐回座椅上,原本想要杀掉它的动作难得迟疑,那微弱意识似乎也明白,现在是决定它生死的关键时刻,不断向卫洵发出‘臣服’,‘忠诚’的意识。 “嘿。” 卫洵被逗乐了,这只变异的蚊子该是吸了他蝴蝶纹身附近的血,变异了,卫洵隐约觉察到它的臣服确实真诚,与此同时还有更深的渴望。 卫洵记得这只胖蚊子非常畸形,长了四对翅膀,从上到下分别有一对黑底白花翅膀,一对白底黑花翅膀,一对金色翅膀,还有最底下一对小到不起眼的蓝紫色翅膀。 这对翅膀最嫩,还软软搭着,卫洵一碰这小蚊子就怕的打颤,却又不敢躲。从它模糊的意识里,卫洵知道这对翅膀是它吸了卫洵的血液后新长出来的。 进化? 他的血——他蝴蝶纹身附近的血,这么有用? 卫洵没有说话,而是在脑海里向金蚊的微弱意识传递‘臣服’,‘掌控’的意识,对方并没有任何反抗,而是顺从将自己敞开。 “有意思。” 卫洵再次自言自语道,却不是因为胖蚊子聪明到懂得‘臣服’,而是从杀死巨蚊到活捉胖蚊后,卫洵一直在等待旅社的提示音。 或是临时任务,或是杀死巨蚊的奖励,或是特殊的,接受蚊子臣服的任务。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无论是卫洵杀死巨蚊,还是受到胖蚊子臣服,旅社都没有半点反应。 这对仿佛能觉知万事,掌控一切的旅社来说,是不正常的。 是故意冷遇,还是……旅社‘看不到’? 正是对这件事的好奇,才让卫洵暂时留下这只蚊子。苗芳菲当时送他的药瓶还有几个,把清凉丹一股脑吃完,卫洵把蚊子装进小瓶里,动作快的很,赵宏图只看到丙九饿到神志不清,开始嗑药了。 想了想,他从兜里掏出块压扁的巧克力,拘谨递向丙九:“丙导,马上就到苗寨了。” 王澎湃开车快的很,甩脱蚊群后婴竹苗寨已经近在眼前。时间非常惊险的正在十点五十,差十分钟他们就要迟到。 “不知道侯大哥他们有没有及时赶回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苗寨,赵宏图心越揪越紧,还有点希冀,希望侯飞虎他们只是先一步回到苗寨而已。 但是—— 没有,侯飞虎和苗芳菲他们没有回来。回来的只有他们五个人。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卫洵没接赵宏图的巧克力,心情倒算不错,随口问道。 “丙导,您,您受伤了,赶紧处理一下吧。” 坐后面的郁和安大胆探头过来,焦急担忧道。 “怕血吗。” 卫洵漫不经心,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身上伤口已经痊愈,便随手从身上抹了指血,抹到郁和安脸上,敷衍道: “不怕了。” 郁和安:? 他顶着那抹血痕,整个人愣住。不,不是怕血啊,他是担心丙导身上的伤,还有,还有想知道慧慧他究竟怎么样了。 坐在丙九身旁的赵宏图却更看清他眼里的冷意,暗自冲郁和安摇了摇头。 丙九心情不好,原本他也想追问侯飞虎和苗芳菲的情况,但却又忽然不敢了。 林曦也失踪了,丙九都没有反应,他们应该都没事吧。 赵宏图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心里却无论如何都放不下担忧。 车里人各怀心思下,越野车驶回了婴竹苗寨,时间正好到了十一点。打头的吊脚楼没有灯光,乌老六没有回来。但也没什么人关心他。 所有人背着竹背篓,站在吊脚楼前,等待丙九发话。气氛因为失踪的同伴显得分外凝重。 在回到婴竹苗寨时,赵宏图他们就听到了旅社提示声。 【福利项目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 【您得到2500积分】 【婴儿对您的背篓十分满意,好感度+1(满值10点)】 【请注意,在接下来的景点项目中,您将归属于茶坪苗寨】 在听到最后这句话时,赵宏图和郁和安同时松了口气,感激望向王澎湃。果然,这只是两波人分开过项目而已,苗芳菲和侯飞虎他们应该没事。 卫洵也得到了福利任务完成的提示,与此同时他还得到了接下来项目的信息。 “点名。” 惯例点名,只不过这次点名足足缺了一半人,卫洵也没有多解释。 “休整了一天,旅客朋友们休息的好不好?想必大家一定养足了精神,很想知道接下来的景点项目是什么吧。” 来了! 所以旅客瞬间集中精神,细心倾听导游每一句话,不敢落下任何一个字。 “我先来问大家一个问题,有人自由活动时,注意到过神榜上写的是什么吗?” 神榜? 郁和安等人为这个陌生的词汇愣了下,许晨推了推眼镜,低声提醒:“就是堂屋里春联一样的红纸。” 神榜文化在川蜀客家,湖南怀化等地皆有,包括祖先牌位、神匾和神联三部分,他们居住的吊脚楼里舍了前两样,只在堂屋里还保留了神联。 虽然许多人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一进屋抬眼就看见红纸‘春联’,这还是非常显眼的。 “好像是……金炉不断千年火,玉盏长明万岁灯?” 郁和安迟疑道,他也记得大红色的联,特意记过上面的字。无时不刻收集信息对老手旅客们来说已经是习惯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没错,这句神联是祈求瓜瓞绵绵,香火不断,祈盼新生儿女无病无灾的。” 卫洵道:“小龙溪一带群山绵延起伏,极其闭塞,曾被称为‘龙溪蛮地’,现在仍保有许多旧时的奇异风俗。咱们接下来的项目,便是体验这湘西群山之中的特殊育婴习俗。” 听丙九这样说,不知为何,每个人心里都生出不详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他的话令所有人脊背发凉。 “醉美湘西行程,选择最具有代表性的三项育婴习俗,供旅客们体验,包括画桃符,洗三和打三朝。说到这,懂行的旅客朋友们可能疑惑了,这画桃符,是巫师用来给孕妇隔鬼的手段呀,但咱们这里没有孕妇,那可怎么办呢。” 听到这里,赵宏图它们意识到什么,一个个脸色难看的很,卫洵脸色也难看——又遗憾又生气,可恶啊,明明他也带了竹篓去,怎么就没有小孩往他背篓里钻呢。 怀孕体验他得花钱去体验的东西,这些旅客们不花一文就能搞到,而且完成项目还能挣积分。 这世间竟有此等好事!卫洵是不知道导游还能不能去当旅客,但如果能有机会,他是一定要去试试的! “没错,和大家期待的一样,旅客朋友们是不是都已经选中自己喜欢的宝宝了?” 卫洵不满快声道:“这些宝宝还很小,刚刚才六个月,但巧的是,画桃符也是在孕妇怀胎六月的时候进行的。所以接下来,大家将扮演孕妇的角色,亲自去体验巫师是如何为孕妇隔鬼驱邪的。” 他说完这句话,赵宏图等人立时觉得背后竹篓一轻,身前肚子一涨,肚皮像是吹气球般迅速鼓了起来。撑得衣服都翻卷起来,一个个真跟怀孕六个月似的挺着肚子! 竟然是这样的任务! 赵宏图看着自己挺起的肚子,简直跟看怪物似的,碰都不敢碰,心里又怕又恶心,他毕竟才刚十六岁啊,不怕外伤,却最怕那种钻进侵入体内,在身体里繁殖的东西。 这么想着,赵宏图脸色一青,胃在翻腾,呕吐感汹涌而来,他茫然疑惑——这晕车的后劲有这么大吗,怎么现在他还恶心。 旁边许晨也掩嘴皱眉干呕几声,赵宏图才明白过来,操了,这他妈竟然还有孕期反应! “请大家收好巫师的帖子,认真准备,不要丢失。此次项目是沉浸式体验项目,希望大家能够专心配合。” 卫洵发帖子时还充满求知欲的盯着旅客们的肚子,他很好奇,六个月大的婴儿又不是面团,还真能硬生生塞到男人的肚子里?那内脏们该被挤到哪里去了,不会受伤吗? 他是真的好想体验一下啊,这种好奇都暂时超过萍萍没了的悲伤了。 呜呜,萍萍,他的萍萍。 想到这,卫洵又难过起来,一想到还没回来的乌老六就咬牙切齿——他必须给乌老六留下个印·象·深·刻的教训才行。 “对了,想必大家都很想知道其他旅客究竟去了哪里呢?不要急,在洗三后会茶坪苗寨会和小龙溪对面的切壁村一起,举办盛大的三朝酒来庆贺婴孩的诞生。等到那时,你们就能见到其他人啦。” 切壁村! 所有人心头一凛,分发完帖子后,短暂的会议结束了。卫洵转身离开,赵宏图四人却没有走,凑在一起商量。 “坏了坏了,这可咋整,慧慧他们给弄去切壁村了。” 郁和安捧着肚子,满脸苦相:“咱们怀这胎儿,要,要是他们也这样的话,岂不是得怀鬼胎?” 对啊,郁和安的话正戳到赵宏图最担忧焦虑的点。刚才丙九说‘大家选中自己喜欢的胎儿’,难道所谓婴儿鬼婴的选择,指的是这个?” “王大哥,你说他们会遇到危险吗。” 明明苗队不在,赵宏图现在是队里实力最强的人,但可能是胎肉坟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开始不自觉信任王澎湃,想去询问他的意见看法。 “小赵别急,危险嘛肯定会有,但也说不准。” 王澎湃撮了撮牙花子,拍着肚皮。大家都怀了孕,就他看起来变化最小,毕竟王澎湃本身就有个啤酒肚。 “之前咱们判断的,选鬼婴安全,选人类婴儿危险,其实我到现在还觉得是这样。” 鬼胎和婴儿哪个更危险,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但王澎湃这样说,却没有人质疑,大家都在认真听他讲。郁和安搓着手担心道:“王老哥,您见识比我们多,快,快说说怎么回事吧,唉,慧慧比赵小哥还小,怀了鬼胎,我实在担心。” 坏了,是不是表现得太张扬了。 胖子心里头犯嘀咕,但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再收着。醉美湘西毕竟不是什么简单旅程,大旅队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偏偏这时两队人分开,他原本看出的,多出来的‘第九个人’被分到了那边,别的不说,王澎湃心里也急。 大家都是旅客,都想好好活着,谁也没什么坏心眼,想眼睁睁看着人死的。 “咱们这次旅程,有三个项目,对不对?” 王澎湃掰开了揉碎了给他们讲:“之前行程单上是不是写了小龙义庄、凶骨栈道、丧魂涧、切壁村四个地方?” 大家听了点头。 “我觉得吧,最终咱们肯定是要去切壁村的。所以苗队他们先到了切壁村,该是‘选对了孩子’的奖励。危险,肯定会有,但他们肯定也能发现更多的线索。” “早知道这样,咱们当时就全选鬼婴好了。” 赵宏图咬牙,王澎湃却摇了摇头,语重心长:“赵小哥,听胖哥一句劝。旅社是不可能有绝对正确,绝对安全的选择的。就看这次是分拨任务,咱们从结果往前倒推,旅社也不可能让咱们所有人都选择一方的。” 许晨道:“这么说来,选四个婴儿,四个鬼胎确实是最保险的做法。” “没错,相信苗队他们绝对没问题。” 王澎湃斩钉截铁,他坚定的态度让赵宏图等人放了心。当然王澎湃还有好多细节推论,都还没有说出来,只是分析表面这些,就足以糊弄过赵宏图他们了。有些地方讲的含糊些,也没人使劲追问个1234。 “相比之下,咱们才是更危险的一边。” 看到大家普遍放松了些,王澎湃又及时给他们紧了紧神:“你们还记得鬼附身苗队讲故事时,说去切壁村参加宴会的外寨人,有多少活下来的吗?” “全都死了。” 郁和安打了个哆嗦。 “大部分寨子全都死了,去的最晚,迟了一天到的寨子人活着。” 许晨意味深长补充道,四人互换了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管怎么说,洗三宴时大家肯定会见面。现在咱先看这次项目吧。” 王澎湃道,打开了红纸包裹的巫师帖子,挑了挑眉:“嚯,繁体字。” “要一升米,一个鸡蛋,一个红包,一块刀头肉,一个装满水的土坛子。” 郁和安顺利念出来,引起众人目光,他挠着头憨厚笑了笑:“俺老家那边出马仙的,看惯了繁体字。我没什么天赋,也就只有这点本事了。” 说到这,郁和安又伤心起来:“慧慧是俺们这代最有天赋的,七岁那会就被胡三太奶选中了,爹娘都高兴,谁,谁知道我们被选进了这劳什子旅程里。” “别伤心了,好好过,等出去看爹妈。” 王澎湃拍他肩膀安慰:“老郁家还等着你光宗耀祖呢。” “不对,是我弟——” 郁和安下意识反驳,话到嘴边却又磕巴起来,着了魔似的瞪着双牛眼反复念叨:“光,光宗耀祖,慧慧,我,光宗耀祖……” 这架势看起来有点恐怖,魔怔了似的。王澎湃无奈猛一拍他的肩膀,低喝道:“醒来!”这才将郁和安喊回了神,他还是有点茫茫然的,失了神般,看起来实在让人担忧。 “郁老哥,咱可不能这样,还想不想见弟弟了?” 王澎湃劝道:“你看看帖子上写的,寅时巫师就要到了,你这样子大家可真都不放心。” 红帖上写了巫师到来的时间,需要的东西,寅时就是凌晨四点。凌晨四点的时候巫师会来给他们画桃符隔鬼,在这之前必须把东西都准备齐全才行。 * * “凌晨四点巫师会来。” 苗芳菲满脸倦意,放下手中的抹布,低声道:“要把东西准备齐才行。” “这鬼地方我探过了,别说肉了,连个鸡毛都没有。” 石涛苦笑,四人面面相觑,皆是叹气。 之前的计划里他们带走鬼婴,本该是较为安全的选择,谁知道在取走鬼婴后,他们一睁眼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残破古老的村寨不知多久没人住了,透着腐朽的气息。天色已完,又是陌生地方,不适合探索,在苗芳菲和侯飞虎带领下,四人合力收拾出了间房子,勉强能住。 至于为什么是四个人—— 郁和慧失踪了。 明明都选了鬼婴,却只有他们四人被传到这里,郁和慧却不见了踪影。侯飞虎他们一开始焦急寻找,直到苗芳菲眉心紧锁,透露出‘多了一人’的信息后,他们全都愣住。 “可,那,也不一定是郁和慧……” 石涛话音未落,就听林曦阴沉狠厉道:“就是他,我早就奇怪,他和他哥的颜值一模一样,这怎么可能。就算双胞胎的颜值都不可能完全一样。” 说到这,林曦脸色难看:“这么明显的漏洞,我之前怎么没反应过来。” “怨鬼干扰了你的感知,就和小龙义庄处理尸体时一样。” 苗芳菲安慰道:“也是丙导提醒我才反应过来。” 侯飞虎神情凝重:“那现在它是离开了?还是说,去了宏图他们那边?” “不清楚。” 苗芳菲低声道,将竹背篓转到身前。鬼婴一直在哭,凄厉尖锐的啼哭声刺的人耳膜生疼,极容易不耐烦。但或许因为是女性,或者受附身鬼的影响,苗芳菲对鬼婴的容忍度很高。 她抱着襁褓轻哄,哼着家乡小调,不一会青灰色的鬼婴就睡着了。其他人也被吵得不行,见苗芳菲这样也笨手笨脚学着她的姿势,鬼婴们却并不买账,累的他们满头大汗。 “对鬼婴好一点。” 见林曦有点不耐烦的表情,苗芳菲提醒道:“刚才的提示,大家都听到了吧。” “咱们归属于切壁村。” 石涛点头,有点笨拙的哄着怀里的鬼婴。 “鬼婴对您的背篓十分满意,好感度+1(满值10点)” 侯飞虎补充:“这点很关键。” “竹背篓是关键道具,这就意味着鬼婴的好感对咱们接下来的项目来说十分关键。” “可是咱们怎么接接下来的项目。” 林曦低声沮丧道:“丙导在那边啊……” “人已经齐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戏谑的声音突兀响起,本该是惊悚骇人的场面,却喜得苗芳菲他们齐齐抬头望向声音来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与警惕。 “您是,丙导?” 苗芳菲激动中难掩谨慎,实在是这次旅程中的幻象幻景太多太愁人。 “不,我是怪物。” 卫洵坏心眼道,看石涛他们被瞬间萎靡不振起来,像失落的狗勾,那种打双分工的坏心情好多了。 没错,旅队被分到两边,卫洵身为苦命导游就也得两边赶场。虽然卫洵明白,他只要站在乌老六的吊脚楼里一分钟就能到达切壁村,这是旅社给导游的特殊福利。 但是一想到同样的,有关景点项目的讲解他得重复两遍,懒货卫洵就实在高兴不起来。 索性他过来这边,除了告知旅客们景点外,还有其他的目的。 【福利项目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 【您得到200积分】 【您得到一条与尸化飞狐王有关的线索】 【线索1、萍萍六岁那年,从父亲手里得到了一只小飞狐,父亲说它是萍萍夭折哥哥转世回来的,会永远守护在萍萍身边。萍萍给它起名为阿龙,这是哥哥的乳名】 卫洵的开辟景点任务已经到了百分之八十,最后的进度肯定与尸化飞狐王有关。但它不像左右统领那般冲上来送死,到婴竹苗寨这么久,卫洵都没有半点尸化飞狐王的消息,看了这条线索他懂了。 ‘永远守护在萍萍身边’ 也就是说,尸化飞狐王和萍萍是一直在一起的。无论这‘萍萍’指的是切壁村,还是混进旅队里的那个怨魂,还是附身在苗芳菲身上的鬼,都指向了切壁村。 或许最终的开辟景点任务是在最后项目时才能完成,但现在既然能早到切壁村,卫洵也不会错失良机。 更何况,他来到切壁村的目的,不止这一个。 “针管?” 简略说完项目,鬼婴们进了旅客们的肚子里后,卫洵将苗芳菲带到一边单独聊天。在拿到巫师帖子时,苗芳菲就确认了丙九真是导游,对他态度恭顺。 “有的。” 苗芳菲点头,干脆利落从自己背包侧袋里取出一个塑封包,里面是五支还未开封的针管,三支普通的,两支银灰色金属的,都是小指肚粗,配了针头。 因为‘新手蛊婆’称号的缘故,苗芳菲习惯了随身备着针管,收集毒物的血,也给自己注射毒血。那些血通常都具有腐蚀性,这两支价格高昂的秘银针管就是为此而准备的。 她毫不犹豫全都交给了丙九。虽然没有去问丙九要针管做什么,但苗芳菲也有好奇,暗暗猜测。 丙九要针管做什么,他要抽谁的血吗? 但眼前的项目时间紧迫,小心护着挺起的肚子,苗芳菲很快回去和大家一起准备起巫师要的东西去了。 除了针管以外,卫洵又从苗芳菲那里搜刮了一堆干净消过毒的小玻璃瓶,镊子等东西。拿到这些东西后卫洵没有回婴竹苗寨,而是在切壁村里随便找了间房子暂且待下。 现实里在医院住的久了,卫洵对取血这方面十分熟练,他取出针管,拿绳子勒住左臂,分别在蝴蝶纹身处和另一处各抽了一管血。 被关在小玻璃瓶里的金蚊子嗅到血味眼神都直了,急的在嗡嗡乱飞,却不敢真的去打扰卫洵。 将两针管的血,分别注入到两个不同的玻璃瓶里,卫洵眼神专注,他想做个试验。 金蚊子的变异,对他莫名的忠诚,究竟是因为吸了他的血,还是只因为吸了蝴蝶纹身附近的血? 他的血是对所有虫子都有用,还是只对与恶魔角同源的怪物有用? 卫洵真的很好奇。 至于实验对象—— 卫洵又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几条半死不活,蠕动的蛆。 乌老六的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摆脱厉鬼萍萍,喜滋滋往回赶的蛆老六:阿嚏! 危·乌老六·危! 卫导哪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他只是想看看啊【震声】 让卫导康康! 呜呜呜吓死人,差点就要加更了,你们营养液怎么这么多!好险苟住了qwq,容我休息一天,明天加更冲冲! 打个补丁,营养液加更的计算是在当天更新前~ 我比生产队的驴勤奋【震声】,你们哪来的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比喻2333 今天随机发三百个小红包,么么哒! 感谢在2021-03-10 15:41:25~2021-03-11 10:12: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沈知屿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麋鹿、默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 2个;一发入魂、漠兰、咕叽咕叽、你我、白鹤秋、左徯、墨言雅、仲夏二九、绿色帅红豆、花怜一伞间、席嵐、正式当咸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曦 150瓶;西瓜瓜、林静恒 120瓶;旋转的麻雀 100瓶;卓案舒 90瓶;某喵君 86瓶;墨言雅、沐葵、小绿绿绿绿 80瓶;晓晓的五色石 78瓶;嘤嘤嘤 70瓶;攻昱 68瓶;沉迷养老不秃头 67瓶;相遇即为离别、小胖纸1180 60瓶;化羽 59瓶;颜颜颜小箬 51瓶;月亮上的喵星人酱~、韶华舞流年、睛儿、daisy、风醉 50瓶;凉城无爱? 45瓶;月球漫步、旧曾谙、铭渊、止少 40瓶;榛名 37瓶;x、今天你更新了吗、默默、没想到你是这种蘑菇、穆妄 30瓶;322779 26瓶;三略er 21瓶;朴首席、穆棱、陆香之、浮生若梦、隐没、阿白、花都渡口、哇呜、烟小凝、天天、七七七七柒、22180648、枕草子、35939542、牛腩面、待君归、lein、蝉茧 20瓶;辞天渊、翎鸥 18瓶;雨沫 17瓶;胖糕、拾陆、越伴江山、冰块儿加点糖、22570611 15瓶;水幻依 14瓶;我的痛苦在你之上、朝与奚 12瓶;是萧萧不是潇潇 11瓶;温柔乙、穿风听雨、咖啡喝个没完、银子、kisl、天、嗨嗨嗨、辞归、白色的熊、六界丿妖后、沈离岸、洛落洛络、安安安安啊、紫冥、人生有、难、熠、陌岫、写作四月一日、漓湲、一只鱼怪、小柚子、环天顶弧、无翼鸟、子彦、老醋蛰头、月月、予离、Sept.、一叶洲、41978308、一个莫得感情的催更机、?a咩傲娇的?ī、哈哈哈、秃头小中医、寒柯看玉蕤、格&花、青凤君、衣衣、无风不起浪、哆嘉弗嘉、信素、木林森、安安、式微、溪桥畔、清酒酒没有肝辽.、刁暮、君辞、呜咔啦咔、琅泠、甜甜锦、左徯、31970395、楚子渺、言殊、辞长亭、明日醒、amanda、言甚不是话多、叶子子子子子、作业不存在、云墨、你的小可爱、楚洵、惘、阿尼湖、段嘉衍看我 10瓶;无忧、wsy虫不知、manta.鹿 9瓶;月流光、蓝天白云、45743018 8瓶;沉默的羔羊 7瓶;春阳灿灿、木头 6瓶;孟、山羊、砍砍、紫樱、朏朏、太白、耀金、I'm。、晏璇御、本宫微胖、懒懒、晚风吹行舟、猫狗双全人生赢家、飞鸟&沉鱼rid、tamina、佛系吃瓜群众、岑三心、何必、墨月、梦辞君 5瓶;snakeyyy、51年前的-3分 4瓶;酒玖、漠兰、焚鹿、书仪、41860167、修鸽、没有名字、遗忘篞 3瓶;日目白、低糖低碳低脂肪、软软软、涟漪轻羽、所以说我也不知道该取、白鹤秋、洚、三鹿、拜利麦诺、奈芜酱、是凡凡呀。、有病不吃药233、不死、昏君、夜风珏、松岛葵 2瓶;爱喝茶的堪塔斯、49125956、可鱼儿、26356600、未闻仙、大师兄的粉头、阿傀、20733763、白桃花酒、24433626、五花肉、varnita、遗失的木偶、田田、水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9、醉美湘西(29) 小瓶里有四条蛆, 是卫洵刚才在婴竹苗寨的时候,趁乌老六不在从他的吊脚楼里搜刮过来的。 毕竟和卫洵掉SAN后力量同源的怪物,那两只蚊子已经死了, 金蚊子进化过了,想最快找到这种怪物,卫洵只想到乌老六。 虽然还不清楚他的血能不能对蛆起作用,会不会引起乌老六的注意,但不管怎么说, 乌老六在外面还没回来, 对卫洵来说还挺方便。 他真的只是好奇,卫洵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蝴蝶纹身处的血和左臂其他位置的血没区别,卫洵非常严谨的用镊子夹起蛆, 一边瓶子丢两条, 好奇观察它们的变化。像印度大米般的蛆一落进血里就开始翻滚挣扎起来,不断有黑灰色的气泡从血里冒出,这场面看起来诡异又邪恶,跟传说中邪恶女巫炼药没什么两样。 它们不会被淹死吧。 卫洵又恶心又担忧,好在几秒过后,血里不在冒气泡了。左边玻璃瓶里的蝴蝶纹身血被吸收了半瓶,右边瓶里的血则全消耗光了,能清晰看到瓶底麦仁似的白蛆——似乎除了大了一圈意外, 没有别的变化? 当然了,左边的蛆变得更胖了点,白糯白糯的,甚至还有点可爱。右边相比之下还是有点瘦,但看起来也干干净净,绝对算是乌老六体内最干净的蛆了 “纹身下的血能量更充足, 左臂其他部位的血也有作用?” 卫洵若有所思念叨着,左边瓶里的血还没吸收完,蛆的情况却比右边吸收完瓶里血的蛆状态更好。该是蛆的等级太低,无法完全吸收他的血液。 只可惜卫洵脑子里并没有什么新的意识出现,也没有感知到蛆们的心理。 和金蚊子相比,它们还是太弱了。毕竟乌老六身体里有成亿上万的蛆虫,单这四个蛆一点也不特殊,更别说有自己的意识。 蛆们不知道卫洵的嫌弃,它们非常努力的向靠近卫洵的方向蠕动,隔着玻璃瓶想跟他贴贴,透出股亲近劲儿——但卫洵要蛆亲近做什么。 “太可惜了。” 卫洵惋惜道:“我还以为——” 他还以为顺利的话,说不定能把乌老六给控制了。 掐住心里的小恶魔,现在看来,这实验有点失败。不过这血确实有许多用处。这次错就错在乌老六体内的蛆太多了,要是他以后遇到单一怪物,一瓶血下去说不准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小宝贝,东西可不能乱吃。” 一只萤火虫不知何时趴到了左边玻璃瓶口,跃跃欲试想往里面钻,被卫洵手指堵住了瓶口。 萤火虫顺势停在他手背上,安静闪着光,翠绿翠绿的,有点好看。 “你跟了我多久了?” 卫洵拿着两个玻璃瓶,连同残存血液和里面的蛆一起倒进屋后的小龙溪里,毁尸灭迹。他不清楚乌老六到底有没有感觉——还是谨慎点的好。 这只萤火虫随着他飞舞,落在卫洵肩膀上,看起来就像一盏黯淡的小夜灯。 “还想玩球吗?” 卫洵看起来很像是在自言自语,实则再和萤火虫——或者说鬼婴对话。这只鬼婴是当时最快抱住他大腿的,相对活泼(?)的那只,卫洵从床底下拉出来了四只鬼婴,加上这个一共五只。 他原以为这五只鬼婴会都钻进旅客们的肚子里,但也许是因为身份特殊,这只鬼婴落了单。它一路跟着卫洵,当卫洵把残血倒进小龙溪时还不舍绕着溪面低飞了一圈。 “乖孩子,到我这来。” 卫洵伸出手,萤火虫便停在他的手指上,像一枚翠色的宝石。 “刚才扔掉的血泡过坏人,不干净。” 他的口吻跟哄小孩似的,萤火虫一闪一闪的发光,频率比刚才急了些,和蛆虫跟胖蚊子相比,它传达的情绪卫洵感知到的最清楚。 他明白,鬼婴也想喝血,似乎这血对他来说是大补之物。 “不行呀。” 卫洵低笑着,状若无奈:“我喂你喝血的话,你妈妈会生气的。” 妈妈? 鬼婴茫然闪了闪,它出生时还太小,原身又被百人分食,残存下来的一点意识也微弱的很。它对妈妈这个词有点反应,但也只是一点,它还是遵从本能追着卫洵——呆在这个人的身边,鬼婴觉得舒服。 卫洵狡猾的像狐狸,轻描淡写离间了一波鬼婴和萍萍。卫洵没心思去想鬼婴为什么一直呆在他身边,这对他而言不重要。关键是,他已经猜到了鬼婴的身份。 郁和慧消失了,萍萍还没有回来。趁这点时间,他得想办法,让鬼婴起到更大的作用才行。 “走,咱们去你之前的家里看看。” 卫洵收拾好东西,托着萤火虫,向切壁村正中的建筑走去,自言自语:“我看孩子当保姆那价格可贵了,你妈妈应该也不会吝啬一些赡养费吧。” * * 被卫洵扔进小龙溪的四蛆兄弟没有死,没有被纹身血泡过了两条蛆还在血被溪水冲散前趁机吸收了一些残血。 虽说蛆在水里并不会立刻死亡,但它们实在太微小脆弱了,波涛起伏的溪水对脆弱的蛆虫来说无异于汪洋大海。这样下去它们迟早会淹死在里面。 但吸收了那包含能量的血后,四蛆兄弟身上确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和以前与一大群蛆庸庸碌碌,一起生活不同。这四条蛆脱离了乌老六的意识,产生了自己的思维。虽然它们的思维还弱小到无法被卫洵感知到,但它们本能知道要团结起来,度过难关。 按照从强到弱排,姑且叫它们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四条蛆紧紧缠在一起,像颗指甲盖大的米球,较强的老大老二在外,较弱的老三老四在内,艰难在溪水里沉浮。 多少次溪水的浪花要将它们拍散淹死,多少次溪里的鱼虾虎视眈眈把它们吞吃,最危险的一次它们撞上了溪中漂浮的树枝,巨浪拍打令蛆差点昏厥,尖锐的树枝刺穿了老三脆弱的身体,差一点它们就全部亡命溪中。 但最终它们还是挺了过来,顺着小龙溪一路向下游飘去。它们如此执着不仅是求生的天性,更多是因为主人命令。 是主人给予了它们新生,蛆们本能的意识里对主人无比忠诚,臣服。但主人拒绝了它们的臣服,还给出了考验——主人想控制它们原来的主体。 或许原本就是群体意识的缘故,虽然还无法与主人沟通,但蛆们内里却能简单交流,对意识的感知更是敏锐,捕捉到了卫洵‘想控制乌老六’的念头。 这是主人的命令,蛆们没有头脑,思维简单,不会去想这件事难不难,可不可能。它们会执着击溃一切阻碍,用最大的努力去达成主人的与愿望。 切壁村在小龙溪的上游,顺着溪水一路向下漂流,就能到达婴竹苗寨。 蛆球在水势较为缓和的弯口艰难上了岸,蛆球瓦解,四条蛆摊平勉强休息了会,随后缓慢坚定地向着婴竹苗寨爬去。 不知过了多久,它们终于回到乌老六的吊脚楼,乌老六离开前都会在吊脚楼内留下蛆虫警卫戒备,它们四个原本就是守在窗边,被卫洵给一锅端了。 吸收了主人的血,四蛆兄弟似乎确实变得狡猾了些。为首的老大努力收敛能量,让胖乎乎的身体缩水成原本大小,老二老三老四学的有模有样,等都缩得瘦干巴以后,它们在窗棱子上滚了滚,沾满了乌老六的气息,这才一条接一条顺着窗缝钻了回去。 毕竟它们真的与乌老六同源,留守的蛆们又只有最基本的防御本能,四蛆兄弟悄无声息的,没引起任何警卫的注意,安静祥和融入到了曾经的群体中,等待乌老六的归来。 * * “妈的疯婆娘,宝摄批的卵事不懂,背时忘性的混账东西。” 乌老六骂骂咧咧,嘴里不干不净的往婴竹苗寨赶,浑身煞气腾腾,两只眼睛阴得可怕。从十点半到凌晨三点半,从胎肉坟打到吊子林,五个小时,十公里路,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乌老六原本只想投机取巧,引开厉鬼萍萍救丙九一命,谁知道这厉鬼发了疯,穷凶极恶追着他猛打,乌老六废了好半天功夫才脱身。 “这桩买卖做得背性,拉砟得很。” 乌老六心疼把边走边掉的蛆们往身体里塞,他这张人皮被萍萍撕裂了口子,从胸膛直到后背,几乎拦腰折断,包不住蛆虫们,他现在就像袋破了口的大米,白花花的蛆边走边往外漏。 不仅如此,和厉鬼萍萍打的这一场让乌老六本就损伤惨重的力量又消耗了大半,蛆们都干瘪的只剩下了皮,称得乌老六也干瘦到像纸片人似的,轻飘飘仿若一阵风就能吹走。 身体变成怪物,有坏处也有好处,皮囊坏了无所谓,只要蛆还在,乌老六总是能再生的。 只不过他现在意识分到了每一只蛆里,算是另类的群体意识,蛆们多还好,蛆少了他就跟得了老年痴呆似的,总是忘事不说,反应也迟钝的很。所以现在乌老六急急往回赶,正是为了要把留在婴竹苗寨的蛆们收集回来。 “名字,名字,名字……” 一路上乌老六浑浑噩噩,除了恶毒骂萍萍,骂丙九,就是一直在反复叨念‘名字’这两个字。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可不是白来的,乌老六不敢把火撒向主事人,甚至连想都不敢,只敢心里冲丙九发火。 他最是精明吝啬,即使变了怪物也没改变。凡是付出的东西,就得百倍,千倍收获成果才行。乌老六眼中迸出凶光,如果成果不能让他满意,那无论是寄宿在这里的旅客还是导游,谁都无法承受他的怒火。 “丙九,丙九,名字,名字……” 不停叨念着,乌老六总算是回到了婴竹苗寨自己的吊脚楼里,大手一会,房间里留守的蛆们齐齐爬回他的体内,连带着乌老六离开后,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情,都一并让他知道——如果分开的太远,蛆们的思想记忆是不共通的,只有重聚后才能共享。 “丙九那小兔崽子来了?!” 屁股还没挨着椅子,乌老六就又跳了起来。知道丙九在他屋里翻翻找找后,他连忙恶毒骂着,自己在屋里又翻过一遍——很好,他藏在最底下瓦罐里,床底下,架子后面,墙壁夹缝,被单里面的宝物们都没有丢。 “哼,小嫩兔子还敢跟老岩鹰斗?” 乌老六放了心,得意冷哼一声,叼上了水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对丙九抓走了他几条蛆这种事没放在心上。 要是丙九以为能从他蛆上读到乌老六的记忆来历之类的,那他可就想太多了。 乌老六嘲讽吐出一口烟。他最得意的,就是自己身体里每条蛆都算是个单独的个体,他意识能在蛆里转移。就算这次出师不利,萍萍把他杀了,光凭留在吊脚楼里的蛆们乌老六都能再次活过来。 别说丙九带走四只蛆,就算带走四十只,四百只,对他都没有太大影响。只要他主体意识不在那里,他人就不可能从蛆上得到更多的信息。 被……看上的小导游,也不过如此。 乌老六自得的想,不耐烦掏了掏耳朵。可能是蛆太少的缘故,他浑身都有点不自在。 “算那小子好命。” 乌老六眼里闪过丝阴狠的光,会落到这种地步,就算失去了过去的记忆与名字,乌老六本身仍是疯狂多疑的赌徒,他绝不会将一切都寄托在主事人所说‘找回名字’的虚话,去拼死拼活保丙九,给他当狗——呸。 丙九恐怕不明白每一条蛆都是他的分·身。要是他将蛆留在身边的话,乌老六说不准就能趁其不备,控着蛆钻入他体内,让丙九成了他的傀儡——左右这小子已经半疯,快变成怪物了。要是趁他变成怪物那会趁虚而入,恐怕就连主事人也不一定能发现。 只是可惜了,那四条蛆被带走时他正跟厉鬼萍萍这疯婆娘打,等回来后已经和它们失去了联系——恐怕是被丙九杀了吧。 嘎巴。 乌老六动了动脖子,动作说不出的僵硬,就像没上油的机器。站起来时身体更是一晃,膝盖打颤,差点没能站稳。 没办法,他现在体内有半数都是死了的蛆虫,不受控制,它们和活着的蛆挤在一起,让乌老六对人皮的掌控都减弱了。但是这些死蛆也是非常好的能量,他现在这种状态,丁点都不能浪费。 原本乌老六该好好‘睡’一觉,让蛆们吸收掉死蛆的能量,但现在他没空休息。 “铃——铃——” 空灵森幽的铃声响起,初听只觉得心头发寒,仔细去听则神志恍惚,魂要被召走似的。并不只是一处铃声在响,此起彼伏的铃声从四面八方而来,由远及近,最终汇集到婴竹苗寨的大门口。 “叮铃——叮铃——” “真不叫人安生。” 乌老六骂道,他今晚本就满腹是气,发泄使劲一拍门,砰地一声巨响令铃声都停了一瞬。乌老六这才叼着烟袋走出门,黑黢黢的眼睛盯着站在寨门处的四条瘦长黑影。 来给‘孕妇’隔鬼的巫师们到了。 * * “叮铃——叮铃——” 来了。 闭目养神,等在自己房里的赵宏图警觉睁开眼,握紧手边长弓,戒备靠向窗边,向外窥视,正看到夜色中四条黑影紧跟在乌老六身后,进入了苗寨里。 似是感到他的目光,其中一个黑影动了动。赵宏图只觉一极端阴冷的视线向他望来,饱含恶意。赵宏图立刻缩身,脸色难看——虽然他确认自己没暴露身影,但赵宏图仍直觉感到那东西已经‘看到’他了。 不好对付。 赵宏图回到桌边。房间里自带的木桌已被简单布置成了‘供桌’,上面摆了一土瓷碗,碗里装了一升米,米上摆了个卤蛋——找遍了苗寨没有鸡蛋,只能用郁和安带来吃的卤蛋代替了。在米碗旁放了个红包,包里装了硬币,再旁边则是几块王澎湃贡献的牛肉干。 厨房里能找到的肉基本都发霉长毛,不能吃了。乌老六吊脚楼下养的畜生王澎湃和许晨去看过,阴气死气重的很,不是什么好东西,肉最好不用。最后刀头肉就用牛肉干来代替。 在木桌的最右边则是个装满溪水的土坛子。 一切巫师帖子上要求的东西,他们都在短短几小时内准备完成了。郁和安曾不安提议,他们四人呆在一起可能会好一些,被赵宏图否决。 “每间屋子都有婴儿房,很显然,这就是每个人独自过的任务。” 赵宏图冷硬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赵宏图默念道,想到不知生死的侯飞虎,神情冷然。 过了难关,他们一定能在三朝酒上再重逢的。 砰。 他的肚子忽然动了下,里面的婴儿在动,赵宏图反胃得很,想起电影里被异性寄生的人。耐着恶心,他勉强摸了摸肚子。 【婴儿对您的好感度+1(4/10)】 满值十点的好感度,因为竹篓加了一点,赵宏图准备供奉东西时加了两点,现在又加了一点。好感涨得很快,婴儿似乎非常容易被讨好。 并且在好感度高了以后,他还会‘帮’你,赵宏图去溪边接水的时候,不知怎的脚底一滑,差点栽进水里。还好肚子卡住了,才没有真栽下去。 咚。 婴儿动是有原因的,下一秒,只听咚的一声响,房门被不轻不重敲了下。 “孕妇——” 尖细的,阴气森森,如胡黄精怪,又似男人掐着嗓子般的怪异声音从门外传来: “开门——” * * “孕妇——” “开门——” 【鬼婴对您的好感度-1(3/10)】 原本低声正给鬼婴讲故事的侯飞虎话音一顿,鬼婴的好感立刻降了一点。这小东西极难讨好,涨好感度非常难,稍微不和它们意就会下降。 在苗芳菲的建议分析下,他们都认同将好感度维持在较高的数值,可惜这实在是太难了。 凌晨四点到了,前来给‘孕妇’隔鬼的巫师已经到了门口,侯飞虎能感到森然冷意。他动作极轻,悄无声息放下床帘,被褥堆在床上,作出有人休息的假象,自己却躲到了一旁的木柜子中。 木柜年久失修,柜门上破了两个眼,一左一右,左边对着供桌,右边对着门。 这边的供桌上也摆好了物品,只不过和巫师帖子上准备的并不一样。原本他们是按帖子准备的,但在凌晨三点半的时候,苗芳菲匆匆找来,神情凝重——鬼又上了她的身,告诉她不得了的信息。 “画桃符是为了驱逐恶鬼——把孕妇藏起来,不让恶鬼找到。” 苗芳菲急急低声道:“可咱们怀的本身就是鬼胎!” 侯飞虎他们一听这话就惊出满身冷汗,许多新手旅客分不清轻重,总觉得一定要按项目说的去做,他们这种经历过数个旅程的人却已经明白必须学会变通。 作为‘孕妇’,体验项目,这两点都是必须满足的条件。如果他们真按照原帖的做,导致巫师真能把‘孕妇’藏起来,不让恶鬼找到,第一条件就会失败,更别说会掉多少鬼婴好感度——鬼婴才是这三项任务的核心重点。 于是在短时间内,他们将各自屋里的供台重新布置——装了米的碗倒扣过来,将卤蛋(林曦提供)藏在碗底,红包里装的是僵尸眼珠,旁边摆的肉看似红润漂亮如火腿,实则是切开的,僵尸的肉(侯飞虎上个项目的奖励),最右边的土坛子里装的是斑斑毒液(苗芳菲每人送了一小瓶) 所有有生机的贡品,都被他们或用无生机的东西替代,或是反其道而行,目的就是为了逆转项目。 谁也不知道巫师会对‘孕妇’做什么,于是侯飞虎他们都躲了起来——侯飞虎躲在柜子里。 柜门通鬼门,躲在柜子里,屏住呼吸,身上的人气就不会泄露。 “孕妇——” “开门——” 又是一声尖锐呼唤,躲在衣柜里的侯飞虎屏住呼吸,通过柜眼窥视门口。木门上早就没有锁了,门后被他用几个箱子抵住,外面的人想进来很难推动。 但很快的,侯飞虎瞳孔骤缩,他看到丝丝缕缕深黑的雾气从门缝里,杂物堆中渗透进来,这雾气像是糊了一层油,肮脏黏腻极了,空气中若有若无弥漫着香灰的气息。 更多黑雾渗进门内,组成个瘦高的黑影,黑影浑身仿若没有骨头,在地上扭曲爬行。这个角度侯飞虎看不到,只能隐约从窸窸窣窣的声音里推断黑影该是爬上了供桌。 “哈哈——呜呜——” 鬼哭狼嚎尖锐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愤怒与恶意汹涌而来,侯飞虎心中一凛,感到那‘巫师’发了疯,那股油腻腻的香灰气越发浓郁,趁这会时间侯飞虎轻缓呼吸。 半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在房间各处游荡,‘巫师’在不甘心的寻找孕妇,寻找恶鬼,侯飞虎手捂住肚子,他手背上全是灰褐色的血,这是侯飞虎上个项目得到的奖励之二。 【名称:高阶僵尸的血】 【品质:特殊】 【作用:僵尸的血能彻底掩盖人类的气息,就算是厉鬼也无法意识到你的存在】 【备注:什么?你说僵尸没有血?那僵尸电影怎么拍的都血淋淋的。】 鬼婴在害怕,原本脾气很坏,爱乱动的鬼婴现在安静的跟小鸡崽似的,侯飞虎第一次如此情绪感知到鬼婴的情绪——它在害怕外面的‘巫师’。 窸窸窣窣的声音最终停在柜门前,呛鼻的香灰气袭来,令人头晕目眩。侯飞虎闭上眼,视线归于黑暗——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当他闭上眼,躲在柜子里,又抹了僵尸血后,外面的巫师不可能找到他。 柜门外一片寂静。 * * “一隔凶神——” 巫师浑身裹在法衣里,高瘦到不似人类,声音尖锐。郁和安低头坐在床边,不敢去看他,眼角余光看着巫师细长手指夹着张纸条念念有词,手指一挥纸条自动燃起。 这纸条上写的是‘孕妇’的八字。巫师书写时郁和安大着胆子看了眼,这八字不是他的,估计是他肚子里婴儿真正‘母亲’的。 巫师将写有孕妇生辰八字的纸条点燃,燃尽后灰烬丢进装了水的坛子里,拿红符纸将坛口封住,然后倒扣在供台上,这叫做‘酿海’,就是将孕妇藏到了大海里,恶鬼再也找不到他了。 郁和安老家出马仙的,也有类似的手段,这点他并不担心。令他忐忑不安的是巫师的眼神——刚才他凑近去看生辰八字的时候,郁和安听到巫师喉咙里‘咕咚’一声。 ‘酿海’时郁和安腹中胎儿动了动,郁和安又听到巫师‘咕咚’一声,这声音比刚才更响亮。 他大着胆子看了眼巫师,却正发现巫师也在幽幽望着他,那细长如狐狸的双眼里闪烁着垂涎的光,像是狐狸精看到了肥母鸡。 “咕咚。” 这一次巫师吞咽口水的声音格外清晰。 “孕妇——” 巫师拖长声音,尖细诡异,双眼死死盯着郁和安的肚子,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响起,是他的口水流了出来,濡湿了法袍前襟,拖着丝落到地上。 “酿海要婴儿心头血——” 说话间巫师袍袖下寒光一闪,他手里拿着的竟是一把杀猪尖刀,锋利刀尖刺向郁和安心口,要心头血是假,这怪物垂涎人的心肝才是真! 但就在下一刻,巫师却狂乱起来,凄厉嘶吼啸叫:“你在哪——你在哪——” 原来就在发现巫师吞口水的时候,谨小慎微的郁和安就拿出了老黄牛皮,在巫师扑过来的瞬间立刻披上! “孕妇——在哪——孕妇——在哪——” 这巫师失去了目标,疯子似的拿刀在各处乱刺,昏黄灯光下这巫师没有影子!他在房间各处寻找,急到深处巫师四肢挨地,身体扭曲着在各处爬行嗅闻,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咆哮这姿态已完全不似人类,更像只大狐狸! 郁和安缩在床的最里面,用牛皮紧紧裹住自己,一动都不敢动。任由‘巫师’越发癫狂焦急,呼唤声如杜鹃啼血,凄厉愤怒。 只要撑到五点就好——五点时仪式就结束了! * * “二隔恶煞,将六甲鬼打下万丈深井——” 王澎湃的房间里,巫师做完了‘酿海仪式’,虽然也垂涎贪婪盯着他的肚子,但却没有动手。而是还算规矩的拿出一叠黄纸,手里捏着杆秃了毛的毛笔,在黄纸上胡乱画着,趁墨迹还没干的时候拿出块桃木,飞快将黄纸贴在桃木磨平的那一面上,字迹自然留在了上面。 这便是桃符了,据说六甲鬼(鬼中最凶的恶棍)最怕施了法术的桃符,有桃符在它们就不敢进门。 接下来只要供奉刀头肉,然后把桃符和肉一起置入村中深井里,然后,仪式就算结束了。但之前一切正常的巫师此刻却停住,侧耳倾听,似是在听窗外的声音。 王澎湃也隐约听到声鸡叫,四点半,不知哪来的野鸡在山里叫。 “咕咚。” 巫师咽了口口水,手上动作慢了下来,最终缓缓停住。那双狐狸眼不知何时转了过来,眼珠向下一转,垂涎盯着王澎湃的肚子,随后又望向他,细声细气道: “孕妇——为何没有准备大红公鸡——” “你帖子上没写啊。” 王澎湃理直气壮,怼得巫师顿了顿,片刻后拖长声音道: “画桃符——要大红公鸡的鸡冠血——” 巫师声音尖细,如锯子反复在割人的神经,重复不断:“孕妇——鸡冠血——” “孕妇——鸡冠血——” “他奶奶的鸡冠血,喝你老母!” 胖子爆喝一声,滚圆的身躯突然从床上跃起,手里一把窄细长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贯入巫师头颅,快到对方甚至来不及反应。闷哼一声,巫师如破麻袋似的软倒下来,身下溢出大片大片的脓血。 王澎湃不嫌脏,蹲下·身来拔刀,这才看到他的窄刀竟准之又准的从巫师左耳贯入,右耳出,直接将它整个头颅贯穿。 “嘿哟喂,大晚上去哪给你抓公鸡,这是想让胖爷死啊。” 王澎湃自言自语,拔刀的时候巫师身体痉挛了一下,原本细长的身体缩水,王澎湃拿刀挑开黑布法袍,里面竟是只毛色发白的老狐狸。 噗—— 窄刀刺入狐狸心脏,还在抽搐痉挛的狐狸这才终于不动了。 “呼,吓胖爷一跳。” 王澎湃煞有介事,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舞了两下窄刀:“还好有这把‘狐狸精必须死’的刀,不然今天去地府里过夜的就是你胖爷了。” 说着说着,王澎湃还唱起荒腔走板的小调:“阎王叫你三更死,胖爷说~你死在四点半~” 边哼歌,他边把跌落到地的桃符捡起来,手指随意在上面画了画,紧接着竟然就不管狐狸尸体,捧着供台上的牛肉干和桃符走出房间,向井边走去。 还没走到井口,王澎湃就看见了两条黑影。被压在井口处的是许晨,那巫师般的瘦长黑影正将他往井里推。但许晨会点柔道功夫,两人在井边僵持了不知多久,王澎湃赶了个巧,他到时正看到许晨猛地发力,手臂锁住巫师一记旱地拔葱,将它反抱起往井里扔。 可惜巫师反应敏锐,利爪竟紧紧反抱住许晨,要一起往井里栽去,井口太小,他们全被卡在一处,眼看巫师狂乱挥舞利爪要往上爬,王澎湃撸袖子冲了过去,喊着:“许晨老弟别急,胖哥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冲上去后却蔫坏的悄然拔刀,声东击西,背刺‘许晨’! “呜嗷——” 只听一声野兽般的呜咽,‘许晨’瞬间脱了力,被‘瘦高巫师’推进了井里。只听噗通落水声响起,生死间走了一遭的‘巫师’累的直喘气,也顾不得和王澎湃交流,只冲他挥了挥手,几分钟过去,‘巫师’气喘匀了,他也渐渐变回了许晨的模样。 狐狸精被淹死了,它施的障眼法也自动解除了。 “多谢王大哥了。” 许晨谢道,摸索着去找掉落的眼镜,王澎湃顺手帮他去捡,笑呵呵调侃问道:“许老弟这么信我,不怕我也是狐狸精啊。” “要你也是,反正我也打不过。” 许晨苦笑,捡了眼镜戴起来,简单和王澎湃说了自己遇到的事。同样的步骤,巫师先是酿海,然后画桃符,接着供奉刀头肉,然后拿着肉跟桃符,要和许晨一起去井边。 “前边都没有事,坏在最后一步。” 许晨叹了口气,和王澎湃走到井边,将掉落在旁边的桃符和肉都丢进井里:“走到井边的时候,那巫师突然说‘他还没尝过淹死的孕妇,是什么滋味’,然后就要把我往井里推。” “我是没想到,这家伙还使了障眼法。” 想到这许晨都觉得背后发凉,本来他就处于劣势,要是真有人冲过来‘救’他,以为刺的是巫师,结果刺的是许晨,那他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无门了。 “多亏王大哥眼睛利,不然我还真成了淹死的孕妇。” 许晨打趣道,往井里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井深不见底,别说丢下去的桃符和肉,就连淹死的狐狸都看不见,实在让人头皮发麻。 “嗨,哪里是眼睛利,是这狐狸精道行不够,你肚子还挺着呢。” 王澎湃笑道,两人也不回去,就等在井边。他们俩的‘桃符’项目已完成,赵宏图和郁和安要完成项目的话,最终也得往井边来。 果然,不一会赵宏图就来了。他一手握着弓,一手提着狐狸的尸体,浑身是血,气势汹汹向井边走来。一见井边立着两个人影立刻扔下狐尸张弓搭箭,好在及时被王澎湃他们劝住,三人会和,将遭遇一说,果不其然,赵宏图是在供奉刀头肉时出的事。 “这狐狸还说供奉要人头肉。” 赵宏图冷哼一声,踢了踢脚边狐狸尸体。他脸上还有野兽的爪痕,脚边狐狸皮毛被割的七零八落,显然他们经历过一场大战。 “王大哥果然预料的不错,咱们这里是真的危险。” 许晨则是对王澎湃的分析心悦诚服:“桃符项目总共有四步骤,酿海,画桃符,供奉刀头肉,藏井,咱们四个分别遇到了不同的刁难。” 无论是三更半夜到山林里逮大公鸡还是狐狸精想吃‘人头肉’,对旅客而言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最终他们要么智取,要么凭武力,都免不了和狐狸精的一场大战。 三人在井边等到五点,桃符项目结束也没等到郁和安下来,紧张结伴去了他的房间。就见郁和安的房间像是遭飓风过境似的,各种家具,物品全被撕成了碎片,地板上也都是深刻爪痕,身披老黄牛皮的郁和安就这么硬挨过了时间,直到巫师怒吼着凭空消失。 虽然没受伤,但牛皮却破了四个口子,心疼的他一直唉声叹气,项目完成度低这点倒是不怎么在意。项目完成度高或低也只与最后奖励有关,只要活着一切都好说。 听了许晨三人的话,郁和安也对王澎湃彻底服气了,转念又开始担心弟弟。 “咱们这边遇到的狐狸精都这么棘手,慧慧他们那里——” “只要他们意识到鬼婴与人类胎儿不同,帖子上的东西照着反方向准备,就没大问题。” 王澎湃道,眉头却皱着,有点愁眉苦脸的模样。 “胖哥,怎么了?” 赵宏图发问,王澎湃挥了挥手,叹息道:“再过几个小时就该到洗三朝了,但你们有没有发现,丙导不在这里。” “对啊,丙导呢?” “是不是在他屋子里?” “没有,我们过来时看过了。” 许晨摇头:“现在婴竹苗寨里除了咱们,只有乌老六在。” “会不会是去另一边了?” 郁和安不安道:“慧慧,苗队他们也得接项目吧,说不定丙导是先过去整他们的了?” “嘿,这说不准……”王澎湃摸着下巴,脸上愁色未退,侯飞虎想了想,脸色也沉了下来:“我有不祥的预感。” “大家再等等吧,说不定一会丙导就来了。” “唉,丙导到底去了哪里?” * * “丙导去了哪里?” 切壁村,苗芳菲担忧道,他们四人也刚经历完桃符项目,重新聚在一起。和那边王澎湃说的不错,他们这里的巫师虽然看似更加诡异恐怖,但这一晚却是有惊无险,他们都躲在各自屋的柜子里看巫师无能狂怒——唯有林曦遇了点险。 他肚里的鬼婴捣乱,趁林曦神经紧绷时恶作剧,把柜门打开了一条缝。差点就被巫师发现一尸两命了。 幸好林曦上次项目得了一根僵尸的手指,他用僵尸手指及时关上柜门,千钧一发把巫师挡在了外面。即便如此,那巫师也一直在他柜门前徘徊,用力拍门,恐怖的眼睛透过门缝贪婪打量林曦,把他给吓了个半死,好不容易才挨过时间。 归根结底,还是林曦那里的鬼婴好感度太低,本来就只有两点,巫师敲门时又掉了一点,只剩一点。 鬼婴好感度太低,它们就会捣乱,完全不管这捣的乱自己会不会死。 等五点过后,巫师离开,桃符项目自然便算完成,而且四人的完成度都不算低。正映证了苗芳菲的说法‘项目里,鬼婴才是最重要的’。 但第二景点总共有桃符,洗三,三朝酒三个项目,现在只完成了第一个项目而已,导游丙九却不见了。 “会不会是在赵宏图他们那边?” 侯飞虎也提出了这个说法,苗芳菲却神情凝重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 或许是被鬼附身两次的缘故,苗芳菲隐约能感知到鬼的情绪——厉鬼正在发怒。 似乎有非常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能达到这种效果的,整个旅程里,只有丙导。 他现在究竟在哪里? * * 【死亡倒计时06:40:25】 【死亡倒计时04:12:05】 【死亡倒计时——】 溪水被鲜血染红,岸边草地上大片大片都是血,树木折断倾覆,灌木被连根拔起,整处地跟狂风过境一般,到处都是激战留下的痕迹。 “呜嘤——” “呜嘤——” 凄厉愤怒的啸叫声在山林中回荡,风声中似乎有恐怖的怪物正在寻找什么,尖啸声越来越近,森然恐怖的威压降临,浸在溪水里的人却仍漂浮着,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 死亡倒计时降得极快,神志似乎已经远去,卫洵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危机中! 作者有话要说:  强还是你们强呜呜,下午四点前加更! xx必须死:梗来自惊悚乐园!超好看的小说! 【插播一则广告】[广告嘉宾:四蛆兄弟,四狐兄弟] 狐大[忧伤]:想吃人头肉,我死了 狐二[哭泣]:想喝鸡冠血,我死了 狐三[悲恸]:想吃淹死人,我死了 狐四[嚎哭]:想吃心头血,没吃成,我兄弟们都死了。 四狐兄弟异口同声:精怪生活这么难,到底应该怎么办! 四蛆兄弟出现:别着急,四蛆兄弟告诉您! 蛆大:跟对主人,我变强了! 蛆二:跟对主人,我变胖了! 蛆三:跟对主人,我变美了! 蛆四:跟对主人,我变帅了! 四狐兄弟[惊喜]:竟有这等好事,快来说说,你们的主人是谁—— 四蛆兄弟[异口同声]:是丙九,遇到困难,找丙九,精怪们的好帮手! 萤火虫鬼婴[天真无邪]:妈妈,长大以后我也要找丙九。 萍萍:???? 感谢在2021-03-11 10:12:38~2021-03-12 11:37: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淼、常乐、九州同、清荷芙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2391919、待君归、轩宇、记仇、帽、facue、☆情深,缘浅☆、淤飞扬、乔星池、阿难、花怜一伞间、uhm、爻、苍翡冷、左徯、猫栗子、清荷芙蓉、蝶大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糖黑茶 348瓶;15219238 146瓶;一把香瓜子 142瓶;我的40米大刀已饥渴难 140瓶;6、少君倾酒 100瓶;廿六 87瓶;雪羽 80瓶;初芽、苏服、楼楼 60瓶;胖嘟嘟、梁山伯揍英台、浅慕、不要动窝的企鹅、雪花、顾口口 50瓶;木兮 47瓶;上杉华离 42瓶;天祀、凛凛、睢纪、雷糸、always be a child=0、恶魔密密麻麻 40瓶;纳溪蓝衣 37瓶;曲六出、是喵喵呐、冉、水边、月光、棂懿、记仇 30瓶;海因 29瓶;心选 25瓶;喵喵 22瓶;里一、阿泽、慕璃殇雪、寒浅、衣衣、闪闪、???红黑黑红?、莫、潇、憚烦、不骄不躁、lu、爱丽丝·维斯特、不想起名字、城府暗香、白烨、阮希、2015的今夏、找个想看的文好难呀jp、五面人、corrupt、时赋秋雪、、墨水、寒玉无痕、君慕希、狐狸圆子、是个非酋了、大苹果、看山看水应看我、芳 20瓶;科洛林·阿诺忒缇斯 19瓶;林冰、雁门式乖巧、小熊软糖、yongsheng 18瓶;战哥弟弟爱你 17瓶;加更?ω? 14瓶;西瓜不吃冰 12瓶;时间流逝碎片、少数、咖啡喝个没完、乔星池、花间辞、焦糖、陈果果、Eliver、哆啦@梦、池崽、玥吟溟海、26575079、木子归、心语心愿、滕王阁、小小小小冉、青凤君、小白云别墨迹、?a咩傲娇的?ī、长雅、我只是一個凡人、天空之城、不笑猫x、33913417、今天有文更新了吗、南音、小糕、邪飞风格、阳关曲、艾希、颜七、依、莫言、辞天渊、游惑惑和叶不羞的鹿衔、脸盲症患者、陌以歌、洛斐、雾非雾、重莲、北城朔、雪染风华、啊哈哈哈哈、磨叽~、雅月、相逢即缘、漓湲、我们都是木头人、颖若语、东楼小楼、雨夜带伞不带刀、一只鱼怪、丹、晚城、阿九、小饱饱、兔子君の暖阳、是我不配、阿晚很甜啊、我是李壹、大米不会发霉啊、yjy、喵喵喵、yuci妞妞、有点不知所措、雨季、枫叶~*、柯抟九、波棱盖丸、天凉好个秋 10瓶;烛林 9瓶;弦音如梦、小兔子乖乖、疯疯仔 8瓶;一只开朗的狗、喵喵喵、安小又。 7瓶;沐宸、lyrics、久姬要开心啊!、猫小蒙、老醋蛰头、萧萌、木林森、小桥流水 6瓶;30103627、22391919、梦辞君、葉葉葉~、坑多不压身、Ayu、lay、源冢不二、五百斤、爱吃荔枝的雪球、25300607、箐杳0002、悠鹘、想你了。、。。。、岑三心、47532335、阳、nuanruan、九夷于海、是帆不是汎 5瓶;云素衣、41914977 4瓶;鬼畜、天佑、豆本豆、山羊、云九三、花狸狐哨、作妖小能手、xinglingqd 3瓶;莫下、39698205、BloomChim、太白、是凡凡呀。、26356600、辰见莲池月、千江雪 2瓶;西舟沙棘茶、三鹿、枸杞明采茶、20733763、Molley、拜利麦诺、狸n、黏米、嘟嘟、清梦砯月、考官001正在拍皮球、阿斯、鬼角、阿弥、无月夜、咩野吖、五花肉、小透明、安安宝贝、一位路过的杂食党~、小雨、喵哥不吃鱼、巍、幺儿、qianqian、小花的糖、漸漸、鬼墨寒、洛笙、卷卷和可乐、阿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0、醉美湘西(30) 时间拉回到四个小时前, 凌晨零点,卫洵刚做完血的实验,把蛆们倒入小龙溪, 然后带着萤火虫鬼婴往村长屋走那时候。 趁着萍萍没回来,她宝贝鬼婴又在手里,卫洵准备去直接偷家。作为这次旅程中贯穿始终的核心对象,萍萍曾住的屋子,曾用的东西, 都很有参考价值的。 看之前卫洵杀尸化飞狐左右统领, 得的都是‘萍萍的怨血匕首’,‘萍萍的绣花鞋’之类的,保不准萍萍家里还有什么‘萍萍的丝巾’‘萍萍的胭脂’一类的东西呢。 就算没有, 去萍萍家里逛一圈也够刺激了。对于没和厉鬼萍萍交手这点, 卫洵始终耿耿于怀。 “你之前不住在这里吗?” 切壁村正中那个保存最完整的建筑是祠堂,祠堂附近,看起来过去曾最好的房子该是村长家。可惜的是卫洵进去逛了一圈,除了被灰尘呛出来外,没发现什么好东西,别说萍萍物品了,这整个房子纯粹是外表光鲜,内里墙壁像是被大火烧过般黑漆漆的, 连家具都没有,就是个空壳子。 或许这是萍萍曾住过的房子,但应该不是最重要的地方。 卫洵心里分析,萍萍是切壁村千百年来第一个女性村长,但实际上她与村民的关系却极不融洽,被困在小龙义庄的那群腐尸, 传说中被分食的胎肉,村中的一切似乎都与萍萍悲惨命运相连。 生产的时候该是女性最虚弱,最无力反抗的时候,这种情况下,萍萍会在村中生产吗? “宝贝,带哥哥去看看你的家。” 卫洵没再在破烂房子里浪费时间,干脆带着鬼婴走出了切壁村。他将萤火虫从肩头拿下来,向外抛去。萤火虫振翅飞起,似乎以为卫洵再跟它玩,几次飞回卫洵手中,却又被抛出去后,它茫然围着卫洵飞舞,不明白他究竟是在做些什么。 卫洵也没指望着鬼婴能直接带他回萍萍老巢,顺着小龙溪,卫洵继续往溪水上游走去。今夜没有下雨,夜空却仍笼着层淡淡的阴云,月影若隐若现,看不真切,边缘像是有层毛边。 这正是老话说的毛月亮,逢魔之夜,鬼门大开,不宜出门。 卫洵倒是没能碰上半路遇鬼的好事,沿着小龙溪走到尽头都一路无事。溪水尽头是一处水潭,上接着瀑布,水潭旁长满了手臂粗的青竹,竹身上斑斑点点,仿佛沾满了血泪,两侧是丛深的杂草灌木,一眼望去看不清后面究竟是路还是陡坡。 “就到这里了。” 卫洵站在潭水边,一直插在兜里的手拿出来萍萍的染血绣鞋,在村长屋里时它就开始发热,往下游走热度降低,往上游走热度增加,而到潭水边上时,它已经热得像烤红薯了。 卫洵估计这东西会发烫,指向的不是萍萍就是尸化飞狐王。 趁现在这个机会,卫洵打算把尸化飞狐王找出来解决。 其实早在凶骨栈道杀尸化飞狐左统领的时候,卫洵就想去找尸化飞狐王干架了。那种渴望厮杀,渴望流血的狂热战意,毁灭他人也毁灭自己的破坏欲,失控的可能,引起了卫洵的警惕。 他其实一直都下意识克制自己,回避与尸化飞狐王的相遇,不像再落入疯狂战斗的境地。 但SAN值下降带来的失控,不只有战斗欲·望这点,在胎肉坟的时候卫洵就犯过沉迷萍萍无法自拔,不去治疗伤口,任由死亡倒计时不断下降的蠢事,这同样是一种失控。 SAN值就像双刃剑,给予他强大力量的同时也在不断剥夺卫洵的理智。异变令卫洵渴望厮杀,SAN值下降本身又会让他变丧,失去对其他事物的兴趣。 抽了两管血后卫洵冷静多了,也看开了,既然都是失控,那干脆还是去继续找刺激吧。现在他还有42点SAN值,该是足够和尸化飞狐王干一架了。 归根结底,这次旅程里最刺激的,还能引起卫洵兴趣的东西,也就只剩下尸化飞狐王和厉鬼萍萍了,乌老六勉强也能算上一个。 “没有路了吗?” 站在潭水前,卫洵尝试向它的左右两方去走,染血绣鞋的热度却没有改变。他不是老练的猎手,不会追寻兽踪,一路找来全靠雷达似的染血绣鞋。 但现在绣鞋没了用,鬼婴萤火虫也在四处乱飞,没有带路党的自觉,卫洵看似没有办法再继续追踪下去——不,他真的没有办法吗? 卫洵掏出小玻璃瓶,开了盖往外一磕。 “嗡嗡嗡——” 被困在玻璃瓶里一路的金蚊子像颗橙汁糖球般蹿了出来,却没有飞走,而是围着卫洵嗡嗡乱飞,似是表达自己的欣喜,想要和他贴贴。 “你闻闻这血的气味。” 卫洵把绣花鞋给它贴贴:“带我找到它。” 蚊子对血该是很敏锐的,当猎狗来用也很正常吧。 “嗡嗡嗡?” 金蚊子顺势落在绣花鞋上,四对翅膀顺服收拢,和卫洵大眼瞪小眼。卫洵高深莫测盯着它看了几秒,确认这蠢东西是听不懂自己的话。 想要和金蚊子沟通,控制它的话,卫洵还要给它一点血。 “真麻烦,我还得接受你的效忠吗?” 卫洵挽起袖子,露出苍白瘦削的左臂,和左臂上的玛瑞亚蝴蝶刺青。不是错觉,这刺青的位置又往上移了,现在已经到了大臂与小臂的交界处。 那块皮肤露出来,金蚊子立时激动疯魔了,翅膀快的扇出了虚影。像颗子·弹般冲过去,一个扎猛子落到卫洵手臂上开始小口小口吸血。 “少吸点,没用的小东西。” 虽然被吸血没有任何痛感,但卫洵刻薄抱怨道:“向我效忠的怎么不是蚊子就是蛆,就不能来点威猛的东西吗。” ‘嗡,嗡嗡主人!’ 兴高采烈吸血的蚊子在他脑海里嗡嗡直叫,终于能较为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念头。 ‘主人嗡嗡!’ 它十分克制的只吸了一点点,刚够与主人结契的量就十分有自我管理意识的不吸了,金蚊子拔出口器后它猛地振翅疾飞出去,一头撞到了旁边的树上。 这架势看的卫洵一愣,没等他琢磨这蚊子是傻了还是醉血了,就见金蚊子又晃晃悠悠飞了回来,纤细节肢里抱着什么东西。 ‘嗡,嗡嗡,主人’ 金蚊子的嗡声都显得虚弱起来,把一样东西放到卫洵手里。 “嘶——” 饶是卫洵在看到这东西的属性后,都惊诧倒吸了口冷气。 【名称:变异¥%#@*口器[金]】 【品质:???】 【作用:吸血&*%!@】 【备注:*&…无痛…#@坚硬&#】 他还从来没在一件物品介绍里看到过这么多的乱码! 金蚊子虚弱嗡嗡声响在卫洵脑海里,他知道了这似乎是魔蚊一族特殊的效忠仪式,魔蚊在找到命定主人后会献上自己的口器,代表绝对忠诚,往后没有主人允许,它宁愿饿死,都绝不会再吸其他生物的血,绝对只吸主人的血! 当然了,口器断了还会再生,但魔蚊交给主人的,是从卵里出生后,伴随它一路成长的最好口器。之后再生的口器都没有这个好。 而口器的效果和魔蚊异变方向相同,这只金蚊子进化程度不高,很多意思表达不出来,卫洵只能明白它说自己口器‘很硬’,‘不疼’,这两点,和物品提示上基本吻合。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卫洵捏着手心里金针似的口器好奇打量,这小玩意竟然连旅社都无法鉴定吗。联想到之前他和魔蚊的战斗,金蚊子对他的效忠,旅社都没有任何反应。 它们究竟算是什么? ‘嗡嗡,主人,东西……’ 歇够了的金蚊子嗡嗡飞起,本能讨好卫洵,它没有‘我’的概念,本能觉得自己就是主人的零部件,表达的意思不中听,但卫洵也不会跟一只蚊子计较。 尤其是金蚊子嗡声还很虚弱,却已经开始履行猎犬的职责,绕着绣花鞋飞了一圈后,直冲冲向着西北的方向飞去。 绣花鞋是从尸化飞狐统领体内掏出来的,当时卫洵发狂把尸化飞狐统领撕碎成了肉沫,这只鞋上沾染的血味格外浓重。金蚊子嗡声在卫洵脑海中响起。 它在那个方位感知到了气息类似,却更强大,更恐怖的血液气味。 那就是尸化飞狐王。 金蚊子带着卫洵一路飞飞停停,湘西多山,这里更是偏僻荒芜,连山民们踏出的小路都没有。多亏卫洵现在身体是异化过的,就算是倾角到四十五度的山壁也能如履平地,他们速度才不算慢。 但即便如此,翻过这一重重的山坡后,时间也到了凌晨两点半。如果从地图上看,直线距离卫洵可能才走了几百米,但实际路程早就有十几公里了。 “嗡嗡——” 金蚊子嗡嗡飞舞,前方就是那头‘怪物’的地盘,它强大的气息令金蚊子本能不敢靠近,只敢在外围盘旋。 卫洵却没有迟疑,走到这里,他也捕捉到了那淡淡的,专属于强悍生物的气息。 强敌。 很强,非常强大。卫洵甚至感觉它并不比厉鬼萍萍要弱多少。 真的好强。 爪尖在发痒,卫洵眼里泛起淡淡红光,那种渴望与强敌厮杀的欲·望如兴奋剂充斥在每一条血管里,令他热血沸腾。 好想,好想立刻战斗。 卫洵无所畏惧的走了进去。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罕见的林中空地,如茵绿草踩上去软绵绵的,像最好的地毯。草地上长满了不知名的白色小花,这块草坪整齐漂亮的不似野外生长,倒像是有谁定期修整的。 没有杂树,也没有旁的灌木,草地中心的地方,长了一棵非常大的老树。仔细看才能发现这是两棵树缠绕在了一起,最后一同生长,成了处罕见的林间景观。 而最吸引卫洵全部目光的,却是巨树树干正中,长着一颗女人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12 11:37:34~2021-03-12 15:59: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祖宗 3个;阿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洞庭寒雪飘飘 100瓶;风轻无月 98瓶;艾希礼 60瓶;昨夜星辰 53瓶;小荣 50瓶;路人甲、不爱吃柚子的柚子、林奇 40瓶;祖宗 30瓶;公子不嫁 23瓶;neng、桃坛子、噜噜噜、大猫猫 20瓶;youngMAKKII 16瓶;茗墨醉影、俞哥的黑甲油 12瓶;这有一只柚、好久不见、他的猫、梦秋澜、桔子、Manta.鹿、卿鱼、星星天下第一可爱、雨夜带伞不带刀、宿命 10瓶;考官001正在拍皮球、蜜桃雪碧冰、39698205 9瓶;赵十三、方江、阿菁 6瓶;momoga、hakulamatata、椰蓉球吃到饱 5瓶;红叶红叶 4瓶;清风隐月冷、今天找到文看了吗 2瓶;45339600、耳尧木、梨子与梨子、拜利麦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1、醉美湘西(31) 眼下月色泛红, 林中起了薄薄的雾气,风吹过森林枝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更显得诡异。 卫洵向正中那棵巨树走去, 缠绕在一起生长的树十分罕见,许多地方都称它为‘夫妻’树。眼前这两颗夫妻老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粗壮的树干完全纠缠在一起,高有近十五米,那颗女人头正挂在十米处左右, 第一个树杈分支的地方。 没错, 女人头是挂在树上的,走的近了卫洵能看到她随风摇动,并不是嵌在树上, 而是被树藤之类的挂在那里。奇异的是这头颅栩栩如生, 没有半点腐烂干瘪泛青的迹象,皮肤白皙有光,乌发像缎子似的,眉眼口鼻具在,即使闭着眼,仍显得温婉可亲。 更别说她乌发上还簪着繁复精致,民俗风情的银饰,风吹动发丝, 银饰摇晃,亮闪闪的,如繁星落于发间。若不是只剩个头颅,绝对称得上是美女。 卫洵一看到‘她’,就知道她就是萍萍。他饶有兴致走到树前,停在十米外, 不再向前,远远端详这个漂亮的头颅。目光一扫,便把夫妻树周围的环境情况收入眼底。 除了这棵夫妻树外,草坪范围内没有别的树木杂草,地方十分空旷,一旦打起来没有能躲避防御的地方,唯有夫妻树后不远有一处溪流,卫洵所站的地方都能听到哗啦啦声响,溪水很急,不浅,看溪水奔涌的方向,可能接的是小龙溪源头的瀑布。 这两棵老树枝繁叶茂,树冠遮天蔽日,树枝树叶太过茂盛,还有不知是蛇还是藤条的东西缠绕在树枝间,整个树冠就像巨大的鸟巢,以卫洵异化后的眼力都辨不清树枝间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 ‘嗡嗡——’ 金蚊子胆小不敢飞过来,鬼婴化作的萤火虫倒是大胆的很,幽绿火光飘飘忽忽的,它一副跃跃欲试,想往巨树那边飞的模样。结果小翅膀还没动几下,就被卫洵抬手抓住,关进了小瓶里。 “宝贝乖。” 鬼婴本该是玻璃瓶关不住的,但它现在附在萤火虫上,卫洵关它的动作利落的和抓蚊子没什么两样。等把玻璃瓶装进兜里,卫洵再一抬头,就看到树上的女人头睁开双眼,幽幽望向他。 “嗨,萍萍!” 卫洵直接自信打招呼,丝毫没有刚当面把人家孩子装小瓶里的自觉。美人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看,一双美眸黑白分明,眼尾自然上挑,透出股古风的美,像一幅水墨画。唯有嘴唇略显得苍白了些,却如西子捧心般,更能惹人怜爱。 即使她只有一颗头,也美得令人难以转移视线,这是种超出性别年龄,不该存于世间的美,温婉又美好,让人能忽略一切不合常理的地方,吸引所有审美正常的人。 可惜卫洵审美不正常。 “我还是喜欢你之前的样子。” 卫洵遗憾道,想起厉鬼萍萍浑身血肉裸露,留下血泪的模样,他感到身体都在因兴奋微微发烫,声音低哑了起来:“当时你的脸真红,真好看。” 血要是能流的更多点就好了。 卫洵变态似的逼逼叨叨半天,却不肯往树前走一步,这让挂在树上的女人头终于开口。她声若黄莺,说起话来悦耳动听,能让人联想到一切美妙的乐音。 “过去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来到了这里” 美人幽幽叹了一口气,似有无限愁苦,欲语还休:“萍萍等候先生多时了。” “嗯嗯,我也等你挺久了,朝思暮想的。” 卫洵痛快承认,实话实说,似是从来没听过他这么孟浪的话,美人头的脸都红了,贝齿轻咬唇瓣,轻瞥了他一眼,那一瞬间的风情着实魅人得紧,让人忍不住想走的更近,将美人拥入怀中。 “……出身切壁村,父母慈祥,兄长英伟,虽是在茫茫大山中,比不上城镇繁华,然家庭合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亦……” “萍萍,发生什么事了。” 卫洵打断她的抒情,关切担心道:“是谁让你只剩一个头?” 他说的实在太直白,美人又梗了一下,但总算是不再唠叨,开始叙说。大意就是她们村子闭塞偏僻,村长是过去多少年前土司王选定的,一直都是一家一姓父子传承。她大哥原本是父亲看好的继承人,只可惜天妒英才,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 而她大哥去的早,远没到娶妻生子的时候,没有留下半点血脉,旁支也断绝多年了。她父母就是姐弟通婚,现在母亲死了,父亲早年间伤了身体,无法生育,只剩下她这一支独苗。 “家族秘术,唯有亲族才能传承。” 美人悲伤道,眼里似有泪光,柔弱似瑟缩小兔,格外让人怜爱:“父亲没有别的办法,说我与哥哥乃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孪生兄妹,命格上也有相似,能撑得起传承。便要让牝鸡司晨,让我来传承这家族秘术了。” “嗯嗯,然后呢?” 卫洵态度很敷衍,但美人每说到关键地方他都会用‘嗯’表示赞同,就又显得很认真在听似的。这让美人深深望了他一眼,继续说起往事。 她说起村里习俗,这家传秘术正是制尸赶尸的秘法,但她因为是女子,本性偏阴,无法像男人那般阳气充足,和尸体呆久了她就会生病。为了改变这一情况,她父亲想了个办法。 结冥婚。 让活着的萍萍,嫁给死去的哥哥,这样一来哥哥便能上萍萍的身,继续传承秘术了。 “我不想要这样,我,我有钟意的人……” 美人头害羞似的,脸颊红了起来,忧心忡忡:“我们,我们约定私奔,见面地点就在这棵夫妻树下。那天晚上我从家里偷偷逃了出来,到这里等他。” “可,可他却没有来。我等了他好久,好久好久,可是他一直都没有来。” 美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断断续续,似难掩哽咽,被泪洗过的美眸更显澄澈:“而我被困在这里许多年了。” “多少岁月过去,物是人非,现今我只想求得解脱。” 美人情真意切对卫洵道:“好心的先生啊,你就是我等待多年的有缘人,劳烦您将我的头颅解下,埋在这棵树底吧。作为报答,我可以将过去积攒的财宝交给您,可以告诉您这大山里的珍贵草药,就连家传的,赶尸秘诀,如果您想要知道,我也可以告知……” “不,这些都不重要。” 卫洵义正言辞拒绝了,非常果断,没有半点迟疑:“萍萍,我只想要你。” “可,可是……” 美人头似乎被他的话震惊到了,美眸圆睁,显出几分可爱:“可,可是人鬼殊途——” 仿佛被卫洵毫不犹豫的态度打动,美人的眼神先是犹豫,随后渐渐坚定起来,正色道:“既然先生不嫌弃萍萍已是鬼魂,萍萍又怎忍心辜负先生的好意。” “还请先生摘下我的头颅,仍埋在树下,只取萍萍一缕发丝带走吧。” 美人轻声道,眉目含情,令人心醉:“萍萍将一直追随先生,天涯海角,海角天涯。” 美人表完心,便含羞带怯垂下眼来,场面一时间寂静,只有呼啸着吹过林间的风声。 半晌卫洵没有动静,美人疑惑抬眼,看他仍站在原地未动,忍不住询问:“先生为何不来?” “嗯嗯,来什么?” 卫洵这次的嗯透出心不在焉的意味,被美人听出,霎时她柳眉竖起,羞愤不悦道:“先生之前说的话,难道只是戏弄我吗?因为我是鬼,便觉得好欺——” 卫洵喊冤:“这可是冤枉啊,我可是个老实人,从来不干缺德事的。” 美人不依不饶:“那你为何还不过来。” 卫洵也疑惑:“我为什么要过去?” 美人气愤,温婉不再,漂亮的脸显出几分阴森森鬼气:“男人的话果真不可信,你口口声声说要我,你不过来如何要我!” 卫洵摇头,轻笑:“萍萍,我是想要你——的命啊。” 听了他这话,美人头凄然惨笑,眼里流出血泪,总算有几分卫洵记忆里的风采。她哭声哽咽绝望,如离群孤雁悲鸣:“果然,像我这般的人,怕是天生人憎鬼厌,就连初见面的你也想杀我。罢了,想杀我你就来吧!” 说罢,美人头闭上眼,一副请君自便的态度。但即便她说到如此,卫洵仍没有靠近任何一步,饶有兴致道:“你这幻象确实比之前几个强多了,可惜,你现在不能离开这棵树吧。” 卫洵早就发现这并非是真的萍萍——且不说他见过厉鬼萍萍的真容,如果是真的疯子萍萍,见鬼婴在卫洵手里,还不得立刻冲过来跟他战斗?这美人头和他叨叨这么久,一直在诱引他过去,恐怕它不仅不是萍萍,而且还暂时不能离开这棵树。 既然不是萍萍,它幻象如此精湛,真正身份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尸化飞狐王。 【随机任务:迎战尸化飞狐王(被封印版)】 【任务等级:极度紧迫】 【任务描述:警告,警告,您提前遭遇了尸化飞狐王!要小心,现在的尸化飞狐王身上聚集着切壁村村长一家的怨念,可是头不好对付的大家伙,幸运的是它现在仍被封印在鬼婴坟前,暂时无法离开夫妻树,请在尸化飞狐王爆发前将它杀死或尽快逃离这里吧,否则您的结局将会是死亡!】 只要卫洵不靠近这棵树,暂时就是安全的,但他目前身体异化都是近战类的手段,不靠近的话,他也无法有酣畅淋漓的战斗。 卫洵肯在战斗前听那么多没意义的话,跟这美人头敷衍,正因为他当时正在旅社购物菜单里挑选趁手的远程武器。 “尸化飞狐王,时代变了。” 话音未落,卫洵肩膀上突然多了个单兵火箭筒! 【名称:罗马标枪I号(单兵火箭筒-反灵异类)(低配复制版)】 【品质:‘复制者’个人制造】 【价格:15000积分】 【作用:经旅社评定,该道具效果极不稳定,对灵异类鬼怪杀伤性存疑,限定危险级旅程及往上能够使用,可使用次数1/1】 【备注1:火箭炮威力随机在‘军火商’原版的百分之一到百分之百,上可打杀鬼王,下轰不死厉鬼,是欧是非,一炮便知,你懂我意思吧——by复制者】 【备注2:嘘,切记不要在‘军火商’面前使用,咱们做小三的低调点,别去原配那里显摆,你懂我意思吧——by复制者】 卫洵原本看上的是原版火箭筒,只可惜高达二十万积分的价格令他望洋兴叹,只能购买低配版了。 忽略贱兮兮的备注,十倍多的差价,可能随机到百分百的原本威力,卫洵觉得可以赌一把——谁会那么非随机到最低效果呢,又不是非洲人。 卫洵肩头扛着的铁黑色的火箭筒完全看不出是复制品,线条冷硬凌厉,透着热武器特有的铁血威慑感。黑黝黝炮口中,前端呈梭型的弹头已经装填完毕,在筒管内蓄势待发。 卫洵手指利落扣动扳机,只听轰隆一声惊雷爆炸般的巨响,强大后座力震得他异化身体没能抗住,后退数步才站稳身体。 他距离巨树太近,要是正常火箭炮卫洵这么近的距离得跟树一起炸了,但这是专门的反灵异类火箭炮,只会攻击灵异鬼怪,不会伤到其他实体。 卫洵只感到一股汹涌澎湃的灵能洪流如九天瀑布倾泻而下,气势磅礴冲向巨树上的美人头。这灵能太浓,引得周围下了大雾般满是浓白烟气,云雾缭绕,完全看不清前方事物。只能听到美人头凄厉如野兽却中气十足的嘶吼声从前方传来。 中气十足。 坏了! 眼看这浓雾升起卫洵就觉出不妙,按照有烟无伤定力,这次火箭筒的威力估计不行——不可能是他运气不行,肯定是那复制者专门卖的假货。该死的,要是将来有机会,卫洵肯定要让这假货商把他浪费的一万五积分全吐出来才行! 但现在管不了这么多,卫洵抛下报废的火箭筒,如离弦之般扑入浓雾。雾气中除了野兽咆哮,还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这火箭炮肯定还是伤到了尸化飞狐王! 浓郁的血腥味令卫洵双眼越发通红,他呼吸越发沉重,心跳快的惊人。浓雾中双眼看不清方向,魔鬼般的直觉却能判断出敌人在何方。 疾风骤起,利爪悍然挥落,爪尖传来撕扯感,身体侧前方近在咫尺雾气中却骤然出现粗糙树皮——眼看卫洵正要与夫妻树撞上,他身体却不可思议灵活一扭,竟转过身体,双脚踩上树干,一借力再次向浓雾里的猎物扑去。 爪尖勾扯抓烂的人皮被卫洵随意丢下,尸化飞狐王速度极快,围绕着夫妻树移动,卫洵紧跟其后,经常撞到浓雾中的黑影,没了幻象伪装,草地化作荒地,枝繁叶茂的夫妻树也早就枯萎,焦黑树枝上晃晃悠悠,竟挂着近百张干瘪人皮。 这些人皮看成色绝不是同一批,被诱惑的山里人或是背包客,所有因美人诱惑走到树前的人们,全都被狡猾的尸化飞狐王吞吃。 卫洵在寻找尸化飞狐王,这狡猾的东西影始终藏在浓雾中,偶尔显露的躯体如冰山一角暴·露出头尸化飞狐王极其庞大的身躯,隐藏在雾海之中,不可思议的惊悚恐怖! 旅社的任务提示声从卫洵耳畔掠过,却引不起他丁点注意,眼下他已经沉醉于厮杀追逐的快·感中无法自拔,额头上双角已长出第一弯螺旋,角尖对怨念阴气极为敏感,闭上眼,卫洵仿佛拥有了另一种的视野,能轻易看到灰黑线条勾勒出的尸化飞狐王轮廓。 它确实——非常大啊。 【您观察到了尸化飞狐王,切壁村村长,村长长子阿龙的混合怨念】 【任务进度:3.5%】 那灰黑色线条组成的怪物轮廓已经不像是放大版的尸化飞狐了,它有八条瘦如麻杆的细长节肢,撑着上宽下短,T型般的庞大身躯,动作时如百足虫贴地爬行,不受重力影响般能轻而易举拖着庞大身躯爬上夫妻树,且速度极快,前一秒还在卫洵身前东北方向,下一刻却瞬移到了他的身后。 在身后! 卫洵霎时转身,利爪如刀从下到上反割,正攻击时却有一凄厉怨毒的嘶吼声从脑海中猛然响起: “呜嘤——” 尸化飞狐王的啸叫震得卫洵头脑嗡嗡作响,神志都有些恍惚,原本攻向尸化飞狐王的利爪擦着它的硬皮掠过,它皮肤坚硬的出奇,表面似有层尸油般黏滑,爪子锋利如卫洵都难以在它身上留下伤痕。 唯有它身体靠上三分之一处被火箭炮轰出了巨大的伤口,几乎轰断它半截身体,粘稠如胶水般的灰褐色液体从伤口涌出,崩裂的恐怖伤口竟在飞快愈合——但卫洵不会给它这个机会。 他每次攻击都精准狠辣落在尸化飞狐王伤口处,将其撕裂得更开。尸化飞狐王暴怒嘶吼,尖锐刺耳的声音却不再对卫洵起半点影响,反正他不会感到疼痛。 随着尸化飞狐王身上伤越来越重,雾气中逐渐弥漫起腥臭刺鼻的异味,灰色的雾气融入到火箭炮造成的浓浓白雾中,混合在一起,如尸化飞狐王的行踪一般隐蔽,防不胜防。当卫洵感到自己身体开始麻痹,毒已经重的深了。 但他不在乎,因为卫洵趁尸化飞狐王飞扑过来的机会死死抓住了它脊背上的伤口,纵身一跃,跳上了尸化飞狐王的身体! “哈——继续跑啊” 卫洵笑声低哑,尸化飞狐王身上被火箭炮燎过的地方焦黑一片,粘液全都没了,正适合施力。卫洵右手爪子几乎嵌入在了尸化飞狐王的伤口处,任由它疯狂跳跃奔跑都无法甩脱,左手丧心病狂深挖入它伤口处,掏西瓜般撕扯肉块! “呜嘤——!” “呜嘤——!!” 尸化飞狐王如脱缰的野马疯狂甩动身体,卫洵的利爪却如钉子般紧紧钉在它身体中,无论它无法发狂都无法甩脱。如果它能冲入茂密森林,或许能靠密密匝匝的树枝将卫洵刮下来,但尸化飞狐王现在的活动距离被限制在夫妻树边十米,这十米全是空地! “好吵。” 卫洵沙哑道,眼瞳猩红凶戾,那股从撕碎尸化飞狐统领时便积攒下来的暴虐杀欲越来越汹涌,拥堵在胸膛里,身体里,卫洵感觉自己像是个充满气的气球,再不及时宣泄出来身体就要爆炸! “安静下来,好吗。” 卫洵觉察到自己的声音里已经带了诡异气音般的嗤声,如岩浆沸腾的声响,但他不在意,正如他不再执着撕挖尸化飞狐统领的血肉——它身体太过庞大,要把它彻底撕碎得费好一会的功夫。 而现在卫洵迫切想要终止它凄厉的嘶吼,让它永远安静下来。 利用额前双角带来的异变视野,卫洵看向那成千上万构成尸化飞狐王抽象身躯的灰色粗线,线条颜色不同,扭曲交织在一起,由深到浅,最明显的分界线有两处,分别位于它庞大身躯前二分之一处和后五分之一处。 尸化飞狐王身上有切壁村村长,村长长子阿龙的怨念。怨念交界处,就是它庞大身体最脆弱的要害。 如同天生的猎人,本能便敏锐抓住猎物的弱点。卫洵冒险在尸化飞狐王下一个翻滚跳跃时松开手,从它的身体上自由下滑,险险避开它锋利如刀的节肢,在正好落到前半段分界线时,他手指用力弓起如鹰爪,凶狠刺破它坚韧湿滑的皮肤,留下五道撕裂的爪痕! “嗷——啊——!!” 被伤到这里的尸化飞狐王尖啸声明显变了,原本凄厉刺耳的嘶吼声中似乎掺进了人类痛苦惨叫,身体更是抽搐痉挛,伤口处如喷泉般喷出了大量的粘稠灰血,把卫洵浇了个正着。 腥臭黏滑的污血恶心还是其次,灰色血液碰触到卫洵的皮肤,顿时他浑身上下麻痹的情况更加严重。 尸化飞狐王体内的血液有毒,不仅能蒸发融入到雾气中,近距离接触毒性更甚。卫洵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麻痹,差点被尸化飞狐王从身上甩脱,但他不闪不避,疯魔般不去管逐渐麻痹的身体,利爪再次撕裂刚才它身上的伤口,就像一条咬死敌人不放的疯狗。 “嘤——呜——!” 尸化飞狐王惨烈咆哮,嘶鸣声中的人类惨叫声越来越低,在卫洵几乎将它从中间撕裂后,尸化飞狐王再也无力动弹,虽然仍在翻滚爬行,挣扎的动作却显出股有气无力的劲。 卫洵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胸肺都被尸化飞狐王血液的腥臭气堆满,身体麻痹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令他浑身脱力,凝胶状的血液几乎将他黏在尸化飞狐王的皮肤上。但撕裂强敌,击败对手的畅快感却让他体内血液近乎沸腾,喘息染上炽热的气息。 呼—— 又是一次悠长的呼吸,不知是不是错觉,卫洵身体周围的温度都在上升,黏着在他体表的灰色血液干涸成碎片,如灰色鳞片般崩裂脱落。 热,好热,卫洵神志恍惚,感觉自己似乎被火焰包裹,炎热带来的躁动引发了毁灭的欲·望,让他热切想撕碎什么,吞噬猎物的血肉。 利爪下的猎物仍在苟延残喘,它还没有死亡。干涸的粘液已经不再是困住他的枷锁,抖落那些粘液残片,卫洵费力将麻木的利爪从尸化飞狐王的伤口拔出,没了固定的地方,他开始向下滚落。 尸化飞狐王躯体下端五分之一,是它最后一处要害。将那里撕烂,扯碎,这场漫长,残暴的战斗,就将落下尾声。 以卫洵的胜利告终。 异变发生在一瞬间。 【SAN值:36】 在战斗中不停下降的SAN值,原本维持在这个虽然危险,但卫洵还算能保持理智的数值。 但下一刻,他的SAN值直接掉了10点。 【SAN值:26】 长期维持在低死亡倒计时状态,让卫洵的SAN值以每隔24小时十点的速度下降。他第一次SAN值下降,正是在小龙义庄,去正屋取蜡染布包的时候。 凌晨三点。 从零点开始,卫洵追踪,寻找,到找到夫妻树这里,再到与尸化飞狐王的对峙与激战,时间在悄无声息中流逝。 凌晨三点又一次到了。 如果是往常,卫洵会精明计算自己的时间,划出底线,但可能是尸化飞狐王毒素的麻痹,可能是战斗的太过投入,又或许是他体内怪物的意识,已经压过了理智,它渴望着SAN值降低这件事的发生,狡猾不去提醒。 那条卫洵划出的底线,被越过了。 他的SAN值跌破危险值。 大脑一片空白,浑浑噩噩。 我是谁? 混乱的意识像是漂浮在一片虚无的海上,左侧是滚烫灼热,右边是刺骨冰冷,而他就在这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中挣扎沉浮,过冷和过热的交替令他感知紊乱,不知身在何方。 我在哪。 身体在能量的冲击对撞中悄然发生异变,人类退化的尾椎骨麻痒起来,有什么东西刺破皮肤,向外生长。 那是什么? 是尾巴。 恶魔最锋利坚硬的武器。 恶魔?我是恶魔? 我是人类? 混乱暴动的思维无法冷静思考,似乎有成千上万危险的知识向他的脑海里涌来,搅得他思维乱成一锅沸腾的汤,各种杂乱无序的思维碎片在膨胀,碰撞,翻滚,到最后化为最本能的欲·望。 我好饿。 异变需要能量,他现在的能量不够,还要更多,更多的能量。 身下的怪物无法提供他最需要的能量,尾椎骨在发痒,肩胛骨后方也传来酥麻的感觉,那是他将要发生的异变。但因为能量不够,异变只能不甘暂时中止。 不够,能量不够。 他视线扫过侧方,那里似乎有只低等的魔蚊,能量弱的可怜,而且已经和他签订了契约。 不能吃。 他换了个方向凝望,在那里,有混杂不纯,却活跃量大的能量。 想吃。 他舔了舔嘴唇,费力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还没异化完成的身体畸形怪异,苍白皮肤上布满了魔魅的纹路,细长尖尾绕在腰上,新长出的尾巴上是斑驳的,还未长齐的鳞片,看起来有点丑陋。蝴蝶骨向后凸起,像是瘦到营养不良,其实是因为能量匮乏,还未长出的翅骨。 他真的好饿,需要抓住猎物,补充能量。 苍白手指抬起,漆黑尖锐的指甲指向东北方。 猎物在那个方向。 凌晨三点,当时正焦头烂额想摆脱厉鬼萍萍追杀的乌老六打了个寒噤,心里骤然生出极端不详的预感。 逃,快点逃跑,这一瞬间极强的求生本能令他几乎无理智的,直接选择自爆半数蛆虫,和厉鬼萍萍两败俱伤,这才总算是脱离了战场。 正因如此,厉鬼萍萍重伤。 【滴……萍萍……重伤……尸化飞狐王封印……即将解除……倒计时……】 有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但他不在乎,此刻他的全部神志都被饥饿感占据,捕猎,吞噬,进化。他步履蹒跚,向着‘猎物’的方向走去,殊不知自己身后的浓雾里,夫妻树轰然倒塌,原本没有声息的庞大怪物身上冒出大片大片的脓液。 那些脓液将尸化飞狐王包围,原本庞大却笨重的身体缩小一圈,又缩小一圈,灰褐色的身体变成黑色,隐隐泛起血光。 封印解除的尸化飞狐王睁开双眼,三对血红眼瞳阴狠怨毒盯着前方的敌人,悄无声息从背后接近。 觉察到身后异样,他回过头来,整个人却已被庞大黑影从上到下,完全笼罩。 轰隆—— 比之前强大无数倍的尸化飞狐王一爪拍在他的身上,将他直接拍飞进了夫妻树后的溪流里。 好热。 炽热滚烫的身体泡进溪水里,有一瞬间他似乎清醒过来,理智想要突破野性本能的束缚。 刚才他其实早就意识了来自背后的危险,可是进化消耗了他体内太多能量,饥饿感又占据了他全部的意识,以至于他懒得躲闪,只是稍微侧过身体,避开要害而已。 没有异化完成的皮肤不算坚硬,被撕裂了,他在流血,但没有关系。 什么都比不过异化重要。 本能催促他站起身来,不要理会身后的怪物,继续去追逐猎物。但似乎又有另一意识在与本能对抗,命令他赶快去杀了怪物,然后继续呆在溪水里,直到苏醒过来。 不能再失控下去! 对失控的厌恶,对异化的追寻,二者矛盾又无法共存,这让他混乱的大脑无法做出决定,以至于身体像是待机的机器,一动不动趴在溪水中,就好像死了一样。 【你的情况似乎很糟糕】 一个优雅低沉的男声在他意识里响起【或许,你需要一些帮助】 他浑浑噩噩的脑子还在琢磨是‘起来’还是‘继续趴在溪水里’这个高深的问题,懒得理会突然出现的声音。对方轻笑一声。 【看来情况真的是非常糟糕了,那么,卫洵先生,你是否要签订一个小小的契约,来度过此刻的难关呢】 卫洵先生?卫洵? 这个声音似乎驱散了他脑海中的混沌迷雾,理智瞬间回归。 对,卫洵,我是卫洵。 卫洵试图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无法感知到外界,也无法控制身体,他似乎处于特殊的意识空间中。 尝试几次,不能脱离,卫洵干脆不努力了,他认出了这个声音是什么东西。 名字是* * *的旅社客服。 “契约?” 【嗯】 “妈妈告诉我绝对不能跟奇怪的东西签订契约。” 卫洵敷衍着,趁现在的清醒飞速思考如何度过眼前困境,清醒只是暂时的,一旦这场对话结束,他又会变成失控的脑残傻子,尸化飞狐王追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口的咬都能把他给最终咬死。 但卫洵想来想去,发现除非把崩盘的SAN值拉回来,否则想要恢复清醒实在不可能——起码他现在还无法控制异化的身体,到时候他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 【卫洵先生,您考虑清楚了吗?】 男声恰到好处响起,优雅轻笑【可以浪费的时间并不多】 “我不是和你说了,我妈告诉我,绝对不能跟来奇怪的东西签订契约。” 卫洵仍旧拒绝,或许在濒死的时候,谁都无法拒绝魔鬼的诱惑,但卫洵不同,如果他愿意,能理智到近乎冷酷。 为追求刺激而死,可以。但背上个莫名其妙的契约,从此以后一切行动都要受到控制,不行。 他只属于他自己,无论身体还是灵魂。 【我当然不是恶魔,如果你排斥契约这个名称,说是商务协议也可以】 男声哑然失笑,随后又彬彬有礼道歉【抱歉,我并不是故意窥视你的思考,只是目前你正处于我的领域之中】 【事实上,这协议并不苛刻,不会控制你的行动,这是你的甲方】 一张银白色的纸飘飘忽忽,落到卫洵面前,像相亲单似的列了几行信息。 [姓名:安雪锋] [性别:男] [身高:195] [体重:……] [性向:……] [爱好:……] [资产:……] …… 卫洵礼貌性敷衍看了几眼,他跟和魔鬼签契约没兴趣,跟男人签契约更没兴趣了,但安雪锋这个名字卫洵竟然有点印象,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能被他记住的东西,肯定是有用的。 到底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卫洵思索着,当看到安雪锋个人信息旁的一寸照片时,他愣了一下,瞬间想起来。 这不是他以前黑进亲哥电脑,破解加密文件时看到的人像吗! 当时哥哥失踪后,卫洵废了老大劲破解了三天三夜,本来以为能知道点失踪哥哥的重要信息,结果加密文件里只有张男人照片,气的他差点原地起跳。 后来他又在网上搜索,发现这人的信息大部分都被隐藏起来,能得到的消息只说安雪锋是首都公安刑警大队长,立了不少功,可惜年纪轻轻就因公殉职了。 “他不是死了?” 卫洵忽然升起兴致,对这个早就‘因公殉职’,照片又在他哥加密文件里的男人,当然了,当时他哥文件里给这人备注的是‘极端危险’,但这却更能激起卫洵的兴趣。 【或许没有吧】 “那就是他现在情况很危险了。” 卫洵挑眉:“为什么一定要和我签订契约——不签契约他会死?” 【呵】 男声只是轻笑,并不作答,卫洵自有自己的判断,狡猾的卫洵隐约意识到,迫切需要签订契约的人,或许并不是他,并不只是他。 只要能在契约里掌握主动权,他对这种东西就不是很抵触了。 “签订契约后,我能回SAN?” 【不能】 男声道【你需要加入他的旅队】 “远水解不了近渴。” 卫洵谈条件:“我现在SAN值崩成这样,不等湘西旅程完成就得变小傻子暴毙。” 【如果签订协议,将会提前预支给你一部分报酬】 一块红铜色的金属牌落在卫洵手中,圆形的铜牌外圈有放射性的三角,就像抽向的太阳。 【名称:* * *的姓名牌】 【品质:未知】 【功能:记录你的名字,无论多么疯狂的境地,你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名字,并保有一分理智。】 【已记录名字0/1】 除了姓名牌以外,还有一卷褐色的,用红丝带扎起的羊皮纸,这就是所谓的‘商务协议’了。协议不长,一张纸就能写完。 【甲方:安雪锋】 【乙方:卫洵】 【第一条、合作期限:本合同期限为半年】 【第二条、甲方义务: 甲方应依据协议约定按时支付乙方劳务费用,并按照国家和地方有关社会保险规定,为乙方交五险一金。 甲方应负责乙方食宿,负责乙方身体健康,负责乙方精神健康,负责报销乙方必要的道具支出,物品支出等 【第三条、乙方义务: 1、加入甲方旅队 2、熟悉甲方的生活和工作习惯,熟悉甲方的周边环境,了解甲方的兴趣爱好 3、必要时为甲方提供能力范围内的帮助 4、不得伤害甲方及甲方队员 【第四条、薪酬支付: 1、姓名牌(已预支) 2、特殊级及以上道具三件 3、底薪两万积分,每月按时打进乙方账户 【第五条、保密义务…… 【第六条、违约责任…… …… 卫洵把协议看完,不用签名,只要他认同这份协议,协议就能算签订成功。 说实话,这协议宽松的简直像做慈善。 义务挺少,福利却不错。除了加入安雪锋旅队外,任何需要他付出的东西都标注了‘能力范围内’,如果卫洵觉得危险,自然可以拒绝。 但天下没有白嫖的美餐,越是表面上收益丰厚,付出却少的事情,暗中越意味着恐怖的代价。不过对现在的卫洵来说,这份协议确实不错。 但卫洵并没有立刻签订协议。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请问】 卫洵漫不经心弹了弹羊皮纸,冷不丁问道: “你是安雪锋本人?” 作者有话要说:  【……暗中越意味着恐怖的代价】 【恐怖代价:收获一个老公】 卫洵:??? *参考资料:商务协议书模板,保镖雇佣合同最新范本 感谢在2021-03-12 15:59:25~2021-03-13 10:5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肥猫、蝶仔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肥猫、蝶仔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祖宗、夜月洒落之光 3个;无风不起浪、苍翡冷、半陌、纳溪蓝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fk 170瓶;韶华楚音 125瓶;mox 96瓶;甜甜锦 80瓶;emmm……m 67瓶;新子、花未然、潯、霜序 60瓶;酒阑灯炧、叶 59瓶;孤城危寒山 54瓶;疏放 51瓶;爱你咩咩、ssss、良生盈年. 50瓶;伊落颜 45瓶;月亮、49160041、戟下亡魂、恶龙骑士、22478598 40瓶;星辰未变、南瓜瓜 30瓶;画画 27瓶;benuu 26瓶;是勋贤吖~ 25瓶;流云、林殊景、箜染、隐没、住进太太们的存稿箱、鳕鱼、枯荷听雨、香蕉香蕉黄、几乎没有决心的白水、惜、眠、不骄不躁、北樱、可爱多多多指教、醉雨、肥猫 20瓶;老醋蛰头 17瓶;辞长亭 16瓶;王娟、木鱼鱼鱼、冰块儿加点糖、偷摘星星的猫 15瓶;saya 14瓶;白檀 11瓶;左徯、许jiojio、月海棠、赤枣药丸、不渡、枫叶、月下独酌、老顽童、林由、东梅映雪、偏爱、19680720、冬湾、祁、南川北鱼、黎璟言tly、乐JK、九哥哥的小eli、猫狗双全人生赢家、莫、梦九笺、神探莹莹、翎鸥、零月、不想起名字、胡66、一只鱼怪、想吃不胖、xxxxxxx、青凤君、翎樣、鹤鸣羽见、liberte、爪爪w怪、luckytime 10瓶;田小yu~~~ 8瓶;漓 7瓶;墨墨、阳、39698205、污污污污乌鸦、啾、沙漠清泉、hb风扇、雪山丶咖啡、洛河图图、边窈、墨团啾 5瓶;故里、枫桥离梦 4瓶;皮卡丘、朔漠 3瓶;是凡凡呀。、小杨今天磕cp了吗、拜利麦诺、猪猪包、云九三 2瓶;修鸽、大师兄的粉头、时忘人、ddddd、青禾、雅也、陌上、阿傀、鬼墨寒、不会画画的憨批、过客。九离、铃铛、昏君、五花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2、醉美湘西(32) 对方最终没回答卫洵的问题, 只是意味不明的低笑一声。卫洵有自己的判断,觉得这* * *和安雪锋之间肯定关系匪浅,否则怎么可能代替他同意协议。 当然, 有仇也说不定。卫洵现实里可被不少人明里暗里叫做疯子精神病,这安雪锋不明不白和他绑定,也不知道是好事坏事。 只不过卫洵也心怀鬼胎,没有过多追问,又聊了聊协议细节后, 他选择签订协议, 然后随口问了问有没有主动联系* * *的办法。 “毕竟咱俩还算有缘。” 【不要试图联系我,这对你而言没有好处】 男声玩味道【我的存在是未知,以你现在的实力, 过度探知我的信息, 了解我的存在,可能会发疯】 “哇哦。” 卫洵用这个语气词表达出了自己的跃跃欲试。 【时间已经到了,你应该回去】 男声越来越低,逐渐远去,最后一句话在卫洵耳畔萦绕。 【一些小的麻烦,我已经帮你抹除……】 当这句话的话音消泯于无时,卫洵又能感知到自己的身体了,意识回归的瞬间, 他整个人差点被热傻。 太烫了,他浑身都在发烫,就像一条煎锅里的鱼。就连浸泡在溪水里也无法降温。 关键是他受了伤,冷血者的称号一直在起作用,以至于卫洵外面烫里面冷,活生生在体验冰火两重天。偏偏他还中了尸化飞狐王的毒, 身体麻痹,连在溪水里翻个面都做不到。 废了许多力气,卫洵才勉强攥紧右手,手心里冷硬金属片的触感清晰,它永恒不变的温度似乎让卫洵躁动的情绪都冷静了些。 【名称:卫洵的姓名牌】 【品质:未知】 【功能:记录你的名字,无论多么疯狂的境地,你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名字,并保有一分理智。】 【已记录名字1/1】 姓名牌还在,而且已经绑定了卫洵的名字。即使他仍在重度掉SAN的状态,也仍旧记得自己的姓名,保有理智。 刚才的一切果然不是幻觉梦境。 有了姓名牌这种好东西,卫洵感觉自己将来可以随便浪!反正不会再为失控担心,掉SAN这事对卫洵来说只剩刺激,以后各种极限全都可以去肆意挑战。 但现在,他眼前还有棘手问题待解决。 “呜嘤——!” “呜嘤——!!” 一醒来就发现尸化飞狐王残暴刺耳的嘶吼声近在耳边,而自己却还浑身麻痹,无法躲闪反击,怎么办? 淦。 卫洵在心里恶毒诅咒* * *,这人还说什么‘小麻烦已经帮你抹除’,怎么尸化飞狐王还在??难道杀这个小动物对他来说不算小麻烦吗?? 这人真的是又坏又小心眼。 还好卫洵对他的话始终抱有一分怀疑,没傻子似的全信,不然要是全没准备一睁眼看到尸化飞狐王,还不得没准备的落到下风。 但眼下局势对他十分不利,恶臭的气流掠过卫洵的身体——尸化飞狐王低下头在嗅闻他的身躯,判断卫洵是不是已经死了。 解封态的尸化飞狐王可不是之前好欺负的肉山,卫洵全盛时想战胜都得费一番功夫,更别说他现在已经快碎成个破布娃娃,身体还被毒素麻痹,无法动弹。而寻常解毒剂无法解除尸化飞狐王的毒素,全能解毒剂价格又高达五万积分。 危险近在咫尺,异化后好战的血液又在沸腾,催促着卫洵起来和尸化飞狐王死战不休,拼尽最后一滴血。但现在理智恢复的卫洵理都不理它。 除了硬碰硬,他早已想好别的办法。 安静趴在溪水中,卫洵闭目养神,静静等待。 终于,庞大的黑影笼罩下来,一股巨力粗鲁推动他的身体,要把他掀起,是尸化飞狐王。 卫洵手微动,不起眼如金针般的魔蚊口器被他夹在指间。 他等待的机会来了。 * * 【死亡倒计时06:40:25】 【死亡倒计时04:12:05】 【死亡倒计时——】 溪水被鲜血染红,岸边草地上大片大片都是血,树木折断倾覆,灌木被连根拔起,整处地跟狂风过境一般,到处都是激战留下的痕迹。 “呜嘤——” “呜嘤——” 凄厉愤怒的啸叫声在山林中回荡,尸化飞狐王啸声越来越近,森然恐怖的威压降临,一头通体漆黑,六眼猩红的恐怖怪物走近溪边。 和被封印时的外表不同,现在的它脱离了八条细瘦如麻杆的长腿,新长出的后肢结实有力,爪尖锋锐淬毒。小了几圈,却仍庞大如牛的身躯上笼着一层暗灰色的外骨骼,让它看起来更像某种星际小说里的战争兵器,最可怕的是它胸前镰刀状弯曲的锋利前肢。 飞狐用于滑向的翼膜已退化,变为前肢的‘刀锋’,像是放大数千倍的螳螂,看似平滑的刀刃上有无数微不可见的锯齿,能轻易撕裂一切。 此刻这头恐怖的怪物摆脱了封印,击败了强敌,它发狂般大笑,嘶吼,咆哮,将折断的夫妻树斩成碎片,连根刨起,发泄完后,尸化飞狐王才缓慢地,一步步的接近溪边,张开獠牙交错的血盆大口。 而浸在溪水里的人却仍漂浮着,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 【快起来啊,赶紧醒过来啊!】 此刻醉美湘西丙九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都急坏了,弹幕疯了似的刷屏。 【赶快起来,你要死了!】 【操了,不会我刚看直播导游就要死了吧,别这样啊!】 【站起来啊丙九,冲上去干它丫的!】 从上了亚洲板块的推荐位,pk胜过乙四十九后,丙九直播间里的人气骤增,吸引了无数旅客和导游的目光。人人都想知道,这个白银阶的导游能在醉美湘西里走多远,他带的旅客最终又能活下来几个人。 有人偷偷将百晓生对丙九的评价放到了论坛里,原来百晓生原话说的‘只要丙九不死,就有百分之五的可能性全员存活’这句话被越传越离谱,传到最后都跟无脑吹一个样,引起了不少旅客和导游的反感。 连那些实力超群大导游都不敢说带的团全员存活,一个丙字号导游而已,怎么可能得到百晓生这么高的评价?假的,肯定是丙九狂粉造假! 一时间论坛吵里吵得沸沸扬扬,骂战中无数人气势汹汹找到丙九直播间,有些想发泄一通,有的想看看这导游究竟是何方神圣,阴阳怪气。 但他们看到的,只有一屏幕马赛克。 憋着火想来找茬的观众们:??? 马赛克导游? 丙九直播间可谓是奇葩的很,导游屏几乎全天候被马赛克笼罩,他们就算想看丙九,想居高临下指点江山都做不到,只能抓心挠肝通过直播分屏里旅客们的反应去猜测丙九做了什么。 一时间丙九直播间里弹幕全都是用各种线索推测丙九在做什么,做成了什么,赞同他人观点和反驳他人观点的,不知道的人进来还以为是丙九狂粉扣细节的狂热邪·教现场。 直到去胎肉坟看萤火虫开始,直播间里总算正常多了,开始有人分析这次的项目任务,评价旅客们的反应。胎肉坟那里更是惊悚刺激到观众数目骤增,弹幕上有人分析这次项目恐怕得分拨,婴儿和鬼婴需要应对的东西肯定有区别。 【四个鬼婴,四个婴儿,这确实是最稳妥的选择】 【王澎湃车技这么牛逼的吗,操了实在是太强了吧,司机称号这么牛逼吗!】 【C级旅队希望小队诚招有‘司机’类称号的旅客,不限阶位,进队就是核心队员,队长联系方式……】 【司机称号而已,逗死了,王澎湃这也就是运气好。你们上旅社视频集锦,随便搜个车祸剪辑,里面的灭队扫把星可都是‘司机’称号!】 【真的是,难道人已经死换一批了吗,司机称号还有人捧?这东西可是只有大旅队能养的,在升到橙色称号‘老司机’前,出车祸的概率高到难以想象】 【想升高称号就得不停开车,有司机称号的全都是旅队杀手,要真想养个‘老司机’出来,几千条命都不够糟蹋的】 【王澎湃这次就是临危复命罢了,你没看他把手故意切伤都不想开车吗,万一出了车祸整个旅队小命都得玩完,这次纯粹就是运气好】 【老实说,没想到真能看到分拨项目啊,我还真没想到能在个白银阶导游团里看到这种项目】 【我也没经历过,要我是赵宏图我也得慌,实在是太吓人了】 【丙九到底情况这么样啊,急死我了,好多的血啊,王澎湃全身都是血!】 【看不到啊,操了,我就没见过这么喜欢脱衣服的主播!】 【屏蔽屏蔽,他娘的屏蔽,真是急死人了,丙九不会死了吧!】 【看旅客们的反应应该是没死,但也伤的重了,你看郁和安的表情跟死了爹似的】 【放屁,他这是担心自己弟弟,九哥是什么人,这点小风小浪还渡不过去?】 【我不跟丙九狂粉说话】 【笑死了弟弟,你看看这是谁的直播间在说话,丙九直播间里的观众默认都是丙九狂粉好吧】 虽然对丙九如今的现状万分焦急,但观众们也只能通过其他旅客们的行为去猜测丙九在做什么。有人说赵宏图惊叫是丙九死了的,有人说他惊叫是被丙九搞黄色的。 “丙九拿了侯飞虎留给赵宏图的枪。” 惊悚全球旅社虚拟大厅,百晓生话音刚落,直播间画面中就传来几声枪响。 “真是绝了。” 石萧现在对百晓生的判断实在是心悦诚服,丙九直播画面一直被屏蔽这事本来搞得他分外焦躁,毕竟对弟弟石涛而言,他想在旅程里活下来,这导游绝对不能死。 在最关注弟弟的同时,石萧第二关注的就是丙九,而在看到石涛选择鬼婴,被传送到‘切壁村’苏醒后,石萧心里隐约松了口气。 作为资深旅客,他自然能看出来,选择鬼婴是最安全的。可能会受到一些惊吓,但最终该是会有惊无险。 相比之下,丙九那里的情况更让他担心。丙九这个马赛克简直是绝了,不仅屏蔽形象,还屏蔽声音,他们连丙九有没有说话都不知道,只能通过其他旅客的行动来图推测。 在一堆弹幕推测丙九重伤濒死的时候,石萧心急如焚,忍不住偷看了眼百晓生的笔记,正看到他刚写下的【丙九通过低SAN值考验】 石萧自己都不知道,在看到这行字的时候他松了口气,那种关心担忧感和看石涛时的情绪几乎相同。 “导游怕的从来不是低死亡倒计时。” 百晓生冷静道:“只要丙九不想死,他就不会死。” “真正会对他造成危险的是SAN值下降,但刚才他应该已经度过负面状态了。” “百先生,您能不受屏蔽影响?” 想到了什么,石萧肃然起敬。怕引起其他围观群众的注意,他声音压得极低。百晓生听了却抬起头,疑惑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屏蔽是旅社做出的,没有任何人能看透旅社的屏蔽。” “您分析的太准了,我以为——” 石萧闹了个红脸,百晓生对丙九的判断实在是太准了,让他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忽略了屏蔽不可见性是旅社规则。 “这些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 趁越野车脱离雾蚊包围,回归婴竹苗寨的空当,百晓生边整理羊皮卷边解释道: “丙九的屏蔽会屏蔽他本人和他周围的区域,具体范围旅社评定,但和他有身体接触的人肯定是会被连带着屏蔽的。” “王澎湃从胎肉坟里出来时身上没有血,在跑向丙九后他被屏蔽,等他换到驾驶位时身形再次出现,说明在这之前王澎湃和丙九在一起。王澎湃的左肩和上半身全被血浸透,从血迹范围与形状推断能出他曾将丙九扛在肩膀上,丙九受了重伤。” “导游受伤只要不死都不严重,关键在王澎湃成功扛起丙九这点。丙九看上王澎湃的可能性1.2%,丙九没有反抗可能性94%,综合推断他极有可能陷入抑郁类或是沮丧类的掉SAN状态。” “在这里,王澎湃和许晨换位的时候,越野车被雾蚊包围,其他人没有过于惊慌的声音,意味着越野车的车窗该是封死的。赵宏图的身影被屏蔽,赵宏图和丙九坐在同一排。他接下来的惊叫,由丙九引起的可能性最大。” 百晓生语速越来越快:“丙九的位置靠近窗边,在赵宏图惊叫的前一刻多注意的话能发现,雾蚊嗡鸣声骤然高了十几分贝,由此推断丙九打开车窗的可能性最大。而这个举动与之前判断的,丙九进入沮丧类掉SAN状态不符。” “有两种可能,第一,丙九摆脱了负面状态,第二,丙九进入的其实是自毁疯狂类掉SAN状态。从赵宏图惊叫,到王澎湃开车,其中一共有七秒的时间,车内其他旅客的直播分屏并未看见雾蚊,也就是说丙九虽然开了窗,却不是要放雾蚊进来灭队,而是有特殊的,杀死或控制雾蚊的办法。” “由此推断,第一种情况成立,丙九陷入过掉SAN的负面状态,但是他已经暂时恢复了。” “原来是这样!” 听百晓生分析完,石萧和周围观众都有种自己白长了脑子和眼睛的感觉,他们没想到真有人能实时跟着直播分析出这么多东西,甚至不是复盘。 百晓生这细节扣的,真是比丙九狂粉还要狂粉啊。 石萧恍惚想,知道丙九已经脱离危险后再看直播,他着实松了口气,但百晓生接下来的话却骤然令他再次提起了心。 “记录,凌晨三点左右,丙九死亡率第一次超过50%。” “为什么!” 百晓生的推断引得石萧失声惊愕,不是刚说了丙九脱离危险,怎么又说凌晨三点丙九死亡率高于百分之五十?? 但百晓生这次却没有回答,他双眼极为专注的盯着屏幕,从‘记录’开始,他手里的羽毛笔换成了紫色。这种凝重的感觉影响到旁边所有人,石萧都下意识屏息凝神,心中暗暗焦虑。 凌晨一点,丙九身上的屏蔽失效了,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直播间,衣着狼狈,浑身染血的姿态引起弹幕狂潮,之前看直播的观众们都知道丙九洁癖,几乎一天换一身衣服,从他现在这样可以看出,丙九之前情况确实不佳。 “他在找什么?” 丙九的行为引起众人讨论。 “有怪物在追他?” “丙九疯了?” “总不会前面有个符合他审美的美女吧。” 而虚拟大厅,围在百晓生身边的人早就习惯先等他做分析,离得最近的石萧直接低头去看百晓生的笔记,就见他并列写出了两个词。 【尸化飞狐王】 【厉鬼萍萍】 “不可能是尸化飞狐王吧。” 石萧拧眉分析道:“开辟新景点这类任务,通常都与旅队项目紧密相连的。丙九在小龙义庄杀了尸化飞狐右统领,在凶骨栈道杀了尸化飞狐左统领,找这样推断,他开辟景点任务应该完成至少一半了。尸化飞狐王这种最终的怪物应该在行程后半段才对。” “鬼婴有可能是萍萍曾经的孩子,尸化飞狐王是她驯养的,如果在第二项目出现,那很有可能作为鬼婴的守护者,在第二项目末尾三朝酒会的时候出现。如果旅客选错对象,选择人类婴儿,或许它会出来惩罚旅客,这时才是丙九该出手的时候。” “提前去找的话,我不认为他能找到尸化飞狐王。找到厉鬼萍萍的可能性倒是更大,毕竟他手里有鬼婴在。” 他这番推论分析的合情合理,引起了旁边不少观众赞同,百晓生却始终没有说话,一直在认真看直播。丙九在山林间行走寻找,翻山越岭的镜头看久了就没什么意思了,观众们大多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旅客分屏,去看旅客们做项目的准备工作。 石萧也把注意力移到了弟弟那里,暗自担心,直到身边忽然有旅客震惊失声: “卧槽,这是什么??” 什么? 石萧回过神来,看向丙九的分屏,惊得倒吸了口冷气。丙九已经停了下来,而他面前缠绕而生的夫妻树上,赫然有一颗美人头! 【操了操了,丙九这是找到了什么玩意!】 【吓我一跳,这阴间玩意差点把我给送走】 【他一直在找的就是这个吗,好恐怖,这是什么?!】 “是萍萍!” 石萧脱口而出:“他果然找的是萍萍。” 但话音一落,他又皱起眉头,不对啊,丙九找尸化飞狐王还有情可原,去找厉鬼萍萍做什么,难道还想着把她给杀死?还是说丙九又接到了什么和萍萍有关的任务? 这怎么可能,石萧觉得荒谬,心跳却又快了起来。无论是找到厉鬼萍萍还是尸化飞狐王,以丙九现在的状态,都是去送死啊! 周围观众们也吵成了一锅粥,都在争论树上这人头究竟是什么东西,争论丙九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萍萍。” 就在这时,百晓生却开口了,他松开羽毛笔,拿出来了个怀表。 “不是萍萍?” 石萧疑惑:“可,树上的美人头,她也说自己是萍萍……” 话音未落,他自己就闭上了嘴,意识到自己在犯错,鬼说的话哪能相信。 但很多人都信了树上美人头说的经历,毕竟这经历很是悲惨,和赶尸人萍萍的生平似乎也能对应得上,弹幕里到处都是分析该如何从萍萍那里算计到好处,通过考验的,也有人担忧说丙九该赶紧走,厉鬼萍萍该是旅程里最危险的怪物,不是他能打的过的。 但百晓生刚才的语气十分肯定,他是确定树上的美人头不是萍萍——他到底是怎么确定的? “树葬是一种非常古老的丧葬类型,大致能分为“风藏”、“挂葬”、“空葬”和“悬空葬”,这颗人头并不是镶嵌在树干上,而是悬挂在树枝上,属于‘挂葬’” “挂葬是广西、贵州以及湘西部分地区少数民族的丧葬传统,他们认为小孩子由专司生育的花婆神负责接送,如果小孩子在五岁前夭折的话,就是没有“还花”,为了把孩子的灵魂送回到花婆神那里,一般会将孩子的尸体包裹起来,挂在树枝上,用以祈祷孩子能够顺利投胎。” 百晓生道:“女人头一直没有攻击丙九,而是始终在诱引他来到树旁。它暂时被困在这棵树边的可能性很高,这点就能确认它并不是厉鬼萍萍。而你也分析过,尸化飞狐王可能会作为鬼婴的守护者,被萍萍命令守护鬼婴坟。” “尸化飞狐能构造幻听幻象,女人头不一定是女人头,但它幻象中仍有这棵夫妻树,大概率树是封印的媒介,尸化飞狐王的幻象能伪装它,但却不能完全把树变没,连同吊在树上的东西。女人头可能是假,有东西吊在树上是真。” “综上所述,丙九面对的怪物是尸化飞狐王,这棵树大概率是鬼婴真正坟墓所在。” 百晓生话音刚落,就见直播屏里丙九肩上出现了火箭筒,一炮轰上夫妻树,浓郁白雾爆发开来的同时,尸化飞狐王尖锐凄厉的嘶吼声响彻整个虚拟大厅。 “绝了,您真是绝了。” 石萧是彻底对百晓生服了气,旁边的观众们也全都惊叹不已,看到直播弹幕上全都是问号,还弄不清怎么萍萍突然变成了尸化飞狐王,他们有种淡淡的微妙同病相怜感。 不是所有人都是百晓生大佬的。 这笔积分花的真值。 石萧也心里惊叹,百晓生缜密的逻辑思维与分析思路让他获益良多,再看向百晓生时,石萧发现他并没有为周围的惊叹声打扰,而是平静低下头,继续记录着什么。 【丙九运气很差,着重注意这一点】 啊这…… 石萧眼神虚了虚,一时间无言以对。很快他就来不及去想这些了,弄出那么大声响的火箭炮并没有把尸化飞狐王杀死。丙九和尸化飞狐王接下来的激烈战斗吸引了观众们全部的注意力,即使有大雾覆盖战场,他们什么都看不清,但对经常被屏蔽的观众们而言有声音就够了,偶尔窥见隐藏在浓雾中庞大恐怖的身影都能引起众人浪潮般的惊呼。 光是听声音就能感到这场战斗是有多么激烈血腥!石萧脚边的猎犬都死死盯着屏幕,压低身体喉咙中发出呜呜警惕低吼,石萧耳朵微动,身为老猎手,他能清晰分辨出那痛苦嘶吼声全都来自尸化飞狐王。 丙九占了上风。 不可思议,但战况确实如此,无法离开夫妻树,还被封印的尸化飞狐王不是丙九的对手,或许最终结果是两败俱伤,但丙九肯定是最后的胜利者。 对战况的把握,石萧还是有自信的,他下意识去看百晓生,想看他的分析,却发现百晓生面前的羊皮纸上什么都没有写。他手里拿着个金色的怀表,此刻百晓生将怀表对准直播屏幕,拨动指针。 怀表的指针最终指向了‘两点半’。 凌晨两点半,这是醉美湘西里的时间。 “百先生,丙九会赢吧。” 看到他这一举动,石萧心里忽然一突,没来由生出些不安感来。他下意识去问百晓生,想得到些令他心安的肯定。 但百晓生摇了摇头。 “我不确定。” 百晓生道:“看凌晨三点了。” 凌晨三点?凌晨三点到底怎么了? 石萧敏锐发现,这是百晓生第二次提到凌晨三点,他陷入沉思。这时直播屏上却出现了不和谐的弹幕,有人阴阳怪气说丙九纯粹是没事找事,不过是个小导游而已,还想提前去杀尸化飞狐王?醉美湘西这么难,就连正经大导游都不想着去开辟新景点,丙九怎么就这么牛逼,可别把自己给作死。 带节奏的不只这一个,弹幕很快吵成了一片,连带着虚拟大厅的观众里也有嘀咕的: “这丙九确实疯啊,他要是败了死了,旅队里其他人不全都得玩完?” “是啊,有多大的力干多大的事,他这么去实在是太轻敌了。” “连火箭炮都轰不死的尸化飞狐王,他怎么还有胆子往上冲?” “就是,万一丙九输了……” “丙九不会输。” 听到有人这么肯定,之前说话那人刚想反驳,抬头却看开口的竟然百晓生大佬! 百晓生不理会旁边人的躁动,只是平静重复了一遍:“没有意外的话,丙九会赢。” “战斗范围一直在夫妻树附近,尸化飞狐王没有解封,它作为守护鬼婴坟的存在,负责保护鬼婴,丙九身上却正带着鬼婴残魂,而且残魂对他很是亲近。” “在这种情况下,尸化飞狐王将无法真正伤到丙九,结果只会是被丙九杀死。如果等到第二景点项目结束,鬼婴超度,尸化飞狐王解封,再想要杀它,完成开辟景点任务难度将提升数十倍不止。” “丙九时间把握的非常准,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就算我在这次旅程里,也不会比他做的更好。” 百晓生平静的话语逐渐压过了周围的躁动,听了他的话,观众们确实觉得有理。再看直播的战斗画面,虽然被浓雾遮蔽,看不清具体景象,但确实一直都是尸化飞狐王在凄厉咆哮,丙九那边似乎只听他说了句‘安静’之类的话。 好像,好像确实是丙九要赢了? 怎么可能,这白银阶的小导游真能在醉美湘西里完成开辟景点的任务?? 观众们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被颠覆了。 “凌晨三点——是不是丙九第一次掉SAN的时间?!” 就在这时,一直沉思着反复叨念‘凌晨三点’的石萧忽然失声。他呼吸一滞,急匆匆望向百晓生,似乎他对自己的推断都不敢置信,因为这实在太离奇,太恐怖—— “是的。” 百晓生点头:“在旅队抵达小龙义庄当天晚上,凌晨三点,丙九去正屋取蜡染布包时,曾有五分钟的可疑停顿。” “排除其他因素,凌晨三点是丙九第一次掉SAN时间的可能性达到35%。” “不,不可能吧,这不是说,丙九从第一天起,他的死亡倒计时就一直低于三天?!” 石萧还是不敢相信,喃喃自语:“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其实很可能。 如果不是一直处于低死亡倒计时状态,丙九怎么可能这么强! 是他的直播画面一直被屏蔽,观众们才无法发现他身上异化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石萧有熟识的导游朋友,对导游的了解更多,意识到丙九掉SAN时间后,再看仔细去想,他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更隐约觉得百晓生对丙九关注实在太重,谁会关注到凌晨三点丙九停顿了五分钟呢! 这个念头一闪即逝,石萧更为眼前的危机焦急。 “可,可是只要丙九积分足够,将死亡倒计时提升到安全区,他就不会每日固定掉10点SAN值了吧。” 石萧侥幸道,但百晓生却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时间。 距离凌晨三点,还有二十分钟。 石萧从没觉得这二十分钟竟然如此难熬,这二十分钟里直播间屏幕上尸化飞狐王的嘶吼咆哮声越来越微弱,它庞大身影偶尔显现时也尽是血淋淋的伤痕,眼看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直播间弹幕已经彻底逆转,质疑丙九的声音越来越小,更多人开始提前庆祝丙九的胜利,弹幕里一片喜气洋洋。 但石萧却死死盯着百晓生手里的怀表,眼珠都不肯转动一下。他眼睁睁看着指针一格格的移动,最终—— 时间来到了凌晨三点。 凌晨三点,尸化飞狐王突然不再惨叫了,直播画面中死一样的寂静。 “好耶,丙九杀死这鬼东西了!” 有人叫好,甚至有人激动鼓掌,以弱胜强单杀怪物这种事无论在哪里看到都让人肾上腺素激发,热血沸腾。 石萧却看到百晓生拿起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下一行字。 【丙九跌入重度掉SAN状态,死亡率达到65%】 看到这行字,石萧眼前发黑,大脑缺氧,他猛地喘了口气,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一直都在屏住呼吸。头脑里像是有群蚊子嗡嗡作响,他张开口,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的很,声音哑的难听极了。 “死亡率还有65%……丙九不一定会死吧?” “嗯。” 百晓生道:“丙九能撑过之前的负面状态,我推断他有35%的可能撑过这次的,前提是尸化飞狐王仍旧处于被封印的状态,不去干扰丙九。” “肯定不会去干扰吧!” 石萧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第二景点第一个项目都没开始,尸化飞狐王不可能提前解封的,丙九还有鬼婴残魂,无论如何他应该都死不了,只要撑过这波负面反应就好,丙九肯定能活——” “呜嘤——!!!” 话音未落,直播屏里突然传来尸化飞狐王的咆哮,一条黑影从浓雾中飞出,狠狠跌落在溪水中,鲜血一下子染红了周围水面。 是丙九! 形势瞬间逆转,没人能反应过来,尸化飞狐王咆哮声异常响亮刺耳,和之前虚弱叫声截然不同,浓雾都被它挥散,露出那外表恐怖的庞大怪物——它正在蜕皮,原本被撕扯得惨不忍睹的硬皮脱落,血肉里生长出更坚硬的外骨骼。 尸化飞狐王解封了!怎会在这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之前标注过,丙九的运气很不好。” 百晓生淡淡道:“对导游而言,运气这点非常重要。” 话语中他将之前的死亡率65%划掉,改成了95%。 95%,几乎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石萧大脑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解封后的尸化飞狐王咆哮,发狂,疯了似的撕碎夫妻树,然后凶神恶煞走向丙九。 丙九却仍趴在溪水里,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 “快起来啊,赶紧站起来啊!” 观众们急坏了,无论是弹幕还是虚拟大厅里的观众全都心急如焚。 “快起来啊操,你要死了!” “站起来啊丙九,快起来啊!” 他们接受不了刚才还像战神一样的丙九就这么死了! 更何况导游要是死了,旅程内的旅客们基本也就都完蛋了。没人告诉他们新的项目信息,没了导游的团最终都会走向团灭! “站起来啊丙九,快站起来啊!” 就算他们喊得再大声再疯狂,醉美湘西里的丙九也听不到他们说话。当看到尸化飞狐王爬到丙九身边,那镰刀般恐怖的巨大前肢将他挑起时,那一刻无数人不忍退出了直播间,许多人闭上了眼,就连一直来惹事的黑子都闭了嘴。 悼念一位导游的死亡,也为这即将走向团灭的旅队默哀。 有些感性的人甚至落了眼泪,明明在醉美湘西走到这种地步,仍旧是全员存活,却在这里折戟沉沙,这谁能接受,没人能够接受! 石萧浑身也在发颤,他眼睛死死盯着直播屏幕,一动不动,不到最后一秒,不到丙九真正死亡的时候,他不相信丙九会死! 不是还有5%的可能吗,丙九不一定死,说不定还有转机,但当尸化飞狐王镰刀前肢挑起丙九时,石萧心如死灰,惨淡绝望。 “完了,全完了。” 全完了,丙九完了,旅队完了,他弟弟也完了。 结束了,没有任何办法,丙九已经死了—— “咦?” 就在这时,百晓生忽然惊疑一声,只见他手速极快在虚空中连点,调出了小屏幕,画面在尸化飞狐王将丙九挑起的那几秒,倍速调到0.5,重复播放。 他这个动作瞬间引起石萧的注意力,他心脏狂跳起来,想问什么,却不敢开口,屏住呼吸,石萧死死盯着百晓生的脸,看他的神情从疑惑到惊讶,最后再到恍然大悟。 手指一点,画面停在尸化飞狐王将丙九挑起的动作,将画面放大到最大,速度调整到最低,隐约可见丙九自然下垂的手臂划过尸化飞狐王的镰臂,他手指间似乎夹着什么金色的东西。 那东西实在太小,就算放大到最大也只能看到一抹金光。百晓生掏出个放大镜,在画面上一扫,他眼前边出现了一行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字。 【滴,经判定,目标物品与昆虫口器类道具相似度56%,与针管类道具相似度40%,其他可能4%】 【初步估计,有吸血类基础功能的概率95%,有隐蔽,镇痛等特殊功能的概率50%,有生命转化类稀有功能的概率3%,全部都有的概率0.001%】 【拟定备注语:谁会注意吸血的蚊子呢,嗡嗡】 直播画面宛如静止,原本要将丙九撕裂的尸化飞狐王忽然不动了,它似乎有些茫然,镰刀般的前肢收拢在身前,丙九就那样挂在它的镰刀尖上,晃晃悠悠,尸化飞狐王却像没看到似的。 好像丙九是落在它前肢上的一只蚊子。 即使蚊子正在悄悄掠夺它的生命,尸化飞狐王也跟瞎了一样没有注意,毕竟,谁会注意到吸血的蚊子呢。 所有观众都在或茫然不解,或震惊失神的时候,百晓生收起放大镜,把刚才的死亡概率划掉。 这场战斗是丙九胜利了。而且他还将吞噬尸化飞狐王,变得更强。能从深度掉SAN状态脱离,百晓生有预感,就算丙九到最后SAN值或死亡倒计时归零,彻底异化,他也能活着走出这场旅程。 所有人都在震惊盯着直播屏幕,不敢置信,连石萧都没有注意到他这里的动静。百晓生将刚才用紫色羽毛笔写下的羊皮纸折叠再折叠,直到叠成了小方块,手指一搓,这纸方块在他的指间消失了。 * * 太平洋,魔鬼海域,狂风暴雨中海上掀起百米高的滔天巨浪,磅礴雷声如魔神怒吼,雪亮闪电撕破黑夜,映亮沸腾般的大海,惊涛骇浪起伏拍落间,一座位于魔鬼海正中的巨石堡垒顶端露出水面。 巨石堡垒由浓绿色的,不可思议的石材建造而成,巨石雕像上趴满了藤壶海藻,散发出强烈的不洁气息,令人一看便产生强烈的焦躁与厌恶感。 拉莱耶,传说中“旧日支配者”克苏鲁沉睡的地方,在来访者的惊扰下终于在1925年3月后,再次浮出太平洋的海面,本来没有任何人能穿过狂暴海浪构成的防线,打扰旧日支配者的沉眠,但此刻却有一艘看起来极端复古的,像是中世纪时期的三桅帆船悄然出现在海浪中。 它如轻盈的海燕在浪尖穿梭航行,再大的浪潮都无法令它沉没。惊雷与夺目的闪电劈向帆船,海底恐怖的怪物攀上船身,试图将它掀翻毁灭,船上的旅客发色人种各异,有的在努力平息滔天海浪,有的在与怪物厮杀搏斗,施展出来的种种招式有如神迹。 但当那如城堡般庞大的深海怪物浮出水面时,战况终于到了最危急的时候,对比下万分渺小的三桅帆船摇摇晃晃,即将被彻底掀翻。 就在这万分惊险的时刻,在所有人惊声尖叫绝望祈祷的时候,犹如末日黄昏般的黯淡光线忽然出现,笼罩在帆船上。 霎时间深海巨怪如遇天敌般惊慌沉入深海,恐怖的波涛倏然平息,惊雷闪电不再,除了瓢泼大雨以外,危急现状竟在几秒钟后完全解除。 “Fu·ck!” 刚才差点跌进海里的外国人浑身湿透,惊魂未定,骂了句脏话,不满冲桅杆挥舞手中的权杖:“安,你再慢一点咱们就要去海里喂鱼了!” “你到底在搞什么!” “我在走神,不可以吗?” 冷厉不耐的男声从桅杆上传来,如同被打扰的睡狮般威慑力十足,外国人一下缩了脖子,悻悻哼了声:“好吧好吧,你是暴·君”。 过了会他又好奇:“安,你为什么走神?” “哈哈该不会是在看情人的短信吧,哦我的上帝,哪位勇士这么大胆敢看上你?” 外国人自娱自乐哈哈笑了两声,桅杆上的瞭望者却没再理他。在三桅木船最前端的桅杆上,有一处供瞭望者站立的落脚点,一个非常高大的男人斜倚着桅杆,一只猎鹰停在他的肩头,歪着头,金环眼好奇去瞧男人指间的纸条。 被作战手套包裹的修长手指一搓,羊皮纸条在他手里化为灰粉。男人右手插入额前被雨淋湿的发间,向后一推,那一瞬流露出的煞气惊飞了肩头的猎鹰。 “丙九‘复活’了?” 男人拧着眉,眼眸沉黑,烦躁不耐。他语气冷硬,暗含杀意,没有任何感情。 “烦死了,还得再杀他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13 10:52:52~2021-03-13 23:0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子曰:。。。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甜甜 5个;49681335 2个;花都渡口、祖宗、学不玩了、皈依、苍翡冷、facue、37573279、好久不见、竹枝岚、爱上taka的猫、绿色帅红豆、不喜欢唐龙啦、子曰:。。。、爻、外星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喵祟祟 130瓶;21580417、丶yī种距离灬寸步不 100瓶;大考官今天炸考场没 95瓶;岁 60瓶;姜赫子 55瓶;endlessnight先生、扶木若笙 50瓶;买洋芋 48瓶;浮生半日闲 42瓶;冉冉、12、兰灯 40瓶;雁门式乖巧、月牙落孤井、*、沉迷抽卡无法自拔。、风居住的街道、zhuanzhuan0707 30瓶;五条夫人糖糖 28瓶;命犯瓶邪、归逸 26瓶;妙语安 21瓶;软桃、莫莫李、枫叶~*、杜晨、yaha2700、uooh、虞白瑧、33531503、十木目子、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兔之、麋鹿、一曲长安、相逢即缘、星星天下第一可爱、好想吃东西啊、婠婠、圆子、年年年年糕、肆念成风、小痞子、明日醒、月、candice...、好梗都在预收里、你是我的光、里一、五面人 20瓶;木鱼鱼鱼、北冥有鱼 18瓶;醚苒、快乐不是我的、本宫微胖 15瓶;耳尧木 14瓶;大号你在哪 13瓶;君辞 12瓶;随意啦、安然一世、良心隐隐作痛、白沅.、花笺书鱼、CCCC、灼华、在美术课努力求生的r、沉舟、墨鱼射手、沙雕一枝花、图书馆馆长、amanda、安安、云端、冬天不洗澡、*风の、灰绿の旅者、轩、飞絮、一只鱼怪、子曰:。。。、默泠、梨骼、云水泱泱 10瓶;摩卡球 9瓶;相遇即为离别 8瓶;墨鱼鱼鱼 7瓶;暗影夜丘、清韵 6瓶;坑多不压身、修修最帅、你爹、墨想、阿克塞尔四周跳、卑微的学渣、偃玖、在、临、陈 5瓶;是凡凡呀。 4瓶;懒懒、岑三心、昏君 3瓶;涟漪轻羽、阁下何不乘风起、g.by、兔纸、若宁 2瓶;花谢怜城、早起的虫儿被鸟吃、鬼墨寒、安安宝贝、飞天娃娃鱼、stubborn、阿傀、小七、言吾、小花的糖、修鸽、柒柒w、爱喝茶的堪塔斯、巍、想要抱走喻文州的景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3、醉美湘西(33) 卫洵打了个哆嗦, 因为冷,不仅是冷血者称号的缘故,他像干腊肉般被挂在尸化飞狐王的镰刀状前臂上, 这高度实在有点招风。 好在尸化飞狐王没有意识到他在哆嗦——自从卫洵将魔蚊口器悄无声息刺入它的前臂后,尸化飞狐王像是忽然觉察不到卫洵的存在了。自己要杀死的敌人突然消失无踪,尸化飞狐王狐疑狂躁在溪水里翻找,到处嗅闻,暴怒咆哮, 却愣是对近在咫尺的卫洵视而不见。 【忽略:吸血时, 就连【不能知道的词】都无法觉察到的瓦伦丁魔蚊一族】 【贪婪:瓦伦丁魔蚊一族只吸取最精华的血液,转化成自己的力量】 这两条不是旅社展露的道具面板,是卫洵自己根据魔蚊口器的特性总结的。身体失控, 完全被异化本能掌控的那段时间也有好处, 他身体异化程度更高了,脑子里多了许多过去不知道的陌生知识。本能告诉卫洵,这些知识非常危险,他现在还不能知道,在完全异化之前,他知道多了会头颅爆裂。 明明那么多新知识就在脑子里,却刻意不能去看,这实在让卫洵心痒难耐, 好在他现在正处于危机中。而金蚊子与卫洵之间的契约,让卫洵能从那些危险知识里,较为安全的得知与金蚊子一族相关的信息 瓦伦丁魔蚊,是住在【不能知道的词】(这个词卫洵预感不能知道,知道就会炸头)第三层的魔蚊,无数年前瓦伦丁魔蚊是最底层最弱小的魔蚊, 魔蚊首领却撞大运,吸收了【不能知道的词】的血并侥幸活了下来。 从此之后这个魔蚊族群实现了等级的飞跃,被赋予了名字,口器也拥有了特殊的特性。 卫洵短暂读取到了这点信息就差点再昏过去,可不妨碍他用魔蚊口器来算计尸化飞狐王。 虽然有更稳妥的做法,但冒险与追求刺激就是卫洵改不了的性格。在魔蚊口器扎上尸化飞狐王前臂的时候,他一直在急速下降的生命倒计时突然不动了,停顿几秒后,竟破天荒开始小幅度的上涨。 魔蚊口器吸的是最精华的血液,也可以说是最精华的能量。卫洵现在最大的危机便是尸化飞狐王大量毒素沉积在他的体内,无法消解。 而在通过魔蚊口器吸血后,他身体麻痹感减轻了。可惜魔蚊口器太细,不能跟抽水泵一样往外抽,这是个耗费时间挺多的事。 缓了半小时后,麻痹差不多不碍事了,卫洵腰一使劲,手脚便抱住了尸化飞狐王的镰臂,如树懒般吊在上面,紧接着他悄无声息动作,将自己从尸化飞狐王的镰臂尖上拔了下来。 他整个胸膛被刺穿成了大洞,没有尖刺堵着立刻开始呼呼往外冒血,还好卫洵及时用一千五百积分兑换了中级修复剂才勉强把洞补上,他又花了两百积分增加死亡倒计时。 至此,卫洵的危机解除。掉SAN不再影响他的理智,崩盘的死亡倒计时被他砸钱拉了回去,体内棘手的毒通过偷吸血在不断解除,卫洵甚至罕见有股舒畅感。 大量精纯能量的涌入,着实让人痛快。 尸化飞狐王就不痛快了,敌人莫名其妙消失,它找了半天却遍寻不到这点就让它本就不聪明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在狂暴愤怒中它将周围一切景物尽数摧毁,疯狂咆哮,凄厉嘶吼,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敌人。 这实在是件让尸化飞狐王沮丧的事——更恐怖的还在后面。 它忽然觉察到自己正在虚弱! 任何怪物兽性本能都是格外敏锐的,虚弱这点早该在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尸化飞狐王一直都忽略了这点,等发现后已经晚了。 “呜嘤——” 如泣如诉的凄厉嘶吼声下尸化飞狐王疯了似的在山林间奔跑,它异化的翅膜与庞大的身躯令它不能像其他尸化飞狐王那般在树枝间跳跃,滑翔,只能恐慌的奔跑,翻滚,但无论如何都无法甩脱那仿若隐形的恐怖敌人。 又一棵老树被尸化飞狐王撞断,倒下,原本对它完全不算重量的树干压在了尸化飞狐王身上,但这次却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尸化飞狐王庞大身躯晃了晃,又晃了晃,最终轰然倒下。 【滴,您掠夺了尸化飞狐王的全部精华血脉】 当尸化飞狐王倒下时,卫洵找准机会跳到一旁的树上,没被它庞大身躯压在下面。他现在有种饱腹感,尸化飞狐王的精华对他来说太多了,早在五分钟前卫洵就觉得已经‘饱了’,但卫洵就是像个贪婪的小恶魔般全都要,才一直吸到现在。 在饱胀感后,却又有一种更深的饥饿感,是异化后的身体在喊‘饿’,它想要同源的,强大的力量。尸化飞狐王虽好,却不对胃口。 卫洵稍一琢磨就明白它所谓‘同源’能量只得是谁,态度冷酷压制下去。 想要他去吸乌老六,下辈子吧。 相比之下,他头脑里响起的旅社提示声更令卫洵感兴趣。 【您将能异化成尸化飞狐王,成功率50%】 “异化成尸化飞狐王……正常情况还是掉SAN状态,多少SAN值?” 卫洵自言自语,声音很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他走向尸化飞狐王,这大块头还没有完全断气,他要去补上最后一刀。 他没想到吸到最后还有这样一个意外之喜,尸化飞狐王的强大毋庸置疑,无论是它坚硬的外骨骼,装甲车般无坚不摧的庞大身躯,锋利的镰臂,还是受伤后能悄无声息挥发到空气中,令敌人中毒麻痹的毒血,都非常好用。 虽然卫洵异化后的实力能与它一战,但毕竟他没有完全异化从头到脚变成怪物过,而且SAN值死亡倒计时归零这种事还是谨慎点的好。 相比之下,这个异化成尸化飞狐王就很有意思了,50%的概率在卫洵看来还挺高! “下次吸头会飞的吧。” 卫洵兴致勃勃开始琢磨起下次的迫害对象,每个人都有个飞翔梦,他可还没有自己飞过呢。 这魔蚊口器的强大超乎他的想象,不过‘掠夺全部血脉’这种事肯定是可遇不可求。卫洵异化到这种程度,把尸化飞狐王吸干还差点撑死,以后要是遇到更强大的怪物,说不准精华血液能量强大的他吸一口就得爆炸呢。 “再见。” 卫洵彬彬有礼,利爪剥下尸化飞狐王胸口碍事的外骨骼,剜出了它的心脏。 尸化飞狐王浑身抽搐,痉挛,流淌出的灰褐色血液发出滋滋的声音,连同它的整个身体,像是阳光下的小美人鱼般化成了泡沫,消散。 尸化飞狐王,被卫洵彻底杀死。 【滴,随机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 【您得到物品:萍萍的日记】 【您得到物品:萍萍的眼球(场景)】 【您获得500点积分】 【新景点飞狐山林,开辟进程99.5%】 【滴,您杀死了尸化飞狐王,尸化飞狐图鉴收集完整,激活特殊图签】 【尸化飞狐王,特阶2星怪物,被赶尸人萍萍从小亲手养大的飞狐,体内有哥哥阿龙的残魂,是萍萍生前最喜欢,死后最提防的飞狐,它偷袭过萍萍,吞吃了萍萍的眼珠,最后被萍萍封印在夫妻树,永生永世守护鬼婴坟。】 【您曾使用过景点经验球,意外的危险发生了。尸化飞狐族的灭绝让它开始苏醒,要小心啊!阻止它孵化,或是击败它,杀死它,您将获得最终的胜利,得到旅社的奖励!】 【滴,第二景点怪物尸化飞狐王提前死亡,旅社正在计算……规划……滴,醉美湘西项目调整已完成!】 旅社这句提示音卫洵还没听完,下一秒他眼前一黑,竟然昏了过去。 * * 【卧槽卧槽怎么回事,他怎么昏过去了!】 【要命了这直播真是让人血压反复横跳,太刺激了太刺激了】 【怎么回事啊,难道尸化飞狐王还没死吗!】 【丙九这到底是怎么了,有没有人说说啊】 【绝了,从尸化飞狐王找丢人以后我就看不懂后面走向了,他到底是怎么反杀的啊】 不是所有人都像百晓生一样能观察到被丙九刺入尸化飞狐王体内的口器,就算有,他们也没有百晓生放大镜那种能分析道具的传奇物品。 眼下大部分观众都蒙圈极了,直播间和论坛上吵得沸沸扬扬,关于丙九到底是怎么杀死尸化飞狐王的帖子有七八个。虚拟大厅里石萧也懵逼,这种紧张过度大脑发木的懵神在丙九骤然昏倒后才猛地清醒回来。 “百先生丙九应该没有死吧!” 石萧的心揪了起来,这是他眼下最关心的问题。 “没有,他击败了尸化飞狐王。” 百晓生道:“他的昏迷可能是消耗太大,失血过多造成的。” “那就好那就好。” 石萧才刚松了口气,没来得及回味丙九和尸化飞狐王充满问号的战斗,眼睛一瞥到百晓生的怀表,他突然想起个更严重的问题,石萧焦急道: “可是照他这么昏迷下去……他得昏迷多久?下一个项目还等他说明啊。” 从丙九被尸化飞狐王插起来,到尸化飞狐王突然失去目标乱跑乱撞,再到它最后的死亡,足足过了一个半小时多,现在快凌晨五点,苗芳菲他们桃符项目都已经结束了。 婴竹苗寨景点有三个相连紧密的项目,一个项目结束本该立刻就开始为接下来的项目做准备,没有任何空闲时间,但现在丙九昏迷不知何时才会醒来,直播分屏里旅客们都在找丙九,却找不到——他们怎么会知道丙九提前去杀了尸化飞狐王呢! “旅客们不会有事。” 百晓生平静道:“丙九提前杀了尸化飞狐王,第二景点他们可以跳景点了。” “跳景点?” 饶是石萧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他毕竟出身大旅队,见识多,隐约觉得这个词耳熟。 “景点项目不是游戏,BOSS死了不会刷新。” 百晓生道:“尸化飞狐王提前死亡,第二景点项目的难度以及降到最低,这就叫跳项目。好比说在小龙义庄时,如果丙九提前团灭了腐尸群,第一景点的项目对旅客们来说就没了最大的危险。” 无论是调换僵尸,还是尸化飞狐的敌意,凶骨栈道断裂的惊险,都因腐尸群而来。它们虽然不是项目的一部分,却成为旅客们完成项目的最大阻碍。如果丙九提前团灭了腐尸群,那么旅客们只用按部就班处理尸体,赶尸通过凶骨栈道,就算是完成项目了。 没有了最大的危险,除非自己作死,项目基本不会要命,堪称白嫖奖励,这就是跳景点。 “可是还有鬼婴……” 话音未落,石萧哑然,这身份最特殊的鬼婴还在丙九怀里呢! 虽然能理解百晓生的话,但石萧一时半会思维无法转变过来,印象中每一次完成景点项目都是性命攸关,在生死间走钢丝的,哪怕他们旅队有专属的导游,对方也肯定不会提前冒险干掉接下来景点的boss的——毕竟对导游来说,就算旅客全死了也没有关系,谁会在意旅客是不是在生死间挣扎呢。 虚拟大厅的旅客们每人体验过跳景点是什么感觉,没人敢去想不用面对太大危险,只要按部就班完成项目就能拿到奖励是什么感觉。 就算丙九提前杀尸化飞狐王也是为了自己开辟新景点的项目,这一刻观众们却忽然间很羡慕,甚至嫉妒苗芳菲他们几个人的运气。 怎么他们就没遇到过丙九这样的导游? “也不一定会这么好运吧。” 有人嘀咕,语气酸的不行:“第二景点就还有洗三和三朝酒两个项目,充其量也就是到明天。说不定丙九这一昏直接昏到第二景点结束呢。没有他指引,我看这些旅客是找不到第三项目在哪。” “这深山老林里,他们也找不到丙九。” 是啊,万一丙九真一直昏迷可怎么办。他杀尸化飞狐王这地可确实不好找,直播间观众们可是亲眼看着丙九翻了好几座山,七扭八拐走了几个小时。 要是他真昏迷不醒,苗芳菲他们就算再急,想要找到他也是天方夜谭—— “卧槽,那是谁?!” 就在这时观众忽然惊呼,只见丙九身边竟出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观众们不敢置信,刚还为‘没人能找到丙九’这点担忧的石萧都惊喜爆了句粗口。 “操,乌老六怎么会在这里?!” 出现在丙九直播屏里的老头,正是乌老六!只见他鬼鬼祟祟,小心翼翼走过倒塌折断的树林,一路和空气斗智斗勇来到丙九身边,谨慎绕着他转了几圈后,把他往肩膀上一抗,滋溜就溜走了,看他离去的方向正是婴竹苗寨! 一路直到看到乌老六把丙九抗回婴竹苗寨,观众们还愣愣出神,半晌没能反应过来。只感觉这一切都充满了不可思议,完全颠覆他们的三观。 “百先生,这乌老六怎么会……” 石萧也在懵逼,完全看不懂原住民乌老六为什么会离开婴竹苗寨,这么精准的找到丙九,还把他给一路扛了回去。他感觉自己脑子都不够用了,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刚才发生了什么”的问号。 百晓生也紧紧盯着直播屏,没有说话,半晌他才高深莫测,缓缓摇头。 “一切都在丙九的计算中。” 石萧连忙认真倾听,却愕然发现百晓生没后话了,埋头继续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 石萧忍不住想追问,话到嘴边又止住,他不能总依赖百晓生,得自己思考——可石萧实在思考不出来,为什么乌老六会忽然出现在这里,把丙九带走。 难道在丙九直播间屏蔽的时候,他和乌老六结为了兄弟? 到最后石萧匪夷所思,只能这么想。其实他一开始想的是,丙九会不会控制住了乌老六?但这念头一出他就觉得不可能,怎么可能呢,乌老六可是醉美湘西里的原住民,实力强的很,说他控制了丙九还有可能,丙九怎么可能反控制乌老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百晓生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丙九会算命?还是他运气好? * * 他运气可真好! “桀桀桀桀——” 扛着丙九回婴竹苗寨的路上,乌老六忍不住笑出声来,颠了颠肩膀上的丙九,枯瘦老脸上每一条皱纹里都满是喜色。 他运气真好,这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苗芳菲他们过桃符任务的时候,乌老六就有点焦躁烦闷,坐立不安。成为怪物后,他第六感极强,其实这种预感就是体内蛆们躁动,每次有预感的时候总会真发生什么坏事。 上次有预感还是和萍萍战斗的时候,他当时——咦,他当时预感到什么来着?忘了,反正不是什么好预感,逼的他用了自爆的手段和萍萍两败俱伤,一路逃也是的回了婴竹苗寨。 现在这种感觉又来了,乌老六惊疑不定背着手绕圈,仔细去琢磨到底会发生什么,这么一想他发现不对。 丙九失踪了! 嗖的一下乌老六差点跳起来,身为第二景点的原住民,他还是有点权限的,细细去感知,没有,丙九确实没了,无论是婴竹苗寨还是切壁村都没有他的身影。 乌老六冷汗都要流下来,他是有想控制丙九的坏心眼,可不想让他死。别的不说,丙九死了主事人肯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等乌老六急匆匆赶到切壁村,他被丙九偷走的蛆最后的气息地点,仍没有找到丙九踪影时,乌老六真的急了。 没有办法,心急如焚的乌老六只能把蛆放出去找人,好在他运气不差,很快便有蛆传来了好消息!顺着丙九留下的踪迹一路追踪,乌老六翻过了几座大山,跨越了数条河流,一把老骨头走的都快散了架,终于找到了丙九。 丙九和什么东西两败俱伤,昏迷不醒,乌老六担心那怪物再回来,扛了丙九就跑。往回跑了半路他才终于放下心来,嘿嘿阴笑,眼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 他早就想着控制丙九了,眼下丙九重伤虚弱昏迷,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但不能得意忘形,一切都得小心,说不定主事人还关注着这小导游。 眼珠转了转,狡猾的乌老六有了主意。 他一路把丙九抗回婴竹苗寨,时间正好是上午八点。乌老六把丙九扛到了自己吊脚楼里,往床上一扔。随后他掀起床垫,从下面掏出个木匣子。 乌老六打开木匣,里面是小拇指长的一根老山参,虽然个头小,但这老山参外表温润如玉有光泽,竟更像种玉石,弥漫出的参香味令人精神一震。 乌老六脸颊肉痛抽了抽,小心掰下了老山参最短的一根根须放回木匣,将其他山参藏到别处。他可不会这么傻,亲手给丙九喂蛆,引起主事人的注意。但如果丙九自己把蛆吃下去……嘿嘿。 丙九这导游贪婪地很,又喜欢冒险他之前的砍价以及趁乌老六不在,翻他屋子的举动被乌老六狠狠记了一笔。 贪婪和自大是最好被利用的。 乌老六想到美事,嘿嘿冷笑,右手食指不自觉得意敲着木匣。 把哪里的蛆藏到老山参根须里呢? 组成头部的蛆? 乌老六右手食指敲木盒的节奏快了,打断了他的思绪。 不好不好。 乌老六自我否定,虽然头部的蛆更聪明,却也有他更多的意识在。丙九毕竟被主事人关注,要是被发现了异样反倒不美。 选哪里好呢? 敲击木盒的声音似乎引起了丙九的注意,乌老六看他在床上翻了个身,眼睫微颤——不好,这小子快醒了!来不及多想,乌老六干脆把距离山参根须最近,右手食指里的蛆藏进了山参根须里,然后把木匣一关,塞到了丙九被褥底下。 保准他一眼看不到,但却觉得硌得慌,能自己找出来。 做完这一切,乌老六抄起水烟袋,得意溜了。 在他离开后不到十分钟,卫洵醒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13 23:05:24~2021-03-16 19:5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失去名字的妖怪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醉是应识我 2个;叶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茫渡 4个;修仙爱好者 2个;流逝的岁月、唐玉、小痞子、爱上taka的猫、漠兰、安、祖宗、叶子、鬼墨寒、秋橘喵、一棵白菜007、不喜欢唐龙啦、19+、facue、不听话的坏孩子、三代还宗在逃野猪、苍翡冷、坑多不压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青河边草 238瓶;没有脑袋 200瓶;戮笙 147瓶;fu看天下 130瓶;陌上 106瓶;小伊orlisa、长生不老发大财、听小骨 70瓶;柠檬精 69瓶;安家小梨子 63瓶;我心水、白小花、轻韵、东纣、一只耳、依 60瓶;锁章永远滴烦 56瓶;瓦菲、桃子酱 50瓶;鳄 42瓶;用时间线弹一曲东风破、唐玉、墨、沫、里一、茫渡、淼、森屿 40瓶;猫头鹰在飞 39瓶;失去名字的妖怪 35瓶;竹墨残水 34瓶;徐卿安然、酒精、一叶障目、星星天下第一可爱 30瓶;乖崽与猪猪 29瓶;盼木 28瓶;影狐柒、26346264 26瓶;云落舟汐 22瓶;涳月 21瓶;洪涛、柒鸽、49129498、薄荷花、月牙落孤井、犹赖梨花、乱数の飴、40、月下独酌、云雾缭绕、可可爱爱、门前大乔下、喵喵祟祟、君辞、凝凝、reborn、小宇子、soft亲妈、百无禁忌、清酒呀、亦而、莫铭英、梅心吾愿、小风存、锡辰、薄荷糖o_o、白糖黑茶、兔砸大王教你做人、好想吃东西啊、木木大王、°漩沐、纵天痕月、yaha2700、画画、张起灵的小可爱、叆叆之云、daisy、存菁、无敌艺、鹤鸣羽见、一颗杠精、忧忧星、月球漫步、晓白、玥小七、初华、枫叶~*、布丁、辞归、小糕、源氏的小娇妻、凛青、尜尜 20瓶;小龙女 19瓶;小雨、梨子与梨子 18瓶;晶晶 17瓶;八月十五、漠兰、予离 15瓶;桃坛子、龟龟 14瓶;今天也是爱然然子的一 12瓶;花謝夕顏、筱兰芷韵、清荷芙蓉、寂夜、漠戈、虚伪的虫、椿夢祭、洛尔迦、聆溪、浮游照海、一只小羊羊呀Eleanor、灯火阑珊、大狸子、飛行艇、社交天才、三代还宗在逃野猪、奶茶、栀璃°、喵啊、咻咻、昨日烟花、找个想看的文好难呀jp、雾非雾、夜陌幽璃、一个小仙女、brute、梨色煎雪、陌墨默默、枪杀数学、墨陌貘鱼、扣宰的脑袋瓜、爱芝士的猫咪、焦糖、蘼芜花、石君、拉普拉斯妖☆、子彦、纤纤仙仙纤、魔法★梅莉、五楼小花、征返、老醋蛰头、了不起的泡泡糖、2015的今夏、见素、岁岁年年、瓜瓜、流水、沈知屿、薛洋穿了衣服再出去!、向南的歌、肥肥胖胖的小猫、呜咔啦咔 10瓶;我知道你喜欢我 9瓶;翎鸥、呱唧呱唧、34518048、绯樱箬 8瓶;缓缓 7瓶;合纵连横、赵十三、墨陌 6瓶;钦、与子同袍、临、白鹤秋、晚风吹行舟、此心安处是吾乡、考官001正在拍皮球、屑、血域彼岸、亭君、小椅摇呀摇 5瓶;luckysnow*god、七月月、随心 4瓶;哎呀呀、mr.i、兔纸、天佑、杲杲是个主角控、故里 3瓶;桥、疯子、鬼墨寒、语文作业好难啊、xxxxxxx 2瓶;独眼鹰、阿傀、修鸽、你去送我断后、蘑菇菇菇菇、狍狍、小透明、三鹿、平生最喜见戎南、拜利麦诺、在云幕中飘荡、是凡凡呀。、玉染染、枫桥离梦、45339600、西柚、未闻仙、白菜、木君、太白、西舟沙棘茶、泠君、三千色、务必和我殉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4、醉美湘西(34) 卫洵脑子还乱哄哄的, 他敲了敲太阳穴,记忆迅速回笼,卫洵想起自已昏迷前的事, 意识到什么,他飞速看了眼自已的信息。 目前他的属性是这样的—— 【导游信息】 【代号:丙九(仅在这场旅程中)】 【阶位:白银五星(丙九的阶位)9十】 【死亡倒计时 40:13:05】 【积分:7300】 【精神污染值(SAN):24】 【孵化倒计时:35:12:20】 “增加难度了啊。” 卫洵坐起身来,眼睛一扫,知道自已要么是在幻象,要么是在乌老六的吊脚楼房间里。 他之前用了石涛上供的‘新景点经验球’, 增加了45%的新景点开辟进度, 使用时这东西就有备注,‘旅社不鼓励走捷径,当你使用经验球完成对新景点的开辟时, 你或许会遇到一些‘小’麻烦’ 只不过‘麻烦’还不知道藏在哪里孵化呢, 现在是旅程第四天,看样子它出来也得在第五天第六天那时候。 卫洵倒不是很急,随意看了眼就抛到脑后,他更关注的是昏迷前旅社提示的‘醉美湘西项目调整’。 “原来是这样” 飞快浏览完新的项目信息后,卫洵恍然大悟:“跳项目啊。” 这尸化飞狐王正是第二景点类似腐尸团的存在,如果卫洵没有杀死它的话,它会在洗三时藏起鬼婴,旅客们必须根据线索经历重重困难, 在三朝酒前找到夫妻树,完成‘萍萍’遗愿才行。 而一旦把‘萍萍的头’(其实是挂在树上鬼婴襁褓,封印核心)埋进树下,尸化飞狐王就会彻底解封。在三朝酒的时候它会来偷袭,吞杀鬼婴。 但现在,尸化飞狐王被卫洵提前解决掉了。没了它的阻碍, 旅客们只用按正常流程完成项目就行。 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距离洗三还有三个小时,卫洵正准备下床,忽然他觉得身下硌得慌。手往被子下一摸,隔着被子,卫洵捞出个木匣子来。 匣子似乎没关紧,开了条缝,从这缝里卫洵就能嗅到浓浓的参香,心中不由得生出渴望感。异化消耗了太多能量,他又失了很多血,虽然吸收了尸化飞狐王的血脉精华,但本质上还是体虚的。 这参是好东西,对他来说绝对大补。 但出现在这里…… “哦?” 卫洵意味深长轻哼一声。 * * “丙导,是丙导!” “丙导回来了!” 卫洵一出现,心急如焚找了他半天的旅客们顿时惊喜万分,又叫又嚷,成了欢乐的海洋。当听到丙九慢悠悠说起他不是失踪,是去提前杀了尸化飞狐王,第二景点最危险的怪物时,旅客们全都愣住了。 实在是太不敢置信,太震惊——尸化飞狐王是什么概念,那就相当于小龙义庄的腐尸群啊,而且要比它们更难对付。 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被丙九给解决了! 王澎湃听了都有恍惚了,他比其他旅客们更清楚丙九这话的意思。尸化飞狐王被提前解决,也就是说,他们能跳景点了。 这可是醉美湘西啊,超危险级的旅程,他们竟然能跳景点??? 王澎湃都震惊了,这一刻他简直恨不得立刻把丙九签到自家旅队里,这他妈的神仙导游绝对不能错过! 但想象丙九的身份,想象自已的任务,王澎湃萎靡了,简直是扼腕叹息,你说多好的一个导游,怎么就……了呢。 卫洵将所有旅客的表情尽收眼底,他从来不是默不作声做好事的那种人,富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他做了什么事,就一定得让人知道,让他们记住好才行。 跳景点这种事太稀有,太离奇,旅客们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得慢慢消化。一直到丙九公布完洗三项目,旅客们开始准备东西时,他们还在恍神之中。 “丙导自已这就把尸化飞狐王杀了?” 和苗芳菲结伴在小龙溪边取水时,石涛还有点茫茫然的,没回过神来。见装了水的水桶忽然离手,落入水中,他下意识伸手就要去够,结果脚下一滑。 “小心!” 苗芳菲及时抓住石涛的手,用竹竿将水桶勾了回来。差点栽进小龙溪里的石涛看着湍急水流惊出满背冷汗,这处是切壁村旁小龙溪水最急的地方,他又只有独臂,要真掉进去可真不容易爬上来。 有了这么一出,石涛不敢再走神了,冲苗芳菲连声道谢。 “说实话,我也还不敢相信。” 苗芳菲没有怪他,摇头感叹:“丙导实在太强……跟他的队,实在是咱们的福气。” 话音一转,她又严肃起来:“但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是。” 石涛严肃低声道,下意识摸了摸自已的肚子。刚才水桶掉落,又是鬼婴在捣乱。调皮捣蛋的鬼婴着实令人头疼,婴儿不知善恶,鬼婴更是偏执自我,捣乱还算小事,稍有不顺心,它的恶作剧甚至会让人落入危险境地。 虽说他们一致认为要刷鬼婴的好感度,但这小东西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苗队,石大哥,你们回来啦。” 回到切壁村,苗芳菲和石涛遇到出去打水的侯飞虎等人。因为鬼婴喜好恶作剧,他们现在无论去哪里都至少时两人同行。像这次石涛的事,要是只有他一个人在的话,说不定就危险了。 “三角枫和四轮草、苦竹叶都找到了,还差香树叶。” “可以了,香树叶一会我和石涛去找就好。” 苗芳菲面不改色点头,甚至还关切道:“一会到了溪边要小心。”紧接着她简短把石涛差点跌入洗水的事说了说。 “石涛哥没事吧!” 面对他担心的目光,石涛镇定自若笑了笑:“没事,就是别走神就好。” “石涛哥是想到丙导了吧,嘿嘿,我也在想他,他真的好强,好厉害啊。” “行了,咱们该走了。” 侯飞虎看了眼表,催促:“时间不多。” “好嘞,苗队石涛哥咱们一会见!” 苗芳菲和侯飞虎目光碰了碰,随后他们一队往小龙溪的方向去,一队往切壁村的方向走。等走出百步后,苗芳菲听到自已旁边的石涛松了口气。 “你刚才情绪有点不对。” 苗芳菲低声提醒:“不是说了,一切如常。” “说是这么说。” 石涛苦笑:“但这种事情……” 他摇了摇头,压低声音:“下次我会注意的。” 苗芳菲点了点头,实际上她虽然看似冷静,实际上也心神不宁。 郁和慧回来了! 旅队里多的那个人,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回来了,他们一开始谁都没发现!那是在桃符项目结束,他们遍寻不到丙九,正焦急的时候。郁和慧提议说,用相机四处拍拍,说不定能找到蛛丝马迹。毕竟有实力能把丙九带走的,绝对是灵异鬼怪。 苗芳菲觉得有理,众人分队寻找,等再集合拿到那些灵异照片一张张仔细检查时,她忽然心头一震。 郁和慧? 郁和慧?! 郁和慧什么时候回来的?! 霎时间苗芳菲心乱如麻,她直觉就想到郁和慧的出现是不是和丙九的失踪有关,不能打草惊蛇,她找机会提醒了侯飞虎石涛等人。 现在丙九回来了,郁和慧却没有再消失。苗芳菲他们一致决定,在没有弄清楚郁和慧真正身份,真正目的时,一切照旧,不能打草惊蛇。 现在每次行动郁和慧都是和侯飞虎一组,幸好有侯飞虎在,否则他们这群弱病残想盯着郁和慧真不容易。 “等洗三时候再看。” 苗芳菲和石涛回到房间,将刚提回来的溪水倒入鼎罐里,用东西盖好防止灰尘杂物落进去。随后两人便动身去切壁村外的森林里寻找香树叶。 “以不变应万变,他总会落马脚的。” 香树叶是茶梨的叶子或树皮,有疏肝解郁的功效,是洗三时需要的一种草药。在洗三时,要将三角枫、四轮草、苦竹叶和香树叶放入取来的溪水中。溪水要选最湍急处的水流,取‘源远流长’之意,三角枫可以去风湿,四轮草能让婴儿晚上不哭闹,苦竹叶洗澡能去一切不洁净的东西,香树叶洗澡能解毒化瘀。 都是对婴儿的祝福。 说在湘西少数民族的传统习俗中,婴儿呱呱坠地,前两天喂红糖水和四季茶,第三天开始喝奶。喝了奶,婴儿就正式开始过‘人’的生活了,洗三朝就是在这第三天,给婴儿洗浴的仪式,意味着洗净一切污秽,从此孩子能健健康康成长,干干净净做人。 在得知洗三朝的仪式后,苗芳菲他们几个简单讨论过,这次是否还反着来,毕竟他们怀的是鬼胎。 “我认为这次得正经来。” 苗芳菲道:“不能一次反着,以后就都觉得肯定是反着了,还是得具体看仪式的内容。” 画桃符时他们反着来,是因为画桃符的目的,是将孕妇和‘恶鬼’隔开,但他们本身怀的就是鬼胎,所以才要想办法躲避才行。 但洗三就不一样了,洗三是对婴儿的祝福,无论是怎样的母亲,都希望孩子能健康长大。代入萍萍,如果她真曾孕育过孩子,作为一位母亲,对洗三这种仪式,应该也是有美好期盼的。 “就按着要求的来。” 苗芳菲咬牙做出了决定,选择在旅程中格外重要,可以说每一次选择都决定着旅客们的命运。所以说旅队长至关重要,通常都由拥有‘预知’‘观察’类称号的人来担当。苗芳菲差就差在这一点,只能凭经验来判断。 好在至今为止,她从没有出过错。 洗三需要的东西杂七杂八,物品繁多,要准备一把算盘(希望孩子长大后能有心计),准备称或者金银(祝愿孩子将来进金又进银,过富贵日子),还要放一点葱(盼望孩子聪明),再撕一点窗棱纸放进水里(希望孩子心明眼亮),林林总总要准备十五六种东西。 想在废弃已久的切壁村里找全东西可真不容易,窗棱纸早就烂没了,算盘之类的也都朽烂找不见了。倒是葱这种东西,在林曦带来冲泡的脱水蔬菜包里能找到,复水后算是能用。 好消息是,每准备两样东西,鬼婴的好感就会加上一点。虽然找东西不容易,但这也让苗芳菲他们振奋了精神,这次选择该是正确的。 * * “东西准备少点。” 另一边,婴竹苗寨,四个挺着肚子的男人聚在一起,用眼神交流。当然了,眼神肯定表达不了这么复杂的话,王澎湃撕了角纸在上面写字,传给赵宏图他们去看。 看完以后,这纸条被王澎湃用打火机烧了。 同样的洗三项目,这边做出的决定却和苗芳菲那边截然不同。归根结底,还是他们在刚知道丙九杀了尸化飞狐王,正震惊恍神那会,郁和安看到清单上需要准备牛角,就拿出了老黄牛皮,想磨一点点牛角粉来用。却正看到了牛头上,那铜铃大的牛眼淌下血泪。 吓得郁和安立刻就把这消息告诉王澎湃他们了。 “磨牛角这件事不好,大黄说的准没错。” 郁和安忧心忡忡:“之前俺也磨过牛角,一点没事的,但这次大黄流血泪,肯定是不好。” 郁和安之前也磨过牛角,无事发生,这次老黄牛皮却流了血泪,也就是说,这次磨牛角的话,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牛角是祝婴儿像牛一样健壮,孔武有力啊。” 王澎湃摸了摸下巴,略一思索,紧接着就嘱咐大家,不要准备名单上对宝宝有‘祝福’的东西。尤其像什么‘准备鸟羽,祝宝宝如鸟儿般轻盈’‘准备虎牙,祝宝宝像老虎一般凶猛’这类的。 而这些话就是写在纸条上,因为在郁和安说出‘老黄牛流血泪,准备牛角是不是不好’这句话时,他的婴儿好感度直接掉了2点。 仿佛还在他们肚子里的小孩魔性,能听懂他们说的话。 从这以后,任何与洗三有关的事情,王澎湃他们都用纸条交流。 王澎湃怀疑,他们这次洗三准备的东西,很可能会成为婴儿的增幅,和后面的项目有关。现在他已经能断定,鬼婴是正确的选择,婴儿还不知道是什么脏东西,在这里加强婴儿纯粹是白痴行为。 好在经过之前一系列的事情,王澎湃的话赵宏图他们都能听进去,也不问什么为什么。这其实是很危险的行为,这几个旅客历练的不够,还是容易信人。他们这种性格,将来总得吃大亏。 想到这王澎湃暗自叹了声,不过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自已的路还是得自已走。起码这次醉美湘西,他们该是能活下来了。 毕竟,有丙九啊。 王澎湃想起丙九是乌老六带回来的这件事,就觉得坐立不安屁股痒痒,邪门,实在是太邪门。他都有点后悔主动来醉美湘西看热闹了,尤其是回来的丙九,还经常用一种令王澎湃头皮发麻的眼神打量他的时候。 卫洵看了王澎湃一眼,见他条件反射回了个憨厚舔狗的笑容后,挑了挑眉。卫洵悠然自得坐在竹椅上看王澎湃他们准备忙碌,自已怀里抱着个木匣。正是从乌老六那里翻到的。 他一看就知道这是乌老六搞得鬼,这几乎是个阳谋了——以卫洵追求刺激喜欢冒险的性格,越是明显的陷阱他越想去踩踩看,非得把它破了不行。 要是别的陷阱,说不定卫洵就愿者上钩了,但参是入口的玩意,乌老六又是由蛆组成—— 想到这卫洵就反胃,抱着匣子离开后他就想联系旅社把这参须卖了,反正拿都拿了不如废物利用。但在卫洵要卖参须前,一条蛆晃头晃脑从匣子里缝里爬了出来,兴高采烈冲卫洵竖起上半身。 卫洵:?!?! 那一瞬间卫洵简直跟看到暴露癖站在面前掀起大衣似的,整个人都差点窒息,等觉察到蛆的意识在他脑子里,跟他沟通时,卫洵整个人都是麻的。 完蛋,他脑子不干净了。 得亏这蛆及时叭叭叭汇它们四蛆兄弟已经发展下线,成功占领了乌老六的右手食指。这次是它们组织第一次行动,成功破灭了乌老六要往参须里放蛆害卫洵的阴谋,并且把蛆大送到主人身边。 接下来该如何行动,还请主人指示! 卫洵木了,他从来没想到自已竟然还有能成为蛆头的一天。收个蚊子已经够破底线了,再来个蛆—— 他不行,他不可,底线决不能一步步后退。 就在卫洵差点把蛆统统卖给旅社时,正好旅客们全都来见他,这一眼,卫洵看到了王澎湃。 就是这眼,改变了蛆大的命运。 因为卫洵看到王澎湃身上闪过一圈红光,就像游戏里被boss点名的特效一样。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卫洵当然明白。只是他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看到这种光圈! 卫洵手插进兜里,握住金属姓名牌。 之前和* * *讨论协议的时候,卫洵提问,签了协议后,他是不是就直接加入安雪锋旅队了? 答案是‘不是’。 【加入安雪锋旅队,是你协议里的义务】 * * *温和道【虽然他的旅队要求有些严格,但我相信你可以够做到】 也就是说,签了协议后,他不是直接加入安雪锋旅队,而是要努力考进去才行。 ‘你这份协议,安雪锋知道吗?’ 卫洵听了后半晌无语,幽幽问道。 * * *听了后笑,拖长声音【当然——不知道了,这才有趣,不是吗?】 卫洵越来越觉得这* * * 恐怕是跟安雪锋有仇,绝对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坑他。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跟卫洵签下这种协议。 不过这倒是也合了卫洵的意,要是真签了协议就直接加旅队,他还挺不乐意的。 【他总是会亲自挑选成员,他的队员也时常会隐藏身份,跟散队过旅程。或许很快你们就会遇到。当你签下协议后,他们出现时,你会知道】 【或许,这更利于你把握机会,加油】 加油个屁。 卫洵当时心里就犯嘀咕,什么人总会伪装身份?那当然是通缉犯总会伪装身份了!或者是有强大外敌的,有死对头的,总而言之,这旅队听起来不是什么好鸟。 不过这协议带来的效果挺合卫洵的心意,能知道安雪锋旅队的人是否在身边,到时候他自已想隐藏,还是想表现,都能掌握主权。 卫洵不喜欢被别人挑拣,他要做也是做选择者。 从* * *的话语中卫洵也能听出来,安雪锋的旅队估计级别很高,卫洵实际上是旅社新人,带完这队后还不知道会怎样。双方级别太悬殊的话,想遇到就很难,这正合卫洵的意,左右* * *也没规定加入旅队的时间,那就慢慢来嘛。 谁知道当卫洵回到婴竹苗寨,看到王澎湃的时候,就见他身上泛起了红光! 卫洵:??? 安雪锋竟在我身边?? 不,不对,也可能是安雪锋旅队里的人。 一瞬间卫洵想到这会不会是* * *设下的连环套。毕竟从他误入危险级旅程,再到接到导游新手任务,丙九消失,他恰好和丙九有百分之五十一的相似度,被选中代替丙九。 这种种种种实在是太多巧合。 而卫洵陷入到绝对危险的时候,* * *又及时出现,拿出了份他无法拒绝,待遇绝对丰厚的协议。 现在,卫洵又知道,队里的王澎湃竟是隐藏身份的,安雪锋旅队里的人。 要普通人早就被这一连串连环拳给打懵了,或者根本不会把这一连串的巧合联系起来,但卫洵不是普通人。 他分析出这一切后,反倒更起了兴趣,正大光明盯着王澎湃看,看得胖子浑身起鸡皮疙瘩。 王澎湃究竟为什么而来? 是为了在醉美湘西旅程里得到什么东西?还是为了卫洵? 亦或是……卫洵记得在初上车时,王澎湃和林曦都知道,丙九拥有‘无痛者’的称号。林曦是丙九身边人,王澎湃又是因为什么。 他会不会是为了‘丙九’而来? 那就有意思了。 卫洵想,原丙九的消失,会不会和安雪锋旅队有关。 如果是这样,王澎湃的到来,是确认‘丙九是否消失’了吗? 如果发现‘丙九’还在,王澎湃又会怎么做。 是向上汇报?控制丙九?还是让丙九‘再次消失’? 【你将成为丙九,享受作为导游丙九的威严,也承担他身上的一切危险】 现在想来,* * *说过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暗含深意。 ‘我想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卫洵在脑海里与蛆大对话。他现在知道的太少,想知道的太多。必须早有准备才行。 ‘悄悄地,不让他知道’ 卫洵唇角轻勾,眼睫垂下,遮住眼眸的光,如恶魔命令他忠诚的仆从。 ‘你能做到吗?’ 作者有话要说:  洗三物品与物品意义引用自《神秘大湘西》 35、醉美湘西(35) 王澎湃准备东西的时候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似乎被什么东西窥视,而且这种被窥视感无处不在,看得他都麻爪了。 索性赵宏图他们也有这种感觉。 上午十一点, 距离洗三还有一个小时,他们几人再次聚到一起,低声讨论各自准备的东西。为了保险起见,一切类似‘让婴儿更勇猛’‘更敏捷’‘力量更强’的东西都他们都没有准备,而是高个里面挑矮子, 精挑细选了些偏门的, 影响不那么大的。 比如金银,升子之类的,每人准备的东西不超过三样。 即便如此, 他们每个人的婴儿好感度都最低达到了6点, 几乎是每准备一样东西,就能加2点好感度。 “太多了。” 王澎湃道,眉眼不动冲大家比了个5。不高不低,将好感度维持在5点,是最保险的。 “洗三时会来接生婆,到时候大家多注意。” “嗯。” “来一个我杀一个。” 赵宏图道,眉眼凌厉,经历了桃符项目后, 他明白这第二景点更危险处,就是他们选择了婴儿的这一方。 “也不用这么紧张。” 王澎湃笑呵呵的缓解紧张气氛:“丙导已经把尸化飞狐王杀掉了嘛,接下来咱们遇到的都是小喽啰了,小心点就好。” 他压低声音:“多注意着点脏东西,最近我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啧, 古古怪怪。” “我也有这种感觉。” 听了他的话,众人神情一凛,郁和安犹豫了下,低声道:“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乌老六总跟着咱们。” 在溪边,吊脚楼,火塘这些地方准备东西的时候,郁和安总会下意识去找丙九的身影安心。但每次看到丙九的时候,他好几次在后面看到乌老六鬼鬼祟祟的身影。 “我看这老菜皮没安好心,大家都小心。” 乌老六吗? 王澎湃一愣,他光琢磨丙九了,到还没注意乌老六是不是一直跟后边。郁和安这么一提醒,他再仔细一想,嘶,是啊,每次他背后发冷的时候不仅丙九在,乌老六也远远缀在后边。 他娘的,难道是乌老六想捣鬼?一个原住民他想干嘛? 王澎湃的小眼睛犀利起来。 卫洵离开婴竹苗寨去了切壁村,乌老六的木匣已经不再他手里。之前他和从参须来的老大有了番沟通,明白以它现在的实力,是无法控制什么人的,除非这人身体彻底异化成了怪物。 但卫洵不用担心,因为整个婴竹苗寨各处其实都有乌老六的眼线,如果卫洵想观察什么人的话,它们完全可以借此便宜行事。 还能推到乌老六身上。 既然如此,卫洵也不再婴竹苗寨多待,有它们盯着王澎湃,他干脆转到去了切壁村——郁和慧又出现了,卫洵预感切壁村的洗三会更有趣。 说到底,他们是五个人,鬼婴只有四个,真到洗三的时候,郁和慧又要怎么办? 再变出个鬼婴来,还是? 卫洵拿出玻璃小瓶,晃了晃里面的萤火虫。它闪了闪光,光芒还挺亮,看起来蛮有精神的。细细的节肢扒在玻璃瓶壁上,卫洵感到它在期待。 期待接下来的洗三吗? 而且自从来到切壁村后,卫洵总感觉有冰冷怨毒的目光在背后窥视,阴魂不散。就这件事他跟王澎湃聊聊的话两人肯定有共同语言。 冰冷的目光啊。 卫洵毫不躲避,大大方方抬头直视对方,看的那人愣了下,手忙脚乱低下头。 “怎么了?” 在开洗三前最后作战会议的苗芳菲注意到郁和慧的异样。 “我看丙导手里拿的萤火虫,被丙导发现了。” 郁和慧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回忆般感叹:“我们老家在山里,好多东西都看不到,之前我就跟哥哥说,等我们长大以后去外面,去看萤火虫啊,极光啊,大海啊。我觉得人这一生这么短暂,好多东西要亲眼看看才行,不然实在太亏了。” “啊抱歉跑题了,咱们继续吧。” 郁和慧不好意思抓了抓头,笑容腼腆,看起来就像个邻家的大男孩。 但是—— 苗芳菲瞥了眼他的肚子,没有鼓起来,郁和慧没有鬼婴。 他一会洗三的时候会动手吗? 苗芳菲和侯飞虎,石涛林曦四人交换了个眼神, “这次洗三,大家在一起。” 苗芳菲道,这是他们商量好的,毕竟要想在切壁村里找到用于洗三的东西实在太难,就算找到了也大多就只有一两份。如果分开洗的话,每个人分到的东西太少,鬼婴不一定满意。 厉鬼萍萍也不一定满意。 不如大家把东西凑到一起。 “明白。” 侯飞虎点头,低声道:“如果……我那份东西给你。” 他们搜刮来的种种东西,大多都只有一样,例如算盘,牛角,称等等。过了快百年,这些散落在切壁村各处的东西保存状况和其他朽烂的家具完全不同,竟还算完好,就像是……有人专门为了这次洗三,将其保存下来的一样。 每样差不多只有一件,这是非常明显的暗示。 要么是洗三时大家在一起,要么…… 真正需要洗三的,只有一个鬼婴。 前者最好,后者就有赌的风险了,而且非常考验团队的凝聚力。毕竟每人都找到了两三样东西,给自己的鬼婴洗三勉强也能洗。要是贡献出来,都交给某一人,万一判断错了,那可会落入彻底被动的境地。 侯飞虎相信自己的判断,如果到时候真不能一起洗三,他会将自己搜集到的东西交给苗芳菲。毕竟苗芳菲被鬼上身,她手里鬼婴特殊的可能性最大。 “万一上她身的鬼不是个好的怎么办。” 相比之下,石涛和林曦就有些犹豫了。 “咱们在胎肉坟遇到的事情都是一样的。” 石涛是在分析:“也就是说,咱们拿到的鬼婴也相同,没有一个特殊的可能性更大。” “就是啊。” 林曦嘀咕:“我倒是觉得郁,郁和慧特殊,说不准他才是……” 苗芳菲瞪了林曦一眼,他闭上嘴不说话了。 “哎,林哥说笑了,我哪里特殊了。” 郁和慧不知道气氛怎么突然变得有点怪异,憨笑抓了抓头发:“一会再看嘛,说不定是一起洗三呢。” 中午十二点整,是个微妙的时间点,有人说这个时间至阳,因为是一天阳气的顶峰。有人说这个时间至阴,因为十二点是一天中从阳转阴的节点。 当五个漆黑瘦长的影子悄无声息出现在切壁村门口时,那种鬼气森森,光线都变得黯淡阴沉的压力如有实质,压在每个人心头。 “洗三喽——” 咣! 一声尖锐刺耳的锣响,惊碎了切壁村的寂静。每个黑影手里都拿着锣,边走边敲,锣声却尖锐刺耳,如野兽咯吱吱磨尖利齿尖爪。 “洗三喽——” 在尖锐锣声里,黑影们的声音也显得格外失真,听起来诡异莫测,不像真实人声。 “宝宝洗了三——身子壮如山——” “宝宝洗了澡——越长越乖巧——” 卫洵站在不远处围观,当这五条黑影出现,喊起号子时,原本安静呆在玻璃瓶里的萤火虫忽然兴奋了起来,它上上下下爬来爬去,透出股急切劲,卫洵能感知到它的情绪,茫然又激动,鬼婴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洗三这件事,对它来说肯定很重要。 “好孩子,去吧。” 卫洵打开玻璃瓶,将鬼婴放了出去。漂亮的萤火虫飞出玻璃瓶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绕着他转了圈,依依不舍似的。 “还想玩球吗?” 卫洵挑眉,随心所欲又花了一千积分,换了颗紫河车球给鬼婴:“这个你自己拿去玩。” ‘嘻嘻,哈哈哈’ 萤火虫落在紫河车球上,卫洵隐约听到了婴孩高兴纯洁的笑声。 ‘咯咯咯——’ 紫河车球消失了,萤火虫落在卫洵的手背上,留恋般踱了几圈,从他和它玩球开始,它对这个人有懵懂的好感。尤其是在他杀了尸化飞狐王之后,那种好感更成了依恋,鬼婴隐约明白,他做的事情都是对自己有帮助的。 可是它现在要离开了。 萤火虫不舍蹭了蹭卫洵的手背。 【您获得鬼胎的信任与喜爱(场景)】 【时间:此次旅程中】 【作用:没有作用】 【备注:弱小鬼胎的喜爱能有什么用呢,当然没有什么用啦。充其量只是鬼胎的家人会对你好点而已】 鬼胎的家人? 当五条高瘦黑影来到苗芳菲他们身旁时,鬼胎就算再依依不舍,也最终振翅飞离,莹莹绿光飞向郁和慧,投入了他的腹中。 郁和慧的肚子鼓起来了。 这一幕,只有无论何时都永远在看丙九的林曦注意到了。 他愣住了,眼睁睁看着萤火虫飞到郁和慧肚子里。 【夭折婴儿的纯洁灵魂会变成萤火虫】 林曦还记得丙导说的话,他说的每一句话林曦都深深记在心底。 丙导手里有萤火虫,萤火虫飞到郁和慧肩膀上,夭折的婴孩纯洁灵魂会变成萤火虫。 萤火虫,鬼婴,鬼婴,萤火虫。 只够一个鬼婴洗三的物品,特殊的鬼婴,特殊的。 林曦身体在微微打颤,他咬牙攥紧了拳头,回过头来。 他们正在和‘接生婆’交涉,但从苗芳菲等人难看脸色来看,交涉并不顺利。 “没办法了,不能在一起。” 苗芳菲眉心紧锁,这五个‘接生婆’到来后就将他们围住,长一声短一声喊着“洗三啰——”,暗含催促,令人心慌气短,却没有别的动作。 很明显,他们五个聚在一起是与项目不符合的,这次洗三不是一起,而是单对单。 苗芳菲和侯飞虎对视一眼,侯飞虎严肃颔首,没有犹豫将自己的一小包东西给了苗芳菲,然后他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一个‘接生婆’摇摇晃晃,跟在了他的身后。 果然是分开来的! 剩下苗芳菲,石涛,郁和慧和林曦四人,‘接生婆’更往前进一步,包围缩紧,隐约可察觉到它们隐藏在兜帽阴影处不怀好意的目光。 气氛顿时变得更压抑起来。 “苗队,您有把握吗。” 石涛压低声音,语气凝重。他也赞同,这次洗三物品只够洗一个鬼婴,但正确的选择究竟是谁,他却无法判断。如果不是绝对正确,他宁愿自己留着东西,给自己的鬼婴洗三。 在生命的选择面前,再谨慎都不为过。 但石涛还是承认苗芳菲的,如果苗芳菲真认为她肚子里的,就是最关键的鬼婴,石涛也能把东西给她。 问题是—— 苗芳菲摇了摇头,苦笑,手捂住鼓起的小腹。 怀上鬼婴后,她不再腹痛了,被鬼上身的无力感也好了许多。但苗芳菲仍不能确定,自己腹内的鬼婴,究竟是不是‘萍萍的孩子’ 侯飞虎的信任,石涛的目光,都令她背负上了极大的压力,苗芳菲知道有魄力的队长绝对会果断做出选择,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犹豫,越需要一个声音。 但,她是真的不能确定。 锣声越来越急,‘接生婆’距离他们越来越近,野兽喘息的腥臭味隐约袭来,似乎能看到隐藏在兜袍下的尖牙与红舌。没时间再商量了,必须马上做出选择。 “多保重。” 石涛无奈道,如果苗芳菲也无法肯定,那他也不会冒险。在越发急促的锣声中,石涛咬紧牙,转身就要离开,但就在这时—— “操他妈的!操!” 林曦突然爆出一连串的粗口,他呼吸急促的很,身体一直在神经质的摇晃。眼珠泛红,藏不住眼神的癫狂与恐惧,看起来像疯了一样。 林曦心理脆弱,精神极不稳定,在一直以来的紧张与高压下每个人都有承受的阈值,可没想到林曦会在这时候崩溃! “稳住,林曦!” 苗芳菲凝重担忧道,马上就要洗三了,这时候可不能出错。还没离开的石涛也回过头来,皱眉攥住林曦的肩膀,低吼:“林曦,你怎么回事!” 但下一刻谁都没想到林曦骤然出手,从苗芳菲和石涛的手里抢过了他们的洗三物品,然后狠狠把他们俩往外面一撞。 “林曦!” 苗芳菲被撞得倒退几步,石涛也一个踉跄。他们原本对同伴有了信任,没太多提防,谁知道林曦突然动手!苗芳菲眼神一厉就要扑过去抢,但林曦那一撞把她撞到了接生婆怀里,苗芳菲的手腕被接生婆牢牢攥住,竟无法脱离。 “洗三喽——” “洗三喽——” “林曦你做什么!” 石涛也无法回头,他咬牙怒瞪林曦,却见他将抢来的物品一股脑全都塞进了郁和慧的怀里。 郁和慧慌了,手忙脚乱接住:“林,林曦哥,你这是??” “别他妈再给我装!” 林曦尖锐道,仿佛害怕自己后悔般,把自己的洗三物品也全都塞进郁和慧的手里。然后他往外一撞,把自己也撞到了接生婆身边,被紧紧抓住。 “你赶紧滚,赶紧滚蛋,别站在这碍眼!” 林曦语无伦次,不知道在骂些什么,从旅程开始到现在,他真怕的有点快崩溃了,尤其是洗三,搜集到的东西只够给一个鬼婴洗,林曦第一反应是把别人的东西抢到手,或者最起码自己手里的东西决不能给别人。 他怕死,疯了似的怕死,他想活着。将东西全都塞给郁和慧,完全违反了林曦的本能,像是从他身上割肉。 但是—— 林曦想回头再看丙九一眼,但‘接生婆’钳住他的大手却如镣铐般,将他拽走,林曦走的跌跌撞撞,无法回头。他浑身都怕的颤抖,眼神呆滞木然,像是要上死刑场的囚徒。 林曦脑子里乱腾腾一片,他不知道自己刚才做的是对是错,郁和慧肚子里到底是不是特殊的那个。他几乎没做过这么重要的决定,在旅队里他永远是决策中的透明人。 当刚才的时间不够在告诉苗芳菲和许晨,不够再让他们讨论,林曦只能相信自己,或者说,他相信丙九。 丙导选择了郁和慧,丙导身边的萤火虫。 绝对是特殊的,绝对是特殊的那个。 苗芳菲和石涛都看到林曦将洗三物品塞给郁和慧的这一幕,石涛脸上惊愕怒气未消,眼珠往下一转,看了眼郁和慧的肚子。 郁和慧肚子不知什么时候大了。 林曦突然发疯有蹊跷,会不会是‘郁和慧’控制了林曦? 苗芳菲心乱如麻,也注意到了郁和慧鼓起的肚子,眉头蓦然一皱。 “苗队,石大哥,这怎么回事啊。” 郁和慧捧着一大堆东西欲哭无泪:“我把东西扔给你们吧,可是林曦哥已经走了——” “不。” 苗芳菲脱口而出,如此急乱的档口她来不及想太多,无数碎片般的线索搅在一起,他们四人的鬼胎都不特殊,参与到洗三的一共有五人。为了保险,他们原本每人手里都有洗三物品,唯有郁和慧没有。 郁和慧自己没找到,肚子也是瘪的。苗芳菲他们也没把郁和慧当人看。如果没有林曦闹得这一出,那么郁和慧就会什么物品都没有,去参加洗三! 苗芳菲心里一悚,接生婆已经开始拽着她往外走,顾不得再想,她看向郁和慧,看到他眼里不作假的焦急与茫然,苗芳菲深吸一口气,稳住声音: “和慧,好好给他洗三。” 苗芳菲道:“你哥哥还在等你,记得吗,大家约好了要在三朝酒会见面。” “三朝酒会……苗队,我记得。” 郁和慧重重点头,抱紧怀中物品:“你们多保重。” 说罢,三人分头和各自的接生婆离开,卫洵将一切看在眼里,挑了挑眉。他望向郁和慧。苗芳菲和石涛已经走远,如果他们回头的话就能看到,郁和慧的身影越来越瘦,衣服穿在身上就像布口袋,他走路的姿势很怪,摇摇晃晃,站不稳似的。 像只学人走路的狐狸。 有意思。 卫洵饶有兴致跟了上去,接生婆和郁和慧都没有理他。果然,不出卫洵所料,这两人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最后走出了切壁村,来到切壁村后山林子的一处山洞里。 这山洞被藤蔓荆棘遮盖,寻常人发现不了。接生婆撕碎挡住洞口的藤蔓,卫洵往里扫了眼,发现这山洞里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却乱的很,破败朽烂的被褥碎片在山洞地上,还有摔碎的瓷片。 “原来萍萍你住在这里啊。” 卫洵自言自语,见接生婆和郁和慧走进山洞,他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大大方方跟着往里走——走到山洞口。 山口里面实在是太脏乱了,卫洵不想进去。 看他停在山洞口,没有再往里进,原本转过头来盯住卫洵的接生婆和郁和慧幽幽看了他几眼,最后不再关注卫洵,继续往山洞里走。 随着他们走进山洞,似是电影回放,山洞地上的碎瓷片重新变成瓷盆,破烂的被褥恢复,堆在山洞一角。似乎有婴儿微弱的哭声从被褥中传来,一点昏黄火光亮起。 溪水在瓷盆里烧着,水里放了苗芳菲他们收集来的三角枫,四轮草,苦竹叶和香树叶,等烧开后便离了火,‘接生婆’将竹编的格筛搭在瓷盆上,格筛里放入洗干净的算盘,称,葱和牛角,然后舀起盆里的水,从上往下浇过,令水浇过这些物品。 “宝宝洗了三,身子壮如山” ‘接生婆’拖长声音念到,添了些凉的溪水到瓷盆里,试了试水温,从黑袍下伸出的手长了层黄毛,手指细长,指甲尖尖,像是传说中的精怪。 它取下格筛,将量米的升子倒放在瓷盆里,垫上洁净的软布,然后小心从郁和慧手里接过鬼婴。 卫洵之前看过鬼婴,现在的它也没什么变化,青灰的薄皮,比猫儿还小,头大身子小,脐带还没剪断,长长搭在微鼓的小肚子上。称不上可爱,也远算不上乖巧。 但‘接生婆’抱它的动作却分外小心,郁和慧看鬼婴的目光柔和,似乎它真是他们捧在掌心里疼爱的好孩子。 * * 苗芳菲坐在房间里,和‘接生婆’面对面,气氛异常凝重。苗芳菲的肚子已经瘪了下来,稳婆手里抱着青灰色的鬼婴,在他们中间是盛满溪水的陶盆。 洗三用的东西都给了郁和慧,他们每个人手里也就还有溪水和三角枫、四轮草之类的草药了。 压抑的气氛下,苗芳菲额角满是冷汗,鬼婴离体,她又开始腹痛,有一阵没一阵的,实在令人心焦。最让苗芳菲心烦意乱的,还是郁和慧那边。 郁和慧手里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鬼婴?如果是,那林曦赌对了。如果不是…… 苗芳菲用眼角余光扫了眼接生婆,它还是抱着鬼胎,呆坐在陶盆前,一动不动如雕塑。没有动静,就是好消息,但等待实在让人心焦,就像不知何时会面对死刑的囚犯,恨不得枪子快点到来。 快点吧,快点吧。 苗芳菲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眼观鼻鼻观心,安静等待。 林曦无法静下心来,他腿都软了,几乎是被接生婆半拖拉扯进了屋里。肚子一空,林曦浑身发冷,死死盯着接生婆怀里抱着的鬼婴。 林曦脑子木了似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到底再想什么。他一会在想自己的死法,是被撕碎还是被活吃,一会又想他不活了,太累了,不如死了好。一会又在想丙九。想到丙九,林曦就觉得自己又有了点力量,他不会死的,有丙九在,他不会死。 骗自己的话说多了就把自己洗脑了,起码林曦渐渐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后,他隐约听到远方似乎响起了歌声。 “宝宝洗了三,身子壮如山” “宝宝洗了澡,越长越乖巧” 这声音越来越近,林曦的眼越睁越大,因为他面前,瓷盆里的溪水忽然沸腾起来,水是淡淡的绿色,像是煮过了各种草药,瓷盆上多了竹编格筛,上面摆了牛角等物——都是大家千辛万苦收集来的,最后全被林曦给了郁和慧的洗三物品! 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曦瞳孔骤缩,下意识去摸面前的东西,手背被‘接生婆’狠狠抽了下,立刻红肿起来。林曦不知所措收回手,因为他刚才并没有摸到实物! 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这些东西并不存在于这里。但当‘接生婆’小心翼翼去试水温时,瓷盆里的水却如真的一般漾起一圈圈的波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么回事。” 石涛看着眼前的景象,若有所思:“怪不得只准备齐了一套东西,原来是这样。” “选对了啊。” 石涛终于松了口气,苦笑着嘀咕:“林曦这家伙,真的是……” 洗三的物品只找到一套完好的,因为这是萍萍特意给自己的孩子保存下来的,也只有经萍萍手的东西能百年不腐。只有这一个鬼婴是最重要的,这些物品也只能给它去用。 而萍萍的鬼婴,又与其他鬼婴息息相关,甚至有可能其他的鬼婴,都是萍萍给自己鬼婴找来的玩伴之类的。当它成功洗三时,其他鬼婴也会得到相对的好处。 林曦要是早说,也不至于让大家慌成这样嘛。 石涛腹诽,林曦那架势实在是吓了他一跳。不过再想想,也说不定时林曦当时刚发现,来不及去告诉他们,只能出此下策。 “宝宝洗了澡,越长越乖巧” 接生婆重复了一句,石涛回过神来,发现它正阴森看着自己,那软布一下下在鬼婴身上擦着。 “宝宝洗了澡,越、长、越、乖、巧” 接生婆又重复一遍,声音已近乎咬牙切齿,望向石涛的细长眼里流露出锐利不善的目光。 这是怎么了? 石涛神经一紧,茫然看看接生婆,又看看它怀里的鬼婴,忽然他灵机一动。 “对,对的。” 石涛磕磕巴巴,他咳了一声,说话顺畅起来:“你说的对。” “铜锣两面光,宝宝长大响当当” 接生婆拿来的铜锣里盛了瓷盆里的草药水,它扶着鬼婴坐升子上,拿软布蘸着药水来给它擦身。 “对。” 侯飞虎道,接生婆每说一句,他就道声对。虽然只说一个字,但侯飞虎语气坚定诚恳,充满了力量,令人下意识信服。 “铜锣响当当,宝宝长大当将相。” “对。” 接生婆说的是吉祥话,宝宝洗三本该是一家人齐聚的热闹时刻,接生婆每说一句吉祥话,大家都会大声附和,欢声笑语,仿佛这样宝宝就真能如祝愿中所言长的又好又健康,永远幸福平安。 会有这样一个项目在,萍萍是爱护自己孩子的。 侯飞虎想。 或许真如附身苗芳菲的鬼所言,萍萍生下的孩子,还没有经历过洗三,没得到过家人的祝福,就被当做胎肉被村里人和村外人分食。 这第二项目的主体就是鬼婴,洗三,三朝酒,都是满足萍萍的心愿。 侯飞虎心里忽然一沉,呼吸沉重起来。 既然如此,那赵宏图他们那边选的婴儿,又意味着什么? 洗三就快要结束了。 苗芳菲看着‘接生婆’一手抱着鬼婴,一手拿着秤砣,在瓷盆上连敲了三下。明明是尖锐如狐的嗓音,现在听起来竟有些虔诚。 “秤砣敲一下,宝宝什么都不怕;” “秤砣敲两下,宝宝胆子比天大;” “秤砣敲三下,宝宝健康走天下。” …… 我哭了? 苗芳菲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流眼泪,一种陌生的情感充斥她的胸膛,悲恸又绝望,这不是她的情感,苗芳菲能清楚认识到这点。 现在的情况有点像被鬼附身,又不太像,因为苗芳菲没有昏迷,还有自己的意识。 【鬼婴好感度(10/10)】 【厉鬼萍萍对你们准备的洗三物品十分满意,你额外获得记忆碎片的奖励】 【萍萍的记忆碎片,记录里萍萍的部分过往,她悲惨的一生】 苗芳菲迅速从悲伤情绪中抽离,一幅幅模糊的画面从她眼前闪过,这全都是关键线索!苗芳菲努力记住每一幅闪过的画面,越看她眼睛睁的越大。 原来是这样! * * “果然是这样。” 卫洵站在山洞口,津津有味看完了这一场洗三仪式。仪式结束后鬼婴咯咯笑着,很有活力的摆动双手,他原本青灰色的肤色变得正常起来,除了还有些瘦小外,他看起来就像个正常的,可爱的婴儿。 “萍萍真是个苦命人。” 卫洵啧道,他手里拿着本薄册子,正是杀了尸化飞狐王后,卫洵得到的第二本萍萍日记。 【名称:萍萍的日记(2/3)】 【品质:场景(只能在本次旅程中使用,无法带出旅程)】 【作用:获取一些信息】 【备注:萍萍的日记,记载她的不同时期的往事】 不用像旅客们绞尽脑汁去猜测萍萍的生平,卫洵光看日记就能了结到每一个项目的关键。 日记上的语句比前一本要活泼,如果说前一本是成年的,饱含仇恨怨念的萍萍。那这本日记前面的语句里,萍萍虽然为哥哥的死亡悲伤,为父亲将她作为继承人而忐忑,但大体而言,笔调还是比较积极向上的。萍萍还烦恼过怎么更好继承家里的传承。 她知道自己体质偏阴,无法无法像男人那般阳气充足,和尸体呆久了还会生病。 但父亲说他有办法。 结冥婚。 和尸化飞狐王幻象说的一样,父亲让萍萍和她哥哥结冥婚,但日记和尸化飞狐王说的不同,萍萍并没有想着逃婚。 【这是我的责任,只有我能继承了】 萍萍日记里也寥寥写过她钟意的男子,但她决心为了传承家里的赶尸秘术,奉献自己的一生。 她是个责任感很强的好女孩。 但卫洵知道萍萍生过孩子后,就明白尸化飞狐王幻象说的是假,萍萍肯定遭遇过更残忍,更丧心病狂的事情。 日记到这里,在结冥婚前一晚,萍萍难得忐忑,出去散心时,却意外听到父亲和村里人谈话,说要改变萍萍的体质,需要‘引繁阳入体’才行。 引繁阳入体是什么? 接下来的日记,是大片大片的狂乱墨迹,那种笔墨中透露出的疯癫绝望实在是触目惊心,卫洵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正如上一本日记一样,字迹疯狂潦草,透出刻骨的绝望与疯狂。 【他们都得死,全都得死!!!】 “咿咿呀呀——” 白嫩嫩的婴儿冲卫洵伸出手,想要抱抱,结果被郁和慧抱在了怀里。 洗三结束了,接生婆却没有离开,它盯着鬼婴流了会口水,然后细长狐狸眼望向郁和慧和卫洵,尖声尖气,拖长声音道: “今朝生贵子,他日抱贤孙;” “庭满贺声宾意好,宅添麟凤主心欢!” 说罢一条白毛狐狸从黑袍中窜出,跑入密林深处。 “我,我怎么在这里?” 郁和慧茫然四顾,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山洞。看见丙九在外面,他跟小鸡崽看见妈妈似的抱着鬼婴,一路小跑到丙九身后。 “丙,丙导?” “嗯?” 卫洵收起日记,他刚才翻了两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看郁和慧抱着鬼婴跑过来,卫洵回过了神。 按理说萍萍的日记都该是和景点有关的,例如小龙义庄那里,就是和当时有关的事情。在第二景点得到的日记,按理说记录的应该是萍萍是怎么悄然离开切壁村,躲到山洞里生产。又怎么被村民找到,孩子被当成胎肉被分食,她如何报复的。 而卫洵拿到的这本日记,讲的却是萍萍结婚那时候的事。 少了一本。 在结婚和小龙义庄之间,少了本鬼胎的日记。 “你不怕?” 卫洵一心多用,想着日记的同时,还在注意郁和慧那边。见接生婆的黑袍里窜出只狐狸来,郁和慧竟然没有任何惊讶慌乱的神情。 “我小时候就被胡三太奶选中了,不怕这个。” 郁和慧腼腆笑道,跟卫洵解释了他们老家是出马仙的。出马仙通俗点讲,就是让山野间的精怪上身,什么胡三太奶,胡三太爷,就是狐狸精。 胡三太奶是辈分非常高,法力很强的狐狸,和它比起来,刚才的白毛狐狸得是孙子辈还往下了。郁和慧自然不怕。 “真可怜,荒郊野岭的,洗三时只有精怪来祝贺。” 郁和慧颠了颠怀里的鬼婴,鬼婴却不给面子,还是执着伸着手,想让卫洵去抱。 卫洵伸过手去,鬼婴立刻牢牢攥住他的手指,但感觉就像被一团风包裹住了似的,甚至比之前那种阴冷森寒的感觉更虚幻。 鬼婴身上洗去了怨念,但鬼婴本就因为怨念才存在于世,怨念减了,它也该消失了。 “鬼婴会怎么样?” “消失吧。” 郁和慧叹了口气,怜惜看向鬼婴:“它灵魂不稳,太弱了,会被丧魂涧的黑水淹没的。除非能通过丧魂涧,否则鬼婴无法转生。” 丧魂涧,至此旅程信息上点名的四个地点,已经全部出现了。 郁和慧抱着鬼婴,和卫洵一起往切壁村走。两人一路只有寥寥几句交流,快到地方时,卫洵冷不丁问道: “郁和慧,你是哪来的怨魂?” “啥?丙导你在说什么?” 郁和慧懵了,他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鬼婴,惊慌左右四顾,说话有点磕巴,跟他哥一样。 “哪,哪有怨魂?我身上有怨魂吗?” 郁和慧似乎没意识到,自己不该出现在这个旅队里。 卫洵挑眉,想起郁和慧和接生婆并肩离去时,二者同样细瘦的背影。 导游要是在旅程里死了,会变成乌老六那样的怪物。 那要是……旅客在旅程里死了,又会怎么样呢? “走吧。” 卫洵随意道,没解释自己刚才的话。郁和慧愣了一会,茫茫然跟上了他。 “洗三过后,就是盛大的三朝酒。” 切壁村前,苗芳菲等人抱着鬼婴,认真听卫洵讲话。 “这次的三朝酒会在丧魂涧边举行,可是前天的暴雨掀翻了丧魂涧那边的渡船,让茶坪苗寨的客人们无法到来。” “我们要把他们接过来才行。” 丧魂涧在切壁村的左边,和小龙溪相反的方向。那是一条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河,黑色的河水很急,汹涌澎湃,远眺只能遥遥望到另一边。 一条血红的渡船在切壁村这边,随着水浪上下起伏。 唯有特制的船,才能在丧魂涧上航行。这艘船很窄小,苗芳菲他们试了试,只能同时容纳两个成人和两个婴孩——实在是鬼婴一离了他们就开始哭闹,而传说在丧魂涧上不能有哭声,否则会被龙王爷叼走。 “这倒是像那个渡船小游戏。” 五人讨论时苗芳菲打起精神:“三个鬼三个人那个,要从岸这边到那边。人少鬼多的话,鬼就会吃人。” 苗芳菲原本只是为了调动大家精神,毕竟经历了这么多项目,他们都有点疲了。但说到这,苗芳菲心中忽然一动。 三朝酒的重点……真的是三朝酒会吗。 经过洗三,鬼婴们身上的怨念已经消去了,三朝酒也是祝福,这看起来有点重复了。 萍萍的愿望,从萍萍的角度去想,萍萍想要什么? 鬼婴魂体太弱,怨念没了之后,更是不如之前精神。再这样下去,它们将会消散。 而丧魂涧…… “除非能通过丧魂涧,否则鬼婴无法转生。” 郁和慧低声道,苗芳菲跟侯飞虎对视一眼,同时若有所思。 是真的要把对面的婴儿接过来,举行三朝酒。 还是以三朝酒为噱头,趁机把鬼影送过丧魂涧? “他们怎么还没有来?” 时间还有,这件事需要商量。苗芳菲远眺对岸,却没有发现王澎湃他们的身影,不由得忧心。 “洗三早该结束了……他们不会遇到危险了吧。” * * 同一时间,王澎湃他们几人藏在乌老六吊脚楼下的畜生圈里,一动都不敢动。 作者有话要说:  洗三吉祥话引用自《神秘大湘西》 旅社:垃圾分类回收大师,死了的旅客,死了的导游,都能回收再利用! 感谢小天使们支持,么么哒! 感谢在2021-03-16 20:00:34~2021-03-17 20:00: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cls、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久姬要开心啊! 2个;小幸运、苍翡冷、花语、绿色帅红豆、爻、疯疯仔、坑多不压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玉尘暄 173瓶;君歌烬 82瓶;小花子、荔枝 70瓶;已去不归 64瓶;花桦hua華、M.4827 50瓶;无语语 45瓶;彼岸花 43瓶;箜染、辛夷、看到我请催我去画图、清禾、斗叔、天生戾气难自制 40瓶;蒙戮兽 38瓶;沐葵 36瓶;月色 35瓶;………… 31瓶;尜尜、田中土土、归途、柚喵团子、阿霰、月下绫罗、赤月黑猫 30瓶;借我来路星辰 26瓶;段嘉衍看我、维克托、萧默、锁章永远滴烦、酸鹅、小小酥、猫小蒙、紫恋蝶花、秃头少女、扶醉戏花、老夫吃了一鲸?、grandiflora、abril、初云、寒玉无痕、过桥米线、华歌 20瓶;流河、33913417 18瓶;林若词、方泱 16瓶;天天、萝北卷心菜 15瓶;枪杀数学、贝儿 14瓶;书痴、ready、兔子君の暖阳、小叮当、阿多尼斯、咸鱼ing、您的钱包掉了、哦、碹祺、耳尧木、予离、soft亲爹、奚妤、倾心、19+、折耳、2015的今夏、醉雨、难忘羡、闇眠、可拆不逆、一只鱼怪、碎碎念、楠木求鱼 10瓶;一棵白菜007 8瓶;燕凌晨、一只咸鱼小可爱 6瓶;山河墨色、洛河图图、停不下来、半烟成半烟雨、不述离别、over、25300607、49913441、白沅.、烟小凝 5瓶;昏君 4瓶;沈君轩邈足下、浅梦璃、48494990、竹琳、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存在 3瓶;卑微的学渣、太白 2瓶;阿傀、五花肉、修鸽、西瓜不吃冰、清瑶家的大团子、一览众山小、小七、我要控制我自己、泼墨、惊回千里。、飞天娃娃鱼、西舟沙棘茶、February、希尔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6、醉美湘西(36) “哇哇, 呜呜呜——” “呼哧呼哧——” 乌老六的吊脚楼下圈了起来养着畜生,它们挤挤挨挨靠在一起,呼哧喘气, 叫嚷声像婴孩哭泣,刺耳的很。 王澎湃他们和这些畜生挤在一起,藏在畜生圈的最里面。有陌生人来到自己圈里,这些畜生们却也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哼哼啊啊嚎了几声, 白乎乎圆滚滚的身躯一个挨着一个, 挤得更紧凑了。 正好能把王澎湃他们给挡住。 这些畜生的气味挺大,像是发酵久了的烂肉干,透着股坏了的油味, 这股气味勉强掩盖住了血腥气。 挤在畜生间, 许晨冲王澎湃使了个眼色。他旁边郁和安浑身发抖裹着老牛皮,怀里抱着个昏迷过去,不知死活的血人。 必须赶快破局离开,赵宏图撑不了多久。 血越流越多,总会把‘它们’引来,到最后要是被瓮中捉鳖,可就是彻底任人鱼肉了。 王澎湃注意到了许晨的目光,却幅度很小摇了摇头。 还不是离开的时候。 许晨压下心底烦忧, 继续屏息凝神藏在畜生堆里,两眼一瞬不眨注意着外边的情况。 他们四人落入此刻危险境地,一切还要从洗三的时候说起。 经过了桃符项目后,众人心中都有了提防,这次洗三肯定不会顺利,更何况他们还特意收集少了物品。 就在这种紧绷的神经下, ‘接生婆’到了婴竹苗寨,将婴儿从他们肚子里‘拿了’出来。小小的婴儿确实看起来乖乖巧巧,可怜可爱,但王澎湃他们心里一突。这婴儿生下来后竟是缺胳膊少腿,身体上少了块零部件,断口却是好肉,就像是天生畸形,那里没长过肉一样。 但从坟里把婴儿背回来的时候,他们身上可还是完完整整的啊! 虽然不清楚其他人那里怎么样,婴儿是否也缺胳膊少腿,但王澎湃他们心里都有不祥的预感,来不及多想,接生婆便从袖中拿出一枚蛋,放到了装了溪水的盆中。 这枚蛋被称为药蛋,在烧滚水时被一起煮熟,等接生婆念完前面的吉祥话后,她拿起药蛋来试了试温度,然后将蛋在婴儿身上从头滚动到脚,边滚边念: “药蛋滚一遍,皮肉嫩鲜鲜” “药蛋滚两遍,蚊虫不拢遍” 一直念到‘药蛋千遍滚,百病不缠身后’,接生婆才停下手来,在垂涎的目光下将药蛋剥壳,递给旅客。 “请产妇吃药蛋——” 据说每次生产孕妇都会元气大伤,这在药水里祝过,又在新生儿全身滚过的药蛋,是最好的东西,吃了能强身健体,补足元气。 王澎湃他们在看到药蛋时,感到了无法控制的饥饿感。 ‘咱们这次无论什么东西,都最好别碰。’ 萍萍故事里喝了胎肉汤的人全都死了,唯有迟到的,没有喝过胎肉汤的人还活着。 故事里没有那个幸存村寨的名字,他们并不能确定自己所处的茶坪苗寨是不是这个幸运儿。最好的办法就是这婴竹苗寨里所有吃的东西,都不碰。 想象很美满,现实很骨感。 在‘接生婆’三次劝他们吃蛋,而王澎湃等人坚决不吃后,接生婆怀里的婴儿骤然哇哇大哭起来,下一刻每人脸色骤变。 他们的肚子竟然动了下,就像里面还藏着什么东西似的。原本干瘪下来的肚子再次如吹气球般鼓胀起来,鼓的却比‘怀胎’时更过分,肚皮薄如纸般,里面东西的动静都能印到肚皮上。 那印子极了一只小手或者小脚! “宝宝喜欢您,不肯出来。” 就在这时,接生婆拖长声音,狭长双眼不怀好意,盯着鼓起的肚子,细声细气: “把药蛋吃了吧,否则它将会永远陪在您的身边” 这一瞬接生婆手里的鸡蛋对他们诱惑力极大,几乎到了干扰神志的地步。王澎湃咬破了舌尖喷了稳婆满脸血,趁它面容扭曲狰狞怒吼的时候,他从窗户一跃而下。吊脚楼不高,王澎湃打了个滚起来马不停蹄就跑,离这蛋越近,吸引力就越大,离远还能拖延点时间。 王澎湃跑路的时候,他旁边吊脚楼里赵宏图也冲了出来,脸色铁青,唰唰唰三支箭狠厉射在接生婆身上,痛的它凄厉嘶吼,手里婴儿都给扔了出去。在婴儿重重落地的时候,赵宏图五官扭曲一下子吐了出来,他的手死死抓住自己肚子,差点倒下。 王澎湃连忙撑了他一把,回眼一看那婴儿竟没摔出个什么好歹,而是翻身就趴在了地上,咿咿呀呀冲着赵宏图这边爬。这还说什么,王澎湃扛起赵宏图就跑,绕着旅客宿舍们转起了圈子。 等转到第二圈的时候,郁和安的屋里传来声愤怒的牛哞声,竹门被直接拱开,郁和安顶着牛皮慌头慌脑冲了出来,一股劲闷着往前冲,差点冲到接生婆的脸上,得亏王澎湃拽了把牛角,硬生生把郁和安掰对了位置,然后三人开始兜圈子跑。 起初追在他们身后的接生婆和婴儿速度都很慢,接生婆像是不习惯两腿走路,走起来踉踉跄跄,婴儿更是只能爬。王澎湃跑的太快,还差点就多绕一圈反追上它们。 但绕了几圈后他们发现婴儿和接生婆的速度都越来越快,接生婆开始四脚着地奔跑,身躯起伏间如同野兽。婴儿倒是累了似的不爬了,它们开始坐在地上大哭。婴儿哭的越大,王澎湃他们肚子里的东西动的越厉害,疼的王澎湃脸上都是豆大的汗珠。 婴儿坐在原地不动,他们不能再兜圈子跑了,否则迟早得跑回到他身边。 幸好这时候许晨终于也脸色苍白逃了出来,四人再次聚到一起。 “婴儿好感高。” 奔跑中王澎湃简短分析重点:“洗三的物品少。” 他们已经想尽办法控制婴儿好感度,洗三时的物品他们也每人只找一部分,防止单人婴儿好感涨得太快。但即便如此,他们每人的婴儿好感都到了一半。 王澎湃和郁和安5点,许晨6点,赵宏图7点,眼下也是赵宏图反应最大,难受到只能被王澎湃扛着。 洗三物品这点是王澎湃琢磨到的,旅社对他们总是处处设限,既然知道准备少洗三物品,就能限制婴儿的实力,那准备东西少肯定也有它对应的危险。 “好感高,诱惑低,婴儿留下的越多。” 四人简单交流,王澎湃迅速排了个序。他们每人洗三准备的都是两样物品,只有郁和安是三件。他本来不想放牛角粉,结果肚子里闹腾的婴儿差点让他活活疼死。和好感综合起来,从多到少,赵宏图的胎儿缺了一手一脚,郁和安和许晨的胎儿都只缺了一手。 王澎湃的胎儿只缺了左耳。 他们肚子里就各自装着这些玩意。 “这么下去不行。” 四人眼下是绕着婴竹苗寨跑圈,且不说现在距离三朝酒会还有五个小时,体力支撑不到那会。但是越来越疼痛的肚子与空虚至极的饥饿感,就让每个人的状态都在不停下降。 “去畜生圈。” 王澎湃当机立断:“往那边跑。” 他们加速甩开接生婆和胎儿,等冲进畜生圈里,和畜生们挤在一起,接生婆和胎儿们就像突然失了目标,漫无目的在婴竹苗寨里游荡。 总算能暂时松口气。 “原住民的屋子通常都比较安全。” 气喘吁吁的王澎湃不怕脏污坐到地上,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跑的全是汗。 “乌老六下午五点喂畜生,幸运的话咱们能呆到那时候。” “竟然还能这样。” 许晨也在喘气,他跑的眼镜都歪了,若有所思:“但原住民肯定更危险。” “对,许老弟说的没错。” 王澎湃拍了拍肚子,痛的自己龇牙咧嘴:“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别用这法子——谁知道会惹到什么东西。咱们只在圈里待,不去乌老六家里。” “嗯。” 大家都借这难得的机会休息,补充食水能量,商量对策。 “三朝酒会在晚上六点,咱们晚一个小时去的话,就是七点。” “三朝酒会是第二景点最后的项目,难度肯定不小,咱们卡点迟到就不能和苗队他们碰头商量了。” “关键是肚子里的玩意该怎么打掉。” 郁和安满面愁色:“咱不能带着这祸害去,也肯定不能吃那劳什子药蛋的。” 随是这么说,郁和安还是不受控制咽了口水,他刚吃了两根能量棒,但这玩意没能缓解半点饥饿感。其他人也是一样,无论吃了多少高热量高能量的东西,却没有半点饱腹感。 “得弄清楚药蛋对胎儿到底有什么用。” 许晨冷静道:“我在蛋上看到了特殊的灰色阴气,是只有药蛋才能让它们满意,还是和药蛋有同性质的东西都行。” 正是为了多观察药蛋,许晨才耽误了这么久。在他的眼睛里,药蛋就是一团灰褐色的怨气。这种颜色,其实跟胎儿身上的怨念颜色很相似。 听他这么说,大家都是若有所思。 “把各自的胎儿抓起来,炖了?” 赵宏图疼的脸色苍白,什么都吃不下,只喝了点水,紧攥着弓的手暴起青筋。说话一字一顿,难忍痛苦。 “说不定。” 许晨摇了摇头,撑着赵宏图换了个方向,让他能背靠着畜生,松快点。 “三朝酒会项目还没出来,现在杀婴儿应该不可能。” 如果能知道苗队他们那边的情况就好了。 许晨无奈叹息,他们这两边该是互为镜像,如果苗芳菲那边洗三过后鬼婴没有消散,他们这边婴儿估计也还有用。 但眼下他们被困婴竹苗寨,苗芳菲他们远在切壁村,能自由往来两地的唯有导游丙九。 很快,很快丙九就会来了。 王澎湃道:“先看接下来的项目。” 洗三过后是三朝酒,丙九势必会过来通知他们新项目的。 “对啊,丙导要来!” 郁和安大喜,原本垂头丧气的他立时兴奋起来,搓着手,连腹中饥饿感都忽视了,急急道: “咱们可得快想个办法出来,让丙导在畜生圈里看见咱们,这多丢份儿啊。” 许晨嘴角抽了抽,没想到郁和安想的竟还是这种事。不过顺着他的思绪一走,想到那画面,许晨也觉得不忍直视。 但虽是这样说,短时间内他们也没有旁的办法。圈外接生婆和胎儿满地乱爬,等到洗三时间结束,接生婆终于满怀怨气嚎叫着消失,不一会,丙九从乌老六的吊脚楼里走了出来。 卫洵站在吊脚楼竹阶上,俯瞰畜生圈,见了他惨兮兮的,讨好冲他笑的旅客们。 他们之间隔着竹阶和兽圈的距离,还有十几头大白畜生。虽然旅社的宗旨,项目的讲解该是导游跟旅客面对面的,但就算要被杀,卫洵这辈子也绝对,不可能,站到畜生圈里。 更何况这是乌老六楼下的畜生圈,里面不知道藏了多少的虫子,卫洵想想都感到窒息。 等他把接下来三朝酒会的规则一说,就轮到王澎湃他们窒息了。 “带着婴儿们去参加三朝酒会……唉。” 这对他们而言,可真不是什么好消息。 眼下王澎湃他们亟待处理的问题变成了两个。 1、如何在不吃药蛋的前提下,把肚子里的东西弄掉。 2、怎么在不吃药蛋的情况下,把婴儿带到丧魂涧。 洗三已经过去,但遗留下来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丙导带来的三朝酒信息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余下的问题旅客必须自己想办法。 尤其是在丙九讲解项目时,吊脚楼吱呀一声门开了,乌老六阴沉着脸,拿竹簸箕和扫帚往下走,似是要清理畜生圈。这一瞬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王澎湃几人迅速背好背包,时刻准备窜出畜生圈。和婴儿相比,乌老六无疑是实力更强的怪物。 他们半点不像再惹到他。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乌老六看到丙九后,竟然耷拉着脸冷哼一声,然后就转身回屋了! 老天保佑! 虽然不知道丙导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这给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就连王澎湃都下意识松了口气。 时间宝贵,乌老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他们立刻讨论商议起来。 “药蛋的怨念颜色,和婴儿身上的怨念颜色相似?” “对。” 许晨肯定道:“在婴竹苗寨其他地方,我没见到过这种怨念颜色。” “那就奇怪了。” 王澎湃摸着下巴:“它们会不会是同样的东西?” “同样的东西?” 郁和安浓眉拧着:“也,也就是说,那药蛋也是婴儿缺失的肢体?” “不是这个意思。” 许晨摇头,若有所思:“王大哥,你是说……” “假设,我只是做个假设哈。” 王澎湃道:“如果那药蛋真代表‘胎肉汤’,那和它同源的,胎儿究竟是什么?” “胎肉!” 郁和安失声道,随后立马捂住了嘴。接生婆们虽然消失了,但婴儿们仍在,它们抱着药蛋,在畜生圈外游荡,数对深黑眼瞳幽然向这边望来,邪气森森如鬼魅般,早没了半点婴孩的可爱。但到底婴孩们不敢靠近畜生圈,这里暂时还算安全。 郁和安立马压低了声音,急急道: “可,可是,当时被吃的那个,不应该是在……” 不应该是鬼婴吗?那这些婴儿又是怎么来的? “寨子里的族长身患重病,急需传说吃了能益寿延年的胎肉治病……谎称胎肉,还大开宴会,请各寨宾客来,妄图用阳气压住胎儿的怨气……” 许晨喃喃自语:“附身在苗队上的鬼这么说,那寨子的族长要吃胎肉治病,喝了胎肉汤的人都死了……” “胎儿那么小一个,你们说,会不会还有其他的胎肉?族长吃的是萍萍的孩子,其他人喝的是其他胎肉的汤?当初看胎肉坟的时候,也是有好几个坟堆。” “可要是有别的胎肉的话,这族长就犯不得把自己亲生女儿的孩子吃掉了吧。” 王澎湃道:“他女儿生的孩子特殊也说不定。” “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 许晨皱眉:“鬼婴和婴儿,是分项选择,也就是说,选择这两边该是截然相反的结果。” “如果鬼婴和婴儿都是被吃掉的胎肉,那他们不该是对立关系,恨得都该是吃掉他们的人才对。” 郁和安脑子不清楚,茫然听了半晌他干脆拿小棍在地上画图。 鬼婴(胎肉)—族长—村民+访客(?) 婴儿(胎肉)—村民+访客 前者与后者有仇。 “小龙义庄的那群腐尸,该是切壁村的村民吧。” 郁和安不确定道:“他们在第一景点,不会到第二景点来?” “附身苗芳菲的鬼讲的故事,肯定和这个景点有关。” 赵宏图勉强提起精神,从郁和安手里夺过小棍,在他写的字上画圈。 “你上边写的是鬼婴那边的,下面写的是咱们这边的。” 他们分了拨,面对的对象自然不同。不去想鬼婴萍萍和族长他们,剩下的线索连起来,众人立时豁然开朗。 “婴儿为什么想喝胎肉汤?” 许晨道:“他们想找回自己完整肢体,去投胎?” “王哥说鬼婴和胎儿对立” 郁和安拿小棍在地上胡乱连线,喃喃自语:“想喝胎肉汤,和鬼婴对立。想喝胎肉汤,和鬼婴对立……嘶!” 他突然眼睛一亮,抬头急急道:“会,会不会是那些来访的村民——赵,赵宏图,你要去哪里?!” “胎肉汤,胎肉汤。” 郁和安的惊叫声令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赵宏图,心中顿时一惊。只见他竟不知何时晃晃悠悠站起,要走向畜生圈的边缘。 “宏图,你要做什么!” 王澎湃低吼着,直接把赵宏图抓了回来。但被抓住的赵宏图却拼了命的剧烈挣扎,痛苦捂着肚子,浑身冷汗肌肉痉挛:“我要喝胎肉汤,我要喝胎肉汤!” “他被魇住了!” 王澎湃把赵宏图钳制在胳膊底下,拿刀在手指一划,把血往赵宏图额头一按,顿时烫的他撕心裂肺惨叫。候在一旁的许晨连忙捂住了赵宏图的嘴,一时间他像离水的鱼般疯狂挣扎,闷声痛呼,听得人心惊肉跳,额角青筋绷起,原本茫然的眼神却逐渐恢复清明。 “醒来了,怎么样?” 赵宏图呼哧急喘,艰难点头,他轻晃了晃头,许晨把手拿开,和王澎湃对了个担忧的眼神。 果然旅社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松,赵宏图刚才被对胎肉汤的渴望迷了神志,只要他肚子里的东西没拿出来,就无法彻底恢复正常。现在王澎湃他们还能及时唤醒他,但可想而知,随着时间的推移,许晨和郁和安他们迟早也得出问题。 到这样就完蛋了! 赵宏图也明白,回想起刚才自己神志恍惚,全被对胎肉汤的渴望操控,完全丧失理智,他就惊出了一身冷汗。而他自己更知道,这种渴望只是暂时被压制下去了,仍旧潜藏在身体最深处,过不了多久就会以更极端的方式卷土重来。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不能,不能再这样—— 赵宏图咬紧牙,抓住王澎湃的手,艰难道:“弓,我的,弓……” “冷静,咱们冷静下来,情况没这么糟。” 王澎湃安慰赵宏图,把他弓拿了过来,时刻注意着赵宏图的情况。见他抖着手,在手里磕了磕,磕出瓶药剂,许晨等人稍安了心。 从旅社买的特殊武器类道具,或者在一些旅程里机缘得到的,确实有类似暗兜之类的地方,能存放些珍贵物品。 赵宏图把中级补血剂艰难吞了下去,这是他身上最昂贵的药。醉美湘西里道具基本不起作用,赵宏图只能祈祷自己好运。 等到一股暖流涌入腹中,赵宏图也养回了点力量。手在鼓胀的肚子上抚摸了许久,似是在寻找什么。片刻后赵宏图深吸一口气,趁着王澎湃他们继续讨论的时候,赵宏图眼里一抹狠光、 他咬紧牙关,倒转弓身,毫不犹豫将锋利如刀的弓臂刺入小腹! “唔!” 痛呼中赵宏图脸色煞白,猛地拔出弓身。鲜血飞溅,弓臂尖端竟从腹中扎出来了一只青灰色的小手! 作者有话要说:  洗三吉祥话引用自《神秘大湘西》 感谢在2021-03-17 20:00:32~2021-03-18 19:5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温酒 2个;买洋芋、榴莲披萨、读读书看看报、怪力少女、库洛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火 279瓶;烟火十月 138瓶;月下独酌 100瓶;珑、岁 60瓶;榴莲披萨、劝你多点教养、三槿言 50瓶;芳、恶龙骑士、纳溪蓝衣 40瓶;magic、雨季、秃头的小ai 30瓶;麋鹿、Manta.鹿、吃瓜群众、阿多尼斯、是萧萧不是潇潇、偶鬼片的、mukuroishiteru.、44737606、安卿 20瓶;衣衣 16瓶;梨花不落 15瓶;买洋芋 14瓶;老醋蛰头 13瓶;奈莫 12瓶;祭鹿、怪力少女、究九、酒盏、manncc、懒猫仙、荔枝棒棒糖、马赛克的大火柴、梦一场很萌、俞哥的黑甲油、阿尼湖、anímate 10瓶;风雨摇 9瓶;42454543、梦辞君 8瓶;﹋删除べつ心中那一丝、谛听迷路、nuanruan 6瓶;炼乳奶酪包、梨溶、七七七七七大爷、阿傀、一大碗酒、小落落、月色、半烟成半烟雨、babybaeklion 5瓶;漠兰 4瓶;28995159、奶糖、沈君轩邈足下、猫十一 3瓶;彷徨孤世、花谢怜城、鬼墨寒、小七、q晏晏q、独眼鹰、大大冲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7、醉美湘西(37) “赵宏图!” “快, 快止血!” 赵宏图痛的脸色煞白,脸上全是豆大汗珠,他攥着王澎湃胳膊的手几乎用力到扣进肉里, 痛的几乎无法呼吸。赵宏图还想动作,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拿不稳长弓。 他肚子里婴儿的一只脚! 血腥气扑鼻而来,赵宏图满身是血,这一切太猝不及防, 许晨和郁和安慌乱起来, 手忙脚乱想给他止血。唯有王澎湃反应最快,他一把夺过赵宏图的弓,眼睛一眯往赵宏图破开的肚子里一扎一挑, 手稳得惊人, 速度快的难以眨眼。 “吭!” 弓被王澎湃反手将其贯在地上,将扎在弓尖上不断扭动的婴儿手脚死死钉在弓尖与土地间。 “嘶——哈——” 剧烈的痛苦令赵宏图差点背过气去,还好先前服下的止血剂起了作用。他虽然脸色仍苍白如纸,但好歹血不像之前流的那般恐怖。 “赵小兄弟,你啊……” 王澎湃欲言又止,无奈摇头。他是认出赵宏图磕止血剂了,却没想到这少年手这么快,对自己这么狠, 竟是生生剖开肚子取出了婴手婴脚,但是…… “物理驱鬼行不通啊,你这,唉。” 灵异类的项目,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把鬼魅祛除?只见那青灰色的婴手婴脚在不停扭动挣扎,力气大的惊人, 转眼就从弓上挣脱,飞快向赵宏图爬来,就像两只丑陋惊悚的异性爬虫。这会许晨和郁和安也反应过来了,郁和安抖着手飞快取出张黄符,胡乱念叨着将其贴在婴手上,许晨咬牙拔出匕首,砍向婴脚。 “啊——!!” 但符和匕首落到婴手婴脚上时,却是赵宏图凄厉惨叫起来,他左手瞬间红肿,像是被烫伤,右脚同时出现伤口,血流不止。 “快住手!” 王澎湃急声喝道,哪有这么粗暴简单的解决办法,找不到怨念根源,他们伤害婴儿残肢只会反馈到自己身上。 “这,这怎么办啊。” 郁和安急的眼睛通红,却不敢动了,眼睁睁看着婴手婴脚再次爬回赵宏图的身边。赵宏图疼的直喘,上气不接下气。他看婴手婴脚向自己爬来,面露惊恐厌恶的神情,努力想躲闪,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它们再次爬到肚皮上往里面钻,死死咬牙,眼泪都要掉下来。 但就在这时,赵宏图肚皮却忽的一凉。 “这,这是——” 郁和安眼震惊瞪大,只见一头青白色的畜生不知何时挤到了赵宏图的身边,趁婴手婴脚往回钻的时候,它一口咬住了它们,嘎吱嘎吱嚼了起来。 “啊——啊——!!” 赵宏图惨叫起来,凄惨的像浑身骨头都被碾碎咬断一般,抽搐痉挛得可怕,他每每要昏厥过去,下一瞬却又痛醒,一副要被活生生痛死的表情。 “松口!” 许晨脸色骤变,扑过来就想从畜生嘴里把婴手婴脚抢回来。 “呜呜——哇哇——” 凶残咀嚼婴手婴脚的畜生看到人倒是胆小的很,发出婴儿般的哭叫哀嚎,不等许晨动手就畏惧将堪堪嚼碎的婴手脚吐了出来,瑟缩趴在地上呜呜低吼,也不敢反抗,就像哭泣一般。 “等等。” 王澎湃眼光一凝,将赵宏图交给郁和安,不嫌脏的捡起被畜生嚼过的婴手婴脚,符咒和刀刃无法给它留下半点伤,但畜生咀嚼的咬痕却还留在婴手婴脚上,它们在王澎湃手里虚弱无力的颤抖,之前那股大力挣扎的劲没了。 “王哥你这是做什么?” 许晨一惊,来不及阻止就见王澎湃将婴手扔进了兽圈中。瞬时原本温顺安静的畜生们跟发了疯似的扑向婴手,凶狠争抢着将它撕碎嚼烂。 “呜哇——!!” 尖锐刺耳的惨叫声响起,赵宏图已经痛得昏厥过去了,这声惨叫不是他发出的,而是来自畜生圈外。只见一个婴孩放生大哭,它的左手断口腐烂起来,不过一秒的功夫,整个左臂都烂成了白骨。 “我明白了。” 王澎湃恍然大悟,眼神复杂看向畜生们。这些畜生吞吃完婴手后又安静下来,如羔羊般麻木,唯有三两头胆怯守在王澎湃身边,似是在看他会不会把婴脚也扔出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 郁和安磕磕巴巴,他也看到婴儿的异样,被畜生吃掉的婴手没有再生,赵宏图左手也没有再流血。 “婴手没了?” “没了,这是真的没了。” 王澎湃道,却没有把婴脚也丢给畜生吃。而是翻出跟朱砂绳,把婴脚缠了几圈,然后丢到了畜生之中。只见畜生们将它团团围住,却畏惧般不敢靠近,被畜生们围住的婴脚也一动不动,害怕似的。 看了这一幕,许晨若有所思,郁和安却看不懂,急问道:“王大哥,到底咋回事啊,小赵,小赵他好了吗?” “差不多吧。” 王澎湃笑道,圆脸上神情放松多了:“老郁啊,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么回事。” “俺,俺说的?俺说啥了?” “你说来访的村民。” 王澎湃道:“你是怎么想到的?” “啊,啊这。” 郁和安有点茫然,他搓了搓脸,嗫嚅道:“俺就是觉得,最想喝胎肉汤的,就是切壁村的村长,村民,和来访的村民吧。” “既然切壁村那块是苗队他们弄得,咱们这边对付的该是来访的村民?就,我就想啊,这切壁村的人死了,变成了腐尸,那来访的村民们死了,肯定也变成了什么东西吧。俺,俺不确定啊,就是瞎掰的。” “你可不是瞎说的。” 许晨笑道,他也明白了:“喝了胎肉汤的来访村民们,变成了‘婴儿’” “他奶奶的,这鬼东西怕的不是乌老六。” 王澎湃骂道,他看了看赵宏图惨白小脸,拿了瓶补血剂给他灌了下去。年轻人到底身体素质好,不一会赵宏图闷哼一声,苏醒过来了,看着还有些虚,但已经能勉强自己喝热水了。 “你们看,那婴儿们一直在那边活动。” 王澎湃一指,就见婴儿们不再动了,它们死守在畜生圈外十米左右的地方,望向王澎湃他们的眼神像是淬了毒,怨毒的很。 “刚才乌老六下来的时候,它们也没躲更远。” 原住民可不用像导游旅客那么守规矩,之前王澎湃有次旅程里就算计过,把厉鬼弄到了原住民的屋子里,结果厉鬼被原住民给直接撕碎了的。 如果婴儿们怕的是乌老六,在他出了房门,往外走的时候,该躲得更远才对。 “它们怕的是这些……” 许晨看了眼圈里的畜生们,它们白滚滚圆乎乎的,长的有点像猪,唯有头部一片空白,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大嘴,看起来十分诡异恐怖。 “最初乌老六在小龙溪边勾过来的竹背篓,里面有个襁褓,你们还记得没。” 许晨道:“他把襁褓喂给了它们。” “竹背篓对应鬼婴,襁褓对,对应……” 郁和安磕磕巴巴,震惊看向围在他们身边,看似麻木蠢笨的畜生们。不,它们不是畜生,它们是—— “被来访村民们吃掉的胎肉。” 王澎湃道,摇了摇头:“真是造孽啊。” 当年那场宴会,不止有一个胎肉。萍萍的孩子可能有特殊的效果,是好东西,被切壁村长,或者再加上切壁村人吞吃。而来访的人们喝的就是其他胎肉熬成的汤。 这种陋习由来已久,但这次不知出了什么事。怨念笼罩下喝过胎肉汤的人全都死亡,灵魂却未散,变成了婴儿模样,而那些被吞吃的胎肉们怨念也没有消散。 它们灵魂不全,怨念也没有人类的形状,浑浑噩噩,如牲畜般,是‘婴儿’的死敌。 一报还一报。 生前他吃他,死后它吃它。 “‘婴儿’真正怕的是它们。” 王澎湃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畜生:“这都是报应,等它们把‘婴儿’都吃完,怨念也就该散了。” “那为什么不把婴脚也喂给它们?” 赵宏图缓过来了点,厌恶看了眼被畜生围在中间的婴脚,半点都不想再看到它。 “别急。” 王澎湃狡猾笑道,像只偷喝了油的胖老鼠:“咱们还得把‘婴儿们’给引到丧魂涧去。” 王澎湃推测身体完整对‘婴儿们’估计也很重要,所以它们虽然害怕,却仍守在兽圈外不肯离去。‘婴儿们’恶意留在王澎湃他们体内的手脚,此刻却成了牵引它们的诱饵。 现在一切都明了了,郁和安,许晨,王澎湃三人也依次像赵宏图那样‘物理取鬼’,然后把‘婴儿’残肢捆上朱砂红线,和之前的婴手放到一起。 胎肉灵魂不稳,不敢靠近阳气十足的朱砂线,却围了一圈,让‘婴儿’零件们也无法再回到王澎湃他们的身边。 四人趁机恢复体力,毕竟都动了‘小手术’,失血不少,王澎湃大方拿出几瓶补血剂。四人养精蓄锐,然后用抹了牛眼泪的绳子把畜生们栓了起来。直到下午五点,乌老六来清理畜生圈,要把他们赶出去的时候。 “乌爷,我们会送这些可怜娃娃去往生的。” 王澎湃厚着脸皮去跟乌老六哈拉,赵宏图跟郁和安他们偷偷摸摸开了兽圈门,把胎肉们往外面牵,边牵还边做贼心虚去看乌老六的脸。 索性乌老六脸色虽然不好看,但也没阻止,王澎湃谄媚吹捧了乌老六几句,见他眉头不耐皱起,立马圆溜的滚蛋了。 “真跟王哥你说的一样。” 王澎湃回来,赵宏图高兴道。 “它们也跟上来了!” 郁和安拿登山杖绑上朱砂绳,上面拴着‘婴儿’们的残肢,在前面牵着胎肉们走。王澎湃他们就和胎肉们走在一起。在胎肉后边,远远跟着眼神怨毒的婴儿们,四个一个不落,全都跟在后边。 郁和安放牛放惯了,放胎肉们也顺利的很。许晨见自己帮忙其实也是碍事,干脆就全交给郁和安,自己到了王澎湃身边,好奇道:“王哥怎么想出来的?” 之前王澎湃说要把胎肉们都牵走的时候,可吓了许晨他们一跳。但没想到乌老六竟然还真没有阻止。 “嘿,我也是猜的。” 王澎湃拍了拍自己的胖肚子,摇头晃脑:“按理说当年参加宴会的来访村民应该有很多吧,死后灵魂变成‘婴儿’,那也该是一个个对应的,对不对?” 赵宏图他们点头。 “但咱们看到的,只有四个,对吧。我想啊,其他‘婴儿’,该是已经被胎肉们复仇吃掉了。” 王澎湃道:“乌老六把胎肉们圈起来,就是让它们不把最后这四个吃掉。这该是旅社设计的,要不然咱们怎么做项目嘛。所以这些胎肉们,不是乌老六他自己的财产。” “只要你说‘送他们去往生啊’这类的关键词,乌老六不会反对的,毕竟这也是项目的一部分。” “旅社还会这么干?” 赵宏图惊讶:“王哥你懂得真多!” 王澎湃得意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啊,哈哈,哈哈哈,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多过过旅程项目就知道嘛,丙导他老人家肯定懂得更多,我这是献丑,献丑了。” 唉,这嘴啊,为什么老管不住这张嘴。 王澎湃心里苦,离开婴竹苗寨后他确定了,那背后凉飕飕的目光可不是来自乌老六,正是来自丙九!说实话王澎湃现在都不敢往他那里看,瞧丙九现在的模样,好家伙,角跟爪子都长出来了,就差变身小怪兽了,这妥妥的是重度掉SAN啊! 这种时候的导游都是完全不讲道理的,说不定一对眼神就把你给咔嚓了。王澎湃是还有点良心,大家走到这谁都不容易,丙九要是真发疯,虽然王澎湃他倒是不怕,但赵宏图他们的小命估计都得玩完。 但是丙九看他的眼神实在是太‘热烈’了,看的王澎湃心里实在起嘀咕。 丙九这不会是看上了他胖爷这一身好肉,馋了想吃人吧。不过看丙九这异化方向,好像是深渊类的。不过丙九也能异化,这是王澎湃之前没想到,明明向他这样的导游,该是无法异化,掉SAN也没太大影响才对。 但丙九却处处特异非凡,王澎湃又后悔了,他就不该闲得无聊凑热闹蹚浑水,这丙九邪性的很,和他凑到一起凭直觉就没有好下场啊。 王澎湃很厉害。 卫洵一直在观察他,虽然王澎湃至今也没展现出多么强大的称号力量,但从他的分析思路和遇事反应来看,这人绝对不弱,赵宏图他们和他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从之前的观察来看,王澎湃看起来没什么坏心眼,还挺照顾赵宏图他们的。就是嘴有点不把门,喜欢被人崇拜,一被吹就有点找不到北。 这样的厉害人物,在安雪锋旅队里是什么位置? 从一个王澎湃,卫洵就能推测出许多东西。他做事是有分寸还是没分寸,是热心肠还是不择手段,都或多或少对应着旅队的风格。 卫洵倒是没想着要立马把自己跟某个旅队绑定在一起,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更何况现在他还披着丙九的马甲。 像王澎湃这样的人,隐藏身份来到醉美湘西旅队,对丙九这个白银阶的导游都点头哈腰,能屈能伸,还如此了解丙九的称号,来意肯定不简单。但是王澎湃不知道丙九的异化。 卫洵记得自己已这幅姿态出现在赵宏图他们面前时,王澎湃眼里的神情和他们同样惊讶,还有点不敢相信。如果王澎湃把丙九研究透了,他不该露出这种表情。 或者说,这异化是他卫洵的异化,丙九之前的异化并不是这种模样。又或许,他无法异化? 卫洵猜了个七七八八,他们这一路人也终于走到了丧魂涧边。只见涛涛黑河汹涌澎湃,遥望对岸只能隐约看到几个人影,和在波涛上起伏的殷红木船。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苗芳菲眼神极好,远远就看到丧魂涧对面终于来了人。但是除了人以外,还有群白乎乎的东西,看的让苗芳菲忧心不已。 “还是不能跟他们说话啊。” 石涛比了比这丧魂涧的宽度,也是发愁:“难道要喊话吗,他们能听到?” “丧魂涧上不能高声叫喊,但是在两岸边应该没事。” 侯飞虎道,也皱着眉头:“但还是谨慎的好。” “九哥怎么还在那边啊。” 林曦垫着脚往丧魂涧望,又急又燥:“九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别急,丙导该是在和他们讲解规则。” 苗芳菲劝道,从林曦做出正确判断,让他们成功渡过洗三项目后,大家对林曦的态度好多了,商量时也愿意带着他一起。但林曦这人神经质,满脑子都是丙九,相处起来还真让人心累。 “咱们不如趁现在再想想,这次项目正确的过法。” 侯飞虎也担心赵宏图,但他意志坚定,看了两眼就回过神来:“鬼婴要度过丧魂涧,送去对岸。丙导之前说要把茶坪苗寨的客人接到切壁村。” “客人指的是哥哥他们吗?” 郁和慧担忧小声道:“我觉得切壁村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这里该是咱们第三项目的地点。” 苗芳菲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把鬼婴送到对岸,然后咱们和他们都再回到切壁村这边来?” “有可能,但鬼婴离不了咱们。” 侯飞虎提醒:“要提前想好如果送到对岸后,鬼婴把着咱们不放手怎么办。” “那就按鬼婴想的去做。” 林曦不耐烦道:“这第二景点的项目跟着鬼婴走就对了,管其他有的没的。” “我也觉得河对岸好。” 苗芳菲欲言又止,摇了摇头:“只是一种感觉,鬼上身残留的预感吧,不过鬼上身带来的预感不一定是对的。” “现在是五点半。” 侯飞虎道:“三朝酒会在晚上八点,这么长的时间,这里肯定会出问题。大家多小心。” “嗯。” 五人都是慎重点头,苗芳菲倒是明白侯飞虎的意思,郁和慧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第二景点以及接近尾声,说不准他就会在这时发难。他怀里的鬼婴最特殊,到时候一定得保护好鬼婴才行。 “这是往生摆渡的往返船票,请大家保管好。” 过了十分钟左右,丙九终于到了苗芳菲他们这边,将窄细的湖蓝色船票发给每个人。 “每个大人最多带一名婴儿上船,婴儿不能独自坐船。船上最多容纳四个人,两个大人两名婴儿,或者四个大人,都可以。” “通过丧魂涧的航行时间是15分钟,我们这次摆渡体验没有船夫,所以至少要有一个大人划船才行。” “大家都知道,这茶坪苗寨和切壁村呀习俗不同,就很容易起冲突。每次航行后,留在岸两边的宝宝们,最好每边都是同一寨子的,或者不同寨子的宝宝人数相等才好,不然小孩子也容易打架。” “六点往生摆渡开始,这半个小时大家可以先自由行动,按时回到岸边。” 虽然丙九说着自由活动,但傻子才浪费时间自由行动,岸两边的人都聚在一起低声讨论,苗芳菲以树枝为笔,在地上划出1.2.3来。 “六点摆渡开始,八点三朝酒会,这中间是两小时120分钟,一次航行是15分钟,往返30分钟,也就是说,最多能有四次往返的机会。” “时间太赶。” 侯飞虎摇头:“咱们现在和对岸无法联系,不知道那边的情况,他们也是,得提前留下过去后商量的时间。 “三次往返,每次停岸后商量五分钟,或者航行七次,每次停岸后商量两分钟左右。” “对,是得留出余量来。” 苗芳菲眉心紧锁:“现在信息不足,必须得有人过去后咱们才能知道对岸的情况。” “你看他们旁边还有一群白色的动物,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过去的人肯定得商量的。” 石涛也同意:“丙导说‘留在岸两边的宝宝们,最好每边都是同一寨子的,或者不同寨子的宝宝人数相等’,也就是说,任何一处岸边,鬼婴和胎儿的人数,得等同才行。” “丙导说的是‘每次航行后’,人数的计算应该是在渡船离岸。” 丧魂涧对岸,王澎湃他们也在商量:“苗队他们要是送过来两个鬼婴,咱们也得送过去两个婴儿才行。” “他们要是送过来一个鬼婴,咱们就得把这一个鬼婴连同一个婴儿,再送过去。” 赵宏图皱眉:“一个鬼婴不能留在这岸边,不然婴儿数量就比鬼婴多了。” “最后还得接人才行。” 王澎湃提醒:“咱们是把婴儿送过去了,但咱们也跟着过去了。这项目不该是纯粹的换边,最后咱们旅队的人肯定还得聚到一起的。” “也就是说,选择在这里。” 许晨一点就悟:“咱们把胎儿送到对岸,苗队他们把鬼婴带到这里,最后一次摆渡,该是把咱们旅队的人聚到一边来。” “肯定选鬼婴这边啊。” 郁和安插嘴道:“跟着鬼婴走准没错,苗队他们要是把鬼婴送到这边,那就说明咱们这边才是对的。咱们把婴儿送过去后,得再回来才行。” “等他们过来人以后再商量,也有可能鬼婴要留在那边。” 赵宏图道,他看着胎肉们后边,躲躲藏藏,眼神凶狠的婴儿们,冷笑道:“反正咱们得把这‘茶坪苗寨’的客人送过去。” “许晨,你怎么不说话?” 商量间,王澎湃注意到许晨在沉思。 “我是在想,咱们得到的都只是往返船票,也就是说,最多只能在丧魂涧上一来一回。” 许晨理了理思绪:“比如说,苗队和侯飞虎带两个鬼婴过来,我和王澎湃送两个婴儿过去,这是第一往返” “然后林曦和石涛带两个鬼婴过来,赵宏图和郁和安送两个婴儿过去,这是第二往返。” “这样的话,两个往返后,两边人完全对调,鬼婴胎儿位置完全对调,且船在切壁村那边,最后一次航行,只要咱们四个开船,从那边返回这里,就可以了。” “这么算咱们四个是往返都有,苗队他们四个是往,时间够,次数也够。” “对啊,就是这样。” 赵宏图理所当然点头:“这有什么问题,难道你在想岸那边才是对的?咱们得去对岸?” “看苗队那边的鬼婴们最终去哪,但我觉得还是这边是终点。” 许晨推了推眼镜:“也就是说,最后咱们旅队和鬼婴,都得回到这边才行。” “那就按上面的来呗。” 赵宏图稀奇:“有什么好发愁的?” “许晨想的对。” 王澎湃忽然叹了口气,愁容满面:“这确实是个问题。” “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赵宏图不满道:“好好说话行不行,搞不懂有什么……” “许,许老弟。” 就在这时,郁和安忐忑不安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这个憨厚老实的男人不安抿着嘴,小心翼翼的问:“你,你算的时候,怎么忘了慧慧啊?” 赵宏图瞬时哑然,王澎湃和许晨对视一眼,两人眸中尽是无奈。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 * “对面是四个人,四个婴儿,咱们这里是五个人,五个鬼婴。” 苗芳菲眉心紧锁,地上已经被她画的混乱一片。 “鬼婴肯定要去对岸,旅队得在一起,就以咱们旅队和鬼婴最终终点都要到对岸来模拟,且符合丙导说的渡船规则的走法。” “第一轮,石涛和我带两个鬼婴过去,王澎湃和许晨带婴儿过来。” “这样的话,对岸有两个鬼婴,两个婴儿,切壁村这边有三个鬼婴,两个婴儿,船在这边。” “鬼婴和婴儿数量得等同,所以第二轮,林曦独自带鬼婴过去,郁和安和赵宏图带婴儿过来。” “这样对岸是三个鬼婴,切壁村这边两个鬼婴,三个婴儿。” “然后第三轮,侯飞虎和郁和慧带鬼婴过去,至此,两边彻底调换。船在鬼婴这边。” 苗芳菲说到这后,声音很轻,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侯飞虎他们也全都紧皱着眉头,呼吸声都快听不到了。 “得有人把船开过去,接赵宏图他们过来。” 苗芳菲深吸一口气:“但每人的船票,只有一次往返。” 把船开到这边的那个人,往返次数用尽。 他回不来了。 “肯定还有别的办法,肯定还有。” 石涛咬牙,有拿了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不该有死局的。” “是啊,不该有死局。” 苗芳菲无奈道,如果没有郁和慧,他们八个人,确实没有死局,一切都是正正好。 关键就是多了这个人,最关键的是,郁和慧还带着最关键的鬼婴。 他肯定是要去对岸的,不能把他抛下。 “一个大人只能带一个孩子,限制太死了。” 如果一个人能带两个孩子,或者三个,就会有更灵活更多的办法,可是—— 一定会有一个人,超过往返次数,这就是死局。 “九哥会上船吗?” 林曦忽然道:“如果有九哥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听了他的话,苗芳菲等人眼神一动,随后苗芳菲又无奈摇了摇头,叹气道: “确实,但这种可能很低。丙导本身就能在两岸穿梭,又怎么需要坐船?” “再者说,导游不能参与到旅客项目里,更不能帮助旅客,丙导他,唉。” 这个办法不一定能行得通,可能性极低。但苗芳菲他们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说不定王澎湃他们会有新想法。” 石涛打起精神,乐观道:“咱们和那边毕竟没有交流,也不知道对面情况怎么样。车到山前必有路也说不定。” “现在是五点五十,还有十分钟。” 苗芳菲也提起精神:“大家再检查一下要带的东西,看一遍规则,别有疏漏的。” 被旅客们念叨的卫洵,正站在丧魂涧岸边,远眺切壁村。 切壁村上空笼罩着猩红如血的怨念,比小龙义庄上的怨念要更重,浓到近乎诅咒,森然恐怖。 小龙义庄的怨念笼罩乌螺山,困住了腐尸化的切壁村民,也困住了落脚的赶尸队。切壁村这边的怨念却困住了更多的人与事。 卫洵虚虚眯起眼,看到猩红肮脏的怨念如水桶粗的锁链冲天而起,汇聚在切壁村上空,怨念交界处隐约可见道黑红交织的恐怖身影。卫洵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感觉大脑嗡地一下,浑身泛虚背后发冷,可见对方究竟有多强。 而那身影只是用眼角余光漠然瞥了卫洵,绝大部分注意力都在郁和慧身上。 或者说,郁和慧抱在怀里的鬼婴。 “将鬼婴送过丧魂涧,才能让它离开诅咒,投胎转世,对不对萍萍?” 卫洵苦口婆心:“可孩子总是不想离开妈妈的,你把鬼婴送过去,自己却还留在这里,是不是太狠心?” “那小孩找不到你万一哭了怎么办,萍萍你总该下来送送吧。” 实在是终于再见到萍萍,但她实在站的太高,卫洵背后翅膀没长出来,只能望萍兴叹了。 想把她引诱下来吧,萍萍又实在不领情。 “郁和慧是谁,你找来的孤魂野鬼?不应该吧,郁和安应该真有个弟弟?” 卫洵自言自语:“他弟弟也进了旅队,死旅程里了?你看到郁和安的记忆,捏了个幻象弟弟,塞进旅队里?” “不对啊,你之前都附身在苗芳菲身上了,再捏个郁和慧进来不是闲得蛋疼?还是说你就喜欢搞双保险?” “你原来想把孩子给苗芳菲抱吧,怎么给郁和慧抱了?我想想,让我想想……” “是不是你知道,在往生摆渡的时候,尸化飞狐王会来抢孩子?” “应该还不到你出场的时候,你不能过度插手第二景点吧。你是不是担心,这些旅客们打不过尸化飞狐王,护不住你的孩子?” “旅客们护不住鬼婴,顶多也就是第二景点里的一个项目失败,完成度低点而已,可你的孩子却没了。” 不知何时,那被切壁村上空被怨念诅咒束缚的血影,已漠然望向卫洵。血腥煞气轰然而至,似是警告又似威胁,卫洵却只不痛不痒打了两个喷嚏,两眼发光。 他到底给萍萍面子,压低了声音,沙哑嗓音却更像能看透人心的魔鬼:“所以你弄了郁和慧来,让他专门护着你的孩子,对不对。” “让我猜猜,让我猜猜,郁和慧究竟是什么。” 卫洵兴致越发昂然,他一根根屈起手指,轻声细语:“郁和慧很强,你相信他能在尸化飞狐王手下护住鬼婴,飞狐王实力可不弱,姑且就算郁和慧和你一样,都是厉鬼吧。” “既然是厉鬼,那郁和慧就已经死了。你被乌老六掠走打斗的时候,郁和慧也消失了,你回归,他就又出现了,也就是说,他是依附着你的,对不对?” “郁和慧和郁和安的感情不像作假,当然,也可能是他伪装的好。但实际上他也不用伪装,毕竟凭苗芳菲他们的实力该是对付不了郁和慧的,就算怀疑也该拿他没有办法才对。我又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既然伪装没有必要,这样来看,他是‘真’郁和慧的可能性更高,对不对?” “画桃符时想吃婴儿的是狐狸,洗三时给鬼婴洗三的也是狐狸,这狐狸其实不是你爱用的,该是郁和慧爱用的吧。郁和慧小时候就被胡三太奶看中,前途无量,他能控制狐狸,自然是正常的。” “画桃符时,郁和安只是藏在牛皮里,那狐狸满屋子乱抓乱晃,却愣是没伤到郁和安半点,当然了,郁和慧不想让哥哥受伤。郁和慧能出现在旅程里,又能与你交流,他死在旅程中的可能性最大,综上所述——” 卫洵左手攥拳,轻敲右手手掌,嘴角微翘,轻笑道:“郁和慧曾是旅客,死在旅行中,但因为自身天赋出众之类的,被旅社废物利用,成了和你类似的boss?或许他也在醉美湘西类的行程里当boss吧,所以才能和你相识。” “所以我想……会不会有两个醉美湘西的旅程,在同时进行。” 卫洵不顾萍萍看他的眼神更危险起来,越说越起劲,眸光熠熠生辉: “郁和慧很特殊,他有曾经的记忆,想见哥哥,你雇佣他来守护鬼婴,正好一拍即合。对不对?其实我很好奇,boss能串场吗?在不同的旅程里乱窜,这应该是不行吧。你要是突然去了别处,也不正常,是不是。” “郁和慧第一次出现,是在小龙义庄拍照的时候,但他存在感一直很低。直到过栈道那会,他才鲜明起来,从那时再往后,郁和慧就一直都在。他出现的频率高,说明那边已经不再需要他这个boss了,所以在那个旅程里,郁和慧屠光了旅队,或者被旅队杀了。”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萍萍。” 最后这句话卫洵说的艰难,因为滔天的煞气倾泻而来,厉鬼森然杀意将他完全笼罩。这种刺激感让卫洵愉悦的笑了,浑身都在因死亡危机带来的兴奋微微发抖。 瞧啊,就算萍萍还飞在天上不下来,他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刺激。 在越来越大的杀意中,卫洵好好享受了一番,不过也不能太过火,一次就把萍萍彻底惹恼,不符合他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啊。 毕竟这旅程里,也就萍萍能带给他如此刺激了。 “不过你想不到吧,萍萍,尸化飞狐王是我杀哒!” 卫洵笑道:“你孩子安全了。” 这句话一出,那滔天煞气一顿,不一会便尽数收敛。卫洵舒了一口气,心里又痒了起来,他看向怨念锁链顶头的萍萍血影,像坏心眼猫猫推瓶子般不怕死的继续撩拨: “萍萍你用什么代价把郁和慧请来的?要我说郁和慧也没做什么实事,还白见了自己哥哥,你这代价应该给我才对,能者得其赏嘛,你说对不对,嗯?” “我还给你孩子两个球玩呢,那可都是我的血汗钱。” 但任凭卫洵再怎么撩拨,萍萍也不理他了。眼看时间到了六点,卫洵唏嘘住了口,念叨着‘堂堂厉鬼总不会赖账吧,不会吧不会吧’,他走到丧魂涧岸边,正看到苗芳菲和石涛紧张凝重的,带着两个鬼婴登上了船。同一时间,切壁村方向隐约响起了热闹锣鼓与悦耳竹笙声。 三朝酒会,往生摆渡,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没有小天使发现我埋得暗线诶嘿。 今晚还有4000字的补更,在晚上十一点前更新,么么哒(づ ̄ 3 ̄)づ! 求一波营养液~难道我已经把你们榨干了吗(骄傲) 感谢在2021-03-18 19:58:01~2021-03-19 19:1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h、请君轮回、默泠、皈依、37114167、小小晓萧、白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梗都在预收里 80瓶;颜颜颜小箬 70瓶;白芷、哥哥的奶茶 60瓶;未卜 50瓶;阿瓦达啃大瓜、aerxl 40瓶;姽婳、僧吃鱼 30瓶;盥洗室之主的忠实信徒 28瓶;想吃不胖 21瓶;沈云生、修仙少女永不秃头、半日、时黎笙歌、afk、君辞、看到主攻文激动max 20瓶;南秋 15瓶;老醋蛰头 11瓶;liiqus、风雨摇、究九、是萧萧不是潇潇、墨墨、哦、酒盏、花眠、2015的今夏、天空之城、真实的畅、luckytime、湬白敀、何九狐 10瓶;疯疯仔 8瓶;沐若 6瓶;是凡凡呀。、才不是咕咕、d、孤容.、nuanruan、烟雨、梦回大唐 5瓶;倾羽幻蝶 4瓶;清瑶家的大团子 2瓶;鬼墨寒、花谢怜城、修鸽、繁星、猫十一、狍狍、今天找到文看了吗、一一、竹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8、醉美湘西(38) 渡船窄窄的, 有点像乌篷船,在水面上摇摇晃晃,不算稳当。 将装着鬼婴的背篓放在船上, 苗芳菲和石涛一前一后拿起撑船的竹竿,开始将船向对岸撑去。 “速度不变。” 撑了一会后,苗芳菲低声道。 作为第一组上船的人,他们提前总结出了许多要到船上再确定的重点,比如两人撑船速度快的话, 是否能更快到达对岸。 但显然, 这艘船不同寻常。 “是,看来固定都是十五分钟。” 石涛面露忧色,这样一来, 保守起见, 他们不可能再考虑四次往返,两个小时不够。 “哗啦——” 水花声响起,斑斑从水里游回船上,嘶声急促似是惊恐。竹背篓里的鬼婴好奇看着它,有顽皮的还想从竹篓里翻出来去玩蛇。 “苗队,你看着他们吧。” 石涛道:“我来撑船就够了。” 既然无论两人还是一人撑船,都是同样的速度,那么他们就可以轮流来。 苗芳菲扶正竹篓, 把斑斑缠绕了手腕,仔细检查。只见斑斑身上一圈鳞片或翻起或从中间断裂,惨不忍睹,像是被利齿撕裂一般,伤口处肿胀泛白,透着浓浓的腥气。苗芳菲检查时动作小心, 仍疼的斑斑嘶嘶吐信。 “河里有东西。” 苗芳菲担忧道:“最好不要落到水里。” 之前丙导提醒过,丧魂涧上航船最忌哭声,说是这条河通往阴阳两岸,古时候人们经常在河边祭祀河神。如果在河中哭闹,龙王爷就会把船上的人当做祭品,掀起黑水吞没船只。 鬼婴经常恶劣哭闹,根本不服管,所以苗芳菲他们也做过被掀翻到河里的预想。 原本看到竹竿能撑到河底,这河水顶多有两米多深,掉下去也没有太大事。但河里有怪物的话,情况就另当别论了。 幸好和他们预想中的不同,竹背篓里的鬼婴们分外安静,不让玩蛇也没有吵闹,而是乖巧抓着竹篓边,去看对岸的景色。那深黑不见底的,惊悚恐怖的眼里竟隐隐有期盼的光。 “对岸该是最终集合点。” 苗芳菲将鬼婴们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却更加担忧。她无时不刻都在想破解的办法,如何让所有人和鬼婴都顺利到达终点,但苗芳菲想不出来,她本来就不擅长这种逻辑问题,只能盼望王澎湃他们那边能有旁的方案。 殷红的小船行驶到河中心,这里的波浪更大了起来,小船在波涛间起伏,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用力顶动船底,窸窸窣窣如蚕蚁啃食碎叶的声音同时响起。 苗芳菲脸色难看,和石涛对视一眼。石涛咬牙,卯足力气单臂提起竹竿。只听哗啦一声水响,竹竿抽离水下,杆子上竟挂了一串巴掌大的银鳞小鱼。 “啪!” 石涛巧劲一甩,把竹竿上的小鱼甩落,有一条落进了船里,斑斑立时将它咬住缠紧。斑斑有剧毒,但这条银色小鱼仍旧异常有活力的弹动着,几次差点挣脱,约么一分多钟后才总算不动弹了,生命力极强。 苗芳菲用自己的竹竿把鱼扎起来看,只见它梭型鱼身结实有力,向上向下两边的鱼鳍顶端尖锐,鱼嘴里全是闪着寒光密密的尖牙,一圈圈的尖牙像是异性口器,真被咬住绝对得被撕掉一条肉。 “河里全是这些鱼。” 苗芳菲把死鱼扔进河里,就见河水跟沸腾了一样,密密麻麻的鱼疯狂抢夺撕咬,不到一秒死鱼就被撕碎吞吃殆尽,连骨头都不剩下。 这下他们可知道船底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到底是怎么来的了,分明是怪鱼正在啃食他们的船! “时间限制,也是这艘船能航行水面的最多时间。” 苗芳菲凝重道:“越往后越危险,两小时后,船可能会被彻底咬穿。” 十五分钟后,船到达了对岸。早等在那里的王澎湃他们联手把苗芳菲和石涛拉上了岸。 “无论几人划船,船速不变,都是十五分钟。” “河水里有食人鱼,会咬船,不能掉到水里。” 苗芳菲语速飞快:“鬼婴要到这边往生,最终目的地很可能就是这里。” “还有,我们那边总共有五个人,五个鬼婴。” 她这话一出,王澎湃和许晨等人脸上都露出无奈苦笑,看他们的神情,苗芳菲心凉了一半。 “时间少,我们长话短说。” 王澎湃三言两语把他们这边发生的事说了,末了道:“这些‘婴儿’才是昔日切壁村的客人,这小孩们不听话,上了船估计得闹腾。” 苗芳菲一听皱起眉,和乖巧鬼婴相比,王澎湃他们这边要惊险的多。 “小赵老郁,你们先上船。” 王澎湃看了眼时间,船靠岸已经有两分钟,不能再耽搁了,他当机立断:“按咱们之前说的做。” “好。” 赵宏图和郁和安没有犹豫上了船,他们手里都攥着块白乎乎毛绒绒的东西。正是王澎湃出的主意——想要把‘婴儿’带上船,他们必须拿着残肢。但为了不让残肢脱离胎肉们的威慑,再钻回他们肚子里,一路上几人没少从胎肉身上薅毛。 船上没空,不能带胎肉。就算最狠的赵宏图也没提什么杀了胎肉剥皮,用皮裹住残肢的建议。还是王澎湃有办法,他拿出个看起来很奇怪的剃须刀,往胎肉光秃秃的皮上一刮,竟然能刮下长长卷卷,胡须似的白毛来。 “就是个小玩意。” 见赵宏图他们好奇,王澎湃随手把剃须刀抛给他看。 【名称:没卵用的剃须刀】 【品质:破烂】 【作用:能从没长胡须的下巴上剔出胡须来】 【备注:越是光滑的下巴,剔出来的胡须越浓密!没卵用的剃须刀……额,好吧,真的没卵用】 看到这物品简介,赵宏图眼角抽了抽,拿这个往胎肉光秃秃的下巴上一推,竟然还真推出了雪白的长毛。 “反正咱们只需要胎肉身上的东西来裹住残肢就好了。” 王澎湃乐呵呵道,抹了把自己光溜溜的下巴:“我原本也没想带这个破烂,但是嘿,自从我带着它后,就再也没长过胡子,索性也就一直带着了。” 这破烂玩意竟然能在这里起用处,赵宏图简直无力吐槽。 但总而言之,胎肉胡须的效果确实不错。包住残肢后,那些肢体就跟死了似的一动不动,也没有再往赵宏图他们肚子里钻。 “上了,上船了。” 赵宏图和郁和安将船撑开岸边,驶离岸边约莫十米后,王澎湃注意到跟在胎肉后边的婴儿少了两个。船上的船上守着背篓的赵宏图第一时间注意到背篓里出现婴儿,眼疾手快把黏上胎肉胡须的盖子盖上。 “啊——!啊啊!!” 愤怒凄厉的咆哮声从竹背篓里响起,背篓被里面婴儿撞得乱动,力量大的就像要徒手抓住活鱼。 “小赵没问题吧!” 郁和安撑船之余紧张问道。 “没事。” 赵宏图露出个狰狞的笑,他双手抱着个竹篓,两脚夹着一个,把它们控的死死的。忽然他额头青筋一跳,飞快空出手来,给自己戴了个口罩,闷声闷气道:“叔,把口罩戴上。” “他娘嘞,香味可真浓。” 郁和安肚子咕噜一叫,饿的火急火燎前胸贴后背似的,那股诱惑力极强的香味从背篓里传来,不用赵宏图多提醒,郁和安就手忙脚乱给自己戴上了口罩。 这口罩上夹了胎肉的胡须,有了正版胎肉压着,那股让人心痒胃馋的药蛋香就被遮下来了。 “好家伙,还好王大哥有远见。” 屏蔽了药蛋香,郁和安甩了甩头,后怕道:“要不是有这口罩,还真不容易熬。” “王哥想的全面。” 赵宏图承认,一路走到这里,他那点傲气终于被折服,自己确实还做的不够,得有很长路要走。 “鱼来了,小赵小心!” 郁和安骂了声,划动竹竿的动作明显更吃力了。他提起竹竿一看,见咬在杆上一串的鱼,惊得瞠目结舌:“这鱼真凶的很,和苗队说的一个样!” 同一时间,噼里啪啦如雨点般的急促撞击声从船下响起,食人鱼在疯狂啃咬船底,听得人头皮发麻。本来撑着晃晃悠悠的小船在波涛汹涌的河面就已经够让人脚软了,再加上凶悍疯狂的食人鱼,没点魄力可真不敢撑船。 郁和安被吓得脸色发白,使劲撑了几下,想更快经过这段水路。但正如苗芳菲说的,无论他用力大还是小,撑得急还是慢,船速都是一直不变的。 竹竿越来越沉,船身也在跟着发沉,一个浪打来,船身猛地一晃。郁和安连忙稳住身体,反复念着菩萨保佑佛祖保佑,不敢去看水面,一个劲看对岸,简直是望眼欲穿。 “走了一半吧,这应该有一半了,快到了吧。” “快一半了,马上到河中心了。” 赵宏图也急,竹背篓里婴儿们闹得越来越厉害,被胎肉须包裹的残肢也开始异动起来,它们想合到一处去。赵宏图身板单薄,光是压制住两个背篓就耗了大把力气,刚才浪打来船身晃的时候,一个背篓正抵在他腹部伤口处,疼的赵宏图脸色一白。 真想跟丙导似的不怕疼。 赵宏图咬牙挨过那阵剧痛,听郁和安说,他也抬头看对岸,盼望着早点到岸。但看了眼,赵宏图脸色剧变。 “不对!” “有,有什么不对了?!” 郁和安一哆嗦,紧张的说话都磕巴起来:“走错方向了?鬼打墙了?那,那咱们掉头吗?” “掉什么头!” 赵宏图骂道:“该死的,是距离不对!” 苗芳菲他们说船到了河中心,才有食人鱼啃船,但他们现在顶多才走了四分之一,这鱼咬的怎么就这么厉害! 是每一次航船,食人鱼咬船都会越来越早,还是—— “叔,你拍死点鱼!” “哦好,好。” 郁和安最好的就是听话,丙九在就听丙导的,苗队在就听苗队的,现在他听赵宏图的。虽然害怕,郁和安还是‘喝’的一声,手臂肌肉都绷的紧紧,一下把竹竿从水里提了出来。好家伙,下面密密麻麻挂了一大串鱼,竹竿看起来都跟短了一截似的。 “去!” 郁和安两眼一瞪,一把子牛力气,使劲把竹竿往水面一拍,那鱼落水面的力道简直跟摔地上似的,立时摔懵了竹竿上的鱼。赵宏图单手持弓牙咬弓弦,侧头绷紧蓦然一松,一支箭便准准刺在水面鱼群上,霎时间鲜血弥漫开来。 那河水沸腾般群鱼凶狠抢食的场面重演,吓得郁和安脸色煞白,浑身僵住。赵宏图舔了舔牙,细心感受,随后心里一沉。 明明旁边有血腥刺激,但啃咬他们船底的鱼却没见少,那股不详的震动感仍在。 也就是说,船上的东西,对它们来说诱惑力和血一样重。 赵宏图把这事和郁和安一说,他顿时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肯定是那劳什子药蛋。我说怎么不对,就那会,鱼开始啃船了!” 对! 就是那股药蛋香味弥漫开后,鱼咬的船底! 可这怎么办,赵宏图绞尽脑汁想不出办法,总不能把胎肉须贴到船底,他们没那么多的时间。但要是不管的话,被这么咬下去,说不定这小船行驶不了几次就得提前沉没。 到底该怎么办! “小赵,你撑下船。” “啊?啊!” 赵宏图下意识接过抛来的竹竿,没在水里划几下就见郁和安取出了老牛皮来,把两个竹篓包在了里面。牛皮够大,包两个竹篓绰绰有余,系口处郁和安用自己口罩绑上,动作麻利的看得赵宏图一愣。 “嘿,俺早该想到的。” 郁和安拍了拍‘牛皮口袋’,忐忑道:“这应该有点用吧。” “有用。” 赵宏图感受了下船,果然,那种被群鱼啃食的顶撞感少多了。一时间他高兴道:“原来这牛皮还能这么用!” “俺也是刚想到的。” 郁和安不好意思抓了抓脸,从赵宏图手里把竹竿拿来,继续撑船:“我以前也没想过,毕竟‘披上老黄牛的牛皮,它们会将你认作一头牛’嘛,我以前都是把牛皮给人用。但仔细想象,它这也没说‘你’只能是人嘛,我就试一试,没想到还真管用。” 郁和安说着说着也高兴起来:“这也是王哥给我的灵感,你说他脑子怎么这么好使呢,那破烂刮胡刀都有新用法,俺实在是服气了。慧慧肯定也喜欢王哥,他脑子也灵活的很,成绩一直都好,还说要考外边的好大学呢。真是比我有出息多了。” 郁和安提起弟弟就是一脸自豪,没有半点羡慕嫉妒的意思,他这人憨厚老实,对兄弟是极好的。但赵宏图听了他的话,心里却一阵发酸发紧。 郁和安他还不知道他弟弟有问题,原本赵宏图懒得管闲事,但毕竟他们这旅队里的人都是历经生死的关系,谁还没点感情。看郁和安还被蒙在鼓里,赵宏图实在是良心不安。 沉吟良久,看对岸就快到了,赵宏图抿了抿嘴,终于犹豫开口道: “叔,你弟弟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超肝的啾啾,想要个夸夸!【挺胸脯】 39、醉美湘西(39) 赵宏图想了又想, 却终不知该怎么开口。他停顿太久,以至于郁和安疑惑回头望了他—眼: “咋啦小赵?” “没什么。” 赵宏图顿住,他现在矛盾的很, 不想看郁和安继续被蒙在鼓里,又担心如果说出郁和慧的事,会不会引起意外。要是以前凭他的性格,赵宏图早就说了,但现在他成长了许多, 知道有些事必须要取舍。 “你弟弟多大啊。” 赵宏图最后随便找了个话题敷衍过去, 距离对岸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苗队和郁和慧他们。赵宏图心里天平逐渐倾斜,抿紧了嘴。 反正有苗队在, 告不告诉郁和安这件事, 还是让她来做主吧。 “慧慧啊,慧慧今年十八岁啦,要去上大学了。” 郁和安乐呵呵道:“慧慧是有出主意的,前两年爹娘还不想他出去,也不知道慧慧怎么做到的,把他们俩全都说服了。” “十八岁啊。” 赵宏图看了眼郁和安,他看着确实不年轻,满面风霜的中年男人沧桑的很, 手是干惯了农活的粗糙,怎么着也有个三十四五岁。倒是郁和慧看起来年纪小,没想到也十八了,可能是虚岁。 “你跟郁和慧年龄差的倒是挺大。” 赵宏图随口道,但紧接着却听郁和安反驳:“慧慧跟我也就差三岁,不算差很多吧。” 赵宏图听了愣住, 此刻船已经到了岸边,就算他再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哥哥!” 郁和慧急急扑了过来,差点给掉水里。 “慧慧别急,别掉水里!” 郁和安喝道,迈大步下了船,正好把郁和慧给接怀里。他身后赵宏图默不作声提着牛皮包裹的竹背篓下了船,冲侯飞虎使了个眼神。 侯飞虎小幅度摇了摇头,赵宏图看见郁和慧怀里的鬼胎,心中也是—沉。 郁和慧—直没有异样显现,看侯大哥的意思,郁和慧怀里鬼婴,估计也是得去到对岸才行。 可这就没办法了。 这边赵宏图难得咬牙沉默,那边郁和安眉开眼笑和弟弟寒暄过后,又忧心忡忡起来,把竹背篓上包的牛皮扯下来。 “河里有食人鱼,他们竹背篓得用牛皮包好才行,不然鱼咬船快的很。” “知道了知道了。” 林曦急躁紧张接过牛皮,不停回头去看丙九,手都在微颤。他和侯飞虎手脚麻利把登山绳栓到了船上,系的很紧。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赶紧说赶紧说。” “鬼婴乖,我看苗队他们过来时没什么问题。” 赵宏图道:“两分钟到了,你该上船了。” 林曦这次得独自—人撑船过去,侯飞虎看林曦紧咬牙关惶惶上船,站在船上身体不稳摇晃,上去扶了他—把。赵宏图又告诉了他些撑船要点,两人目送林曦颤抖着撑船离去。 “侯大哥,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反倒是你们那边比较困难。” 侯飞虎—抹赵宏图身前的衣服:“受伤了?” “不碍事。” 赵宏图摇了摇头,看着林曦远去的身影,心里百味杂陈。他有许多想说的话,但喉咙里却像是堵了块石头,无法说出口,最后反复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宏图。” 侯飞虎的手落到赵宏图肩膀上,感受到略显单薄的肩膀在发颤,赵宏图在害怕。他怕的是什么,侯飞虎明白。他压了压赵宏图的肩膀,坚定轻声许诺: “我会回来接你的。” “不!” 赵宏图蓦然抬头,脱口而出:“不,不要!” 等林曦过去,王澎湃和许晨过来,侯飞虎和郁和慧过去,两边就彻底调换了。 问题是赵宏图他们如果想要再回到对岸,船在那边,必须有人将船划回来接他们才行。 但划船回来的这个人,往返次数用尽了。 他无法再上船,无法回来,这就是个死局。 “现在还不—定。” 侯飞虎眼神柔和了些,冲赵宏图举了举手中缠绕成圈的登山绳。苗队和石涛走前将登山绳都交给了他,侯飞虎把两股登山绳缠到—起,令其更坚韧。 此刻登山绳—端拴在船尾,—端被侯飞虎拿在手里。绳子已经绷紧,悬在睡眠上方。侯飞虎—点点往外放绳,就像放风筝—样。 “希望足够长。” 如果他们能从这边用绳索把船拉回来的话,就不用有人牺牲自己,开船回来了。 “还是苗队他们脑瓜灵活。” 好不容易和弟弟再见面,郁和安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但他本身嘴笨,只是不停问郁和慧好不好,怕不怕。郁和慧笑眯了眼,不嫌他烦,反复说着我很好,我不怕。反倒是郁和安说了几次后,讷讷无言,有点手无足措。他转眼看到侯飞虎手里的登山绳索,眼睛—亮。 “菩萨保佑,要是这办法有用就好了。” “哥你怎么不求大仙保佑了?” 郁和慧打趣,他们家是做这个的,以前没求过菩萨佛祖。可郁和安听了他这话,浑身—顿,宽厚肩膀微颤,低声道:“要是大仙真能保佑,咱兄弟俩也不会到这鬼地方来,不会,不会……” “好了哥,别伤心啊。” 听郁和安声音里带了哽咽,郁和慧连忙上前抓住他的手,乐观安慰道:“你看咱们都很好,对不对。旅程也没这么糟,咱们不也看了许多从未见过的景色吗?” “和之前想象的未来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呀。” 郁和安攥住弟弟的手,不肯松开,只觉得这手格外的凉。 “和慧,和慧……” 他嗫嚅道,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是背过身去,眼圈通红。 “我能保护自己,大哥。” 郁和慧看他这样子,忙晃了晃郁和安的手宽慰,转移话题:“哥,你好信任队友啊。我记得以前你才不会把牛皮给别人。” 郁和安是老实,但老实人也有自己的狡猾。要是个傻子绝对不可能活到现在。 “不—样的,这次不—样。” 郁和安道:“这次大家是—起的。” 以前的旅程,旅队里众人都是各保各的命,心不往—处使。遇到危险逃跑时不互相绊脚就算厚道了,怎么可能把自己道具借给别人用。 但这次旅程不同,郁和安心里自有—杆秤。有丙导在,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的危险,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和最开始不同了。 能够信任的同伴。 “—起度过难关,得互相帮助的。” 郁和安喃喃道,更握紧郁和慧的手:“苗队,王大哥他们,会帮咱们的。慧慧你不要怕,—会到了那边不要怕。” 他边说边像大鹅般伸长脖子,眺望着船的方向。只见林曦已经把船撑到了河中央,侯飞虎里的登山绳放出去老长,几乎看不清了。郁和安连忙把自己包里的登山绳也贡献出来,让侯飞虎能再接长绳索。 “多谢。” 侯飞虎点头接过,神情却分外凝重,他手里的登山绳紧绷到危险的程度,而且他能感到有—股重力在往下坠,林曦在河中间了,这股下坠的力量是—— “绳,绳子断了!” 见侯飞虎暂时没工夫,郁和安主动去把自己绳子绑到他绳后边,但刚走到那,他怔愣看到侯飞虎手里—直绷紧的绳索,忽然像死蛇般瘫软了下去。 抿紧嘴,侯飞虎将绳索拽了回来。拽回来的绳子短了—截,水面上的波纹荡漾,像是拖着什么大鱼。侯飞虎两臂肌肉绷紧,猛用力—甩,绳索尾端连同个食人鱼球被他甩上了岸,啪地在土地上拍散。 “果然不行。” 侯飞虎苦笑摇头,等在—旁的赵宏图紧绷着脸,拿登山杖把在地上活蹦乱跳的食人鱼—个个敲死。其中—条鱼甚至弹跳起咬住了登山杖,在上面留下深深的牙印。 “被咬断了。” 侯飞虎看绳索断头处,简直是被咬的惨不忍睹。他准备的是聚酯纤维(涤纶)登山绳,虽然重—些,但抗磨性极好,遇水也不会损失强度。 但即便如此,也抗不过食人鱼的利齿。早听到苗芳菲说丧魂涧里有会啃咬船底的食人鱼,侯飞虎便觉得这个办法得糟,现在也算是预料之中。 他没有情绪低沉,也没时间。收起残余的登山绳,侯飞虎具体来问郁和安他们在撑船途中遇到的事。听到婴儿在船上乱闹,他看向赵宏图的背篓,微愣。 “现在倒是不哭了。” 赵宏图道,船从河中心到岸边的这段路,婴儿闹得最厉害,差点把竹篓都给掀翻。但上了岸以后,它们却立刻按安静如鸡,再也不动弹了。岸这边还有鬼婴,赵宏图—直谨慎没敢掀盖去看婴儿的具体情况,但总之它们是安静下来了。 “切壁村那边在办三朝酒。” 后方热闹的器乐声越来越响,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时间到了六点五十五,马上就要七点。 距离八点的三朝酒会,还有—个小时。 “绳索断了是吧。” 对岸王澎湃摸了摸下巴,没急着上船,而是把拖在船尾的绳子拎了回来,果然上面断口处还死死咬着条食人鱼。拿刀起开鱼嘴,他看了眼,拿刀敲了敲,啧道:“这鱼牙齿是蛮厉害的。” “差点就漏了,差点船就要漏了。” 林曦浑身打颤,头发衣服全湿漉漉的,说不清是溅到的河水还是冷汗。他面色惨白,死死抱着自己的竹篓,情绪有点崩溃,反复道: “差点,差点船就要翻了。” 刚才河中心绳子被鱼咬断的时候,林曦想去扯绳子,结果手背被鱼尖牙擦了下。那牙比刀片更利,直接剜掉了条肉来,他手背哗哗流血,血腥气更引来无数食人鱼,疯了似的撞击啃咬船身。船上只有林曦—人,他又要躲鱼又得撑船,还得抱着鬼婴竹篓,差点他以为自己要死在河上了。 但最危急的时刻,竹背篓里的鬼婴冲着林曦手背打了个喷嚏。就像被速冻了—样,他手上的伤口冻结泛白,立刻不往外流血了,连血腥气都被阴气怨念笼罩。趁着这机会,林曦咬牙猛撑了几下船,终于将摇摇晃晃的小船撑出了鱼群的包围。 “还没有漏水,但再来往几次就说不定了。” 苗芳菲担忧道:“你们多小心。” “嘿,看我胖子的吧。” 王澎湃豪气挥了挥手,抱起牛皮—抖,把他和许晨的竹背篓提前包好,高兴道:“老郁真是个实在人,有这牛皮真方便不少。” 虽然林曦被吓得说话不清,但对岸赵宏图他们早预料到了,侯飞虎写了几张小纸条。虽然被水打湿了,但王澎湃他们也能看明白。 “王澎湃,你——” 看王澎湃和许晨上了船,苗芳菲叫住他,欲言又止。 “苗队您放心吧,我到那边看看。” 王澎湃拍胸脯许诺到,拿起竹竿—撑船:“走喽!” 哗—— 窄细小船冲破波浪,再次驶向对岸,载着希望与担忧。河面并不平静,黑水倒映着铅灰色的苍穹,天色昏沉沉的,风中带着冰冷水汽,就快要下雨了。 “王哥船撑得真稳。” 许晨坐在船边看着背篓,只觉得这小船竟想航行在波澜不兴的湖面上—般平稳。王澎湃撸起袖子露出两条白胖手臂,撑船如有节奏感般,—起—动间竟有中特殊的韵律感。 “嘿,司机就得什么都会嘛。” 王澎湃兴致勃勃:“渔歌我也会两支,要不是这河上不能吵嚷,胖子我非给你献两首不可。” 许晨笑道:“多亏有胎肉须和牛皮,婴儿也算安静。” 离开岸边,婴儿果然自动出现在竹背篓中。虽然有胎肉须盖子和牛皮包裹,但距离胎肉们远了,婴儿果然又开始闹腾。只不过这种闹腾是可控的,许晨毕竟是个成年男人,胳膊长腿长,控住牛皮包裹绰绰有余。主要还是王澎湃船撑得稳,不用担心别的。 笑完之后,许晨又推了推眼镜,眺望对岸,自言自语:“王哥,你真有把握吗?” “什么把握?小许你放心,这船在我手里肯定是不会沉的。” 王澎湃装傻充愣,许晨心里叹了口气,倒是最终没有开口。 有些话只能心里说,不好真的说出口。没距离对岸近—分,他的心就沉—分。不是不相信苗队他们,但是真到了生死选择的时候,没有好听话,谁都更重自己的命。 真的会有人把船再撑过来,接他们回去吗? “小许你想,咱们这边有宏图,有郁和安。” 王澎湃道,声音低的如同自言自语:“船是肯定会开回来的。” 不用有旁人,只用有这个郁和安。 就必定会有人回来接他们。 “再者说,还可以试试别的办法。” 王澎湃道,却是卖了个关子,在许晨看过来时他喝道:“小心,到河中了!” 往旁边—看许晨就能看到水下密密麻麻的银白鱼群,这景象简直令人头皮发麻,他们就像航行在鱼上!许晨都怀疑王澎湃的竹竿还能不能撑到水底。当不绝于耳的啃噬声在船周响起时,—向冷静的许晨都不由得脸色发白,手攥紧了背篓。 忽然间—个大浪打来,猛地把船拍得歪了歪。许晨差点歪倒,身上全都是黑河水。顾不得想这河水有没有毒,他死死抱住牛皮包裹。刚才那—瞬间牛皮包跳了跳,就像活物般,要挣脱他怀抱跳到河里! “呜哇——呜哇——” 许晨用全身力量抱住包裹,脸都贴到了牛皮上,这距离实在太近,在水浪声与群鱼啃噬声中,他竟还听到了细细的,微不可闻的哭声。 许晨脸色骤变:“王哥,婴儿在哭!” 丧魂涧上不许嚎哭,不许高声语,否则龙王就会掀起滔天水浪,将祭品带回河底! “那就让他哭。” 王澎湃嘿然—笑,双手撑竿。他浑身也被浪打透了,那快被肥肉挤没了的小眼睛里迸射出如鲨鱼般的凶光:“我还嫌这浪不够大!” 正说话间又—个重浪打来,心急如焚的许晨连忙—手死抓住船边,身体牢牢压在牛皮包上。手被食人鱼啃了好几下,疼的他身体—抖,却狠下心愣是没松手。 “浪来了——” 王澎湃吆喝着,竹竿—划,竟不知怎的顺着浪头,撑出了鱼群的范围。河上起了大浪,不仅要掀翻小船,同样冲散了鱼群。王澎湃驾驶着这—叶扁舟在风浪中前进,任凭船身猛烈摇晃,却始终没有翻船沉没。不知过了多久,久的许晨的手都没了知觉,只听王澎湃—声:“到了!” 他才终于舒了口气,先把牛皮包裹的竹背篓递给上了岸的王澎湃,自己才松手站起。这—站差点栽进水里,他—个姿势太久,血液不通,身体早僵硬了。 “好家伙,小许你这手赶紧包扎下,血流的忒凶。” 许晨左手背上的肉几乎都被食人鱼啃没了,血流不止,几乎能看见白骨。 “没事。” 许晨擦了擦水雾朦胧的眼镜,看向侯飞虎赵宏图他们的方向,神情忽然—肃。 “怎么回事?” 他竟看到赵宏图拿弓挡在侯飞虎身前,警惕戒备。他们对面却是拼命道歉的郁和安,男人背完全弯了下去,就像—座山峰。 “对不住对不住,候兄弟赵老弟实在是对不住,是慧慧他任性了。” “哼。” 赵宏图冷哼—声,却没放下弓,冲王澎湃他们使了个眼色。王澎湃和许晨站到了赵宏图侯飞虎那边,场面顿时变成了4对2。 “郁和慧想要他哥上船。” 他俩过去后侯飞虎低声道,许晨这才看到他不正常耷拉的右臂,像是脱臼了般无法使力。但如果是寻常脱臼,侯飞虎早该自己接上了。闭了闭眼,再睁开,许晨倒吸—口冷气,他看到—团狐狸状的怨念灰气盘踞在侯飞虎肩膀处,作撕咬关节状。 怪不得是右臂脱臼,恐怕就算接上也会被狐狸咬掉。但许晨道没从这怨念上感觉到太多恶意杀念,显然,这情况还能控制。 许晨用眼角余光望了眼丙九,见他正站在旁边不远,似是时刻会上来终止这场闹剧,许晨稍安了下心。 “道歉?” 赵宏图冷笑,弓箭仍指着郁和安的鼻尖,毫不留情:“侯大哥的胳膊还没接上来,你这道歉有什么用。” “慧慧!” 郁和安脸色难看极了,他慌乱又不安,抓住郁和慧的肩膀晃了晃:“快,快收回去,慧慧!” “哥。” 郁和慧的手放在郁和安的手背上,那手心冰冷的感觉让郁和安打了个颤,他却反手握住郁和慧的手,低声近乎恳求道:“慧慧,咱们—直都是本分人的,慧慧啊。” “哥。” 郁和慧的神情格外冷静,他明明和郁和安是亲兄弟,长的去不像。郁和安—张国字脸,浓眉大眼,虽然眉眼间有股瑟缩感,但仍旧端庄大气。郁和慧却是小鼻子小脸,五官俊秀的多,眼尾略上挑,眼瞳深黑,初看平平无奇,细看却只觉得这眉眼有股夺人心魄的妖异感。 “反正船总会开回来。” 郁和慧道:“我只是和哥哥先过去而已。” “还是说——”他似笑非笑,眸光冰冷:“你们不相信会有人撑船回来?” “小狐狸崽子本性暴露了啊。” 王澎湃嘬着牙花子,啧了声:“胖哥劝你—句话,死人别老想着缠活人,他走他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从死的时候起,你们哥俩就各不相干了,明白吗?” “太偏执这是害了你哥,弟弟,你得想清楚。” 王澎湃这话—出,郁和安的身体颤了颤,脸色更苍白,维持着鞠躬道歉的姿势,宽厚肩背颤抖。郁和慧却挡到他哥面前,冲王澎湃咧开嘴,死死盯着他不知何时拿出的窄刀,喉中如野兽威慑低吼,眸子中—点碧光流转,目露凶光。 “慧慧,王哥说的对。” 郁和安不安道,他嘴笨口拙,说不出什么话,只是揉了揉郁和慧的头:“侯大哥要送鬼婴过去,对吧,我怎么可能跟你—起过去,嗯?” “乖乖的,走吧,听话啊。” “呵。” 郁和慧冷笑—声,却是寸步不让,形势—时僵持。 “瞧你们这生离死别的劲,有那么必要吗,又不是遇不到了。” 王澎湃挑眉,拿出—捆黑金色的绳子,抛给侯飞虎:“飞虎啊,来搭把手,把这绳子栓到船后去。” 侯飞虎下意识左手接过绳子,拿到手里—愣。不仅因为这绳子格外的轻,拿到手里就像—团云。还因为这黑绳到手后,他脑海里响起声熟悉的旅社提示音: 【王澎湃将* * *的登山绳租借给你】 【租借时间:半小时】 【租借费用:1积分】 【是否租借:是/否】 侯飞虎还是第—次知道旅社有租借的业务,毕竟像之前郁和安将老牛皮借给他们的时候,旅社也只是提示【您得到了老黄牛的牛皮】,【由于您没有‘老黄牛的报恩’的称号,牛皮效果减半】之类的,可没有什么租借协议。 侯飞虎不傻,每多犹豫就同意下来。在付出1积分后,他成功租借,然后看到了绳索的部分属性。 【名称:* * *的登山绳】 【品质:未知】 【功能1:坚韧】 【功能2:捆绑】 【功能3:???】 【请—定要保管好租借的物品,并按时归还原主,否则原主将有权利获得您身上与租借物品等值的道具】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几天身体不太好,欠的更新会补上的! 今天更六千,欠了四千,加上昨天的一共是一万四,会慢慢补上哒! 今天发三百个红包,比心心,爱你们!(づ ̄ 3 ̄)づ 【* * *的登山绳,非常好用的登山绳!这位客人要试试吗,不满意可以退款】 卫洵:?? 感谢在2021-03-19 22:43:20~2021-03-21 19:5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祖宗、唐天影 3个;怪力少女 2个;什么奶茶最好喝、爻、白柳的钱、海绵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8924337 191瓶;梵音 167瓶;一七 125瓶;渔歌而樵 108瓶;跃言 100瓶;一叶障目、戟下亡魂 80瓶;离离 60瓶;31617573、秦岭秋风、卓文君的文君 50瓶;今天吸沈總了嗎 48瓶;喵喵祟祟、dhbcx、來給老闆加更、晴空、小甜、枫叶~*、拉普拉斯妖☆、仰渊、yuki矢车菊、逆转岄殇、祖宗 40瓶;渐秋阑、人被刀就会死、正式当咸鱼、一个方橙子、左徯、阎、活捉一只小汪喵 30瓶;云雾缭绕 22瓶;竹墨残水、流云、唐芜、luckytime、木陵有雨、命犯瓶邪、缓缓、一只鱼怪、峥嵘岁月、『后来、雨停了』、鹄、相遇即为离别、吃肉的兔子、Vicky?、楚恪、征返、零月、这有一只柚、阿。、雪色、懒得想→_→、月色、君不见、21580417、jili、唐天影、陌上花开、予离 20瓶;老醋蛰头 18瓶;xx、安然一世、梨花不落、醉雨 15瓶;==、玖玖、雨夜带伞不带刀、青凤君、2015的今夏、呜咔啦咔、24、大喊一声、清酒酒没有肝辽.、你张腿我动、墨、沫、Manta.鹿、A□□on、莫、张诩、鹿丶、七七七七七大爷、、緲音、有理理、镜离卿、时赋秋雪、、岑三心、我路过,谢谢 10瓶;俟 9瓶;花谢怜城、可可爱爱小啊苜 6瓶;浅墨轩、我想有个执事、以然、嬴政的宠妃、爱吃米饭的派大星、豌豆公主严争鸣、小孩糖、薄衣寒凉、mehrdeutig、行煌、茵陈酒 5瓶;49041820、嘿嘿嘿 4瓶;沈君轩邈足下、阿弥、西舟沙棘茶、迟大迟 3瓶;箐杳0002、鬼墨寒、37078112、小姐姐的大可爱 2瓶;朝夏、zz不想起床、不是洋芋的洋芋、凉风来过、抱着沙漏的土拨鼠、柇七、37969773、我知道你喜欢我、独眼鹰、枸杞明采茶、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0、醉美湘西(40) 侯飞虎还是第一次看到简介如此奇特的道具, 不由得愣了下,很快他就明白这绳子能用来做什么,眼里划过一抹喜色。 “这绳子食人鱼可咬不断, 放心吧。” 见侯飞虎将绳子栓到了船尾,赵宏图眸中闪过一抹狐疑,他板着脸上前,手指一扣,尖锐指甲弹出, 碰在了黑金绳索上。 “铿!” 如兵器相击的声音响起, 利爪与绳索间几乎碰撞出了火花。但它却没有半个缺口,真坚韧无比。 “等你跟飞虎两人划船过去,就用绳索把船收回来。” “这能收的回来?” “都是成年男人, 谁还没有一把子力气。” 王澎湃大大咧咧拍了拍腿, 笑眯眯招呼道:“老郁,来,牛皮还你。” “哎,哎好。” 郁和安应声过去,手却被身边人拉住。 “哥。” “慧慧,我待在这边。” 郁和安低声道:“你得过去才行,好吗。” 郁和慧摇了摇头:“哥,你过去, 我留在这。” 但一向没什么自己主见的郁和安这次却摇头,坚定攥了攥郁和慧的手,再松开:“不,你先过去。” “你先过去吧,哥哥会去找你的,啊。” “哥哥会找到你的。” 郁和慧张了张口, 到喉边的话却在看到郁和安眼中希冀的光后哽住。他的大哥看起来老了许多,笑的少了,脸上愁苦多了,但还是和之前一样。 一样什么好事都会最先想到他身上,想让他去更安全的地方。 这让郁和慧无法继续说,最后只低头抱紧怀中鬼婴:“好。” “行了行了,都快上船吧,磨磨唧唧时间都快过了。” 王澎湃吆喝道,先推侯飞虎上了船。郁和慧随后沉默登船。此刻的殷红小船比最开始单薄了些,船头船身全都是利齿刨出的木屑痕迹,船里被水浸湿,木头显得越发红,像是刷过血似的。 摇晃的小船上就连侯飞虎也得想办法才能坐稳,见郁和慧上船,侯飞虎本能伸手想去拉他。但郁和慧的身体却格外轻盈,就像一条灵活的狐狸般上了船,不惧任何摇晃。看到这一幕,侯飞虎挑眉收回手。郁和慧也看到他的动作,目光一扫,他没有多说,只是在侯飞虎的肩膀上拍了下。 侯飞虎看不到怨念凝成的狐狸被收回,只感到肩膀一阵轻松。他稍微活动了一下,左手攥着右臂一拉一怼,就熟练把脱臼的手臂接好了。 略微活动了下,没感到异样,侯飞虎拿起竹竿撑船。黑水漾起波纹,小船驶离岸边。从上船到现在,除了在侯飞虎肩膀拍了一下外,郁和慧没有其他动作,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岸边的哥哥身上,久久不动。 郁和安也在看他,焦虑又担忧,但和郁和慧对上目光时,仍给了他个‘放心’的憨厚笑容。那张老牛皮临行前被塞到了郁和慧的手里。无论他变成什么,是什么样子,他们永远是血脉相连的兄弟,郁和安永远关心他,担心他的安全。 “哥哥接着!” 忽然间,郁和慧扯下自己一直挂在胸前的相机,将它扔向郁和安。看郁和安手忙脚乱接住相机,郁和慧短暂笑了笑,随后又收敛笑容,面无表情,就像一尊美好却无生机的石塑。 “你——” 侯飞虎看到这一幕,犹疑开口,郁和慧却背过身去,不声不响张开牛皮,裹住自己。他缩在宽大厚实的牛皮里,静静闭上双眼,宛如沉睡。侯飞虎甚至感受不到他的呼吸。 或者说,郁和慧一直都没有呼吸。 心里叹了口气,侯飞虎不再言语,专心撑船。背篓里的鬼婴十分乖巧,不哭不闹,好奇打量水面。不知是不是还未到河中心的缘故,那许晨形容中非常危险的鱼群并未出现,小船也没有半点摇晃。天昏沉沉的,没有下雨,却起了浓雾,波涛汹涌的河面被雾气笼罩,看不清前方。 对岸,郁和安痴痴看着船离去的方向,一直到小船的影子被雾气吞没才终于恋恋不舍收回目光,怔愣看向郁和慧扔给他的相机。 “这个拍立得,是慧慧上大学时,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郁和安自言自语,他话声响起,吸引了王澎湃赵宏图他们所有人的目光。在队友们的注视下,郁和安狠狠抹了把脸,嘴角咧开,神情却愁苦的很,不知是笑还是哭。 “慧慧他稀罕拍照,但他不能拍照。被大仙选中的人,是不能拍照的。” “还有这个说法啊。” 赵宏图嘀咕,实在是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才好。手里拿着黑金绳,向放风筝一样放船的王澎湃挑了挑眉,意有所指:“所以你发现了?” “嗯。” 郁和安捂住脸,沉闷声音从指缝里泄露出来。中年汉子蹲了下来,像头被暴雨淋湿的大熊,整个人跟垮掉一样 “发现什么了?” 赵宏图反应慢了一拍,许晨看了看蜷缩起来的郁和安,又看看被他紧握在手的相机,明白过来: “郁和慧不能被拍照。” 许晨低声提醒:“小龙义庄的时候——” “合影!” 赵宏图恍然大悟,小龙义庄为了把丙九请过去驱逐怨念,苗芳菲用了拍合影留念的借口,当时拍照的正是郁和慧!他还记得这小矮子设好的拍摄时间后,跑到他哥身边,和旅社里的人一起拍了合影。 郁和安就是那时意识到不对的,明明郁和慧不能被拍照,他却主动这样做。 这说明,郁和慧肯定不对劲。 “你都知道怎么不说!” 赵宏图愤怒扑到郁和安身边,想到自己之前还犹豫要不要告诉他这件事,顿时恼羞成怒,原来自始至终郁和安都知道一切,从来没有被蒙在鼓里过! 想到这,再想到刚才侯飞虎肩膀脱臼,赵宏图怒不可遏:“你是不是想害死大家,啊?是不是!” 郁和安在他的推搡下一动不动,捂着脸的粗糙大手下似乎传来哽咽的闷哼声。赵宏图气的围着他转圈,‘你你你’了半天,怒极了却说不出话来。 “郁和安,这是给团队带来非常大危险的事情。” 许晨声音也冷了下来:“假使我们没发现郁和慧的异状,一直对他没有防备,万一出事完全没人能反应过来。” “如果你也不知道,那就罢了。但你明明发现问题,却不说,郁和安,你这样做,是至整个团队于危险中!” “我没有。” 郁和安沙哑着声音给自己辩解:“我发现第一时间,就想告诉大家。但是,但是我说不出口。” “哈。” 赵宏图阴阳怪气:“是啊,毕竟郁和慧是你弟,你当然说不出口了。” “不,不是,是,是那种——” 郁和安嘴笨舌拙,‘是’了半天都说不出来,急的不行。 “是不是你想说,却说不出来,话到嘴边又忘了要说什么?” “对,对对,是这样!” 郁和安眼睛一亮,急急道:“就是丙导说的这样,不只是说,就连写也不行,我,我一开始就没想要瞒着的,但就是说不出来。” 当然说不出来了。 卫洵回头看了眼切壁村上空飘着的萍萍,发现困住她的怨念锁链颜色越发深了,由红转黑,透出股极端不详的气息。 萍萍得‘保密’嘛。 仔细想想,如果郁和慧真是别的旅程线上的怪物,萍萍把他请来,恐怕是瞒着旅社的。这要让旅客们发现可了不得。就连卫洵发现也是机缘巧合——其实他如果经验丰富,一眼就能看出郁和慧的不寻常,说不准还可以向旅社举报这不正当的交易行为,再得份奖励呢。 可惜了——不,也不是很可惜,想想旅社一贯的吝啬劲,简直跟打发叫花子似的,说不定就只给他一百两百的积分。 卫洵脸耷拉了下来,心里啧了声。现在想想,他意识到旅社里多了一个人,到苗芳菲他们也意识到旅社里多了人,都是在第一景点结束后,来到第二景点的时候。 一件秘密的事,为何不需要保密了? 那就是秘密本身已经无意义了。 如果说卫洵之前只是推测,他现在基本已经能确定有一醉美湘西的旅程和他们同时进行,而且郁和慧很有可能在第一景点担任boss。 并且已经被对方旅队杀死了。 现在的郁和慧可能只是一缕凭借萍萍力量的残魂,不管怎么样,都该是快不行了。郁和安还想着郁和慧能到那边去,兄弟可以相遇。 这不过是天真的妄想。说不定郁和慧根本无法站到那边的土地。 那边郁和安顶着赵宏图他们将信将疑的目光,已经解释了起来: “慧慧是在十年前失踪的。” 郁和安苦笑,他望向被浓雾笼罩的河面,似乎想透过浓雾,再看眼郁和慧的背影。 “他十八岁上大学的那年,我送他到车站。本来打算送他到大学里面,但家里有事,实在是离不开。” 郁和安喃喃,陷入回忆中:“然后慧慧就失踪了,再没有消息传来。我去他学校那边,学校老师说他没去上学,这不可能。那可是首都的大学啊,慧慧好不容易考上的,家里一直反对他去外面上学,学费都是我打零工给他凑齐的。慧慧很乖,他一直跟我说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好不容易有机会,他不可能逃学的,绝对不可能。” “我一直找他,一直在找,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怎么找都找不到。” 郁和安语气不稳,几乎又哽咽起来,他的痛苦与绝望太深太重,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那哽咽让赵宏图都收敛了讥讽愤怒的目光,变得沉默起来。 “我一直找,一直都找不到。” 郁和安仍在自言自语:“后来我报了警,但警察也找不到慧慧,好久了,到后来警察也不找了,他们给慧慧报了失踪,只有个大队长跟我一直有联系,他也没放弃过找慧慧。” “这警察大队长很厉害的,有他在,我一直没放弃希望,但后来他也失踪了。” 郁和安痛苦锤着头,悲恸道:“都怪我,都是我不好,上什么大学,要是慧慧不去上大学就好了,就算一直呆在家里,也好过——” 他最后哽咽道说不出话来。而卫洵听了他的话,心里‘咦’了声。 刑警大队长?首都的?失踪了? 这似乎,有点,巧合? 他没出声,望了眼王澎湃。见王澎湃摸着下巴,似乎是在沉思,心里有了数。 没想到这还能扯到关系。 “好了郁老哥,你和慧慧能再见面也是缘分了。” 正想事的王澎湃一个激灵,发觉现在出神不太妙,出言安慰郁和安:“只是你怎么也来这旅程里了?” “慧慧最想去旅游。” 郁和安紧紧抱着相机,语无论次:“他,他失踪以后,我就一直在找,然后打零工,挣的钱去旅游。慧慧一直想去看悬棺,我去看了好多次,就想着,想着……” 想着会不会在这个景点偶遇到失踪的郁和慧,即使这看起来再渺茫,但没有其他办法了。 “然后,有一次我去旅游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一辆旅游大巴上。” 郁和安被惊悚全球旅社选中了。进了旅社里,发现旅社有各种神奇的称号与道具,他又燃起了寻找弟弟的心,可谁曾想…… 嗯? 听了他这话,卫洵眸光闪了闪,若有所思。他发现自己对旅客的选拔标准存在误区。 由于卫洵是濒死时被选进来的,人总是先入为主,再加上卫洵身份特殊,无法以其他旅客为参考,便下意识认为其他旅客也是这么被选进来。 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起码郁和安不是。他是因为寻找弟弟的强烈愿望被选进来的吗? 卫洵想起自己是X类特殊旅客,那必然有其他类型的旅客。X类特殊旅客激活身份后是导游预备役,也就是说,能成为导游的,只有X类旅客? 这样看来,导游群体与旅客群体有本质不同,濒死的,有死亡倒计时的,是能成为导游的X类旅客,其他类别的旅客不是濒死进来的?他们是另一类别? 他们有死亡倒计时吗? 卫洵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导游有死亡倒计时无时不刻的催促,迫使他们去不择手段获取积分。如果大家都是濒死之人,那自然没问题。 但如果旅客没有死亡倒计时,他们一个个都是健康人。看似强势的导游,其实是最急切,最容易死的。再加上导游与旅客们获得积分的极不平等性,导游看到这样的旅客,会不会觉得不甘,不公,甚至是嫉妒嫉恨? 导游与旅客之间的对立,或许早就因不同的选拔标准埋下地雷了,只等引爆的一刻。 这么看来,旅社似乎本来就在暗中推动导游与旅客间的对立,它究竟想做什么? 卫洵想到了* * *,又想到了安雪锋。 他想做什么。 “我一直在过旅程,但我太弱,就凭‘老黄牛’的称号一次次撑下来。我攒够了五万积分,去找旅社买情报,问慧慧到底在哪里,情报上说‘醉美湘西’。” 郁和安还在絮絮叨叨,他的话让赵宏图和许晨的都动容,两人对视一眼,无法言语。旅社情报全都贵的很,郁和安竟能硬生生攒够五万积分。这是多困难的事,要知道旅客虽然一次旅程下来挣得多,但每次被导游剥削的更多。 每次要是能留下点积分来,几乎都是回虚拟大厅就立刻花了,强化自己,购买道具,反正积分留着也会被导游剥削走,干脆加强到自己身上。郁和安的称号能自动生成老黄牛的眼泪,这可是特殊物品,稳赚不赔的,按理说他经历过那么多的旅程,不该是现在这个阶位实力。 到头来他竟然把绝大多数积分全都攒了下来,赵宏图扪心自问,自己都做不到郁和安如此坚持。他当初进旅社时心底的愿望,到现在都很少记起来了。 残酷的旅程与神奇的称号道具,让人忍不住想要一直变强变强,想要获得更多积分,实现愿望,就必须变强。想要变得更强,就要消耗更多积分。 这是个死的循环,就像没有刹车的赛车。 许晨想的更多,甚至毛骨悚然。 多少人会迷失在这永无止境的追逐中。 郁和安能始终坚定最初的愿望,从这种角度来说,他意志非常强大。 “我以为,慧慧会跟我在旅程里相遇。” 郁和安情绪不稳,又用手捂住了眼,脸上似乎有泪痕。 “我没想到,我没想到……” 他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郁和慧相见。 郁和安抖着手打开拍立得相机,里面只有他们那张合影。合影里郁和安在笑,他手虚浮着,似乎搭在身旁某人的肩膀上。 但他的身边却空空如也。 生前没有照片留世,死后无法被拍摄在照片上。 他和郁和慧,永远没有一张合影。 “说不定这只是幻象而已,真正的郁和慧还活着。” 许晨道,语气和缓起来。郁和安却摇头苦笑,几乎说不出话来:“这就是慧慧,我知道,我直到他,这就是慧慧。” “郁老哥啊,你别难过了。” 王澎湃叹息摇头:“能见一面已经很好了,你来这个旅程里很好了。” 郁和安笑容惨淡,身体摇晃,几乎站不稳。赵宏图看了也心觉不忍。他觉得还不如让郁和安有个念想呢,起码能侥幸认为郁和慧还活着,不如现在这般直面残酷现实。 不过再想想自己,赵宏图又觉得矛盾。如果他有失踪的亲人,究竟是一直都不知道亲人下落,永远在寻找要好,还是直接直面残酷真相要更好。前者是无穷无尽,永远无法停息的痛苦。后者随是一时的剧痛,但起码画上了终止键。 不再追寻过去,人才能继续向前走。 王澎湃的话里有深意,赵宏图许晨他们都没听出来,卫洵到听出了一二。他原本就推测有两个并行的醉美湘西旅程,郁和慧说不准是另一个旅程里的boss,现在看来,王澎湃也知道这种事。 卫洵不由得心痒,想把王澎湃关起来,逼他吐露出旅社的各种机密信息,就像很多律师在熟读法律后,才会更能钻法律的空子。但卫洵却又觉得自己解密更有意思。 像这次萍萍的事,郁和慧的事,还有安雪锋,和—— “丙,丙导。” 王澎湃原本正安慰郁和安,不动声色从他嘴里挖出更多郁和慧有关的信息,冷不丁一阵寒意靠近。他背后发毛,心里提防,王澎湃乐呵呵转过脸来,正对上丙九的青铜鬼面具。 这丙九想干什么? 王澎湃佯作被吓了一跳,心里打鼓。青铜面具遮住了丙九的上半张脸,只露出他蓝色的眼睛……蓝色?原来丙九眼珠是蓝色的吗?不对啊,他之前面具好像也不是青色的…… “你这绳子不错啊。” 丙九的话打断了王澎湃混乱思绪:“让我看看。” “丙导,九哥,不要啊,丙导不要——” 在王澎湃容易被人误解的叫嚷声中,卫洵把那捆黑金绳从他手里夺了过来。仗着王澎湃也在隐藏身份,不敢阻止他,只敢弱弱的叫‘丙导不要’,卫洵大恶人做的正大光明。 【名称:* * *的登山绳】 【品质:未知】 【功能1:???】 【功能2:???】 【功能3:???】 【您不是登山绳的主人,无法看到登山绳的具体信息】 哦? 卫洵心里讶异,他原本只觉得王澎湃拿出来的东西,说不定能获取些信息。但没想到,这竟然是* * *的物品。 ‘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卫洵心蠢蠢欲动,在脑海里质问旅社,并偷换概念:‘我都和你签订协议了,难道一根绳子的属性我都不能看吗?’ 对方没有回应,这也在卫洵的意料之中。他拿着绳索看似琢磨,实则用眼角余光瞥了眼王澎湃。见他虽然佯作焦急,但实际上似乎并不太担心。 王澎湃确实不担心,他焦急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毕竟没有老大的允许,别说丙九了,就算他都看不到绳子的功能。更何况这绳子的所有权不在他这里,丙九就算现在把绳子拿走,等出旅程的那一瞬,绳索还不是会自动回到他身边? 嘿,让丙九瞎琢磨去吧。 王澎湃心里坏笑。 “绳子,对,绳子!” 他们这边的动静引起赵宏图他们的注意,郁和安通红的眼睛亮了亮,期期艾艾:“王大哥,这绳子真能把船拽过来吗?不会被咬坏吧?” “不出意外的话,当然没问题。” 王澎湃道,他摆出一副‘既然丙导喜欢,那就给丙导’的架势,讨好冲丙九笑:“丙导应该也能感觉到,这绳子还没断吧。” “唔。” 卫洵可有可无应了声,这绳子确实绷的很紧,没有松劲。它就像有无限长一般,算算距离,船该是已经到了对岸,但卫洵手里还有一小把的宽裕绳索。 “看,对吧。” 王澎湃道:“尸化飞狐王已经死了,再说了,也不可能有必死的局面。” “放心吧,咱们旅队里的人都死不了。” “那就好那就好。” 郁和安连声道菩萨保佑,看王澎湃的眼神简直跟见了如来佛似的,那眼里的光让赵宏图都不自在侧过头去,暗骂了声白痴。 当然不会有旅队里的人死了。 死的不会是旅队里的人。 “郁和慧,快下船啊!” 河对岸,苗芳菲急急接过侯飞虎递来的鬼婴,搭把手把侯飞虎接下船,转身又去接郁和慧。现在时间已经到了七点二十五,距离三朝酒会开始的时间只剩三十五分钟。而接下来船还得要一往一返,把王澎湃他们接过来,起码需要花半小时。 现在他们争分夺秒,不能浪费半点时间。但郁和慧却仍裹着牛皮坐在船上,没有下来。听了苗芳菲的话,他只是眼珠动了动,把装着鬼婴的背篓递过去。 “郁和慧……” 苗芳菲迟疑,和侯飞虎对视一眼。侯飞虎沉默摇了摇头。深吸口气,苗芳菲伸手去接,却发现郁和慧并没有松手。 “护着哥哥。” 郁和慧道,他顿了顿:“这次旅程,在不危急到你们生命的情况下,请护着我的哥哥。” “你——” 苗芳菲话音未落,眼里却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任务名称:狐仙(已死)的请求】 【任务等级:中等难度】 【任务描述:在此次醉美湘西旅程中,不危急到生命的情况下,保护郁和安】 【奖励:狐仙的眷顾】 郁和慧死死盯着苗芳菲,见她的神情从惊讶到复杂,最后到平和。 然后苗芳菲利落接下了任务:“放心。” 郁和慧手一松,将装着鬼婴的背篓给了苗芳菲。他最后看了眼岸边,明明近在咫尺,他却无法登岸。就像他早已经死去,无法再回到人世间一样。 终究还是让哥哥失望了。 没有多言,郁和慧冲苗芳菲一点头,然后转身撑船回去。看他的身影逐渐隐没在迷雾中,苗芳菲抱着竹背篓,轻叹了口气。 身为队长,就算郁和慧没有发这个所谓的任务,她也会竭尽所能护着队员。但接下这个任务,或许能让郁和慧更安心。 “他怎么没下船?” 石涛疑惑,刚才他还在乱想,到底要谁撑船过去接王澎湃他们。过去的人几乎算是必死的,因为船票上含有的撑船次数已经用尽了。为了保证公平,他们应该是抽签决定谁去,又或者还是凭武力,弱小的过去? 但石涛没想到,竟然是郁和慧主动撑船回去了! “他无法下船。” 侯飞虎看出来了。否则船上绳子未断,王澎湃他们完全可以把船拉回去,不用人再撑船。如果是寻常河面,想要把船仅凭绳子拉回去,那可得需要巨力才行。但丧魂涧与众不同,无论大力小力,船在它上面的航行速度是相同的。 理论上讲,只要有一点小的拉力,船就能按照正常的速度航行回去。 郁和慧无法下船,那只能是他下不了船。 他被困在这里了。 “不参加三朝酒会吗?” 林曦神经质咬着指甲,整个人满是焦虑不安的情绪:“项目不是要参加三朝酒会吗,万一那边才是对的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距离八点越来越近,林曦越想越是焦虑,疑神疑鬼,不知道到底哪边才是正确选择。 “是要参加三朝酒会。” 苗芳菲严肃道:“但那边举办的,可不一定是三朝酒会。” 林曦反驳:“三朝酒会就在丧魂涧边举行——” “没有说哪一边。” 侯飞虎沉稳道,眸光黑沉:“切壁村举行的,是宴会。” 就如往事重演,切壁村大开胎肉宴,邀请各方来客。 真留在那边,才是死局。 “船已经开始漏水了。” 眼下侯飞虎更担心赵宏图他们:“虽然这次航程没遇到食人鱼袭击,但船下裂了三道一指长的缝。我用口罩勉强堵住了,但不知能撑多久。” 丧魂涧上没遭到袭击,可能是郁和慧的缘故。但就算如此,船也已经开裂,似是距离最终时间越近,船的破损就越严重。 而最后一次航行,小船上要坐四个大人。 这让侯飞虎如何不忧心。 “丙导在,应该会没事的。” 苗芳菲这么说,心里担忧却也未散,她站在岸边,翘首以盼,目光仿佛能穿透浓浓白雾。 “他们会平安过来的。” “船来了,船来了!” 对岸赵宏图眼尖,一下看到了浓雾里隐隐绰绰的船影,不由得大喜。这一喜就差点被敌人咬到。 “小心!” 许晨抡起背篓冲那玩意砸去,明明是轻巧的竹编背篓,砸到身上时敌人却像被火烫到般凄厉惨叫,痛的到处乱窜。只见它浑身惨白,四肢细长如麻杆,腹部却滚圆如鼓。细瘦的四肢撑不住身体,让它只能在地上爬行,速度却极快。 赵宏图手腕有一圈血肉模糊的牙印,正是被对方咬的。它喉咙细极了,却有一口尖锐的牙,像极了传说中的饿死鬼。 就在郁和慧侯飞虎离开后不久,切壁村传来的热闹鼓乐声越来越近,昏暗的林中几乎能看到隐隐绰绰的火光,那火却是青绿色的,阴森幽暗如鬼火一般。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却不是三朝酒会,而是昔日共食胎肉汤的‘宴会’!同一时间竹背篓里的婴儿们齐齐异变,身体抽条如成年人般,却成了副鬼样子,凶残追着人撕咬,一时间岸这边的众人竟陷入被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 还好在那些切壁村青绿鬼火飘来前,林中响起野狐尖锐叫声,又出现数条黑影,那黑影瘦长纤细,就像洗三时的‘接生婆’,不知是敌是友。正当赵宏图他们戒备时,却见瘦长黑影们迎向了鬼火,将它们拦下。有了黑影的帮忙,他们只用应对异变的婴儿即可! 但这东西极为难缠,不会受伤不会死,只有竹背篓才能勉强对它们造成伤害,却也不致命,只能算勉强抵挡,并且它们还在不停将众人向切壁村方向逼去。 所以赵宏图看到船来时才无比激动,众人同时看向河面,郁和安脸色倏然惨白,嘴唇哆嗦:“慧,慧慧” 他仓皇看向丙九,见他手里黑金绳索未断,仍牢牢拴在船上。郁和安脑子乱成一锅粥,为什么,为什么慧慧会在船上,为什么—— “哥,快上船!” 郁和慧看见岸边险状,狭长眼眸一眯,轻呵口气,就见又有数条狐影凭空出现,和变异胎儿们纠缠到一起。赵宏图等人困势被解,急忙趁机登船,但郁和安却死死站在原地不动,双眼通红,瞪着郁和慧。 “郁老哥,走吧。” 王澎湃见郁和安不肯登船,推了他一把。郁和安却固执又后退一步:“不,一条船只能有四个人。” 只有四人能回去,慧慧得回去才行。 他宁愿死在这。 “哥。” 郁和慧眼神悲伤,他明白郁和安的意思,但是—— 郁和慧望向王澎湃,两人眼神一碰。王澎湃也是叹息,他念叨了声“得罪了”,最后竟然直接把郁和安给扛了起来!他这动作吓了所有人一跳,要知道郁和安也是个高大硬朗的汉子,竟然就这么被王澎湃给扛了起来,实在是难以想象。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郁和安也懵了一瞬,见王澎湃扛着他往船上走,拼命挣扎。但王澎湃却如铁塔金刚般,竟硬是把郁和安扛到了船上。 上船的那一瞬间,郁和安不动了,他一动不动,眼神都是木的。背对着众人,郁和安目光涣散,盯着虚空中未知的一点。 直到有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 “哥。” “呜呜——呜呜呜——” 郁和安突然大哭起来,他将头死死埋在膝盖,哭的悲伤极了,上气不接下气。 他上了船,郁和慧却也还在船上。 一条船只能坐四个人,船票只能往返。 除非郁和慧不是活人。 此刻郁和安再也无法骗自己,他找了十年的弟弟,郁和慧,真的已经死了。 “哥……” 郁和慧语气里有悲伤,有不知所措,郁和安感到船被巨浪推得剧烈摇晃,他大哭的声音忽然哽住,郁和安死死咬着牙,喉咙里有几声不成调的哽咽。 不能哭,丧魂涧上不能哭。 郁和安狠狠抹了把脸,擦不干眼泪,他看着弟弟蹲在自己面前,像条被雨淋湿的小狗,想要靠近,却又怕郁和安更伤心,矛盾不前。 郁和安一把把弟弟搂到怀里,头埋在他肩膀上,止不住的眼泪往心里流。 郁和安的精气神没了,看起来就像老了好几岁似的。 他的弟弟,慧慧还这么小啊。 “快,快撑船!” 郁和安不再哭,大浪也没了。船上的人全被巨浪打湿了衣服,许晨摘掉眼镜眯眼看向岸边,声音都在微颤:“它们下水了!” 只见异变的婴儿挣脱狐影,向他们扑来,碰到丧魂涧的水后那怪异身躯崩溃分裂,竟变成了千百条牙齿尖锐的银白食人鱼,飞快游向小船。怪不得这河中怪鱼对胎肉如此热衷,原来它们竟是那些曾喝过胎肉汤的人变成的! “船开喽,大家抓稳!” 王澎湃一声吆喝,撑着竹竿使劲一划,正好借着余浪让船避开了食人鱼群的第一波突袭。卫洵也跳上了这条小船,和郁和慧一样,导游在项目里不算人,那些条条框框对他来说都没有用。 说着限乘四人,实际上坐了六个人的船摇摇晃晃,向着河对岸驶去。卫洵遥望切壁村,只见村上空萍萍血色身影仍在,目光似在遥望丧魂涧。 卫洵有自知之明,当然知道萍萍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她的孩子。现在是七点四十五分,盛大的宴会即将开始,切壁村热闹非凡,似乎有无数人影从四面八方赶来,奔赴切壁村,共享胎肉宴。 却不知已经走上了死路,这不过是当年景象重演罢了。 卫洵兴致缺缺收回目光,继续琢磨手里的黑金绳索。刚才卫洵回忆了遍自己签的协议,甲方应该支付他必要的道具支出,物品支出。 他现在就觉得这条绳子十分必要嘛! 但卫洵还是无法看到绳子的具体功能,这让卫洵思索,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加入旅队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现在是‘丙九’,并不是卫洵。 如果是后者的话…… 卫洵不动声色把绳子揣到兜里,指间夹着姓名牌,准备用它和绳子贴贴。但就在这时—— “船在往下沉!” 赵宏图惊叫道,他疯了似的从身上摸出各种东西,想往船底塞:“船在漏水!” 原本因选择正确,离开切壁村而感到庆幸的众人又紧张起来。王澎湃在撑船腾不出手来,许晨和赵宏图一人堵裂缝一人把水舀出去。但裂缝太多,整艘船已经破破烂烂,就算郁和安又将老牛皮贡献出来,也无法阻止河水不断灌进船里逐渐下沉。 “别慌,现在已经到了河中心。” 王澎湃估摸了下距离,心里有数:“小心食人鱼!” 任何项目都不可能绝对安全,船估计到岸边,或者距离岸边有一段距离时就会彻底破碎。旅客们得想办法上岸,不被疯狂的食人鱼撕咬嚼碎才行。 “嘶!” 鱼已经通过裂缝在往船里挤了,许晨和赵宏图都被咬过,手上腿上全是鲜血。但破船到底有点保护,比从水里游过去好得多,现在由许晨和郁和安堵缝舀水,赵宏图刺杀冲进来的食人鱼。但银色小鱼滑溜隐蔽,数量又多,总有鱼凶狠像许晨和郁和安咬去。 “唰!” 锐风声响起,窜向郁和安的食人鱼都在半空中被切成几段,郁和慧护在他哥哥的身边,看着越来越多涌来的食人鱼,逐渐下沉的船,他眼眸翠色已占了大半,无形威压辐射开来,但食人鱼们只是稍退避了些,随后就更凶狠疯狂的扑咬过来。 它们已经疯了,永远无法离开丧魂涧,自然拼了命也不想让旁人离开。 “嘶。” 郁和慧眸色越来越深,他嗅到细微的血味,郁和安在流血,一条食人鱼不知何时咬在他的脚腕。利齿穿透皮肉,郁和安脸上却没有任何痛苦的神情,仍在拼命往外舀水。从小到大,哥哥总是不怕苦累,父母不同意,便偷着打零工也要供他去上大学。 孝顺父母,爱护弟弟,从来没有比他更好的哥哥了。 但现在哥哥为了找他,也来了这吃人的旅途中。 还因为他如此难过。 “哥哥。” 郁和慧轻声道,他声音很低,在近乎沸腾的水声中是如此不起眼,但郁和安却立刻回头看他,担忧紧张。 “怎么了慧慧,哥哥在。” “没事。” 郁和慧笑了起来,看着大哥逐渐变得震惊的目光,看着自己映在大哥眼中的形象转向异变,无数的不甘,压抑,苦痛,最终都藏在心底。 能和大哥再见这一面,已经是他处心积虑,付出无数才成功的,他应该满足。 “哦?” 卫洵坐直身体,目光灼灼向郁和慧看去。原本心不在焉的眼神亮了起来。 所有人都无法将目光从郁和慧身上移开,因为他变成了一条巨大的白狐。 美丽优雅,高贵神秘,毛发纯白如初雪,碧翠狐眼好似翡翠,体型却大的惊人,仿若传说中的狐仙,有令人窒息的美。白狐最后望了眼郁和慧,目光柔和,喉咙中发出幼狐般低沉的咕噜声,随后它轻盈跳入河水中。 “慧慧!” 郁和安惊叫道,猛地扑到船边。许晨急忙拉住他,生怕他栽进丧魂涧里,但下一刻,就连许晨眼中都露出震惊的目光。 船离开了水面,那些缝隙不再漏水,也不再有食人鱼能飞跃进来。 巨大的白狐驮起小船,漂亮纯白的长毛飘荡在黑色河水中。它不惧波涛汹涌的水浪,不惧怕食人鱼疯狂撕咬,驮着小船,游向对岸。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十一点前有三千字的补更,么么哒! 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爱你们! 感谢在2021-03-21 19:58:24~2021-03-22 19:4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困啊、苍翡冷、夏零、一棵白菜007、皮格马利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奕欢欢欢 180瓶;顾屿欢欢欢欢 116瓶;东梅映雪 80瓶;阡离、33531503 60瓶;涵雨 50瓶;离思半盏 48瓶;Double豆、grandiflora 40瓶;尜尜、爱睡懒觉的小柿子、左徯 30瓶;阿胤姐姐呀 25瓶;零|夜、代舟、当是时、公槿-late君、糖糖嫣、白芷、wxy、甜甜甜甜°、张起灵的小可爱、鹄言言、小小酥、琉科忒亚.绪任克斯、coco 20瓶;一只岚澪澪 12瓶;阴阳纯、86666、39960282、静桑、玥殇猫猫、月光与萤火、胧月、应晗兮、荔枝棒棒糖、肥肥胖胖的小猫、小糕、amanda、LZ腐芷镶、寒玉无痕 10瓶;糖霜 7瓶;箬笙、予离、依梦、箬萘菏滢、喵是只三花喵、雾非雾 5瓶;夜雪如诗、浅梦璃、竹琳、无为、鬼墨寒 3瓶;辰见莲池月、笙歌万里、兔纸 2瓶;Mirr、金妮、言安、五花肉、苏幕遮、qianqian、三鹿、独眼鹰、27637274、20733763、猫十一、是凡凡呀。、war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1、醉美湘西(41) 水波一圈圈从白狐身边向外漾开, 密密麻麻的银亮食人鱼在优美狐躯身旁犹如点缀。原本破烂的小船被白狐驮在脊背,即使小船仍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破碎,船头船尾都快烂了, 但却无所谓了。 没有食人鱼能咬到船上的人,也没有什么能再让白狐重视的人受伤。从天空俯瞰,这场景梦幻到令人窒息。 【天门狐仙!】 【卧槽,是天门狐仙?!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没做梦吧!】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都震惊了, 有不懂的弹幕在问什么天门狐仙, 立刻有人回答: 【就是乙四十九直播里,醉美湘西那个,他们杀掉的狐狸啊!】 【操了, 那狐狸贼厉害, 差点乙四十九团就全都翻车了。要不是乙四十九先偷袭,然后不择手段消耗了十数发傀,又放弃四个旅客强行过点,否则输赢还真不一定】 【得了吧,还输赢不一定呢,乙四十九那狼狈劲还好意思说,纯粹就是逃跑】 【对啊,那项目正确过法本来该是驱散怨魂, 狐仙脱困成仙的。乙四十九明明接了狐仙任务,却自己藏了头怨魂,趁狐仙过天门洞的时候搞偷袭。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他差点被反杀,受了重伤,四个旅客也跟着死了!】 【明明能正常过任务, 他偏偏就要去贪!】 【导游本来就该贪,谁旅程里不贪了??乙四十九贪输了而已,要是他贪赢还不是队里旅客都受益,这怎么不说了】 【笑死,还受益呢,人都已经死了,现在说这有什么用?】 【不是,这狐狸真是天门狐仙吗?它不是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来另一个旅程吧】 【应该只是长得像而已,刚才那个郁和安不是说,这狐狸是他弟弟吗】 【该是有特殊称号的弟弟旅客死了,留了缕残魂保护哥哥之类的吧】 【这狐狸可真大,丧魂涧都能直接就游,它生前肯定是特强的旅客】 【再强的旅客有什么用,还不是得死】 这条弹幕一出,直播间里一时沉默。没了弹幕遮挡,那条漂亮到极致的大狐狸驮着殷红小船,轻盈游过暗黑长河的景象如一副绝美的画,烙印在所有人的心中,久久无法忘怀。 “第二个景点过了。” 石萧喃喃,目光复杂,透过郁和安郁和慧兄弟,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和石涛。如果有一天他遇到绝对危险的,很可能会死的旅程,也绝对会提前给石涛准备好物品。 没有谁是不会死的,虽然不觉得这条狐狸是隔壁天门狐仙死的那头,但它只是一点残魂,就能驮着小船强度丧魂涧,石萧认为他生前绝对是名非常强大的旅客,说不定会是传说级。 “可惜。” 再强大的旅客,也终究是会死的。 “郁和慧。” 百晓生屏蔽了弹幕,仔细去看直播间里的白狐,手一挥,一卷更显陈旧的羊皮卷出现在他手里。百晓生翻了翻,似是找到了什么。他沉吟片刻,拿起紫色羽毛笔写了张纸条,然后再次将纸条叠好,让它消失在指间。 * * “慧慧,慧慧……” “郁老哥,悠着点啊。” 王澎湃神情微动,随手放下竹竿。有白狐驮船,他本来就不用再撑船。王澎湃弯腰去扶趴在船头,使劲向下看的郁和慧,安慰劝道。郁和安一直在看白狐,刚才船头塌陷的时候他差点跌落下去,还是王澎湃及时把他给捞了回来。 但看样子郁和安恐怕宁愿跟郁和慧在一起。 王澎湃好生劝慰,借着这功夫,他偷看了眼出现在指间的纸条。纸条上的内容让王澎湃松了口气,耐心扶郁和安起来,王澎湃劝道: “郁老哥,别往前压,万一压到慧慧的头了怎么办。” “对,对啊,不能往前压。” 刚才死活不起来的郁和安听到这句立刻直起身,即使他再满眼想跳下去的表情,都没有继续压在船头了。其实现在整条船都被郁和慧变成的狐狸驮着,往前往后又有什么区别,也只有满心满眼都是弟弟的郁和安才会觉得王澎湃说的对。 要不是兄弟感情真到了这份上,谁会如此动真感情呢。 王澎湃安慰拍了拍郁和安的肩膀,这次是真安慰,刚才百晓生传来的纸条,让王澎湃松快许多。 王澎湃倒是美滋起来,幸好他机智来这醉美湘西,不然怎么会遇见郁和慧嘛,实在是意外之喜了。王澎湃抓了抓屁股,动作随意粗鲁,就像大老爷们随手做的般自然。 【您已解开一层藏神符的封印】 得嘞,解开一层封印,够用那个玩意就好。 王澎湃眼角余光瞥了眼丙九,见他正低头走神,便动作轻快隐蔽从裤兜里摸出个葫芦扳指,夹在指间。 【名称:紫金葫芦(低配复制版)】 【品质:‘复制者’个人制造】 【作用:说出‘XXX,我叫你一声爸爸你敢答应吗’,如果对方答应,能收纳生物的肉·体或灵魂,使用次数0/1】 【系统判定:此物品极其不稳定,使用时若有任何摄取收服类道具同时发动,判定级永远最低,综合判定特级四星及以上旅客可用】 【备注1:要身子还是要灵魂,只能选一个,看你图什么了,你懂我意思吧——by复制者】 【备注2:要人身子喊人爸爸,这是基本礼仪,你懂我意思吧——by复制者】 王澎湃眼角抽了抽,心里磨牙,觉得迟早得跟复制者干一架。不过这家伙做出的东西确实好用,郁和慧只剩残魂,也不用做什么身体灵魂二选一。只要还有点魂就好,等回了旅社各种办法都有。 兄弟一场,看他落入这种境地,王澎湃也实在不忍心。就算百晓生没有纸条,他宁愿冒着暴露的风险解封,也得把郁和慧的残魂收回来才行。 虽然这复制版的紫金葫芦,在面对任何收服类道具时综合判定都是最低,也就是说就算有个破烂级的收服类道具,和王澎湃同时收郁和慧的魂,都判定是对方成功,王澎湃失败,看似非常没用,但这小旅程里,谁会特意准备收服类道具呢。又有谁会有事没事,对着郁和慧的残魂使呢。 这次来醉美湘西实在是值了。王澎湃再次感叹,简直是收获满满。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身份可能暴露后,来自丙九的攻击。 他想着看了丙九一眼,然而丙九竟然也在看他。两人目光对上,王澎湃尴尬却不失谄媚的舔狗一笑,却没想到丙九也礼貌性弯了弯嘴角。 王澎湃:??? 这次来醉美湘西实在是值了。卫洵心里感叹,简直是收获满满。他手里攥着黑金绳索,就在刚才,他拿着绳索,碰了碰兜里的姓名牌。 然后这条原本对卫洵来说全是未知的绳索,就对他解封了! 【名称:* * *的登山绳】 【品质:未知】 【功能1:坚韧】 【功能2:捆绑】 【功能3:碰触后,收服并困住一切有生命或无生命的东西。使用次数0/1】 【您是登山绳的副主人,能使用登山绳的全部功能】 好家伙,卫洵是真没想到,心里直呼这协议签的可真划算,他还没加旅队就能白嫖安雪锋东西使了! ‘正副主人是如何判断的?’ 卫洵沉吟,内心真诚道:‘你看我长的像正主吗?’ 一条登山绳当然不会说话了,卫洵已经挺心满意足,他翘着腿靠坐在船尾,似是不喜被水浸湿,黏在身上的衣服,卫洵随意扯开领口。 黄色值不要命的往上长,等直播间再次被屏蔽,卫洵懒洋洋向后一靠,手自然而然搭在船边。黑绳已经在卫洵的控制下变得透明起来,他也是在得到副主人权限后才知道这绳子竟然还能变色。想想一个透明的绳子,碰谁捆谁,这谁能防得住呢。 这安雪锋得是个老阴逼了。 卫洵心想,透明的绳索顺着他的指间滑落,悄无声息落在了驮着船的白狐身上。 郁和慧精疲力竭,他能感到自己的人性正在越来越少,理性,感情,记忆,全都随他远去。跨越旅程游过丧魂涧对现在的他来说实在太勉强,如果说他原本还有勉强能维持形体的残魂,这次过后就会全部烟消云散了。 但哥哥,哥哥能安全度过这次景点,这就足够了。 郁和慧毕竟和萍萍这类本土厉鬼,与旅社算是合作关系的boss不同,从找回记忆的那一刻起,旅社就不可能允许他再多活下去。在天门狐仙的时候,他原本有一百种办法杀了发鬼乙四十九,却最后放手。 他知道自己会失败,无论如何旅社都不允许他再活。既然如此,那干脆去死,麻痹旅社的同时,这缕残魂也能见哥哥最后一面。 郁和慧感到自己快要消散了,身体在不停下沉。成千上万的食人鱼疯狂啃咬它的残魂,但郁和慧却已感不到痛。破烂的小船从身上滑落,快到岸了,白狐用最后的力气,用鼻子将小船推向岸边,随后它再无力气,向下沉去。 还想……再看一眼哥哥…… 白狐努力想抬头,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半点力气,只能不停下沉。这一刻一切深压在心底的不甘,痛苦,绝望如雨后荒草疯长,负面情绪几乎要将他吞没。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好不容易找回记忆,好不容易能再见到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要终止在这一刻。 他不甘心,他真的,真的不甘心,白狐似乎听到哥哥在惊慌失措喊自己的名字,他努力想睁开眼,但那双漂亮的碧翠色的眼瞳仍旧缓缓闭合,此刻他浓烈的负面情绪甚至吸引来了更多的食人鱼。 他想活着,他想继续活下去,如果谁能让他继续活下来,就算是把灵魂卖给恶魔,他也心甘情愿—— 就在残魂即将完全消散的最后一刻,时间似乎忽然停滞。郁和慧破碎的灵魂不再继续泯灭了! 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求生欲绝强,趁这机会疯狂想要凝聚灵魂。但郁和慧痛苦发现,仅凭现在的他自己永远无法凝聚灵魂。 除非有谁,有外力在帮他,郁和慧急得发疯,是谁,会是谁? 这一刻他几乎听到两个声音,一个隐隐约约听不清楚,似乎在说什么‘郁和慧,我叫你声爸爸你敢答应吗’,另一个却格外清晰,冷静,强大,饶有兴致: ‘郁和慧,你想活吗?’ 我想活! 郁和慧几乎要呐喊出声,他灵魂都近乎炽热起来,激动不已。那人似乎觉察到了他的激动,轻笑一声,语气充满着令人折服的强大魅力,如诱惑人心的地狱恶魔。 ‘卖命给我,我让你活。’ ‘好!’ 作者有话要说:  王澎湃:???我爹呢?? 恭喜卫总喜提大狐狸,卫式家族迎来第一头哺乳动物宠物,可喜可贺! 补了三千五的更新,还差一万零五百~突然发现营养液够五万了,算上加更,还差一万三千五! 明天继续冲冲! 感谢在2021-03-22 19:46:50~2021-03-22 22:29: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猪猪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玉轻血 60瓶;fu看天下 50瓶;起床太难辽、rururyn、水月依依、游惑惑和叶不羞的鹿衔 20瓶;耳尧木、34002836、摸把脸、快乐琳 10瓶;蘼芜花 9瓶;39698205 6瓶;佛系吃瓜群众、梦辞君、椿夢祭 5瓶;沈君轩邈足下、一棵白菜007 3瓶;无月夜、猫十一、筱小九、3707811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2、最美湘西(42) 我爹呢? 王澎湃下船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是,不是爹,郁和慧哪去了?? 他亲眼看着狐狸残魂将要消失, 最后一刻用的紫金葫芦,郁和慧那么想活,怎么可能不答应? 除非有人截了他胖爷的胡! 王澎湃一边头脑风暴,一边扛着快哭昏过去,拼命想往丧魂涧里窜的郁和安。肯定是有谁同时用了收复类道具, 把郁和慧的残魂给收走了!奶奶的, 他王澎湃竟然阴沟里翻船,被别人给抢了先。 王澎湃咬牙切齿,面色不变, 闪烁着狐疑目光的小眼神飘过苗芳菲他们, 最后落到丙九身上。 苗芳菲他们一个个表情都没有问题,要么安慰郁和安要么是劫后重生的庆幸,相处这么久,王澎湃也算是摸清了旅队里的人,没人藏得那么深,有那种心眼,除非是他识人不清,终日打雁反倒被雁给啄了眼睛。 相比之下, 丙九下黑手的可能性最大。 王澎湃倒是没想那根黑金绳,丙九背后毕竟是那个人,如果他还真在那人手下,提前知道了到郁和慧会出现的消息,准备几件收复类道具也是可能的。 他之前实在大意,毕竟丙九可是被雪队亲手杀的, 灵魂都碾了个粉碎,王澎湃打开始就没觉得丙九会活。就算丙九又一次出现,他也觉得说不准是那人手下伪装顶替,混淆视线的傀儡。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丙九竟然能知道郁和慧会出现在这次旅程,并提前准备好收复类的道具,地位可见一斑。那人的手下里,也就丙九能有这个待遇。 该就是真的丙九。 王澎湃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他严肃起来,小眼一眯缝,竟有锐光。 既然如此绝就不能放过,得想办法把丙九跟郁和慧都弄回去才行。 “过河了,我们真的过来了。” 许晨喃喃,远眺切壁村方向。丧魂涧上的浓雾已经散了,疯狂的食人鱼不见踪影,远远能听到变调的热闹锣鼓声,只是那乐声似是被拉长扭曲一般,听起来格外惊悚尖锐,如冥间器乐,演奏出的乐曲让人断魂。 “是真的,这边是真的。” 林曦几乎喜极而泣了,所有人都到了这边后鬼婴们爬出了背篓,坐在地上咯咯直笑,此刻他们不再是灰黑丑陋的模样,而是白嫩可爱,如真的婴儿一般。 喜庆洋洋的歌声不知从何而来,似是有数十上百的人齐声歌唱,歌声喜悦动听,满怀浓情,却是只有曲调,没有歌词。 歌词出现在每一个旅客的脑海中。 “莫嫌这只酒杯空,斟来一杯洗三酒。” 苗芳菲喃喃哼唱,她本出身苗族,哼唱起歌来如百灵鸟般动听。 “斟满情来斟满意,歌不醉人情醉人。” 歌词只有四句,朗朗上口,就着调子轻易便能哼唱出来。她哼歌时鬼婴们鼓掌欢笑,天真纯粹,五个鬼婴,苗芳菲总共轻哼了五遍歌,最后一遍歌声落后,苗芳菲手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土瓷酒杯,里面盛满了醉人酒液。 【您得到了洗三酒】 果然是这样。 苗芳菲和侯飞虎他们使了个眼神,大家不再犹豫,开始就着乐音哼唱洗三酒歌。 “郁老哥,唱呀。” 王澎湃跟着哼歌,见郁和安还在痛苦悲伤中,低声安慰道:“慧慧送你过来,也想看你继续走下去的。” “慧慧,对,慧慧。” 郁和安仿佛伤心的神志恍惚,他抱紧怀里的拍立得,那是郁和慧唯一留给他的东西,怔怔愣神。 “唱,我唱。” 郁和安声音沙哑,悲伤的歌声为这次洗三酒宴染上一分悲戚。本该是喜庆快活的洗三酒宴,饱含父母亲人的美好祝愿,庆贺婴儿们的出生。但鬼婴们却早已经死了,他们永远无法再长大成人。这场弥补的洗三酒宴美好却悲伤,唯一庆幸的是,鬼婴终于能脱离切壁村的诅咒,转世投胎。 见郁和安如此悲伤,王澎湃也觉得实在不好意思。他犹豫了下,还是没将郁和慧残魂还在这消息告诉郁和安。毕竟他现在很大可能在丙九手里,那残魂又脆弱,王澎湃也没完全的把握毫发无损夺到手,要是最终结局不好,郁和安白期待一场,受到的打击恐怕要更大。 见郁和安深深低下头去,歌声都不成调子,王澎湃更觉得郁和安实在是伤心到了极点。他不由得心里叹气,拍了拍郁和安的肩膀,到底是低声暗示道: “郁老哥别伤心,旅程里神奇道具那么多,说不定还能有再见的一天。” 郁和安浑身却剧烈颤了颤,避开王澎湃的手,声音不稳道:“不,不会再见,不会再见了。” 唉,郁老哥还是太伤心啊。 王澎湃端着三朝酒杯,眼角余光望了眼丙九,见他正在漫不经心逗弄鬼婴,目光隐晦在他身上打量。 只要装了活物或生魂,收服类的道具就不可能再藏到储物空间里了。肯定是被丙九随身携带。 这人会把收服郁和慧的道具放哪? 王澎湃正要再看,但他的视线却被人挡住。抬头一看是郁和安,他整个人笼罩着悲伤的气息,正端着酒杯与苗芳菲对话,听到郁和慧生前请求苗芳菲来保护郁和安,中年男人更是哽咽的不成调子。 刚觉得郁和安这走位离奇的王澎湃心又酸软的不行,他就看不得这种生死离别,尤其是马上能到手的郁和慧,还是因为自己的大意被别人截胡,王澎湃心里更是满心愧疚。 放心吧,郁老哥。 王澎湃心里发誓。 他肯定得把郁和慧跟丙九都带回去的。 被郁和安挡了视线,再换位去看丙九实在太刻意。王澎湃按捺下性子,等待其他机会。 “苗队,苗队,实在是,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好,唉。” 挡住王澎湃的目光,郁和安心脏狂跳,说话也越来越结结巴巴。好在苗芳菲他们都觉得郁和安是悲伤过度语无伦次,一个个好生安慰他,感到队友们关心担忧的目光,郁和安深深低下头,嘴唇快被咬出了血。旁人更以为他是悲伤过度,实际上只有这样,郁和安才能勉强控制住激动的心情。 慧慧还活着! 世界上竟然有丙导这么强大的人! 当眼睁睁看着郁和慧变成的狐狸消失时,郁和安差点疯了,恨不得不管不顾跳到水里去。就连后来他心里响起郁和慧的声音时,郁和安还以为是自己悲伤过度产生了幻听。 不是幻听,是真的! 郁和安浑浑噩噩听到郁和慧疲惫却同样喜悦的声音,简短三言两语,说是丙九救了他的残魂,为了报答他要跟丙九一段时间,让哥哥不要担心,他受伤太重得调养,将来再和哥哥联系。要不是还有点理智,郁和安差点扑丙九身上。 这时候就算丙九让他去死郁和安都愿意! 不是没想过这会不会是丙九骗局,毕竟他也没真再见着弟弟,只听了声音,但郁和安自诩自己没什么值得骗的地方。丙九收了郁和慧残魂这事不说谁都不知道,要是不怀好意,也没必要再让郁和慧跟他说话。无论如何,郁和安就像揪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恨不得把命都给丙导。 还是丙九一句话让他冷静下来。 ‘郁和安,我出手救郁和慧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丙九意味深长:‘你懂吧’ 我懂的! 郁和安瞬间明白了,他弟本来就状况特殊,郁和安之前是不敢想,现在仔细想想,他满心都为郁和慧和丙九担忧。丙九毕竟是导游,出手有限制,这种事暴露了,肯定无论对他还是对郁和慧都不好。 对,绝对不能让这事暴露!慧慧好不容易有复生希望,他决不能让这事有半点纰漏! 因此当王澎湃拍他肩膀,暗示般说什么“旅程里神奇道具那么多,说不定还能有再见的一天”的时候,郁和安做贼心虚般浑身一颤,吓得脸色当场发白。 这王澎湃不会知道了什么吧?! 不不不,可不能这么来! “不,不会再见,不会再见了。” 郁和安虽是连忙这样说,但怀疑的种子种下,再看王澎湃,他总觉得这人似乎老是明里暗里往丙导那里看,吓得郁和安简直是心惊肉跳,条件反射就挡在了王澎湃跟丙九中间,防贼似的。 对不住了,王大哥。 郁和安心里给王澎湃道歉,一路上王澎湃实在帮了他很多,这么防他老实人郁和安心里也过意不去。但实在是郁和慧胜过一切,郁和安求爷爷告奶奶也不想好不容易捞来的弟弟残魂再没了,恨不得把命都给丙导,半点都不想再节外生枝。 郁和安做的还挺自然。 卫洵心里评价道,虽然他不知道郁和安‘我懂了’时脑补到了什么,但看他主动挡住王澎湃的视线,卫洵还算满意。果然一直都老实胆小的人也能机灵起来,而且更不容易让人怀疑。 看王澎湃跟苗芳菲他们就没对郁和安的举动起什么疑心。 卫洵跟郁和安说的那句‘你懂吧’,纯粹就是狡猾的话说一半,剩下的让人自己脑补。人总是对自己脑补出来的东西最相信不疑。 卫洵双手插兜,自然站立,左手扣着的姓名牌旁边,多了个指甲盖大的白狐头牌,像个钥匙坠。 【您获得了狐仙的残魂(濒临消散)】 【狐仙残魂已认你为主,作为主人,它的全部信息将为您开放】 【天门狐仙】 【昵称:未定】 【主人:卫洵】 【状态:濒临消散(死亡倒计时1分钟)[暂停中]】 【实力:天阶五星(高阶一星)】 【忠诚度:85】 【掌握技能如下: 降神:曾作为人们供奉的狐仙,可以降临在人的身上,使其发生一定的形象异变并且拥有部分狐仙的力量(目前状态效果减半) 狐仙拜月:能吸纳月光精华,反馈主人,在月夜战斗自身实力翻倍(目前状态不可用) 狐族本能:能魅惑橙色意志类称号以下的所有生物,令其无法自拔(目前状态不可用) 狐仙眷顾:可以召唤狐族精魄命令其战斗,最高可召唤特级狐族,数量不限(目前状态不可用) 九尾狐仙:拥有九尾的狐仙,在失去最后一条尾巴前不会死亡,狐仙附身时人将锁血(目前状态不可用) …… 【备注:狐仙是最狡猾奸诈的怪物,可不要被它漂亮的皮毛欺骗。修复残魂所需的庞大能量会将你榨干。为您着想,建议将狐仙残魂出售给旅社】 【收购价:100000积分】 卫洵数了两遍,确认自己没数漏一个零,不由得咋舌。 十万积分啊,旅社难得慷慨,实在是大手笔。 狐仙全盛的情况下,卫洵倒觉得它值这个价钱。但现在的天门狐仙濒临消散,一连串的技能除了降神以外都不可用,光看郁和慧跟郁和安只来得及说几句话就不得已沉睡过去就明白,他现在是真虚弱到了极点。想要把他治好,绝对得消耗大量的资源。 狐仙这玩意绝对不是什么人都能养得起的,他哥也不像能榨出多少油的富贵人。若是旁人得了狐仙,恐怕最终也会把它给售卖出去,卖给旅社也是不错的选择,十万积分,这对吝啬的旅社而言绝对算是天价了。 但卫洵自始至终图的也不是狐仙残魂,他更想从郁和慧那里得得到与安雪锋旅队有关的信息。 不出所料的话,十年前郁和慧在首都失踪,郁和安口中和他一起从没放弃寻找,随后也失踪的警察大队长,有可能就是安雪锋。上了船以后卫洵一直在注意王澎湃,果然发现了异动。 郁和慧有可能和安雪锋认识,或者甚至曾经就在他们旅队。 既然如此,卫洵怎么可能放过郁和慧。再者说,白嫖安雪锋的登山绳收服郁和慧,实在是无本买卖,卫洵可是穷苦人家,这种买卖自然是多多益善。 除此之外,还有对王澎湃的提防。 马上就要到第三景点,如果王澎湃真是为丙九而来,他肯定会在最后时动手。 苗芳菲石涛林曦他们的忠心不可靠,离开了婴竹苗寨,也无法再用蛆监督,卫洵需要个‘内奸’,向他汇报王澎湃的动作。 郁和安是个不错的人选,把郁和慧捏在手里,不怕他不上心。 “咯咯咯,呜哇——” 鬼婴抱着卫洵的手不送,明明都长的差不多,卫洵却能认出这就是之前一直跟着自己的那只。 “怎么了宝贝?” 卫洵不费力的把鬼婴抱起来,它轻的就像一团云,坐在卫洵的臂弯里高兴地咯咯直笑,伸小手想去拍卫洵的脸。 “咿呀,啊啊!” “不行,你还太小。” 卫洵义握住它的小手,义正言辞道:“什么时候你和你妈一样强了,才能摸我的脸,懂吗?” “哇呀,呜呜?” 鬼婴听不懂,它歪过头来,晃着卫洵的手,咿咿呀呀,有些着急,像是在跟他说着什么。 “哦?” 卫洵目光一扫,见苗芳菲他们都已经唱完了洗三酒歌,手里多了酒杯。而那四个鬼婴各自找了人,窝在他们的怀里,这四个人正是苗芳菲,林曦,王澎湃,赵宏图。 也许是根据第二景点完成度再加上鬼婴好感度之类综合起来判定的吧,他们正看向丙九,最后的鬼婴正在他手上。 “丙导,可能是要最后一起唱洗三酒歌。” 苗芳菲大着胆子道,她可没妄想能听到丙九唱歌,其实是在委婉告诉他,要把鬼婴交给他们抱才行。 但苗芳菲没想到,丙九听了竟饶有兴致。 “想让我唱歌,嗯?” “哇呜,哇哇。” 鬼婴挥舞小手,兴高采烈,笑的像个小天使。看的苗芳菲他们心都软了,但谁想丙九实在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不唱。” 卫洵拒绝,把鬼婴塞到了郁和安的怀里。看它委屈巴巴啊啊叫着,吐出个口水泡,卫洵半是嫌弃半是敷衍摸了摸鬼婴的大脑门,态度却很坚决。 “乖啊。” 只要他不出声,就没人知道他五音不全。 鬼婴确实很乖,见卫洵态度坚决,它委屈缩在郁和安怀里不动弹了。似是到了时间,苗芳菲他们听到喜庆的乐声再次响起,没人迟疑,他们合着乐声轻唱,男声女声混合在一起,意外的好听。 “莫嫌这只酒杯空,斟来一杯洗三酒。” “一祝宝宝身体壮,不来疾病不哭闹;” “二祝宝宝胆子大,不怕黑暗睡得香;” “三祝宝宝胃口棒,吃的喝的不怕少;” “四祝……” “斟满情来斟满意,歌不醉人情醉人。” 满怀祝福的洗三酒歌声中,鬼婴的身影越来越淡,它们依偎在人的怀中,闭上双眼,似是睡着了,神情平静又安详。歌声越来越轻,就如鬼婴渐渐变轻的身体。苗芳菲仍是怀抱鬼婴的姿势,但她怀里的鬼婴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歌声中,鬼婴们去到往生。似乎有细碎闪亮的光点落入洗三酒杯里,让澄澈的酒液闪烁着微亮的光。 【喝下洗三酒,您将在接下来的景点中,预知一次死亡的危险】 石涛蓦然攥紧酒杯,眼睛发亮。不仅是他,其他旅客也同时得到了提示,一个个面露喜色。而苗芳菲这样得到鬼婴‘青睐’的人,杯里的洗三酒能让他们预知三次死亡的危险。 这让苗芳菲他们在喜悦之余,心里更是沉重。会在第三景点前得到如此道具可不是好兆头,这说明第三景点绝对会非常困难。 【滴,第二景点项目完成!】 【桃符项目,完成度百分之八十五】 【任务奖励发放——】 【您得到1000积分】 【您得到一枚桃符】 【名称:桃符】 【品质:独特】 【作用:隐匿气息半小时】 【备注:遇到危险时,将桃符塞进随便那个水瓶里,你将能完全隐匿自己的气息。】 【洗三项目,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五】 【任务奖励发放——】 【您得到1500积分】 【您得到萍萍准备的算盘】 【名称:萍萍准备的算盘】 【品质:独特】 【作用:携带算盘时若是遇到敌人,敌人会优先攻击你的同伴】 【备注:算盘让怪物觉得你更聪明,聪明人更不好对付,所以它也会挑软柿子捏。】 【三朝酒项目,完成度百分之九十】 【任务奖励发放——】 【您得到2500积分】 【您得到一杯特殊的三朝酒】 不仅是苗芳菲他们,卫洵也意外得了杯三朝酒。他端着小巧的酒杯,嗅了嗅浅淡酒香。 【名称:鬼婴讨来的三朝酒】 【品质:场景(只能在本次旅程中使用,无法带出旅程)】 【作用:能让您躲避一次必死的危险】 【备注:鬼婴很喜欢您,虽然萍萍想让您去陪她孩子,但鬼婴更想让您活着】 “萍萍啊,你真是个心狠的好女人。” 卫洵感叹道,‘萍萍想让您去陪孩子’,说白了就是想让卫洵去死。但卫洵非但没生气,反倒高兴。 看来不仅他视萍萍为好对手,萍萍也很看重他啊! “萍萍,我更喜欢你了。” 卫洵的表白被凑到他身边的林曦听到,林曦脸上笑容一僵,无数次怀疑起自己的脸来。 难道丙九的口味真的改变了吗?! 林曦心里一沉,想想苗芳菲,又想想萍萍,心神不定。他原本以为自己变强就能再得到丙九的喜爱,现在看来,他是不是还得去整个容? “丙导,咱们该去下个项目了吧?” 这边林曦惊疑不定,陷入沉默。那边王澎湃笑着开口。今天是第四天的晚上八点,这场六日五晚的旅程终于要到了尾声,只剩最后一个景点项目。这让刚因完成三朝酒而放松的旅客们再次神经紧绷。 王澎湃气势不同了。 卫洵看了眼站位,发现王澎湃就站在郁和安身后,距离自己十米内。如果不是郁和安卡在那,他估计会靠的更近。而且王澎湃的态度也明显改变,如果是之前,他不会做主动询问的那个人。 王澎湃准备做什么? “是的。” 卫洵望向王澎湃,目光中隐含鼓励。 来吧,大旅客肯定更能搞花活对不对,快冲着他来。 卫洵真诚希望王澎湃能带来更多刺激,不要让他失望。 “我们现在,就已经到第三景点了。” 丙九的话让苗芳菲他们心里一悚,忙警惕戒备打量四周。却发现那本来随鬼婴消失的乐声竟然又响了起来,而且正越来越响亮,似是在向他们逼近,四面八方皆是乐声。 “不对,声音变了!” 对音乐敏感的林曦惊慌,苗芳菲也发现了异样。这乐声以悠扬竹笙声为主,夹杂着热热闹闹的唢呐喜锣声,吹拉弹唱,竟像是在迎亲。 “月下老人系红线,五百年前订姻亲” “我奉今科状元令,吹吹打打迎新人” 正是在迎亲! 但是在喜庆热闹的鼓乐声中,却隐隐掺杂着若隐若现的悲戚哭声。那哭声和鼓乐声纠缠在一起,将喜庆都染上不祥的悲色。哭声断断续续,细听却是从他们身后传来。赵宏图心里一悚,立刻回头看向身后。却见丧魂涧涛涛黑河竟不知何时消失了,他正在一处村落中! 而那伴着哭腔的歌声,正是从身旁的一间房屋里传来的。莫大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赵宏图却发现此刻自己竟无法控制身体,向着那房屋走去!他心中大骇,拼命想挣扎,却无济于事,一步步走向窗边。 借着半开的窗缝,赵宏图窥见屋内,有一抹红色的倩影正坐在床边,哀伤哼着歌。 “娘啊,女儿去了——” “栽棵桃树在他乡,枝舒长叶花朝阳。” 是离娘歌! 苗芳菲听了这歌声心里一动,早在旅程开始前她就查了大量和湘西有关的资料,除了主查苗族外,侗族,土家族这类同在湘西的少数民族各种风俗她也查过。许多民族在女儿出嫁前,都会有‘哭嫁’的传统,哭得越动情感人,说明这家女儿越孝顺越好。 而屋内女子唱的,正是侗族的离娘歌! “只等桃树结了果,我再回来看爹娘。” 这歌声悦耳动听极了,即便是含泪唱的,却更显凄美动人,听得苗芳菲心里都生出一股强烈的不舍与悲恸感,似乎与屋内女子共情,不愿出嫁,不想离开爹娘。 “咔嚓,咔嚓” 唯一不足的是,屋里的女子边唱边在剪着什么东西,剪刀单调的咔嚓声影响了歌声,昏暗灯光下更显几分诡异。苗芳菲掐住自己右手虎口,疼痛让她清醒,再看烛光下裁剪东西,边哭边唱的女子,不知怎的,苗芳菲心里忽然生出违和感。 到底在哪,违和感在哪? 冷静下来的苗芳菲趁机搜寻信息,将女子屋里能看到的东西全部记下,最后她目光落到新嫁娘的身上,虽新娘低着头,但从她优美娴静的体态,如玉葱般的手指,都能想象到她的美丽。雪白肌肤在红衣的衬托下更显得楚楚动人,人比花娇—— 不对! 苗芳菲骤然反应过来,传统侗族的嫁衣不是红色! 滴答,滴答。 被歌声与剪刀声盖过的水滴声,只有细听才能觉察到。 “这怨气实在是太大了。” 王澎湃啧道:“乖乖,不愧是厉鬼” 他目光落到新嫁娘的手上,她剪刀剪的不是衣物,而是一个个惟妙惟肖的纸人。剪刀从纸人脖子上剪下,鲜血喷涌而出,血染红了她的嫁衣。 不知不觉间,歌声停了。王澎湃目光和屋里女人对上,只见她美眸含泪,却无半点悲戚神情,深黑眼瞳中唯有歇斯底里的疯狂与怨憎。 “咔嚓” 剪刀落下,王澎湃颈间一痛,随手一摸就是一手的血,仿佛他变成了厉鬼萍萍手里被剪掉头的纸人。但王澎湃的头没有掉,厉鬼萍萍又剪了一刀,王澎湃的头还是没有掉。 即使只是解封一层,王澎湃的实力,也不必再怕这厉鬼。 “放心,我头你是剪不掉了,我给你送个人来。” 王澎湃心想,没有出声。他抹了血的手在裤兜里一掏,全抹到个类似巫毒娃娃的人偶上。 如果拿出来看就知道,这草编的人偶,气质竟与丙九有几分相似! 【名称:巫毒娃娃I号】 【品质:惊人】 【作用:能强制让目标与巫毒娃娃的主人处在同一境地,使用次数1/3】 【备注:或许这就是感同身受吧,嘻嘻】 王澎湃虽然能轻易对付丙九,但他毕竟是导游,碍于旅社规则,王澎湃必须考虑更多。而且丙九身后有那个人,王澎湃已经解开部分封印,万一身份泄露,那人命令丙九提前脱离旅程,就会让事情脱离掌控。 但用了巫毒娃娃,王澎湃进入项目时,就能强行将丙九拖入到这第三景点的项目里。只要进了旅社的项目,再想要离开只有过关这一种办法。等到最后,他轻而易举就能用黑金登山绳强行将丙九带走。 之前的失利,王澎湃绝不会再大意留手。 【有人对您使用了巫毒娃娃,您将被拉入项目之中】 “王澎湃,真好使!” 卫洵惊喜赞道,原本他正在切壁村里徘徊,做一个无法享受项目的孤寡导游。但突然间便有股不可违抗的力量将他硬拽到了某间房子面前。卫洵来者不拒,大大方方推开窗户,和屋里坐在床上剪人头的萍萍对上了眼。 “咔嚓。” 不知是不是错觉,萍萍似乎剪的更用力了,卫洵脖子一凉,手一摸,全都是血。 “真不错,能进项目里来真不错。” 卫洵表示自己超级欣赏王澎湃的做法! “好不容易进来,谁想走啊。” 卫洵感叹道,借着自己直播屏仍被屏蔽,他随手拿出个拇指粗的,金色令牌似的东西,随意看了眼令牌上的金色小字。 【丙九立刻脱离旅程,这是主人的命令】 “丙九跟我卫洵有什么关系。” 这是卫洵刚被巫毒娃娃拉走时,出现在他手里的东西,似乎是有人从旅程外送进来的。丙九身后果然代表某个势力,说不定身份还很特殊。毕竟能脱离旅程的道具,绝对非常昂贵。 “卖了吧。” 卫洵大言不惭:“我可是好导游,怎么能临阵脱逃呢?” 刚说和丙九没关系,下一秒他就把别人给丙九的东西卖了。金色令牌从他手中消失,卫洵积分骤然多了好几个零。还没等他数清这天降巨款,咔嚓剪刀声响起,卫洵脖子又凉了下,这次他的头掉了下来。 头掉落时的视角真的十分奇特,当头掉落的瞬间,卫洵视野一片猩红,仿佛被滔天血海吞没。 同一时间,所有旅客的耳畔响起同样的声音。 【醉美湘西最后一景,哭嫁】 【往日重现,这是萍萍一生的倒叙,最后的景点!】 出嫁,生子,死亡,本该是这个顺序,醉美湘西却将其倒了过来,正是萍萍悲惨一生的倒叙。 而出嫁,正是萍萍悲剧的起始点。 “阿诚哥,阿诚哥。” 少女轻声呼唤,让卫洵从黑暗中醒来。他睁开双眼,正看到面前如花似玉,一身民族传统服装的二八少女。她长的美丽极了,只是眼圈通红,似是刚哭过。见卫洵看来,少女紧握双手,美眸含泪,似乎有万般不舍,但眸中更多的,却是坚定。 “阿诚哥,我们不能在一起。” 少女说出绝情的话,她褪下手腕上的银镯,塞到卫洵手里,手指微颤: “这银镯,你拿回去,给你将来的爱人吧。” 卫洵脑子一转,就明白了这往日重现是怎么回事,而他自己又是什么角色。 诶嘿,真是来得好真不如来的巧,他这不正是萍萍的意中人吗! 见少女要把手抽离,卫洵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情真意切道: “萍萍,我们私奔吧!” 作者有话要说:  萍萍:?? 安雪锋:?? 今天缓一天,明天继续加更,么么哒! 感谢在2021-03-22 22:29:55~2021-03-23 20:25: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花泽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爻、绿色帅红豆 2个;修仙爱好者、昭昭呀、不喜欢唐龙啦、左徯、36647239、泠君、荼蘼已尽夜未央、借月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曦 180瓶;梨子与梨子 162瓶;笙 120瓶;625 105瓶;一半凄迷 90瓶;兰泽、35939542 80瓶;路释 73瓶;爱癌 62瓶;沐葵、月光与萤火、此方、是胖胖的鸭 60瓶;潇、淅和、南山、两相厌 50瓶;芒果 49瓶;泑泽、zzz、漠漠、阿堇、喵喵祟祟、用时间线弹一曲东风破、gloria、墨子迁、*、是师徒不是徒师 40瓶;丛丛瘦了没 35瓶;艾叶 32瓶;研y、左徯、好想吃东西啊、哦、青争、无嫁、a、47604510、荼蘼已尽夜未央、sare、是勋贤吖~、咖啡喝个没完、kily、我不爱吐槽 30瓶;葉葉葉~ 25瓶;送河 24瓶;萝北卷心菜 23瓶;李长长长、惠、执笔画眉、天良、梨花不落、木陵有雨、陌上花开、枫叶~*、买洋芋、bubbles、芳、小小酥、小胖duang~、來給老闆加更、*风の、小熊软糖、zanshi、茱萸、晋江读者、云雾缭绕、塞浮、大猪蹄子、糕点、江里江虞、情话说给你听、小痞子、闇眠、1234567890、一时风雨、7231、梦落晨曦、默、人生有、难、ahhhhh、空城 20瓶;偷摘星星的猫 19瓶;本源 16瓶;2015的今夏、颖若语、椰蓉球吃到饱、踏碎的烟花、糖醋里脊、嘿嘿、花謝夕顏、顺遂无忧、修卡卡、王不留行我看行、满语芳归、亭子宝玉、雨夜带伞不带刀、salad、荔枝棒棒糖、滚回地球补作业、伊萨克是小可爱、无情的看文机器、素手挽清风、兔子君の暖阳、吃货紫原、耳尧木 10瓶;小漪软糖 9瓶;落叶、皮皮 8瓶;奈奈酱、看到我请催我去画图、花谢怜城 6瓶;最大的梦想是成为千万、Lluvia、墨月、Nono、载九、节秋筠、晋江没有车、莫格街的黑猫、36689909、看(⊙o⊙)、toyi338、才不是咕咕 5瓶;槿、稀粥 4瓶;沈君轩邈足下、鬼墨寒 3瓶;37078112、枫桥离梦、焚鹿、枸杞明采茶、hz、独眼鹰 2瓶;审判者、柇七、克拉拉、qianqian、stubborn、红叶红叶、在云幕中飘荡、一览众山小、三千色、谢俞、猫猫瞌睡、49888063、五花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3、醉美湘西(43) 凌晨, 切壁村。 石涛揪着红色的手绢,浓妆艳抹的脸上笑容有点僵硬。男人习惯了叉开腿坐,但被旁人扫了几眼后, 石涛发觉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叉着腿坐确实不雅,憋屈并拢了腿。 “萍萍的婚事,麻烦你们了。” 苍老虚弱的声音从被竹帘遮挡的房间里传来,夹杂着几声咳嗽, 像嗓子里卡着浓痰, 呼吸声重的很,仿佛下一刻就会背过气去。石涛注意到房间里窗户全都关着,没有半点光。屋里似乎被草药熏过, 浓郁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村长您放心吧。” 领头的精干女人笑道:“萍萍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一定会操办的漂漂亮亮。” “咳咳……那就好,那就好咳咳咳咳……” 又是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上气不接下气,听起来里面病人都快咳嗽死了。但石涛冷眼旁观,却发现屋里女人们没有半点担忧紧张的神情,也没人着急。只有领头女人问了几句仪式要点,还关心了下里面村长的情况。 但村长除了咳嗽意外,翻来覆去就是几句话, 嘱咐她们多关心关心萍萍。 离开这间被草药熏过度的房子后,石涛深呼吸了口新鲜空气,总觉得自己都成了熏肉。女人们离开房屋后就三两散开,石涛刻意放慢了脚步,果然不一会就有人从后面赶了过来。 “石阿朵,有关萍萍的婚事, 我还是想和再你聊聊。” 追上石涛的,正是刚才领头的精干女人。石涛望了眼她的手腕,就见一条花斑小蛇如手镯般圈在那里,不仔细都看不清。 “好。” 两人回到屋中,这屋子是专门给她们这些被村长请来的人住的,总共有三栋,错落有致,呈三角之势,不知是不是巧合,正好把萍萍所在的吊脚楼围在了中间。 “今天我看到萍萍出去了。” 进了屋以后,精干女人道,颇有忧心:“我看啊,她还是放不下阿诚。” “是这么个事哩。” 石涛附和:“要我说,村里人都知道萍萍跟阿诚是青梅竹马的一对,也是可惜的很。” 石涛和苗芳菲在交流情报。他们开始第三景点后,便在各自的房屋里醒来。苗芳菲一看自身打扮,再看铜镜里那张颇为陌生的脸,便知道这哭嫁估计是旧景还原,情景扮演之类的。 哭嫁是许多少数民族新嫁娘出嫁前的传统,参与者除了新娘以外,就是新娘的女性亲属们。苗芳菲扮演的身份是萍萍的‘姑婆’。当然村长家这支,传到现在也就只剩萍萍一根独苗。所谓萍萍的‘嫂子’,‘姑婆’,‘伯娘’之类的,大多都是村里女性替代的。 她们从醒来就呆在这屋里,四人一间。苗芳菲很快就认出了石涛。两人对上了线,奈何屋里还有两个‘切壁村人’。不好当着她们面交流,便暂时先各自分散出去收集信息。 “赵嫂子、候嫂子和王嫂子住北边屋里,林阿婆许阿婆和郁阿婆住西南边屋” 石涛道,他和苗芳菲在东南边。不同的称呼,代表他们扮演角色的不同身份。 萍萍的‘嫂子’、‘姑婆’,他跟苗芳菲以及屋里这一妇女,扮演的是萍萍的‘娘’。 可见村长对独女的关心,家里没有女性长辈主持,便请来了村里的妇女们,要让萍萍盛大出嫁。 “可怜的,也不能出去透透气。” 苗芳菲道,语气微沉:“看萍萍天天怏怏不乐,倒不像是新嫁娘,更像坐牢了。” “苗阿姐怎么这样说。” 一个不满的声音从门边响起,正是那个叫阿桑的切壁村妇女回来了,她颧骨高,下巴瘦,一脸刻薄像,声音尖锐:“萍萍出嫁可是咱们村的大喜事,怎么能露丧气像。萍萍年轻不懂规矩,难道苗阿姐也不懂规矩吗?” “是呀,咱们是被挑选出来的,被村长委以重任,可不能误了萍萍的大好喜事。” 阿桑旁边的矮瘦妇女阴阳怪气,那双眼狐疑望向苗芳菲跟石涛,似是他们表现出半点不情愿来,就要去告诉村长似的。 “阿桑嫂,阿文嫂误会了,对这喜事,我们当然是万分赞成的。只是今日见到了阿诚,他啊……” 苗芳菲轻巧上前,三言两语解了这两人的怀疑,看样子还反倒拉近了不少感情。石涛是不懂女人聊八卦增进感情这种事,他老实闭紧嘴装壁花,不给苗芳菲添麻烦。 等阿桑阿文都回屋去睡觉后,石涛侧耳听了听,确认鼾声响起,阿桑是睡着了,他这才再回屋里跟苗芳菲说话。 “每人屋里的切壁村人,是监督咱们的。” 石涛低声道,苗芳菲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咱们这三栋屋子里的人,是监视萍萍的。” 房间里只有一扇窗,正对着萍萍的房子。趁今天去村长家开会,苗芳菲绕着走了一圈,和赵宏图他们拉上线,确认这三栋房子里都是正好有一扇窗对着萍萍房子。 赵宏图他们房里都只有一个切壁村人,还好找空子,他们屋里却有阿桑阿文两人,想说点话都得趁她们睡着的时候。 “凌晨了,今天就是哭嫁第一哭。” 石涛声音轻的很,房间里只点这一盏油灯。昏暗灯光映在他脸上,掩饰不住担忧。 “苗队,有法子吗?” “哭嫁项目介绍太少。” 苗芳菲语气凝重:“只是让我们体验传统哭嫁,第六日中午旅程结束。” 第四日晚上八点是三朝酒会,接下来就到了哭嫁。他们在切壁村醒来时已经是半夜十点半,十一点的时候就被村长召集过去开会。现在是凌晨十二点半。 算是到了第五天。 醉美湘西是六日五晚的旅行,旅程会在第六日中午结束。也就是说只要他们能活着撑过一天半的时间,就算通过旅程了。 距离旅程结束如此之近,苗芳菲跟石涛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的神情,实在是信息太少太模糊,他们又没有卫洵得到的萍萍日记,现在对萍萍的生平都只能根据现有信息推测。 “萍萍要嫁人了,但她嫁的不是心上人阿诚。” 石涛道:“切壁村所有人对这场婚礼都非常看重,热情的有点过了,就算萍萍是村长女儿,也不该这么热情的。” “重病的是村长,萍萍的父亲。” 苗芳菲梳理:“他病入膏肓,需要特殊的胎肉治疗。” 洗三时鬼婴对苗芳菲的好感达到满值,因此苗芳菲额外得到了记忆碎片的奖励,看到了点萍萍的过往:“萍萍是躲在山洞里生产的,她知道村里人要对她的孩子不轨。” “村长迫切希望萍萍成婚,是为了让她怀上特殊的胎儿?” 石涛顺着苗芳菲话向下推测:“那这个项目,咱们要破坏这场婚礼吗?” 哭嫁总共有三场,分别是第五天中午,第六天凌晨,和第六天中午。等三场哭嫁结束,萍萍就要出嫁了。他们只有哭嫁的时候才能进入萍萍的屋子,接触到萍萍。如果要破坏婚礼,必须早做准备才行。 “不。” 苗芳菲却摇了摇头,缓缓道:“我们最终的目标,是活到第六天中午。” 无论是促进婚礼也好,破坏婚礼也好,他们的任务,其实就是活到第六天的中午,旅程结束,这就是成功。 “破坏婚礼,我们的敌人是切壁村所有人,还有村长。” 西边的屋子里,也是趁第三人睡觉的功夫,许晨对林曦道,他一边分析,一边整理自己的思绪: “咱们进入第三景点前,看萍萍边哭边剪纸人的头,也是说这个项目的危险点,在哭嫁的时候。” “如果咱们顺着历史进程走,危险点在萍萍,但切壁村里的人与村长,就会是我们天然的盟友。” 许晨分析道,语气冷静到近乎冷酷:“无论是破坏婚礼,还是顺着再来一次,我们最终目标都是活到第六天中午。选择哪条路,要看哪条对我们更有利。” “从前两个项目来看,萍萍该是最终仍出嫁了,甚至怀了孩子,她对村里人的报复从孩子被熬成汤开始,到小龙义庄全员覆灭终止。” “也就是说,在历史上出嫁的这个时期,萍萍的实力是弱于切壁村一方的。切壁村和村长这方的实力更强,婚礼才会进行下去。” “但是,咱们这次项目虽然是历史重现,但不完全是历史重现。” 许晨一个转折:“我推测这次大家要遇到的,不是过去那个柔弱可欺的萍萍,而是厉鬼萍萍。” 进入项目前,一身血色嫁衣的萍萍就是最大的提示。 “原来是这样!” 郁和安听得认真极了,见许晨停顿,他追问道:“那我们得怎么办啊。” “也就是说,如果选择维护婚礼,我们的队友是切壁村一方,敌人是厉鬼萍萍,危险在哭嫁时,或许还有出嫁时。” 许晨继续道:“选择破坏婚礼,我们的队友是厉鬼萍萍,敌人是切壁村一方。危险时时处处都有,而且我怀疑,厉鬼萍萍不会轻易帮我们出手,这个友军几乎等于没有。” 如果厉鬼萍萍能出手,那旅客们堪称躺赢,第三景点绝不可能如此简单。许晨有两点猜测,往最坏处想,他们现在扮演的,就是‘切壁村民’的身份,同样是萍萍的报复对象。可能无论选择破坏婚礼还是维护婚礼,萍萍都会不由分说对他们出手。 就算往好处想,他们表达出破坏婚礼的意图后,萍萍可能不会杀他们,但也不会帮助他们,他们需要独自面对一整个切壁村的敌人。 “许老弟说的对啊。” 郁和安跟着愁眉苦脸,闷声闷气:“也就是说,破坏婚礼的难度更大。” “对。” 许晨叹息,真不愧是醉美湘西第三景点的难度啊。它已经不是单纯的过关或是战斗冒险,而是悄无声息考验着人性。 过了第二景点的旅客们都知道,萍萍和切壁村这一方面,萍萍恐怕受了大苦,切壁村坏。但第三景点时,选切壁村一方,维护婚礼,却更简单。 对旅客们而言,只要活到第六天的中午就算成功。光是维护婚礼还是破坏婚礼这样不同的抉择,就会让旅队起矛盾争执。 有人图安稳,有人想冒险求更高奖励。有人漠然,对旅程里人物的悲欢离合无动于衷,有人良心未泯,同情萍萍,希望她能有不同的结局。 如果旅队里有绝对的强者,统一的声音,这问题都不算问题。但第一他们被分开,无法交流沟通。第二时间紧迫,一天半的时间三场哭嫁,而且不是旅队众人一起,是分别前去。 这样一来,一旦出现选择分歧,他们很可能会是互拖后腿。 想到这许晨就叹气,看了眼跟自己分到一方的队友。郁和安目光永远信任诚恳,全心全意信任许晨的分析,一副跟着他干的模样。林曦则是至始至终都有点走神,看林曦这心神不宁的模样,许晨都能想象他脑仁里在想什么。 “丙导去哪里了啊。” 唉,瞧,除了丙九,林曦还会想啥? “是啊,见不着丙导,我这心里实在是忒慌。” 郁和安也跟着附和,忧心忡忡。看不到丙导,不知道弟弟情况,郁和安实在是放不下心来。更重要的是他没有跟王澎湃分到一组,不知道王澎湃会不会再去找丙导,郁和安简直快愁成蘑菇。 他俩人的话听得许晨十分无奈,摊上这两个队友,他还能指望什么?只能靠自己去揣测苗芳菲那组和赵宏图那组的选择了。 要让许晨来看,萍萍怎样无所谓,只要他能安全通过旅程就行。但看三次哭嫁,也就是说,他们这三组各有一次影响萍萍的机会,恐怕最终还是得看综合来的结果。就怕有人支持维护婚礼,有人支持破坏婚礼,他们内部先开始内耗。 不过苗芳菲和赵宏图都好猜,他们都是那种心里良心未泯的人,很大可能会选择破坏婚礼,还萍萍一个幸福。 破坏婚礼也有很多种。 许晨沉吟思考,最极端的,杀光切壁村人,婚礼自然无法举行,但这点几乎不可能做到,办法也太过粗暴。 代入此时的萍萍,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她会拒绝心上人,选择结婚,也就是说,村长或者切壁村,在此刻的她心里是很重要的。杀光切壁村人不一定会让萍萍幸福。 私奔或者抢婚,也能破坏婚礼。 许晨想到今日去村长家集会的空闲功夫,和苗芳菲他们交换信息时,苗芳菲提到过,她见到了萍萍和阿诚在小树林边幽会。 促使萍萍私奔,会不会是个好的办法?这会是她追求的幸福吗? “私奔也不幸福啊。” 王澎湃啧啧摇头,看着村头幽会的一对男女。男的英俊,女的明艳动人,月光下两人站在一起,实在是一对璧人。 要不是王澎湃刚看到这男人先跟萍萍幽会,等萍萍离开后,又有一女子过来找他,他还真以为当时这男人对萍萍的深情表白是真的。 渣男我呸。 王澎湃暗自唾弃,记下了这女子的样貌后,在男人抬头似是望向他这边时,提前离开。 这次哭嫁项目该怎么完成,王澎湃心里已经有数。和许晨这样思维还局限在‘支持婚礼’与‘破坏婚礼’两种情况,并且最终目的只是活到第六天中午的散人旅客不同。 散人旅客受制于少有团队配合,大多都只能单打独斗的情况下,通常只能独善其身,无法摸索出项目最终的解法。但其实对大旅队而言早总结出了自己的一套经验,醉美湘西是危险级的旅程,就算是超难度,最终项目的解法也只通向三种结局。 bad end(坏结局),happy end(好结局),true end(真实结局) 三种结局最终都能完成项目,只是挖掘深度不同,遇到的难度与最终奖励也不同。这场哭嫁,坏结局就是旅客们跟着切壁村人一起维护婚礼,萍萍惨剧重演。最终他们要面对的敌人是厉鬼萍萍。 好结局,很可能就是破坏婚礼,萍萍和心上人阿诚私奔,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但以旅社一贯的恶劣性格,就算是好结局,也只是明面上的好。在旅客们自以为完成任务,放松的时候,正会趁其不备反手一击,不少经验不多的旅客都死在这上面。 正如王澎湃窥见的场景,阿诚在幽会萍萍后,还和其他女孩约会。阿诚对萍萍不忠,如果到最后他们真促使萍萍与阿诚私奔,王澎湃都能想象到结局。很可能是阿诚欺骗萍萍,骗身骗感情,最后转了个圈又带她回到村子,重演更悲剧的历史。 但旅客们很难发现,因为按理说这个时间,他们都该在屋里休息才对,而且同屋还有其他切壁村人看守。想要知道阿诚不忠,恐怕得找到别的线索,比如偶然发现村里某姑娘讨厌萍萍,再查到她手上戴着的银镯和阿诚送萍萍的一样,且这些线索还都得在短短一天半内察觉才行。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解封一层后的王澎湃就像个bug,能大摇大摆在深夜的切壁村里逛,才能亲眼目睹这一切。 “丙九人呢?” 王澎湃用特殊假人做出了自己在屋里睡觉的假象,并且让直播镜头也锁在假人上,自己出去找丙九。他把丙九拉进了项目里,总得真找到他,控制起来,才能放心。 但王澎湃几圈转下来,愣是没找到! 丙九肯定想不到自己会被拉进项目里,按照他过往的性格,他绝对不是什么会好好过项目的人。王澎湃推测他甚至会发疯闹腾到被切壁村人捉住关起来,不管怎么样,也该很明显突出才对。 但这几圈下来,王澎湃自诩把全切壁村人都观察过了,没一个遗漏的,但他还是没有找到丙九。甚至王澎湃尝试去通过感应黑金导游绳所在,去确认丙九在哪里,却反被告知【抱歉,您权限不够】。 他奶奶的权限不够!王澎湃气的想骂娘。队长不在,他王澎湃就该是权限最大的,哪来的权限不够? 难道丙九还是提前脱离旅程了? 又找了一圈,王澎湃心里犯嘀咕,没有办法,只能开始考虑丙九脱离的可能。但王澎湃还是不信邪。 “奶奶的,我胖爷就没失手过。” 王澎湃撸起袖子激起斗志,直觉告诉他丙九还没离开,就在这旅程里,只是隐藏的深罢了。但就算隐藏的再深,他王澎湃掘地三尺也能挖出来! 现在王澎湃最怀疑的人选有两个,一个是苗芳菲他们那屋里的‘切壁村村民’,因为旅队总共八人,分到三个屋子的缘故,王澎湃跟许晨他们屋都是三名旅客,一名‘切壁村村民’。 唯独苗芳菲他们那里是两名旅客,两名‘切壁村村民’,现在丙九也在旅程里,他很可能就是那两人中的一个。 王澎湃还怀疑郁和安他们屋里的‘切壁村村民’,毕竟现在郁和慧在丙九手上,或许他会用这个来威胁郁和安,来给他打掩护。 想想之前郁和安挡在他和丙九之间的举动,似乎不怎么自然,王澎湃认为丙九已经开始这么干了。 “该回去了。” 今晚没有收获,但王澎湃不急。丙九总会露出狐狸尾巴。 回到村边头的路上,王澎湃又远远看见阿诚和那名少女,只不过女孩似乎是在哭泣,她抬手想打阿城一巴掌,结果反被阿城攥住手推开,最终哭着跑了。 禽兽! 王澎湃心里骂道,走了两步,忽然顿住。他骤然回头,眯起眼去看阿诚,想看他的样貌,但就这会的功夫,阿诚已经消失了。王澎湃心里有某种预感,他上前两步想追,但又看了眼时间,暗骂了声,到底没办法,转身会去了。 * * 烦死了,毁灭吧。 卫洵被缠的实在不耐烦,内心腹诽。阿诚有萍萍那么能打的好女孩了,还不珍惜,反倒在外面沾花惹草! 刚才萍萍十分感动却拒绝了他的私奔请求,这已经让卫洵十分郁闷了。结果他正想去萍萍屋子边上,看能不能再偶遇萍萍时,却被一个女人给缠住。 萍萍长的温婉美丽,跟阿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萍萍毕竟是村长女儿。村长管得严,萍萍很少又机会与阿诚幽会,阿诚心里许多苦闷,这时候,名为芳芳的少女趁虚而入。 芳芳走的是明艳奔放红玫瑰这类,只是少数民族少女多热情擅歌,芳芳这类的多,萍萍这类的较少,还是萍萍长的更好看些。再加上她和阿诚又有多年感情,阿诚更喜欢萍萍。 奈何芳芳追求的热烈,烈郎也怕缠女,阿诚本身也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被如此热情追求,也少不了动心。 用何书桓的话,阿诚心理估计是‘这世上,该不会只有我对两个女人动心吧’ 尤其是现在萍萍快要结婚,阿诚痛苦,芳芳却高兴极了,特意深夜来找阿诚。热情表白,说什么‘阿诚哥,人的缘分是注定的’‘你往日只能看到萍萍,但现在萍萍要结婚了,是不是该看看一直追着你的我’ 按照常理,被萍萍一再拒绝,甚至连银镯都退回来的阿诚,正在悲伤中的男人,最容易被趁虚而入了。尤其阿诚本来就不是什么陈世美,在两女间犹豫不决,今晚芳芳特意穿着清凉,月色下的美人楚楚动人,热情大胆,正常男人都无法拒绝。 今晚他们说不定就得滚到一起。 但现在的阿诚是卫洵哒,见芳芳扑过来,卫洵冷酷无情一把就把她给推了个踉跄。义正言辞道: “芳芳,我们划清界限。我的身和心都是萍萍的。” 还没和萍萍来一场生死决斗,卫洵是不会轻易‘变心’的! “可是,可是萍萍姐已经要结婚了啊。” 芳芳悲伤道,似乎十分理解阿诚哥的心:“阿诚哥,你再这样下去,对萍萍姐的名声也不好的。” 说着,她抚摸手腕上的银镯,深情道:“阿诚哥,这银镯是你送我的,和萍萍姐的同样。我知道你心里苦,今晚,你可以把我当成萍萍姐。” “我,我不介意的。” 说着,芳芳就又想扑过来。这次卫洵没有再把她推开,而是趁势攥住她的手腕,把镯子捋了下来。好家伙,还跟萍萍同款的镯子?阿诚拎不清,卫洵可拎得清。 “这镯子还是萍萍戴着好看。” 面对芳芳不敢置信的目光,卫洵十分有渣男范得说道,把银镯直接往兜里一揣。见芳芳气的眼圈通红抬起另一只手,想扇他巴掌,卫洵直接巧劲把芳芳推开,自己警惕后退两步,大言不惭: “我知道我长得帅,但你还是别想了。咱们没有结果,懂吗?” 看这芳芳的小身子板,一看就没有当厉鬼的潜力,卫洵都不屑看她一眼。 “呜呜呜!” 芳芳被气哭了,转身就跑,边哭边转头看卫洵,一双含泪美眸似怨似嗔,好看的很,像是还希望他能追上来。 但卫洵直接转身就走,一个眼神都不带给她的。 【刚才有人在看你】 嘤嘤呜呜的幼狐叫声在卫洵脑海中响起,透着虚弱。 ‘我知道’ 卫洵早感到有人在偷窥他了,但好看的人从小大的就是经常被人偷看的,卫洵无所谓。虽然阿诚长的不如他,但论外表,在切壁村还是能有一席之地的。 ‘我已经习惯了’ 幼狐被他的话梗了下,半晌又嘤嘤呜呜简短道【他很危险】 奶狐的叫声实在太嗲,它每次说话都很短。提醒过后,它又忍不住,嘤呜问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我还想吃,它对我很好】 ‘我也没有了’ 卫洵光棍道,在幼狐追问,表明它自己也可以去找时,卫洵苦口婆心劝道‘有时候知道越多的人越痛苦,你懂我意思吗?’ 它不会想知道自己吃的参须,是被蛆爬过的。 卫洵怜悯得想,自己实在是太仁慈了。 要知道这参须卖给旅社的话,也能挣个大几百积分呢。 郁和慧的残魂实在太虚弱,即使想帮助卫洵早日还清命债也无能为力,卫洵也不是能提供它大量能量恢复的人。郁和慧无奈只能选择沉睡。 但卫洵好不容易摆脱打工人身份晋升老板,可不是为了做慈善家的,当即和蔼问郁和慧,自己身上有没有他能吃的东西。 说着卫洵就把蛆大,金蚊子等物摆到了郁和慧面前,意图十分明显。可惜郁和慧不懂他的好意,只吃了乌老六的那根参须。 这点能量当然远远不足他修复灵魂,但郁和慧却也有余力分出一抹幼狐本能的意识来帮助卫洵。至于他本体的意识还是陷入沉睡。 【我苏醒,旅社或许会对你不利。但只有它的话就没有关系】 郁和慧这算是boss跳槽到卫洵这里再就业,卫洵也明白,光看狐仙介绍下【建议卖给旅社】的备注,就明白郁和慧恐怕不受旅社待见。 郁和慧主体意识沉睡,卫洵也满意。毕竟这旅程里可是还有王澎湃在,万一郁和慧真和王澎湃他们认识,万一想投被王澎湃怎么办? 这可不行。 幼狐本能就好多了,它虽然有狐狸天性的狡猾,但到底是认了卫洵为主,本能对他亲昵。懵懂中又隐约知道,想要恢复实力,就得靠卫洵才行,因此除了有点贪嘴外,一直十分尽职尽责。 【好吧呜呜】 幼狐委委屈屈道,打了个哈欠。它意识太虚,很容易就会困【主人我想睡会嗷,那个阴冷的东西一直在看你嘤呜】 ‘睡吧’ 卫洵信步向萍萍的屋子走去,和芳芳相遇的时候,他便感到有一股危险的阴冷感萦绕在自己身边,在芳芳表示要献身的时候,危机感最强,让卫洵刺激到心跳都加速了。 现在的萍萍,已经是厉鬼萍萍了。 卫洵手指扣着兜里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银镯,进入项目后,他原本作为导游的身份受到限制,导游旗导游胸针一类都暂时无法使用,也无法联系旅社,否则他完全不用随身带着这危险玩意。万一阿诚和芳芳私情暴露,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不仅导游身份受限,卫洵也不是真正的旅客,他不像苗芳菲他们那样有固定任务,必须参加哭嫁,理论上来讲,卫洵可以到处乱浪。 比如说三更半夜还试图去骚扰萍萍,只可惜还没走到她屋子附近,就被切壁村人给拦住了。 “阿诚,萍萍即将出嫁,你不要再去打扰她。” “我知道,我只是,只是想再见她一面。” 卫洵悲痛道,挤出了两滴眼泪,在守卫再次严厉拒绝前,他肩膀一颤,自己先道:“不,你说的对,我确实不该再去打扰萍萍,这对她不好,可是我真的爱她……阿虎,我闻到猪肝的气味了,是已经开始准备了吗?我,我没有办法,我去帮忙煮猪肝吧。” 阿虎犹豫了下,拒绝意味已经不是那么坚定:“但煮饭是婆娘干的活……” “婆娘能干我也能干,拜托了,阿虎,我只是,只是想帮帮忙。” “好吧。” 阿虎最终还是答应了,带卫洵去了村长家,浓浓的煮猪肝味混杂着血腥气,从厨房传来。只见被熏黑的灶台上摆着一口大锅,里面滚烫沸水中飘着肮脏血沫,大块的,浅灰色的没切过的猪肝,在沸水里沉浮。 卫洵进来后,顿时引起五个原本正煮猪肝的妇女注意。在她们幽幽目光注视下,卫洵自然忧郁一笑,站在厨房门口:“阿嫂们,我是来帮忙的。” “这里不需要你帮忙。” 其中一妇女严厉道,毫不客气:“阿诚,不许捣乱,不能误了萍萍的婚事。” 卫洵也没想到这厨房竟然这么脏,妇女话正合他意。他忧愁表了几次心意,见对方仍不同意,便叹了口气,苦笑着站在厨房门边,愣愣望着大锅里煮的猪肝,似是仍在痛苦。 卫洵确实痛苦,他快被猪肝腥味熏昏过去了,也不知道这些女人怎么煮的。鲜红猪肝就装在几个已经发黑的木桶里,她们随手取出猪肝,也不代清洗的就往锅里扔。 等猪肝煮熟后,拿过染血生猪肝的手就这么直接按在它上边,把猪肝切片,堆在竹箩里晾凉。这一套流程简直看的卫洵不忍直视,倒是幼狐挺喜欢猪肝香气,醒来后奶声奶气卖萌,跟他说想吃。 ‘你是不是本来就比较喜欢吃脏东西?’ 卫洵用科学研究的语气跟幼狐道:‘那参须,这猪肝,你都挺喜欢啊?’ 卫洵真是在认真思考,毕竟幼狐还是残魂,可能就是听喜欢吃鬼或者怪物碰过的东西,怎么说来着,补充阴气? 但谁愿意被说喜欢吃脏东西呢,幼狐着实气的嗷嗷直叫,像小狗似的。 ‘好了,该干正事了’ 等到凌晨四点的时候,卫洵眼角余光瞥到又来了五人换班,他一眼就看见领头女人手腕上盘着的花斑小蛇。 果然,这种事总会让旅客们参与,卫洵等的机会到了。 他不能随意接触萍萍,旅客们总能的。 路上的时候,苗芳菲跟许晨对视一眼,凌晨三点半的时候她们被叫醒,说是要去为第一哭准备食材。 侗族新嫁娘哭嫁,是和离娘宴同时举行的,要准备猪肝,鸡,鱼三种食材。猪肝寓意新娘会是丈夫的心肝宝贝,鸡与‘吉’同音,是祝福新娘吉祥如意的。鱼则与‘余’同音,代表新娘嫁到夫家后会吃穿不愁,享用不尽。 本来这是只该新娘与她女性长辈享用的离娘饭,但不知怎的,到切壁村这里,却成了整个村都要参加的离娘宴,因此要准备全村的食材。 被选中准备猪肝的,是苗芳菲,石涛,许晨,和苗芳菲他们屋里的阿桑与阿文。一路上苗芳菲和许晨以眼神交流,等到了村长家的厨房,苗芳菲一看只摆了猪肝,便明白估计他们这拨准备的是猪肝,王澎湃他们到时候会分批准备鸡或鱼。 原本以为趁这机会能凑齐大家来收集信息,没想到还是分批——苗芳菲心中遗憾。不过能遇到许晨,也是意外之喜,借此机会,他们两组能交流下。 心里想着,走到厨房门口时,苗芳菲他们都注意到了守在门边的,那个英俊又颓唐的男人。他盯着大锅里煮着的猪肝,眼神忧郁,怔愣出神。 阿诚怎么会在这里。 苗芳菲他们没轻举妄动,而是先进厨房,开始煮猪肝。煮的过程中石涛打掩护,苗芳菲和许晨沟通。 “确实是两种不同的选择。” 苗芳菲认同,轻声道:“你看煮饭的妇女身上都是污渍,透着股腐烂肉味,但阿诚身上却很干净。他和她们不是一伙的。” “他会在这里,应该有关系到选择的任务。” 许晨也道,冲石涛使了个眼色。过了会后他俩不动声色,将苗芳菲换到靠门口的煮锅处。然后许晨与石涛用身体挡住了阿桑与阿文,苗芳菲趁机走到门边,试探道: “阿诚,你不该在这里。” “阿苗嫂,我知道,可是,可是我是在放不下。” 果然! 看阿诚痛苦面容,听他颤声说出的话,苗芳菲心里一喜,表面佯作犹豫,最后叹了口气。 “你啊……阿诚,下不为例。你想做什么?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了!卫导的骚操作开始了! 卫洵[乖巧]:我是npc哒! 打个商量qwq,明天咱们开始加更吧www,今晚有点事QAQ 明天一定哒! 感谢在2021-03-23 20:25:16~2021-03-24 20:03: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这个月找到1了吗 2个;囧囧菇、浮生半日闲、雪川清柳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还是回家自闭叭 3个;幸福小公举、19+、习惯、这个月找到1了吗、爻、一棵白菜00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听小骨 140瓶;喵爱吃虾饺 110瓶;西瓜瓜、锁章永远滴烦 100瓶;还是回家自闭叭 94瓶;红红火火恍恍惚惚、Lris 80瓶;今天有文更新了吗、小鱼干 60瓶;啊啊啊 58瓶;云雾缭绕 57瓶;拒绝黄赌毒、风也、渺然如梦、柴荆 50瓶;某子 41瓶;长野、时赋秋雪、、西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40瓶;乌鸦 37瓶;秃头小中医 32瓶;REALLY、醉不归、艾琳娜大帝 30瓶;银子、暮成雪、睡觉第一名、叆叆之云、秦岭秋风、半月湾、三千亿呀、22570611、Sigrid、本魔王是总攻大人、半步摇、花謝夕顏 20瓶;浮生半日闲 18瓶;默珄 17瓶;柒遥 16瓶;奶糕 15瓶;荒芜不开花 12瓶;青凤君、祁子祁、月下独酌、stars、静桑、蘑菇超帅der、@ailyar、45921584、酒盏、小伊orlisa、吃瓜群众甲。 10瓶;猫十一 6瓶;槿、樱、予离、chijiaaen、岑三心 5瓶;February 4瓶;zhuu030、糖霜 3瓶;浪味馨、晚风吹行舟 2瓶;玉染染、筱小九、独眼鹰、小七、鬼墨寒、太白、在云幕中飘荡、五花肉、言安、莫挨我、夕阳映月、冧、咸鱼不想屯肉、无月夜、今天找到文看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4、醉美湘西(44) “这对银镯, 是我与萍萍的定情信物。” 卫洵声音微颤,掏出那两个银镯,目光不舍得落在上面, 喃喃道:“萍萍将它退还给了我, 但我知道, 她是出于无奈, 她心里还是只有我的。” 出于无奈? 苗芳菲神情微动, 表面却不显,做唏嘘状望向阿诚, 叹息道:“你啊,唉,萍萍毕竟要出嫁了……” “她那算是什么出嫁!” 阿诚声音忽然高了起来, 但说了半句却戛然而止,脸上露出一抹犹豫畏惧的神情,像是在害怕什么。最后不再说了, 只是把其中一枚银镯郑重交给苗芳菲, 略带悲伤又有些期盼地郑重道: “苗阿嫂, 谢谢你了。如果可以的话, 请把这银镯藏在猪肝里吧,萍萍看了后自然会知道我对她的心意。” 苗芳菲接了银镯,阿诚冲她忧郁一笑,随后便转身离开。苗芳菲旁若无事回到灶台间继续处理猪肝,找机会把得来的消息告诉石涛和许晨。 “萍萍出于无奈结婚, ‘她这是算什么出嫁’” 许晨细品这两句话,神情严肃:“确实,咱们到现在还不知道萍萍要嫁给谁。” “阿桑阿文讳莫如深。” 苗芳菲点头,昨天她和这两人交流刺探情报的时候, 发现在许多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这两人明明健谈的很,但一说到萍萍的婚事,她们就只会唠唠叨叨,说萍萍结婚是全村的大事,必须仔细筹备才行。苗芳菲旁敲侧击的多了,这俩人还会用警惕戒备的神情盯着她。 “她要嫁的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 石涛道,冲灶台那边使了个眼色:“这银镯要带给萍萍吗?” 真要按阿诚说的做,他们就得趁现在能接触到猪肝的时候,早做准备才行。 “阿诚那里会有更多的信息,这次项目果然也分选择。” 许晨沉稳道:“要把这消息传出去,让赵宏图他们多加注意。” 他们的交谈断断续续,一旦阿桑阿文监督看来时,便又认真煮起猪肝来。 另一边,卫洵正离开村长家时,却被人叫到了村长屋里。隔着竹帘,往里看只能隐约看到床上被褥有起伏,村长咳嗽的声音一刻不停,显然是病的重了,都下不来床。但即便他声音再苍老虚弱,听在人耳中仍有种异样危险感。 “阿诚,你是不是又去见萍萍了。” “是啊。” 卫洵这时倒懒得演,干脆利落应道。这一路上他又回想这一路下来的经历,和萍萍那两本日记,心中又对她多了些新的猜想。于是卫洵开始试探,被他用这种语气回应,村长却并没有生气,就和卫洵预料的一样。 “我知道,你喜欢萍萍。” 村长声音听起来慈祥,他还在咳嗽,语气无奈遗憾,缓缓道:“你和阿龙同日出生,在我眼里,你就跟我的孩子一样,我本来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萍萍,萍萍她也喜欢你,她唯一想嫁的人就是你。如果不是为了,唉,她也没有办法。” 村长欲言又止,带着引导,似是想让阿诚自己追问出来。但卫洵已经从村长刚才的话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他完全不上村长的套,直接大手一挥,铿锵有力:“幸福是靠自己争取来的。” “只要萍萍幸福,我就幸福。村长,您不必再劝我了。” 说罢,卫洵转身离开,只听身后村长的咳嗽声更重了,却是没人拦他,卫洵心中有谱。他一路回到阿诚的房子,脑海里将萍萍日记,尸化飞狐王,阿诚等信息联系了起来。 那日尸化飞狐王幻象说,萍萍与阿诚私奔,或许说的没错。 只不过与她私奔的,并不一定是阿诚。 阿诚的房子在切壁村边缘,按照切壁村传统,男人成年后就要离开父母,建一栋新房,才算彻底成年,能迎娶老婆了。阿诚一直想娶萍萍,他刚成年就立马在村边建好了房子,这地点其实距离萍萍生产的后山山洞不远。 “唧唧唧,唧唧唧唧。” 卫洵一进门就听到了鸡崽嫩嫩的叫声,阿诚养着两笼鸡崽,嫩黄色的干净小鸡看着就让人心喜。卫洵似乎隐约听到了脑海中传来流口水的声音。 嫩小鸡实在让幼狐心动,但可能是之前卫洵对它饮食偏好的误解让它生气,幼狐这次硬憋着,没再期期艾艾说‘主人饿饿’之类的话。 倒是卫洵把这两笼小鸡放到了桌面上,拿草梗逗得雏鸡唧唧直叫。 这人真是让狐讨厌! “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会是阿诚。” 卫洵坐在桌前,食指有节奏敲击桌面,这敲击声很有频率,正暗合卫洵的心跳。但如果是耳力极好的人,再仔细去听的话,却会愕然发现,他体内竟隐约有两个心跳声。 【孵化倒计时:15:25:13】 “苗芳菲他们的项目与哭嫁有直接关系,但我并没有。” 卫洵自言自语,两指并拢漫不经心搭在颈侧,感受脉搏跳动。如果卫洵想的话,他甚至可以完全避开哭嫁。就用阿诚太过悲伤,不想睹物思人的理由就很好。而且看苗芳菲他们的样子,恐怕还以为他是切壁村原住民,最重要的是王澎湃没有立刻找来。 也就是说,王澎湃也没想到卫洵会得到阿诚的身份。 一切皆有缘由,卫洵可不会觍颜觉得是萍萍看中了他,非要让他当心上人,那就是说,卫洵会成为阿诚,绝对有内在原因。 和村长之间的对话,让卫洵终于拼上了最后一块残缺拼图。 “是你吗?” 卫洵压在颈侧的手指用力,压迫此处血管久了,会让人有眩晕感。卫洵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有沉沉下坠之意,似是有危机感从心底传来,让他想移开手指。卫洵从善如流放下手,支着头,静静感受那股心慌感消散,唇角微翘。 “找到你了。” 杀死尸化飞狐王后,卫洵却因为使用了景点经验球,激发了意外的危险。从此后他的属性栏里就多了【孵化值】这一新的数值。 阻止它孵化,或是击败它,杀死它,卫洵就能获得最终开辟景点的奖励。但这个‘它’究竟是什么玩意,到底在哪里,旅社却没有提醒。 但现在卫洵能确认,‘它’就寄生在他的体内,距离孵化还有十五小时,现在是凌晨四点半。 也就是说,今晚八点左右,它就将孵化。 “尸化飞狐王身上有阿龙的魂魄。” “村长想让萍萍和阿龙结冥婚。” “萍萍和阿诚私奔。” “萍萍被繁阳入体,在新婚之夜被切壁村里的男人们□□。” 这四条完全可以同时成立。 卫洵得到阿诚身份后,知道这人虽然优容寡断,但却没有什么坏心,对萍萍也是一片真心。如果他真与萍萍私奔,是不可能欺骗她,确认地点后不到,让萍萍被村里人□□的。 除非他被什么事情困住,或者,被什么东西控制。 这点卫洵本该在找到更多信息后才能最终确认,但因为他取代了阿诚,他与阿诚之间的相似性,让卫洵迅速锁定了目标。 尸化飞狐王,或者说是尸化飞狐王的幼崽,卵,之类的东西。 卫洵体内有这个,阿诚体内恐怕也有这个,正因为这点相似处,所以卫洵才成为了阿诚。 “村长还想让自己的儿子复生呢。” 卫洵轻声道。 所以村长他选了和阿龙同日出生,或许八字还有些特殊的阿诚作为目标。 自从知道了恐怕有飞狐在自己体内,卫洵就在想,它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归根结底,他也只是与尸化飞狐王厮杀碰触过,喝过它的精血。或许这传播方式正是碰触,而阿诚与萍萍自小青梅竹马长大,说不定阿诚也碰触过她养的尸化飞狐王。所以阿诚体内的有卵,或者说附着阿龙意识的东西。 村长明明知道阿诚与萍萍在出嫁前私会,却并没有阻止,刚才那番对话,如果真是对爱惜萍萍的阿诚说的,那阿诚恐怕会更坚定他带萍萍私奔的心。 卵会在今晚八点孵化,或许萍萍与阿诚私奔就是今晚八点,只不过到了约定地点,紧张等待情郎到来的萍萍,等来的却是‘被控制’的阿诚。 卫洵将一切安排妥当,只静等事态发展即可。他手里把玩着一柄匕首,萍萍的怨血匕首,能对萍萍最怨恨的对象杀必死。 萍萍最怨恨的人,究竟是谁,是村长,是她哥哥阿龙,是阿诚,还是整个切壁村的人? “看苗芳菲他们的消息了。” * * 苗芳菲满身冷汗,脸色发白。她浑身都是猪肝的腥味,在厨房里煮了这么长时间的猪肝,她整个人都快被这味道腌透了,石涛也不比她好多少。 “快点,要快。” 苗芳菲时不时警戒望向门口,神情焦虑,猪肝煮完比他们想象中的更早,匆匆忙忙,苗芳菲休息时与阿桑阿文套消息,听说是村长病更重了,萍萍孝顺,想尽快出嫁,好给父亲冲喜。一切有可能提前,这顿时让苗芳菲他们神经紧绷。 于是他们三人轮流引开阿桑与阿文,剩下的人趁机把银镯塞进猪肝里。完整一副猪肝很大,切成四瓣后每块也有石涛巴掌大小,又煮的软烂,塞进一枚银镯应当是绰绰有余。但真行动起来,苗芳菲却发现了不对劲。 银镯碰到猪肝后,竟然发乌了! 这猪肝有毒! 这一发现可不得了,苗芳菲接连去试,发现不仅煮熟切好的猪肝有毒,那些生的猪肝也能让银饰变黑,最离奇的是刚从沸水里捞出来的猪肝,竟然也带毒。 这些猪肝可是给萍萍,给切壁村全村人吃的啊,怎么会带毒?? 苗芳菲新手蛊婆的称号派上了用场,她喂了斑斑一小块猪肝,细细分析后发现,这毒并不致命,剂量也不大,只是会让人浑身无力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 “也许出嫁这件事,含有我们不知道的危险。” 苗芳菲将这事和许晨石涛说了后,许晨提出了个想法:“为了防止萍萍反抗,把下了药的猪肝给萍萍吃,是想更好控制她。” “但是所有猪肝都有毒的话,切壁村人也得吃啊?” 石涛不明白,苗芳菲却转过弯来,倒吸口冷气,脸色难看,轻声提醒:“咱们这场景重演里的萍萍,是厉鬼萍萍。” “苗队说的对,咱们快找一找,这里面可能有一块无毒的猪肝。” 许晨道:“萍萍在复仇,她要让村民将她自己体验过的惨事,一遍遍回馈在他们身上才行。如果当年那日,萍萍的猪肝有毒,村民们的猪肝无毒的话,今日就该反过来。” 也就是说,除了一块猪肝外,其他的猪肝全都有毒。只有这块无毒的猪肝,才是哭嫁第一哭时,端给萍萍吃的正确选择。 “今天中午是离娘哭。” 苗芳菲喃喃,今中午她和石涛扮演萍萍‘娘’的,要将猪肝端给她,听她哭嫁。如果没有发现猪肝有毒这点,将毒猪肝端了过去,恐怕就会被萍萍认作他们与村民是一伙的。 然后他们的头就会像萍萍剪得纸人,咔嚓落地。 “时间不多,我们快找。” 苗芳菲立刻严肃道:“如果找不到,今天中午要阻止萍萍吃下猪肝才行。” 最好还是找到无毒猪肝,阻止萍萍吃肝只是最下策,因为这相当于破坏仪式,肯定会遭到切壁村民的阻止甚至攻击。 煮熟的猪肝总共有四大桶,未煮的也还有三桶,要在这么多猪肝里找到无毒的那块实在如大海捞针。石涛与许晨轮番引开阿桑与阿文,但几次下来对方起了疑心。石涛许晨无法,故意引起争端矛盾,冒着生命危险再将她们二人引来,给苗芳菲争取时间。 苗芳菲终于不负众望,在众多猪肝里找到了无毒的那块,这更说明许晨的推测没有错。 “我会想办法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到了中午九点半的时候,切壁村来人通知,哭嫁时间提前,上午十点的时候第一哭,下午三点第二哭,八点第三哭。原本一天半时间的哭嫁,竟浓缩到了这一天里。 这让苗芳菲他们心里都生出不详的预感。 “多加小心。” 许晨郑重道,留在厨房里的只能有要参与第一哭的苗芳菲,石涛,以及阿桑阿文,他不能再继续待下去,要离开了。 “阿诚会有更多线索。” 苗芳菲叮嘱,是阿诚送来的银镯试出猪肝有毒,苗芳菲认为这次项目最终解法,绝对与阿诚脱不了关系。既然猪肝有毒,那么许晨他们要用到的鸡,王澎湃他们会用到的鱼,说不定也被动了手脚。 “多保重。” 许晨与萍萍他们分开,几人心里都是沉重。哭嫁提前,他们的策略也需要改变,原本许晨想的破坏婚礼还是维护婚礼,其实和他们之间关系不大,毕竟原本第三次哭嫁后就是旅程结束的时间,只要撑过三次哭嫁就好。 但现在这么一改,他们势必会经历哭嫁后发生的事。 也就是萍萍出嫁。 这样一来,萍萍究竟是私奔,还是正常出嫁,造成的结果就会对他们产生很重的影响。 许晨一路往回走,或许是快到哭嫁仪式了,村里人们大多喜气洋洋,步履匆匆,都在忙碌。许晨回屋后发现只有许晨和郁和安在,那个监视他们的切壁村原住民离开了,说是去要准备去赴宴。 “走,把这件事告诉宏图他们。” 许晨立刻知道这是个队伍交流的好机会。 果然,王澎湃他们那边屋子里的切壁村原住民也不在。 “你说,你们和阿诚交流了?” 王澎湃摩挲下巴。 “是的。” 许晨把银镯,猪肝有毒的事情和王澎湃他们说了,其中惊险听得郁和安等人脸色苍白。 “那快去找阿诚吧,接下来,接下来就是离婆哭了。” 林曦焦急,神经质的咬着指甲,距离三点的离婆哭还有五个多小时,看苗芳菲他们四点半被叫起来干活,十点离娘哭,这中间也是五个多小时。这样看的话,说不定很快就轮到他们去煮鸡了。 “不能都去,留几个人关注苗队他们的情况。” 许晨道,从苗芳菲跟石涛这里能知道哭嫁的过程,这对他们而言也是非常重要的。商议到最后,赵宏图,侯飞虎留下,准备时刻支援苗队。许晨,郁和安,林曦和王澎湃四人向切壁村边缘,阿诚的住所走去。 * * 苗芳菲端着藏了银镯的猪肝,脸上带笑,和石涛、阿桑、阿文三人走向萍萍的新房。委婉缠绵,悠扬动听的唢呐声已经响起来了,吹得正是一曲《别娘亲》,路上遇到的切壁村人全穿着盛大节日时的民族服装,和一般侗族不同,切壁村人的盛装以黑白二色为多。 说是过去他们为土司王守墓,从来不许穿艳色的衣服,久而久之就成了如今的传统。虽然人人脸上都是喜庆的笑,但这黑白二色单调服装看久了,着实让人眼晕,石涛甚至有种错觉,觉得围着他们的,一起走的切壁村人全都是纸人。 好多事完全不能细想,稍微一细想就让人毛骨悚然。而阿桑阿文时不时回头,笑容中隐含恶意,似乎仍记得石涛与她们之间的冲突。 石涛深吸一口气,眼角余光见苗芳菲担忧望向他,便安抚笑了笑。 车到山前必有路,就剩这最后一哆嗦了,拼尽全力也得闯过去才行。 “娘呀——” 一进萍萍屋的门,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仿佛那些热热闹闹的唢呐乐声全都远去了。使劲听才能听到一丁半点的余音,但这余音若隐若现,更显得诡异惊悚。 石涛从进屋就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而来,他打了个哆嗦,低着头向前走,一直到进了萍萍的闺房。萍萍正坐在床上,石涛的视野里只能看到她脚上小巧精致,黑白相间的绣花鞋。 “眼泪汪汪胸前滴,娘呀,女儿舍不得离开家。” 哽咽哭声响起,萍萍的歌声和石涛想象中的不同,意外的悦耳动听。在床边矮桌前,那边阿文阿桑两人已经和萍萍对唱起了歌。 趁着功夫,苗芳菲迅速把萍萍屋里的摆设东西打量一遍。和进入景点昏迷前匆匆看到的那一眼相比,此刻的萍萍和苗芳菲印象里的厉鬼萍萍截然不同。她穿着黑白相间的嫁衣,素净的衣服更显她清纯至极的美丽,如雨后新荷,澄澈眼瞳浸了泪水,莹润透亮。 只是眉心微蹙,似是心中有忧愁,但这忧愁却让她更惹人怜惜了。见苗芳菲与石涛仍站着,萍萍伸出手来,拉他们坐下。这一刻石涛下意识想躲,只是他却无法躲开萍萍冰冷的手,难以想象细瘦手腕里竟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石涛只觉得自己是被按着坐下的。 手腕上一圈冰凉,石涛不敢去摸,脸上仍挂着有些僵硬的笑容,心有余悸。不知这是厉鬼萍萍的力量,还是萍萍本身自有的力量。如果萍萍真是天生神力,那怪不得切壁村人得提前给她下药了。 “山高有顶,海深有底,双亲恩情无法比。” 萍萍悲伤哽咽唱着,是在感怀母亲的生养恩情。接下来‘娘’就该切下猪肝,轻轻涂过新嫁娘的嘴唇,表示她永远是娘的心肝宝贝,祝愿她嫁出去后,也会与丈夫和和美美,是丈夫的心肝宝贝了。 但是这猪肝里正是藏了阿诚的银手镯! 苗芳菲与石涛对视一眼,石涛率先拿起了刀,预备切猪肝。而苗芳菲却清了清嗓子,唱道:“女儿啊,只要你能够幸福,做娘的心头就快活。” 这本该是第四段,喂萍萍吃猪肝时的唱词,却被苗芳菲提前了! “娘愿你能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女儿呀,你眼睛明亮如星子,定能看清有情人。” 如果说苗芳菲提前唱词,只是让阿桑阿文面无表情,转头看向她的话。那当苗芳菲后边两句自己编的,暗示性极强的唱词唱出口后,阿桑与阿文身上顿时弥漫出危险森寒的气息! 她们面容越发扁平起来,就像纸人,脸上原本喜庆的妆容到了纸人身上,就如冥妆般惊悚可怖。仿佛一阵风吹过,阿桑与阿文便飘到了苗芳菲的面前,手里切猪肝的锋利尖刀狠厉刺向苗芳菲心口! * * “离娘哭开始了吧。” 那边,在家里招待许晨等人的卫洵忽然抬头,忧郁望向窗外,萍萍新房的方向,声音微颤,自言自语: “萍萍看见银镯,一定能明白我的心意。” “阿诚,你对萍萍的心,我们都明白。” 王澎湃道,语气似是安慰,盯着阿诚的目光却格外锐利,任何小动作都无法逃出的他目光。 在如此目光压迫下,心里素质稍微不好点的人都会避开,但阿诚却只是心不在焉冲他苦涩一笑,喃喃道: “王阿姐也明白,是不是我真与萍萍太近了。她快要出嫁,这样到底不好。” “别管这些有的没的,萍萍要出嫁,你总给她准备了东西吧。” 林曦焦急抢话道,灼灼目光盯着桌面上这笼鸡,要不是还有点理智,他真想赶快拎笼子看看。 毕竟马上就要到第二哭了,第二哭的离婆饭食材就是鸡! “是啊,这是我准备的,可惜用不上了。” 阿诚叹了口气,轻抚鸡笼,自言自语:“在新娘出嫁前,新郎为她准备离娘鸡,是一直以来的传统。” 离娘鸡就是刚离开母鸡,能独立生存的小鸡,都是由男方准备,在迎亲前送给女方的,劝慰姑娘要像鸡崽离开母鸡般,来离开父母,独立生活。 萍萍今年十八岁,到了出嫁的年纪。她本来约定好与阿诚结婚,因此阿诚早早就开始精心准备离娘鸡,谁知道…… “是啊,阿诚,你与萍萍心有灵犀,可她却要嫁给……” 许晨欲言又止,实则是在试探,他们到现在都不清楚萍萍到底要被嫁给谁,但按理说作为切壁村民,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不能明着问,只能试探。 果然,阿诚上钩了,顺着他的话悲伤道:“可萍萍却要去结冥婚,嫁给她死去的哥哥阿龙。” “嘶!” 郁和安倒吸一口冷气,好险及时捂住了嘴,没有惊叫出声。许晨严厉扫了他和林曦一眼,警告两人不要暴露。索性阿诚沉浸在悲伤里,似是没有注意到郁和安他们的异样,仍自顾自喃喃道: “萍萍那么好的姑娘,却为了传统,要去结冥婚。村长怎么舍得,萍萍可是他现在唯一的孩子啊。” “萍萍是好姑娘,好姑娘就该被珍惜才对。” 王澎湃道,意有所指:“我看萍萍也不愿意,只是无可奈何,要我说,阿诚你与萍萍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萍萍,萍萍。” 阿诚听了他的话,浑身一颤,嘴唇哆嗦,反复道:“如果我,萍萍,我们能在一起,如果,可是,传统……” “什么传统要非得以牺牲别人的一生去实现,那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许晨试探道,阿诚却古怪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许阿婆,不能这么说,我们切壁村,就是为了守护世代传统而存在的。” “但,那是萍萍啊。” 这话一出,阿诚浑身又颤了起来,他似是在矛盾中纠结挣扎,神情一直都在变,最后他颓然靠向椅子背,如虚脱般,声音沙哑:“是啊,萍萍,那是萍萍啊。” “许阿婆,我拜托你一件事。” 阿诚的目光,落到桌面上的鸡笼上,喃喃:“如果,如果萍萍还愿意接受我的离娘鸡,如果她还对我有意,那我……” 阿诚欲言又止,眼神却坚定起来。许晨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不再多说,他使了个眼色,拎着桌上的鸡笼和郁和安他们离开。 “萍萍要结的是冥婚!” 等离了阿诚的屋子,周围没有旁的村民,林曦这才骇然道: “还是嫁给她死去的哥哥阿龙!” “赶尸之术,传男不传女,但切壁村长却将此术教给了独女萍萍。” 许晨念起当时旅程简介上的话,皱眉:“原来切壁村长还有个孩子,只是死了。” “许多秘术就是这样,最后渐渐失传的。” 王澎湃道:“看来这赶尸秘术,是村长一脉秘密流传。” 如果萍萍他哥还活着,或许最后为了保证血脉的纯粹,也是要萍萍和哥哥兄妹□□吧。 “但萍萍他哥已经死了啊?” 郁和安匪夷所思:“就,就算结冥婚,也没办法延续血脉吧?” “别忘了,萍萍怀过孩子。” 林曦紧张道:“说不定鬼胎就是这么来的。” “不对,萍萍生下来的是正常孩子。” 许晨纠正:“第二景点时说过,萍萍怀胎生下的是正常胎儿,只是被她父亲假作胎肉,还大摆胎肉宴。” “能吃的,有实体,肯定不是鬼胎。” 郁和安糊涂了:“可萍萍怎么能生下正常的孩子?” “阿诚想跟萍萍私奔了。” 许晨答非所问,双眼微眯:“你说,真正的那段历史里,萍萍有没有和阿诚私奔?” “萍萍怀孕后,是逃到后山山洞里产子的。如果没有人帮她,萍萍一个孕妇很难支撑。” 许晨低声道:“阿诚的房子在切壁村最边缘,距离那个山洞最近。” “你是说结婚那晚,萍萍其实和阿诚私奔了,阿诚当新郎,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阿诚的?” 林曦还是觉得不对:“都私奔了怎么可能还回村子边生孩子?” “私奔被抓回来了吧。” 郁和安道:“听说过去俺们隔壁村有这种事,新娘跟人私奔了,找回来后已经大了肚子,只能被关在家里。听说最后被关了一辈子,人都疯了,惨得很。” 越是封建封闭的地方,对女性压迫越重,私奔怀野种这种毁名誉的事情,一旦被发现,女子被找回,会发生什么悲惨的事情可以想象。 郁和安说的有礼,但许晨还是觉得哪里不对。萍萍看样子,也是愿意结冥婚,将传统延续下去的。既然如此,不必要猪肝下毒这么谨慎吧,萍萍看起来也该是个很懂事,很有责任感的好女孩。 “王哥,你怎么看。” 许晨实在想不通下药这点,总觉得有什么很关键的线索没找到。 “等苗队她们回来看看。” 王澎湃道,许晨一想也对。苗芳菲和石涛绝对能带回第一线的信息,毕竟现在他们无法近身接触到萍萍,只能看苗芳菲他们。 也不知道苗芳菲他们怎么样了。 “王哥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许晨一边担忧苗芳菲和石涛,一边又敏锐发觉从离开阿诚屋子后,一路上王澎湃似乎都很沉默,一直在沉思。许晨觉得是不是王澎湃从阿诚的话里,觉察到了什么他没发现的消息? “我再想想。” 王澎湃沉吟道,果然,许晨心里有了谱,便不再打扰王澎湃。而再回到他们住的那片屋子时,许晨也顾不得去想王澎湃在思考什么了。 因为苗芳菲和石涛满身是血,正昏在床上! 许晨等人急忙过去看,就见侯飞虎端着水盆,赵宏图在给苗芳菲他们处理伤口。见侯飞虎和赵宏图身上也有不少血口,许晨和郁和安接过两人的活,林曦难得主动给他们俩倒水。 “第一哭结束了。” 侯飞虎一口喝干杯中水,神情严肃:“苗队他们带来了重要情报。” 说着,他指向桌面上染血的白纸。它似乎是柄变了形的纸刀,上面隐约有字。许晨没有动手,和赵宏图等人同样,都等着王澎湃去拿。现在王澎湃俨然是团队里和苗队同样有威信的人物,思维缜密,观察敏锐,这种线索类的东西,都是先给他看。 但王澎湃却没动手,似是仍在沉思。赵宏图疑惑提醒,王澎湃却皱眉道:“等等,我想到关键地方了。” “我们刚才去了阿诚那里,也得到了重要线索。” 许晨解释道,拿起了桌上染血纸刀,心里却也好奇。 王澎湃到底是想到了什么关键信息?连染血纸刀都不看的? 思考中许晨展开染血纸刀,随后瞳孔骤缩。 “这——” * * 另一边,阿诚在许晨他们走后没急着动,而是伤春感时一番,又绕着屋里走,似焦虑似紧张,时不时望向门边,似是在等待许晨他们的消息。 就在这么绕了两圈后,阿诚重重呼了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他回到自己屋中换了件衣服,换衣服的速度较慢,仿佛仍在矛盾纠结。 “是啊,萍萍怎么能去结冥婚。” 他自言自语,神情坚毅:“我真心爱萍萍,我不能看她这样。村长,我要去找村长说个明白!” 说罢,阿诚就毅然决然离开家,匆匆向村长家走去。 以上是王澎湃看到的情形。 王澎湃并没有真的离开,和许晨他们走的是王澎湃假人。而真正的王澎湃已用称号让自己隐性,观察着阿诚的行为。 “倒是看起来没问题。” 王澎湃没错过半点,就连阿诚换衣服的时候都跟进去看了,但自始至终,阿诚表现得都没有半点异样。 “但我就是觉得有问题。” 经历过诸多旅程,王澎湃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现在还没有找到丙九,也就是说,丙九要么离开,要么真实的丙九,已经和过去那些资料信息上的性格不同。 王澎湃抛开一切对丙九的固有印象,观察阿诚,发现这人和切壁村其他人比起来,要干净的多。 或许这就是让王澎湃直觉异样的点。 看阿诚要去找村长,王澎湃不紧不慢跟上,并不阻止。他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阿诚身份,他去找村长这件事,也许是历史上真正发生的。 如果萍萍没有私奔,那她不该怀上正常孩子。 如果萍萍和阿诚私奔,切壁村人在找回她后,不该还留着她的孩子,甚至将其作为特殊胎肉。 王澎湃怀疑萍萍确实与阿诚私奔了,只不过他哥阿龙上了阿诚的身。萍萍怀上孩子是切壁村长计划好的,这孩子既是阿诚的孩子,也能算是阿龙的孩子。而它作为胎肉被吃掉,王澎湃也怀疑,这孩子到底是被切壁村长吃掉,还是…… 被阿龙吃掉? 阿龙吃了胎肉,便能彻底占据阿诚的身体? 或者再进一步,切壁村村长有特殊的赶尸秘法,假使阿龙死后并没有下葬,而是被爱子心切的切壁村长做成僵尸呢?或许吃下这特殊胎肉,能让阿龙还阳? 经验丰富的优秀旅客都有极为发散的思维,能从蛛丝马迹中洞察真相,王澎湃现在缺少的只是具体证据。 这阿诚去找切壁村村长的事情,或许就是他被阿龙附身的关键。 于是王澎湃毫不犹豫就跟上了。 卫洵换衣服的时候特意拖延时间刷黄色值,让直播间再次被屏蔽。从他进入项目后,卫洵就计算着时间,他的直播间一直都在屏蔽中。 虽然这样一来,许晨等人和他密谈的时候,他们直播间可能连带着也会被屏蔽,外面的观众估计能猜到他就是阿诚。但能拖一会是一会,总体来说,屏蔽对卫洵来说,仍是利大于弊的。 现在卫洵匆匆向着村长家走去,身后带着条小尾巴。 明明王澎湃已经跟着许晨他们离开了,但幼狐却提醒卫洵,有人在看他。 尤其是在卫洵换衣服的时候,那人还跟着看。这么变态,当然不该是萍萍了。而且萍萍看人总是会连带着吹冷风的,现在卫洵就没有那种感觉。 卫洵几乎有大半的把握,真实的王澎湃并没有走,而是一直在跟着他,观察他。 但这却早在卫洵意料之中。他更特意把衣服弄得干净整洁,和切壁村人有微妙的不同。 王澎湃怀疑他,却不能立刻确认是他,也不会马上动他,毕竟卫洵现在身份是阿诚,在这景点里比较重要的角色。 按照王澎湃的性格,最大可能就是这样会跟着他观察。而从王澎湃一直以来的举动,卫洵推测,他恐怕并不想立刻击杀丙九,而是打算带丙九离开。 当然这种猜测也做不得准,说不定王澎湃就等着要把他暗鲨了。但卫洵不在乎,这种走钢丝般的惊险感对他来说更刺激。 尤其是在王澎湃隐藏身形后,仍没有对他立刻动手,卫洵便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王澎湃要把丙九带走,就不会看他死在这里的。 那跟在后边的王澎湃简直是个白捡来的保镖了! 卫洵立刻想到了王澎湃的一百种用法,然后兴高采烈去带着他去闯村长家了。 有这么好用的保镖,不干点危险的事实在是太浪费!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十一点前加更一章,么么哒! 这本文一直都是按我的节奏写的,它不算是个传统的无限流,我更倾向于《鬼吹灯》这类去世界各地冒险的感觉,查了很多资料,所以它一个副本比较长,接下来写西藏,冰岛,撒哈拉之类的副本时候可能也会比较长,所以我每天日万,写得多也希望小天使们能看的开心,么么哒(づ ̄ 3 ̄)づ 感谢在2021-03-24 20:03:47~2021-03-25 19:5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麋鹿、朱二凤、银色烟圈、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波波 99瓶;月亮上的喵星人酱~ 70瓶;万象殊涵清 65瓶;三略er、小咸鱼、因为笑倒而躲过死劫 60瓶;重逢 50瓶;grandiflora 44瓶;夜雪 41瓶;机贾、催更进行中、emmm……m、1433223、麋鹿 40瓶;阿染、沙华、..、劝你多点教养、幺十三 30瓶;流水 28瓶;泓冼、想吃不胖、kisl、阤乜、脆皮冬瓜、有意、挽素、abril、21963555、慕慕斯、帝王攻?、┐(─__─)┌、晟风、安卿、学不玩了、29岁生日快乐呀、丷团子、浅薰落、猫小蒙、我是一个大饼阿、星云 20瓶;越之 16瓶;wazwsxedc 15瓶;睡不着的海、三千亿呀、酒盏、槿、一只发er、猫团儿、腐闻、猫里猫气、漠兰、kike 10瓶;sho酱、一览众山小 7瓶;缘楼、黛汀朱门.、铜陵、夜雪如诗、nuanruan、半雾迷疆 5瓶;奈莫、51年前的-3分 4瓶;沈君轩邈足下、77777、随意啦、独酌陈酿、岚少今天直播了嘛、39698205、雪瑶 3瓶;ning、枸杞明采茶、是凡凡呀。、红枣精灵 2瓶;小七、无月夜、时光流转、今天找到文看了吗、鬼墨寒、在云幕中飘荡、猫十一、嗑学家、沧丶、波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5、醉美湘西(45) 当阿诚直冲冲一路奔向村长家的时候, 王澎湃没觉出问题。 当阿诚硬是闯过村长家门口的守卫,使劲往里冲的时候。王澎湃看守卫手里的尖刀矛枪,再看阿诚赤手空拳的小身板, 觉得这阿诚实在是忒急。眼见守卫的矛枪差点扎穿阿诚的肩膀, 王澎湃隐晦的, 悄悄地, 稍微帮了他一把。 没有使劲帮, 毕竟如果阿诚在闯村长家受伤是应该发生的事,比如说受伤后他变得虚弱, 才让阿龙灵魂附体的话,王澎湃过度保护只会阻碍项目正常进行。 但当看到阿诚直接扑到村长床前,抓着村长肩膀把他从床上揪起来时, 王澎湃整个人都震惊了。 这真不是什么动物园里逃出来的疯子吧?? “村长,村长你就成全我和萍萍吧。” 偏偏阿诚还哭的很真诚很惨,那股豁出一切的劲特别真实, 他使劲晃村长的肩膀, 痛苦哀求, 那股劲让王澎湃觉得村长脑浆子快被阿诚给晃出来了。 “村长, 村长您脸怎么发青了?是不是不舒服?” 废话,谁让你这么晃都得去半条命。 王澎湃心里吐槽,扫眼一看,惊得差点原地跳起来。 好家伙!什么脸青,这他娘的村长是头僵尸! 僵尸脸能不青吗。瞧这牙长的都跟吸血鬼一样了, 你还管他病没病呢! “村长,村长?” 这阿诚一看就是没死过,还愣头青的往上凑。眼看村长发黑的尖指甲就要碰到阿诚的脖子,王澎湃可再忍不了了。 就算阿诚变僵尸, 被村长控制是真的历史,但阿诚现在还有可能是丙九呢! 活着的丙九可比死了的更有价值,就算王澎湃现在还无法完全确认,他也不能看阿诚被僵尸村长咬了脖子。王澎湃当即上前抓住了村长的手,折断他指甲的同时顺势向前一推,看起来就像是村长把阿诚给推开一样。而阿诚也像是吓傻了似的,直接坐到了地上,傻盯着村长的手,磕磕巴巴。 “村,村长,你的指甲?” 他这才终于反应过来,到底是跟僵尸打交道多的切壁村人,阿诚睁大了眼,失声惊叫道:“僵尸,村长,你怎么变成僵尸了?!” 是啊,这切壁村长怎么变成僵尸了? 抓住僵尸化村长,硬是用一把子力气把它困住的王澎湃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明明凌晨集会的时候村长还能说话,看着村长僵化程度也不是一年两年,不可能半天就变成这样。 要么是村长早就变了僵尸,只是因为有秘法撑着,一直没完全失了神志。要么是今天早上说话的‘人’,并不是村长本人。 “村长,你是不是还能听见我说话?你,你还认得我?” 毕竟僵尸本能渴望血肉,但僵尸化村长却只是僵硬坐着,眼睛死死盯着他,没有伤他的举动。阿诚被吓掉的魂回来了点,他小心翼翼,忐忑试探问道。 傻逼,当然因为我控制住它了啊! 王澎湃心里骂,脸憋得发红。僵尸铜头铁臂,力气大的很,就算王澎湃能扛起郁和安,但硬是要和僵尸角力,也不是件容易事。当然,他杀僵尸容易,但王澎湃心想,这切壁村长身上肯定另有蹊跷,现在杀不是时候,也不能硬是把它扳倒,毕竟屋里还有阿诚在。 于是他现在只是全凭力气把僵尸控制住,王澎湃感觉自己就像制住一头凶猛野牛似的,他浑身都在用力,不一会就汗津津的。 阿诚怎么还不赶紧滚蛋。 王澎湃心里骂,抽空抬眼去看,顿时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就见这阿诚还没走,竟然正翻箱倒柜,边翻边小心翼翼道:“村长,村长啊,我知道你还记得我,我是阿诚啊。” 看村长这青面獠牙的架势,阿诚伤心的流了几滴泪,呜咽道:“怪不得你要让萍萍结冥婚,原来是神志不清,我说你过去这么爱萍萍……村长,婚契你放在哪里了?” “放心,我以后会对萍萍好的。” 生前人结婚要婚书,死后人结婚要婚契,是要在大婚当天烧给地下冥府的。阿诚正是在找萍萍与阿龙的魂契,只要把魂契毁了,这场婚事就不算数了。 这小子还挺能抓重点。 王澎湃咋舌,见村长变了僵尸,除了一开始的惊慌以外,竟然没吓得叫人逃跑,而是第一时间开始寻找婚契。阿诚这小子着实不简单,王澎湃倒更怀疑他是丙九了。 只不过看阿诚哭的满脸眼泪,眼圈都红了,王澎湃又觉得这实在不该是丙九能做出来的事,这也太能演了,太不要脸了。一般人干不出这种事来。 阿诚到底是不是丙九? 就在王澎湃游移不定的时候,卫洵已经非常愉快的翻完了屋里的各种柜子抽屉,不仅把萍萍跟阿龙的婚契找到了,还翻到许多稀奇古怪,看起来就邪异惊悚的东西。 卫洵大方的很,手一抹就把这些玩意全都喂了小狐狸。卫洵从给幼狐喂参须开始,就觉得这狐崽不一般。明明只是一抹意识,没有实体,灵魂还是残的,但它就是能吃东西! 问幼狐,幼狐骄傲说这是它们天狐的天赋。虽然郁和慧最终飞跃天门洞失败,没有成为狐仙,但他天赋出众,又在景点当了十年狐狸,跟脚已经到天狐的水准了。 天狐是传说中的生物,比狐狸精怪更上一层,据说它们能吞吐月辉精华,存于体内,以备不时之需。虽然现在天狐残魂碎的快没了,但天赋仍在。那参须其实不算是郁和慧立刻吃掉的,而是被他吞噬,存于主体残魂之中,慢慢滋养残魂的同时,弄出的幼狐意识。 也就是说,它能靠天赋吃下各种东西,储存在残魂里慢慢消化。 这不就是随身储物袋吗! 卫洵早就觉得这狐仙的潜力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能有的。 被塞了一嘴垃圾的奶狐:??? 偏偏卫洵还在和它意识间对话:‘刚才我喂给你的东西你先帮我存着,别吃,倒时候再给我吐出来,明白吗?’ 可恶啊,杀伤力不强,但侮辱性极大。 实在是辱狐了! 幼狐被气的汪汪直叫,卫洵好生安慰了一番,还许诺等出去后给幼狐弄鸡吃,这些吞噬的东西幼狐也可以挑一个吃,这让幼狐委屈巴巴同意了。 狐性狡猾,幼狐飞快转换情绪,开始积极给卫洵支招,说这房间哪里哪里有好东西——反正吞噬的东西它可以自由挑一样嘛,那当然是要搞好的了! “村长,您到底把婚契藏在哪了啊。” 王澎湃眼睁睁看着阿诚翻了半天,最后两手空空,脸上满是焦急忧愁,走到村长床边。伤感道:“村长,我知道你有意识,你就告诉我吧。我和萍萍将来会好好供养你,不,不暴露你的。” 有意识个屁!王澎湃勒住僵尸的手都酸透了,忍耐到了极限,他气急败坏的想要不干脆把这僵尸放开,让阿诚这不怕死的东西好好长长见识。但下一秒王澎湃就见阿诚满脸惊喜,说着什么:“原来在这里”,然后就大胆把手往村长枕头底下伸。 这小子真不要命了?! 阿诚这动作让他离村长僵尸极近,眼看着村长僵尸一歪头,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往阿诚胳膊上咬,王澎湃脸都绿了。他下意识身子一压,带着村长僵尸在床上滚了一圈。然后就听咔嚓一声轻响,王澎湃心里陡生不详预感,连忙要起身,但沉重如铁的僵尸村长死死压在他身上。 来不及动作,下一秒床板翻转,把僵尸村长连同王澎湃全都给翻了下去。 床下有暗道! 翻下去的瞬间,王澎湃死死盯着一脸惊讶,眼眶还泛红的阿诚,气的咬牙切齿。 这小子绝对就是丙九! 他奶奶的,你等着,等胖爷回来有你好果子吃! “床下竟然有暗道。” 咔哒,暗道自然关闭。 卫洵惊讶道,手里拿着一巴掌大的槐木小匣。这床下暗道的扳手就在枕头下,卫洵发誓自己就只是好奇,扳了那么一小下,谁知道就把僵尸村长和王澎湃给翻下去了呢。 这下估计王澎湃确认他是丙九了。 卫洵觉得自己也挺冤,他琢磨了下这暗道机关,然后愉快把扳手给弄碎了。 这样外人就无法再打开密道,当然,密道里应该也有打开的机关,就算僵尸村长傻了不会说话,王澎湃估计不会被困多久。 但能困他一会是一会。 此地不宜久留,卫洵把木匣塞给小狐狸,然后就从屋后的窗户跳了下去,绕过守卫们的方向,大摇大摆回了自己屋。 等回去后,卫洵清点自己这次在村长家搜刮到的东西,顿时觉得这趟去值了。 他是抢光战略,连个碎瓷片都往小狐狸嘴里塞。虽然确实大部分都是垃圾,但也有几样有用的东西。 萍萍与阿龙的婚契暂且不提,卫洵还得了【高阶僵尸的犬齿】一枚,【含有诅咒之力的草人,需要鉴定】一个。 但最重要的,还是僵尸村长枕下木匣里东西。 一个是略显破旧的线装本子【切壁村村长日记】,卫洵看了不由得感叹,萍萍和她爹到底是亲父女,连写日记的习惯都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拇指大的,小巧精致的黑木雕像。 【蕴含阿龙残魂的雕像(飞狐版)】 作者有话要说:  卫洵【垃圾分类宣传大使】:生活垃圾要分离,统统喂给小狐狸,厨余垃圾别丢弃,统统喂给小狐狸,有毒有害废垃圾,分门别类喂狐狸,塑料废弃太可惜,也都喂给小狐狸。垃圾分类喂狐狸,别让空气再哭泣! 小狐狸【气急败坏】:汪汪! 禁止投喂野生狐狸! 今天加更三千,还欠一万零五百~ 一看营养液又要到六万了,你们怎么这么强呜呜呜! 46、醉美湘西(46) 【名称:蕴含阿龙残魂的雕像(飞狐版)】 【品质:场景(只能在本次旅程中使用, 无法带出旅程)】 【作用:阿龙残魂与飞狐之间的联系节点】 【备注:阿龙去世后,切壁村村长不忍独子死亡,用秘术将他的部分残魂通过雕像保存, 转移到了飞狐身上】 【名称:切壁村村长的日记(1/2)】 【品质:场景(只能在本次旅程中使用, 无法带出旅程)】 【作用:获取一些信息】 【备注:切壁村村长的日记, 记录了几件大事】 和萍萍的日记分了三份一样, 切壁村村长这日记也分了两份, 卫洵得到的只是一半。卫洵简单翻了翻,发现它上面记载的是一种奇异的雕刻秘法。 【移魂雕刻术(残方)】 【选取百岁树龄, 阴年阴地阴穴生的老槐树,选取黑色树芯,以尸膏、尸油、腐李皮、香料、【残缺】, 浸泡,再以阴火炙烤,雕刻时从正中劈开, 加入移魂者毛发, 指甲, 皮屑, 【残缺】,再以尸膏黏合。雕刻为容器外形,供奉在香灰中七天七夜,移魂雕像完成】 【移魂成功后三百六十五天内,移魂雕像以移魂者血亲佩戴蕴养最佳, 雕像毁则魂亡】 【备注:由于该术残缺两点需要的物品,所以最多只能将移魂者半数魂魄转移到目标体内】 而在移魂雕刻术后,有几页切壁村长的日记。 大致写的是移魂雕刻术是他们家世代流传的,被祖宗叮嘱一定不能使用, 否则会带来灭族灾难的邪术。但是从切壁村村长父辈一代,子嗣繁衍就极为困难,近亲结婚导致身体虚弱多病,村长老婆生下萍萍后就血崩去世了,而切壁村村长也不能再人事,只有阿龙一个儿子 但阿龙这根独苗却在十二岁那年患了重病,药石无医,一天天衰弱下去,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眼看传承就要断绝在自己这代手里,切壁村村长又是悲恸又不甘心,便用了禁忌手段,几次尝试后,将阿龙残魂转移到了幼年飞狐上。 这本日记里记录了切壁村村长几次尝试,甚至丧心病狂用萍萍做实验,但可惜阿龙魂魄太弱,残魂要是转移到人类身上,恐怕会被反压制吞噬。唯有转移到动物身上才能成功。 看那头幼年飞狐展现出非一般的智慧,乖巧可爱聪慧,简直宛如阿龙活过来。切壁村长心头狂喜,这时他发现失去半数魂魄的人类阿龙飞速衰弱下去,便忙一不做二不休,又做了个雕像,来容纳阿龙另一半残魂。 但这雕像完成时,却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日记就到这里便结束。 “移魂雕刻术,原来是这样。” 卫洵原本记下这卷残方的内容,然后将它收好喂给了小狐狸,随后他隔着匣子端详雕像,没有伸手去拿。 被尸膏尸油浸泡过的雕像,这玩意又多脏,卫洵都难以想象。 但如果不知道它是被如何制造出来的,光看雕像,确实线条流畅,形态神茂具备,雕像的飞狐是没有尸化的,正经的飞狐,看起来小巧可爱,活灵活现,和它眼睛对视时,总觉得它眼里有光,似是要活过来般灵巧。 ‘你觉得好吃的是这个?’ 卫洵问幼狐,小狐狸矜持嘤嘤两声,也让卫洵知道,它现在是残魂状态,一切与滋养魂魄有关的东西,或者说其他生物的残魂本身,对小狐狸修复魂体的效果最好。 无论是这被处理过的老槐木,还是槐木中阿龙的残魂,都是让幼狐垂涎三尺的美味。 “残魂在雕像里,也就是说,飞狐身上的,是阿龙意识投射?” 卫洵挑眉:“这和移魂术残卷里写的不一样啊。” 要不是幼狐感知敏锐,只看移魂雕刻术残方里写的,还以为阿龙残魂就在飞狐上。到时候就算杀了飞狐,也无法伤到阿龙残魂。 只有毁了雕像,才能把这份残魂最终毁灭。 “另一个雕像会是谁?” 卫洵忽然饶有兴致笑道:“魂魄被分割,意识也会割裂吗?” “这让我想起魔法界那个把自己切片的不可说男人。” 卫洵微妙道,随手把槐木匣关上,连同里面的雕像都塞给小狐狸,起身叹息: “可惜了……” 可惜了,村长床下的暗道肯定通向什么地方,阿龙的另一个雕像很大可能会藏在那里。但是王澎湃已经先一步和僵尸村长滚下去,卫洵正是为这点感到可惜。 不然还能再贪亿波。 “村长想让阿龙复活,或者说,阿龙自己迫切也想复活。” 卫洵饶有深意:“正常人的意识,谁愿意去当只野兽呢。” 飞狐以植物果实嫩芽和昆虫为食,阿龙意识附着在飞狐上,成天吃这东西,不发疯都算是意志坚定。而且他很可能还有其他的雕像。 看日记上写,村长选飞狐作为阿龙的移魂对象,也是无可奈何。那第二尊雕像他选择的是什么?当时又发生了什么? 虽然缺失了半本日记,但卫洵隐约猜到了什么。 “村长那么爱自己的孩子,会爱他到自己去死吗?” 刚才见面时村长僵化,已经只剩僵尸的本能。但今天早些的时候,卫洵还被村长叫到过房里,当时他虽然一直都在咳嗽,但说话却还算正常。 卫洵心里有了猜测,但他不打算再去村长床下暗道去一探究竟。 卫洵站起身来,兴致勃勃:“走,趁现在去看看萍萍,也不知道苗芳菲有没有把我的银手镯送到萍萍面前。” 他看了眼时间,颇为恶趣味道:“从芳芳那里夺回的手镯,萍萍一定会喜欢的。” * * “萍萍见了这银手镯后发疯了。” 旅客那边,受伤最重的苗芳菲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脸色因失血过多苍白,声音透着虚弱,苦笑道: “很突然,谁都想不到。” 按照苗芳菲和石涛原本的推测,阿桑阿文两个切壁村原住民,肯定会维护婚礼,阻止一切引导萍萍私奔的可能。因此在切猪肝前,苗芳菲先吸引它俩仇恨,石涛以最快速度把猪肝里的银镯挖出来交给萍萍。 然后他俩人再视萍萍的反应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但我把银镯拿出来的瞬间,就无法再动了。” 石涛无奈,他裹着冲锋衣,浑身还觉得冷般在打颤,苍白脸色不比苗芳菲好看多少,神情复杂得很:“特别绝望,特别悲伤,就整个人都懵了的感觉。” “我们被萍萍的情绪裹挟,看到了一小段她的记忆。” 苗芳菲眉心紧蹙着,似是仍在纠结什么,简短道:“我看到这支银镯,戴在另一个女人的手腕上。” “对,我看到阿诚和另一个女人幽会。” 石涛补充:“是第三人的视角,就是萍萍的视角。” “什么?!” 林曦失声,不敢置信:“阿诚,阿诚他——” “阿诚不忠,被萍萍发现。” 苗芳菲沉吟道:“那些悲伤,痛苦,绝望,都是当年萍萍的情绪。” 说到这,她顿了顿:“可是……” “阿诚手里确实有两个一模一样的银镯。” 许晨道:“他来厨房找我们的时候,银镯还在他的手里。阿诚说银镯是他与萍萍的定情信物。” “男人戴什么银镯。” 郁和安嘟囔,确实是这个理。那两枚银镯一模一样,总不能阿诚也戴女式银镯吧。 “太凶险了。” 许晨摇了摇头,重复:“太危险了。” 是啊,本来以为是给萍萍送定情信物,谁知道阿诚是个大渣子,这定情信物不止萍萍有一个,另一个女人也有一个。反倒刺激了萍萍。想到这许晨都觉得苗芳菲和石涛命大,竟然还能活下来,没被厉鬼萍萍直接咔嚓了。 “阿诚这条线是欺骗性很强的错误路线。” 他这么说时,苗芳菲和石涛却古怪了一眼,被许晨注意到:“怎么了?” “不,奇怪就奇怪在这里。” 苗芳菲犹豫,似是在斟酌该怎么说:“按理说,我和石涛该九死一生才对。但奇怪的是,我们除了感受到萍萍当年的情绪,以及看到部分记忆片段外,并没有遭到萍萍其他的攻击。” “对。” 石涛心有余悸道:“萍萍还杀阿桑阿文。” 石涛想到自己苏醒后,见萍萍微笑着把银镯戴到手腕,边唱边用剪刀剪掉阿桑与阿文头颅,鲜血喷溅的场面,就觉得不寒而栗。 但萍萍确实没有再攻击他们。 “这么看来,倒像是你们做对了。” “对,确实是这样。” 正如苗芳菲他们之前分析的,破坏婚礼,他们的敌人将会是切壁村人。厉鬼萍萍杀了阿桑与阿文,从现实来说,就是苗芳菲和石涛的选择,让萍萍满意。要知道当时情况可是极为凶险,纸人化的阿桑阿文实力极强,纸刀都已经贯穿了苗芳菲的身体。 “我原来只是猜测,听你们这么说,倒是明白了。” 许晨缓声道,他将一张染血破烂的纸展示到众人面前。正是苗芳菲他们带回来的纸刀,打开来看就能见到商上面有字。 字并不多,短短五行,讲述的是个少数民族的故事。大意是一对男女相爱,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男人给姑娘买了昂贵的首饰表达心意。姑娘高高兴兴戴上,却在一次集会上发现,同村的女子戴了同样的首饰。姑娘询问后发现那女子的首饰同样是男人送的,姑娘悲伤极了,终日以泪洗面,后来…… 黑字写就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翻过纸的背面,却又几个血写的猩红大字。 【……男人看清自己的心意,愧疚无比,和同村女子一刀两断,带回了首饰,送给姑娘】 “阿诚带给萍萍的银镯,是他从另一个女人那里夺回来的。” 许晨轻声道:“这故事还没有完。” 果然,在那一行血字下,又有两行黑色的蝇头小字。 【姑娘再次选择相信男人,决定与他私奔。但在约定好的今天晚上,男人却并没有来……】 “场景重现,这是,重构过去。” 赵宏图道,眉头紧皱:“你们帮阿诚送回银镯,这件事让萍萍满意。在这个景点里,只要让萍萍满意就是对的,但是。” “但是这里面最关键的点,我们旅客并没有参与。” 侯飞虎沉声道:“阿诚是什么时候夺回银镯的,他是怎么回心转意的。” 这种类型的项目不算少见,侯飞虎也经历过许多,萍萍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如猪肝那里,过去她遭受过的苦难,也得报复在切壁村人身上才行。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这个场景重现项目里,他们要做的并不是完全的复制过去发生的事,而是要让厉鬼萍萍满意。 比如把唯一无毒的猪肝给萍萍,比如让过去不忠的爱人浪子回头,对萍萍回心转意。 问题就出在这第二点!他们还什么都没做,怎么这阿诚就对萍萍回心转意了? 这太不合理,要不是确认只有八个队友,而且都在这里,侯飞虎都怀疑他们这次是不是还有个旅客,得到阿诚身份了。 这其中肯定有他们没想到的点。 “不是,这,这鸡到底还送不送啊?” 看众人陷入沉思,林曦按捺不住了,焦躁紧张道:“能不能送啊。” 原本以为只要破坏婚礼,帮萍萍私奔就好,结果阿诚竟然是个渣男,这直接把林曦给打懵了。 就快要到第二哭,他从阿诚那得的离娘鸡,到底还送不送? “送。” 苗芳菲回神:“按照故事脉络,接下来要改变的重点事件,是私奔那晚,阿诚没有及时到的这件事。” 离娘鸡要送,不仅如此,他们估计还得在阿诚和萍萍之间传递信息,起码得知道私奔的时间。 “‘约定好的今天晚上’,私奔会不会就在今晚?” 许晨把那故事又看了几遍,眉心紧锁:“今晚八点是第三哭,然后新娘就要出嫁。” “许老弟,你们这组任务很重啊。” 王澎湃凝重道:“你们这组得搞到时间的信息,还有萍萍跟阿诚的想法。等到我们这组,估计就是协助萍萍私奔了。” 除了哭嫁的时候,他们无法接近萍萍的房子。而今天下午三点时许晨他们要参与的离婆哭,晚上八点就是王澎湃他们最后的离嫂哭。三哭结束后,萍萍就该出嫁。如果要私奔的话,肯定是在这之前。 “我明白。” 许晨凝重点头:“王哥,你想到什么?” 王澎湃从阿诚那里到现在思考这么久,许晨好奇他究竟想通了什么。 “许老弟莫怪,其实在刚才,我在阿诚房子里时,悄给他放了窃听道具。” 王澎湃歉意道:“当时我其实是在窃听阿诚那里的事情。” 说阿诚时,他着重道,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但旁人却没注意,因为王澎湃的话实在是让全场震惊。 “什么?!” 赵宏图震惊道:“王大哥,你这,你这……” “实在是太冒险了。” 侯飞虎不赞成道:“醉美湘西一切道具都会被削弱,万一被发现怎么办,惹到危险怎么办。” “咱们时间太少,实在是半点不能浪费,怪我,怪我没有先跟大家说。” 王澎湃态度很好认错,随后肃然道:“我窃听到了重要消息。” 到底王澎湃之前的算无遗策给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放窃听器这事乍一听匪夷所思,但要是王澎湃干干的,大家便有种他有把握的感觉。再加上王澎湃态度好,刚起的那点争执转瞬间就消泯于无,大家注意力转移到了王澎湃发现的重要消息上。 王澎湃也不拿乔,坦言相告:“咱们离开阿诚屋子后不久,他就说‘我真心爱萍萍,我不能看她这样。村长,我要去找村长说个明白’,然后便去找村长了。” “我听到他与村长屋外守卫争执,有刀兵碰撞的声音,然后阿诚该是闯进了村长的屋子,村长与阿诚说‘你和阿龙同日出生,我本来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嘶!” 苗芳菲倒吸一口冷气,隐约觉得一直缺失的某条线索,就在王澎湃话语透露的信息中!她难得急切倾身,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听村长对阿诚说,阿龙与萍萍的婚契在枕下,他现在不方面,让阿诚自己去拿。然后……” “然后?” 王澎湃无奈道:“然后声音就断了,就刚才,我似乎听到阿诚说,他要去找萍萍,紧接着就彻底没声了。” “呼!” 赵宏图松了口气,抱怨道:“你这大喘气让我还以为阿诚被村长给抓起来了。” “这说不定。” 王澎湃严肃道:“声音消失前,我似乎听到了僵尸的嘶吼声。” “僵尸?!” 林曦声音拔高了个八度,慌张道:“阿诚不会死了吧!” “要赶快找到他才行。” 苗芳菲从床上起身,虚弱晃了晃,却坚定站稳。 “多亏王哥放了窃听器,否则咱们就要错过这重要信息。” “阿诚和村长那里都要探查,最重要的是阿诚,他不能死。” 赵宏图急道:“得快点找到他!” “兵分两路,阿诚和村长那里都要去找,最好在第二哭前。” 苗芳菲果断道:“这样,我和石涛去萍萍那里找阿诚,王大哥,侯大哥,宏图,麻烦你们去探查下村长那里,可以吗。” “让飞虎跟你们一起吧。” 王澎湃道:“阿诚他毕竟……我担心阿诚他有异变,苗队你和石涛现在身体虚,最好得有人一起行动。” “是啊,是这个理。” 郁和安不安道:“要,要村长真是僵尸,把阿诚给咬了的话,苗队,你们一定得小心。” “你说的对。” 苗芳菲神情一肃:“那好,村长那里你们也要小心才行。” 苗芳菲和石涛毕竟过了第一哭,对萍萍房子的布局更了解,而村长那里更危险,王澎湃和赵宏图是目前队伍里最强的,他们去的话,遇到危险也有最大可能成功逃跑。 “许晨,郁大哥,林曦,你们随时可能会被叫走准备离婆宴。” 苗芳菲道:“现在快到十二点了。” “好。” 林曦应道:“我们一会回自己屋里等,其他的拜托你们了。” “一定要注意安全。” 苗芳菲把重要的纸张线索收好,点头:“一旦找到阿诚,有新消息,我们会最快告诉你们。” 所有人马上行动起来,果然,十二点的时候就有切壁村人找上许晨他们,要为第二哭的食材做准备。第一哭是被叫走的人是苗芳菲,石涛,阿桑,阿文,许晨五人,但这次却只叫了许晨,郁和安,林曦,及他们屋里的切壁村人阿湘四人。 少了一人,不知是寓意着什么,但对苗芳菲他们而言算是好消息,之前的分组不会被打乱。于是他们兵分两路,许晨他们还是前往村长家的厨房准备食材,王澎湃和赵宏图正好顺路,一同过去。 可能正是交接班的时候,村长家门口的守卫不再,王澎湃跟赵宏图使了个眼色,两人趁机溜了进去。 “我这里有能让僵尸沉睡的粉末。” 吊脚楼里寂静无声,就连他们脚步声都显得格外‘响亮’,赵宏图放慢脚步,提防四周,边听王澎湃用气音道:“第一景点得的物品,一会上去的时候,如果村长变成僵尸,我就……,你就……” 赵宏图认真倾听,郑重点头。他毕竟年轻,少年意气大胆,要是再加上个老成谨慎的侯飞虎,恐怕就不会这么快同意去村长屋里冒险。” “王大哥,你说,苗队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赵宏图压低声音,忧心忡忡:“你说,阿诚会不会真变成僵尸?那他和萍萍私奔的事可这么办。” “不一定,或许没变僵尸。但阿诚这个人肯定危险。” 王澎湃严肃道:“必须得小心才行。” “嗯。” 见赵宏图脸上多了警惕的神情,王澎湃也算放心。经过刚才一事,王澎湃算是明白,丙九这人实在是太狡诈阴险,完全不能当常人去看,否则准得跌跟头。就连王澎湃自己都被他阴了一把,赵宏图他们这几个还是别上赶着送菜了。 王澎湃三言两语激起苗芳菲他们对阿诚的警惕正是为了这个,他扪心自问,自己到底还算有良心,不想让苗芳菲他们也陷入到争斗里。 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困住丙九,直到旅程结束,但实在是丙九走了狗屎运,竟然得了阿诚这身份,整个第三景点的项目都与他息息相关。王澎湃在解决完村长僵尸,搜刮完暗道密室后,得到的信息更让他确认这点,心情不快。 想现在就控住丙九不可能,王澎湃只能上眼药了。 “嘘。” 快到村长屋里时,王澎湃冲赵宏图使了个眼色,两人以非常专业的潜行动作悄无声息潜入到房间中,屏息凝神,王澎湃在前,赵宏图断后,警戒四周。气氛凝滞紧张的让赵宏图额角渗出冷汗,当看到王澎湃背在身后的手比了两根手指后,赵宏图感觉自己心跳都停了一瞬。 那是他们商量好的暗号,表明村长真的是僵尸。 越是危急赵宏图手越稳当,他拉弓搭箭,尖锐箭尖直指床上起伏的身影,准备随时掩护王澎湃撤退。王澎湃也是临危不乱,拿出来个小包,捏了点灰色粉末,以撒盐的姿势轻抖手腕,均匀洒落在了村长僵尸的身上。 这一刻时间近乎静止,莫大的压力如有实质压迫赵宏图的神经,直到王澎湃如释重负,说了句:“成了,他睡着了。”,赵宏图才终于松了气,发现自己握弓的手臂都要僵住。 收起箭,反手握弓,弓刃冲外时刻警惕,赵宏图走到王澎湃身边,乍眼一看,那睡在床上的村长果然是脸色发青,獠牙外露,不似人类,黑洞洞的眼眶里没有眼珠,似是死盯着他们二人,看起来森然恐怖。 “王哥,它真的昏睡了吗?” 赵宏图不确定道:“它也没有眼珠……” “真睡了,你看它已经不动了。” 实际上只往村长僵尸脸上洒了把灰的王澎湃大言不惭道,僵尸村长那两颗眼珠还是他抠下来的。在密室里战斗那会王澎湃愤怒上头,一巴掌差点把村长僵尸送去见了林正英。在找到藏在密室隐蔽处木匣,得了那样东西后,正是能完全控制住这头僵尸。 其实这里早就没半点危险了,只不过是带赵宏图来过明路,还得演一波。 “这僵尸身上好多淤痕,脖子那里最重。” 这边赵宏图还在认真检查村长僵尸,他怕惊醒僵尸,只检查它露在外面的脖颈,手臂处,这一看却也让赵宏图震惊。僵尸身躯本是坚硬如铁,但村长僵尸脖颈处却有圈紫青恐怖的淤痕,头上脸上也有,似是差点被谁把头给拧下来的一样。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做的,竟有如此伟力。” 王澎湃附和,佯作惊讶,心里颇有点自得。能跟僵尸比拼力气,而且还不凭称号的,就算是他们那圈子里也没有几人。只可惜王澎湃不能跟赵宏图显摆,颇有种锦衣夜行,独孤求败的遗憾感。 “没想到阿诚竟然如此厉害!” “唔!” 王澎湃差点咬到舌头,用难以言喻的复杂目光看向赵宏图,简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而那边赵宏图已经分析上了: “王哥你说阿诚被村长叫过去,我觉得当时应该村长是想害阿诚,或者控制阿诚。我原本以为该是阿诚落到下方受伤,但这屋里杂乱,却没有半点血迹,也没有血腥气,反倒是村长头上,颈上都有淤痕。也就是说,阿诚在和村长的战斗中,该是反倒占了上风。” 赵宏图沉重呼出口气:“怪不得王大哥让大家小心阿诚,阿诚这人,果真是深藏不露。” 虽然确实是要让赵宏图他们都小心丙九,最好离得远远的,但王澎湃怎么就觉得这么憋屈呢? 明明是他打的僵尸啊! 偏偏又不能说,王澎湃简直是气的肚子都大了,心里骂骂咧咧,遇到这丙九是真没好事! “咱们快开始吧,我这昏睡粉时效只有半小时。” 莫生气,莫生气。 王澎湃心里运气,表面上违心跟赵宏图吹了番阿诚深不可测,实在该小心警惕。然后两人开始分头翻找起来。当然,翻找到的,都是王澎湃刻意放的东西。 “王大哥,这里有发现!” 果然不一会,赵宏图就从柜缝里找到个槐木匣子。 “我这里也有。” 王澎湃扬了扬手上‘找到’的线装本子,提醒道:“没时间了,咱们快撤。” “嗯。” 赵宏图还有点迟疑,他最想找的是萍萍和阿龙的婚契,但王澎湃知道这屋里都被丙九搜刮完了,早没留下半点东西。不再浪费时间,他控制着村长僵尸发出声似是要醒来的低吼,赵宏图便不再犹豫,和王澎湃一起从后门溜走。 “许哥他们该是开始准备离婆宴的食物了。” 赵宏图嗅到浓郁的鸡油味,离婆宴的主食是鸡肉,但这气味却并不好闻,混杂着鸡毛鸡屎,还有腐败的鸡血味,实在是让人作呕。 “咱们快合计一下,赶快把消息告诉苗队许哥他们。” 赵宏图正色道,将槐木匣给王澎湃看了下:“王大哥看,这东西真的不得了。” 王澎湃早知道槐木匣里是什么,毕竟这都是他从密室里找到的。但接过来时还是像模像样倒吸了口冷气:“竟然有这种东西!” 【名称:蕴含阿龙残魂的雕像(切壁村村长版)】 【品质:场景(只能在本次旅程中使用,无法带出旅程)】 【作用:阿龙残魂与切壁村村长之间的联系节点】 【备注:阿龙去世后,切壁村村长不忍独子死亡,用秘术将他的部分残魂通过雕像保存,尝试让他在自己身上复活】 “宏图,你看我这个。” 王澎湃凝重道,将手里线装册子交给赵宏图看,赵宏图一拿到手便瞳孔骤缩。 【名称:切壁村村长的日记(2/2)】 【品质:场景(只能在本次旅程中使用,无法带出旅程)】 【作用:获取一些信息】 【备注:切壁村村长的日记,记录了几件大事】 日记上记载了个【养僵术(残方)】,就是说如何用秘法,将活人变成拥有自我意识的僵尸。僵尸力大无穷,铜头铁臂,不死不休,如果再有自我意识,简直是另类的长生不老。但因为这养僵术也是残方,所以一开始人还是正常,但习性却会逐渐向僵尸转变。 见不得光,渴望人肉人血,害怕糯米、朱砂、黑驴蹄子等物,最后会彻底沦为僵尸。 赵宏图一眼便知道这残方的珍贵,这上面养僵术需要的材料,竟然很多都是他见过,或者得到过的!也就是说,这残方放到现在,他们也能使用。就算这只是残方,能让人变成僵尸,也珍贵至极,足能让人抢破头了。 王大哥运气真好。 赵宏图没坏心眼,只是感叹一下就继续看去,只见这【养僵术(残方)】的后面,是村长的日记,缺少了前半段,只从‘阿龙很痛苦’开始。 阿龙毕竟是人,虽然重病濒死的他能再活过来,最初是极为高兴的。但过后他却吃够了苦。他残魂太弱,无法完全不受飞狐天性影响,开始吃各种虫子,枝叶,幼年飞狐又太弱小,一次阿龙在外时被村里孩子用石子打到了头,差点昏厥过去。 种种困苦让他难以忍受,在阿龙得知,父亲准备把自己另一半残魂,放到家里养的小狗身上时,阿龙疯了似的反对。 飞狐只是吃虫,狗可是吃屎啊! 切壁村长的日记正写他自己左右为难,不想看爱子如此痛苦,但阿龙剩余的残魂又在飞速衰弱,必须尽快做决定。到最后,切壁村村长做了最终决定。 他将阿龙的另一半残魂,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虽然阿龙残魂太弱,到人身上会被压制。但切壁村长心想,自己可以偶尔昏睡,让阿龙也能出来透透风。其实最好的选择是萍萍,毕竟当时萍萍还小,小孩子灵魂弱,说不定阿龙残魂本身就能压过萍萍的意识。 但移魂术是家里祖宗再三警告,绝对不能使用的不详邪术。切壁村村长对萍萍也不信任,生怕暴露,最后才做了如此选择。 “嘶,移魂术!” 赵宏图震惊道,差点就想再跑回村长家拼尽一切把他另一本日记找出来,他有预感,村长另一本日记上记载的就是移魂术! 这要是能带回旅社,可是比养僵术要珍贵多了,甚至说不定能直接靠它进入大旅队!那可是能转移残魂的秘方啊,要是郁和慧残魂消失前,能有人用移魂术把他残魂收集,郁和慧也就不会消散。 这可是救命的方子! “这上面没有写村长是怎么变成僵尸的。” 好在赵宏图能抑制住贪欲,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近在咫尺的第二哭。他深呼吸冷静下来,分析道: “阿龙灵魂分为两半,一半在切壁村长身上,一半在飞狐身上。” “切壁村长对女儿态度漠然,如果可以,他甚至更想让阿龙取代女儿。” “这场冥婚,究竟是阿龙的主意,还是村长的主意?” “阿诚和阿龙出生年月相同……” 赵宏图喃喃道:“阿龙不想呆在飞狐体内,大多也是不想呆在僵尸体内的。他打算用阿诚做什么?再一次用移魂术吗?” “王大哥,咱们得马上去找苗队他们!” 赵宏图脸色难看:“阿诚他,有可能已经被阿龙控制了!” “走,咱们快去。” 王澎湃没有异议,这正是他筹划的。按照这个思绪往下推,阿诚被阿龙控制,那他时刻监视阿诚,甚至用部分手段控制阿诚,旅客们也不会觉得有问题。 就是要让阿诚和旅客们分裂! * * “你说,萍萍喜欢这银镯子吗?” 萍萍屋外,卫洵听到这消息眼睛都亮了亮,他没有在意苗芳菲他们与之前截然相反,暗含警惕戒备的目光,眼圈发红,自言自语道: “那天晚上,我差点就做了错事,还好王嫂子及时骂醒了我……” “王嫂子?” 石涛打断了卫洵的话,懵逼道:“你说的王嫂子是——” “就是和侯嫂子你们住一间屋的王大嫂啊。” 卫洵讶异,困惑絮絮叨叨:“村长开会那天晚上,我自以为与萍萍再无可能,悲伤极了。这时候芳芳来找我,我差点就……还好王嫂子当时骂我,我才清醒,我真正爱的人只有萍萍。” “什么时候?” 侯飞虎沉声问道,与苗芳菲对视一眼,眸光凝重。 “什么时间……凌晨一两点那会吧,记不清了。” 卫洵沉思道,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笑笑:“这个时间,该是你们不能出屋吧。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他这话一出,就连石涛也反应过来,脸色难看,望向侯飞虎,却见他轻轻点头。 怎么会在这样! 苗芳菲头皮发麻,她对阿诚的话没太多怀疑,毕竟苗芳菲早就想到,阿诚会回心转意,这其中肯定该是有旅客促动才对,但旅队里偏偏所有人都说不清楚,这早让她心中生疑。现在阿诚一说,她恍然大悟。 果然是有人参与,才让阿诚回心转意。 但那个人怎么可能是王澎湃,时间怎么会在凌晨一两点! “那个时候,我们都在屋里。” 侯飞虎轻声道,阿诚还以为是对口供,毫不犹豫点头,憨厚笑道:“对,你们都在屋里睡觉。” 但苗芳菲和石涛却明白侯飞虎的意思,那晚王澎湃就在他们屋子里,不可能私自出去过! 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阿诚说谎,要么,屋子里的王澎湃,他不是‘真人’。 苗芳菲本心信任队友的,但她却一直在想,按照逻辑,那晚确实应该有人影响到了阿诚,才让他做出夺回银镯的决定。 如果真是王澎湃做的,他为什么不告诉大家?他到底在隐藏什么? 苗芳菲心乱如麻,旅行项目最忌人心不齐,尤其这又是醉美湘西最难得第三景点任务! 身为队长,苗芳菲必须弄清情况才行! 注意到苗芳菲等人的凝重神情,卫洵心中轻笑,村长屋那一行,他早就怀疑王澎湃或许有假人分·身之类的存在,那夺芳芳银手镯那晚,王澎湃既然在外面寻找他,那侯飞虎他们屋里的,该也有王澎湃假人才对。 看苗芳菲他们刚来时的表情,恐怕王澎湃散播了什么不利于阿诚的谣言吧。既然如此,卫洵也不介意给王澎湃上上眼药。 “苗队!” 就在这时,一声焦急呼声从后方传来,正是赵宏图和王澎湃匆匆回来。苗芳菲他们和阿诚站的如此之近,赵宏图不加思索开口,想让侯飞虎他们离开阿诚。却没注意到苗芳菲他们望向王澎湃的,略显狐疑戒备的目光。 “宏图,过来。” 侯飞虎上前一步沉声道,冲赵宏图伸手。赵宏图敏锐感知到不同寻常的气氛产生,他眼神茫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条件反射走向侯飞虎。王澎湃却注意到苗芳菲他们不对劲的眼神,心中暗道糟糕,锐利目光与阿诚对上。 卫洵同他对视,甚至还勾起唇角,笑容略显挑衅。 下一刻,委婉缠绵,悠扬动听的唢呐声再次响起,正是一曲《别婆愁》,切壁村人们开始向萍萍屋子这边聚集,虽然穿着盛大节日时的民族服装,面露喜色,却神情僵硬诡异,如一群群贴过来的纸人。 第二哭就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营养液竟然六万了,你们怎么这么能干呜呜! 今天缓一缓,明天加更,么么哒!(づ ̄ 3 ̄)づ 感谢在2021-03-25 22:34:57~2021-03-26 20:02: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千千 3个;筱舟 2个;洛尔迦、汀雾、爻、不喜欢唐龙啦、博君一肖是真的、奈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0818990 240瓶;skylark 228瓶;陌溪 224瓶;猫眼 157瓶;红茶 153瓶;朝令改、路人乙、琉科忒亚.绪任克斯 120瓶;33343387 110瓶;牛扒 100瓶;辞天渊 98瓶;19+ 94瓶;吃货紫原 90瓶;尜尜 88瓶;26346264、doctor的蔷薇 80瓶;眠云朵 74瓶;飞天娃娃鱼 70瓶;苏槿 62瓶;屿南凉北、辛夷、雪是雨的泪、迷璃、城眺、LZ腐芷镶 60瓶;花开半夏 56瓶;旬音里、夜染、绯衣、没想到你是这种蘑菇、sh、maomao、有猫任性、乱数の飴、浮生如茶 50瓶;鹄言言 47瓶;取将、凉了 46瓶;聿里、逆转岄殇、谁家喵嗷、梦魂惯得无拘检、糖醋里脊、其实我站有金、田菇菇、席嵐、啦哒哒、我是一个大饼阿、蜡姬、沫沫、醉酒、霜序 40瓶;草莓酱慕斯 37瓶;(ー`ー) 34瓶;躲猫猫的彩虹、是个绒毛控、雾化成妖、二货是什么,可以吃么、子非鱼、无嫁、夏里克尔、阿妍、零月 30瓶;欣欣 28瓶;阿克塞尔四周跳 25瓶;一只耳、重逢 24瓶;陈砺志、蝉茧、了不起的泡泡糖、苏文、忧郁卟唧、夏川、吃肉的兔子、波棱盖丸、华歌、夙凤、鱼球喜欢酸辣粉、一曲长安、ehgghg、喝可乐的喵、莫衷、我不是你的兔子、自然卷的喵星人、摇摆的小尾巴、阿染、包子包子v587、迷雾·谜雾、Sheron、东城、辞长亭、浟虞、ina ren、林染、木陵有雨、每天都在为id愁、48362926、酒酒、always be a child=0、东君、七月、公爵、南殊、我是Benny、喵小喵、桑桑辣么可爱、角马大迁徙水瓶、几乎没有决心的白水、木木昔、晃悠~晃悠~ 20瓶;兔之、圆弯弯 18瓶;仁慈的慈、彼岸花 16瓶;佰~陌、送葬人、whydon\'t 15瓶;法海你不懂爱 14瓶;6133790 12瓶;研y 11瓶;雨瓶、半盏流年、荔枝棒棒糖、借我来路星辰、段嘉衍看我、杨家皮皮、清明、萌猫黑炭、青年大学习、伊萨克是小可爱、啊瑶、longyan、聽、dodo不想起床、井边那棵树、碎碎念、12、咸鱼ing、洛羽倾宸、神助攻、0101、曙光灰绅士、saw、楼上的都是人才、南城、糖和渣、chijiaaen、滚回地球补作业、雪山丶咖啡、默默、木蓝、ann、隐、飞鸟&沉鱼rid、呜呜呜~、酒盏、云端、nana、涵熙栎、璀璨、樛木@桃夭 10瓶;枯荷、杨九 9瓶;往生 8瓶;槿、予离 7瓶;今天也要加油鸭~、一元二次方程、俄簧 6瓶;樱、临、红叶红叶、佛系咸鱼、brute、五花肉、小北桃桃乌龙茶、wazwsxedc、洛河图图、3190558、20055797、归期不定、我要控制我自己、熙、十贤、momoga 5瓶;47812641、青叶依旧、奈莫、serena、用脚来打游戏 4瓶;沈君轩邈足下、花狸狐哨、哒宰宰、快乐琳、酒七七 3瓶;兔纸、筱舟、1236987452、云胡不喜、February 2瓶;23424655、不梦等闲、今天找到文看了吗、独眼鹰、鬼墨寒、三鹿、任性、28379904、燕凌晨、好多果子、竹琳、时光流转、猫十一、浅夏忆汐、是凡凡呀。、太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7、醉美湘西(47) “离婆哭要开始了。” 卫洵似是没觉察到旅队众人间的暗潮涌动, 他侧耳倾听悠扬喜庆的乐声,表情既有怅惘又有忧郁。 “萍萍,我的萍萍啊。” 这一刻就连感知敏锐如苗芳菲也觉察不出阿诚有任何异样, 就是个沉耽于爱河, 因心上人出嫁而忧郁的小伙子。除了王澎湃以外, 没人注意到阿诚那一抹极短暂的, 挑衅般的笑容。 唯有王澎湃看到, 丙九远比想象中更加棘手。他却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沉心静气, 没有轻举妄动,只是眼神更锐几分。 “也不知道萍萍有没有看到我的离娘鸡,知道我的心意。” 丙九仍在非常‘敬业’的表演, 王澎湃他娘的觉得这人不去当演员实在可惜。 “我没能找到婚契,要想私奔的话,必须得在第三哭前才行。” “婚契在哪里?为什么要在第三哭前?” 形势紧急, 苗芳菲冲王澎湃使了个眼色, 两方人到底又聚集到一起。 “婚契被村长收着, 可是我没找到。” 卫洵难过摇头, 叹息道:“第三哭后就是出嫁,没能销毁婚契,就要在出嫁前离开切壁村才行,否则萍萍还算是嫁给阿龙。” 阿龙葬在切壁村后山族坟,只要离开切壁村够远, 萍萍和阿龙的婚契自然就不生效了。 苗芳菲望向赵宏图,赵宏图脸色难看摇了摇头。他刚才和王澎湃也没有在村长家里找到婚契。 “阿诚兄弟暂且放心,许阿婆肯定会把你的离娘鸡送给萍萍的。” 苗芳菲冲侯飞虎使了个眼色,侯飞虎微点头, 向赵宏图一摆头。两人脚步匆匆向许晨他们那边走去,一是要告诉许晨郁和安林曦三人最新情报,二是侯飞虎将王澎湃疑点告知赵宏图,两人再沟通村长家发生的事情。 “阿诚,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苗芳菲好言劝道,实则是想趁现在功夫和王澎湃掰扯清楚,省的一会真混乱危机起来大家还得互相提防,互相内耗。 但阿诚却摇头,痴痴望向萍萍屋子。 “不,苗阿嫂,我不走,我要等个结果出来才行。” 苗芳菲一想也是发愁,很可能第二哭时萍萍和阿诚就得商量私奔时间,阿诚要留下来还真确实非常必要。尤其阿诚还十分信赖地望向苗芳菲,期期艾艾道:“苗阿姐,感谢你帮了我这么多,实在是看到你,我才安心。” 得,阿诚的意思很明显,苗芳菲也得跟他一起等才行。 “苗队,要么我……” 石涛迟疑,苗芳菲却摇了摇头,直视王澎湃,轻声道:“王嫂一起等吧。” 苗芳菲不愿怀疑队友,但过了这么多次旅程,她也知人心不可信。苗芳菲没在排行榜上见过王澎湃这号人,但谁知他是不是隐藏了身份。王澎湃表现出的意识与大局观确实远超出这个等级旅客应有水准,无论背后原因为何,苗芳菲都不希望她和石涛再搅进去。 那些旅客旅队里的水都深得很,不是他们这些连固定旅队都没有的散人旅客能掺和的。 要是丙导在就好了,苗芳菲忍不住思念丙九。要是导游在,情况也不会乱到如此地步。但这毕竟是情景重现类的项目。往常这类的项目也大多是旅客单独体验,而导游则在景点出口等待,不会参与到项目中。 因此对丙九消失这事,苗芳菲也只觉得他同样是在出口等待。 苗芳菲对王澎湃的言语中多了分客气,少了些亲近信任,王澎湃都看在眼里,仍一如往常笑眯眯应道: “行,听苗队的。” “我和宏图在村长家里找到了非常重要的东西,苗队你看。” 苗芳菲先犹豫看了眼阿诚,搜刮村长家这种事让阿诚知道真的没问题吗? 但看阿诚没有反应,仍专注望着萍萍家的方向,苗芳菲便也不再犹豫,从王澎湃手里接过东西来看。这一看饶是冷静如她也愕然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阿龙的飞狐雕像,阿龙和萍萍的婚契。” 苗芳菲立刻抓住重点,可惜王澎湃摇了摇头:“我和赵宏图都没有找到。” 转而他向阿诚发问:“阿诚,你去村长家一趟,有没有找到这两样东西?这关系到你和萍萍的终身幸福。“ “没,没有啊,有村长在,我哪里敢乱翻他的东西。” 阿诚道,神情却有些惊慌,似是想隐藏什么。苗芳菲眼神一厉,觉出不对,不动声色逼问道:“阿诚,你要知道,萍萍的婚礼本来是村子的大事,按理说我们不该帮你和萍萍私奔的。” 苗芳菲轻叹一声:“这么看来,还是该按村长说的,萍萍和阿龙才是……” “不!” 阿诚反应很激动:“村,村长他……” 但说到这,阿诚又犹豫起来,直到苗芳菲再次逼问,他才咬牙低声道:“村长他,他是僵尸了。” 话音落后,阿诚哭丧着脸,急急低声道:“苗阿嫂,我,我对村长发过誓,不把他变僵尸的事情往外说。我,我只告诉你,你别再告诉别人啊。” 原来阿诚之前眼神惊慌是为了这事。 苗芳菲望了眼王澎湃,见他点头,便知阿诚所言切壁村村长变为僵尸一事是真的。 再看阿诚时,她缓和了语气:“放心,我不会再告诉别人的。” 虽然这种‘我只告诉你一个,你别告诉别人’的秘密,通常用不了多久,所有人就全都会知道。 转过神来,苗芳菲忧心不已,切壁村村长变为僵尸这事其中肯定有蹊跷,但目前最要紧的,还是阿龙的飞狐雕像,阿龙和萍萍的婚契这二者都没有找到,这实在是让萍萍焦虑,决定找机会再去探一次村长家。 王澎湃冷眼旁观丙九与苗芳菲这次交流,在基本确认阿诚就是丙九后,王澎湃每一次再看他,心里都能有新体悟。 单看这次,苗芳菲虽然对他王澎湃冷淡了些,但到底还是目标一致的队友。但阿诚与苗芳菲之间却没有这种天然的联系。王澎湃把雕像与日记给苗芳菲看,凭苗芳菲的聪明,天然就能想到另外两件物品的重要性。 除了王澎湃和赵宏图外,目前来看去村长家找过东西的只有阿诚。 只要意识到这点,苗芳菲天然就会对阿诚起疑心,在加上王澎湃之前上的眼药,以后就算丙九再想借阿诚的身份来驱使苗芳菲他们,也会多费功夫。 但丙九却先一步,自己用犹豫的语气,闪动的眼神,把苗芳菲的疑心给激发出来,而且在几次逼问后,说出了‘村长是僵尸’这个重要消息,这恰好是又重要,又是王澎湃和赵宏图还没来得及告诉苗芳菲的消息。 所以苗芳菲向王澎湃取证,王澎湃只能点头。丙九再表示,这是他向村长发誓,不能告诉旁人的秘密,我只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 如何让人最快信任你,对你产生亲近感? 那当然是成为‘共犯’,共同保守同一个秘密了。 人的思维是有惯性的,丙九说村长变成僵尸是真话,而且还有王澎湃赵宏图作证,确实为真,那苗芳菲潜意识就会认为,和村长有关的事,例如丙九之前说的‘他没找到婚契’也是真话。 仅凭这简短对话,丙九就暂时度过了苗芳菲怀疑的危机,而他透露出的‘村长是僵尸’的消息,也是苗芳菲肯定会从王澎湃他们那里得知的消息。 这个人对人心的拿捏很准,时机也把握的非常好。 等接下来从第二哭到第三哭之间,苗芳菲他们势必会为萍萍与阿诚的私奔忙碌,以他们的实力,想要在危险中活下来都无比困难,更没工夫再去想这些事。 屠夫流导游,丙九。 王澎湃陷入沉思。 在一时被耍的怒气过后,王澎湃没有直接控制丙九,而是暂且按下不动,不仅是因为他拥有阿诚的特殊身份,还因为王澎湃想更多观察下丙九。 这个人着实不简单,颠覆了他们之前对丙九的认知。 要是按过去,王澎湃扪心自问,自己恐怕早就会开始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丙九。 但当他实力还被封印的时候,王澎湃从来没想过这点。而现在实力解封一层后,王澎湃偶尔会感到疑惑,但每次心里生出怀疑时,都没有引起他足够的注意。 就像现在,每当王澎湃想起‘丙九到底是不是丙九时’,潜意识都会告诉他‘这就是丙九’,而且这个认知很难改变。 算了,不纠结。不管他究竟是李逵还是李鬼,等到时候带回去让队长一看就知道。 “许阿婆他们出来了。” 这一小会的功夫,苗芳菲王澎湃他们各有各的心思,唯独阿诚一直翘首以盼,第一个发现一行人正向这里走来。 “十二点。” 苗芳菲心提了起来,哭嫁第二哭终于开始,而如今在许晨他们身上的担子,比之前苗芳菲他们更重! 许晨端着煮好的鸡,目不斜视走进萍萍的闺房,只在进入前与苗芳菲对了个眼神。他们吸取苗芳菲一组煮猪肝时遇到的事,测试了这次的鸡肉,好在没有发现毒。但许晨心里却更担忧。 苗芳菲他们总共有找猪肝,对抗阿桑阿文,将银镯交给萍萍三个难点,而每次哭嫁的难度都该是递增的。那就说明在进入萍萍闺房后,他们组将会遇到更多的困难。 许晨打头,林曦提着离娘鸡在第二位,第三是与他们同住的切壁村村民阿湘,郁和安断尾,四人走进了萍萍的闺房。 “外婆呀——” 正如苗芳菲所言,一进萍萍屋的门后周围瞬间安静下来,那些热热闹闹的唢呐乐声基本全都听不到了。明明现在还算暑期,但屋里的凉意却格外重,像是进到了冰库里。许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萍萍,她一身黑白相间的精致民族服装,下裙处枝枝蔓蔓暗红色的花是唯一点缀。 许晨嗅到淡淡的血腥味,细看那‘花纹’却更像不规则的色块,大小错落有致,连成一片,好像是…… 好像是飞溅上的血。 “阿婆,你为何盯着我的裙子看呀。” 冷不丁的,萍萍忽然开口问道,漆黑双眼凝望许晨。霎时间许晨有股被猛鬼标记的惊悚恐惧感,他们眼前的萍萍是货真价实的厉鬼,而他们正是与厉鬼独处一室! “外婆心疼你啊。” 郁和安给许晨捏了把汗,而林曦早怕的两眼发直,浑身打颤,帮不上任何忙。危机关头许晨很快却从厉鬼的压迫下清醒过来,急智下接上了唱词: “恭喜外孙女,有了好着落。如今灯笼火把送出阁。唯愿你称心如意,样样顺利,做千年媳妇,做万年婆婆。” 自然不是所有人都向苗芳菲那般会唱甚至会现场编词的,许晨与其说是唱,不如说是念,他感到阿湘似是瞥来疑惑不满的一眼,但许晨注意力全在萍萍那里。只见她目光落到林曦手里提的鸡笼上,美眸笼着层雾气般朦胧。 “林阿婆,让我看看离娘鸡。” 林曦本以为自己会吓得无法动弹,浑身僵硬,但萍萍这话一出,他却不由自主向萍萍走去,如□□控的僵尸。这就是厉鬼的实力吗? 林曦怕的脸色惨白,他一步步走到萍萍面前,如她说的般提起手里鸡笼,给萍萍看。 “抬头望见离娘鸡,眼泪汪汪胸前滴。” 萍萍虚抚鸡笼,忧愁低声轻唱:“起五更,睡半夜,外婆养我废了天大力。” “外婆啊,这离娘鸡是父亲他……” “不是。” 林曦感觉自己完全被牵着走,他想管住嘴,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此时此刻竟不知道是身前的萍萍更恐怖,还是背后阿湘幽幽目光更吓人。 许晨注意到林曦的异样,与郁和安一前一后将脸色惨白的林曦保护了起来,紧接着只听林曦颤声道: “是,是阿诚送你的离娘鸡。” 嗖! 利刃破空的锐风微不可闻,却惊出人一身冷汗,飞刺来的纸刀千钧一发之际被厚牛皮挡住,是郁和安早发觉情况不对时便拿出了牛皮,快速披到了林曦身上,正好截住了阿湘的纸刀!但不知是不是牛皮在之前几次战斗中破了许多口子的缘故,它没有完全遮挡住林曦的气息。 阿湘一击未得手立刻展开接下来的攻击,纸刀攻来的轨迹奇诡刁钻难防,阿湘如轻薄纸人般穿梭于许晨三人之间,身体柔软轻薄至极,任何攻击都无法伤到它! 狭窄房屋里正适合纸人偷袭,三个大男人却无法展开手脚,还得护着林曦,很快他们身上就都负了伤。混乱中竹篓里的鸡崽吓得扑棱棱猛冲猛撞,力量大的很。 “快护着我,你们快护着我啊!” 林曦语无伦次惊叫着见阿湘再次冲到他面前,浓妆艳抹的纸人脸阴森恐怖,他险之又险一个后仰躲过飞来的纸刀,从小腹到胸前却被稍碰到的刀锋开了道猩红血口。要是林曦倒得再慢些,恐怕就是他整个人被劈成两半!疼痛与恐惧让林曦失了重心,慌乱挥着手倒下,鸡笼脱手而出。 下一刻本要给林曦致命一击的阿湘却转移目标,扑向了鸡笼。 “她的目标是离娘鸡!” 许晨豁然开朗,此刻飞扑去护住鸡笼以来不及,许晨一个滑铲,脚尖挑起鸡笼踢到郁和安的怀里:“接住!” 果然阿湘再次转移目标,扑向手忙脚乱抱住鸡笼的郁和安。眼看纸片似的薄人飞速飘来郁和安吓得连忙想跑,但这闺房里本就空间不大,他冲向门口,却发现这门像被焊死了似的完全无法撞开。眼看阿湘纸刀就要刺向郁和安,许晨大叫道: “把鸡笼扔给我!” 就像传球似的,郁和安连忙再把鸡笼抛给许晨,眼下他们俩人一人站在门边,一人站在对角线的窗前,纸人扑过来对付不了时便将鸡笼抛给对方,一时间竟拖延起来。但这不是解决办法!鸡崽毕竟是活物,这几次下来几乎摔懵了,竹编的鸡笼也快要破掉。 “萍,萍萍,你,阿湘。” 林曦快急疯了,他正处在郁和安和许晨两人中间,每次纸人飞扑时都是从他身上飘过。碰触到的身体冷的近乎冻结,林曦想后退,但他这一后退就退到了萍萍婚床上。两腿一软,林曦差点没能站稳坐上去。面对萍萍冰冷目光,他大脑一片空白,磕磕巴巴。 怎么会是这样,和苗芳菲他们说的不一样啊! 萍萍怎么没出手杀了阿湘??没有给他们看记忆碎片之类的? 就这样旁观? “外婆,结冥婚如何能过的和和美美,快乐幸福?” 萍萍幽幽道,目光从林曦身上移开,落到正在许晨手里,快被抛来抛去玩死的离娘鸡身上:“阿诚送给我的离娘鸡啊……” “离开娘的鸡崽,真能活下去吗?” 萍萍望向窗边,似是透过窗户,看到了那些看似庆贺,实则包围困守她的切壁村人。 电光火石间许晨想通了什么,她说鸡崽,其实更在说自己。就算是私奔了,她和阿诚能在切壁村人的追踪下逃脱吗?真逃走了,他们又能在深山老林里活下来吗? 阿湘纸人已扑到他面前,许晨本该故技重施把鸡笼抛给郁和安,但他却迟疑没动,急的郁和安大喊:“许晨,鸡笼,鸡笼!” “噗呲!” 纸刀比真正的刀更锋利,直接捅穿了许晨的左臂。鲜血飞溅,剧烈的痛苦令许晨闷哼出声,但他却硬生生忍着痛,弯起左臂,用手臂骨肉卡住了纸刀!然后他趁机掉转过身,向窗边撞去。 砰! 这一撞许晨用尽了浑身力气,撞得他头破血流,头晕目眩,但却把纸糊木窗从中撞出来了个大洞! “把,离娘鸡送出去。” 许晨艰难道,剧痛让他浑身脱力,无法再将窗上缺口扩大。但是第二哭完成的关键要点许晨已经明白了。 “快!” “好,好!” 郁和安一个激灵冲上去,顺手拉了把林曦。林曦看着趴在许晨背上触目惊心,几乎将他完全覆盖的灰白色纸人,恐慌到了极致。但他也知道眼下到了最危急的时候,抬手拿刀就去割许晨身上的纸人,却只听‘铿’地一声脆响,纸人毫发无损,反倒林曦的刀刃发灰发暗,被阴气腐蚀,一碰即碎。 这纸人竟如此厉害,林曦不敢想象被纸人扑身的许晨是何等惨状,大脑里唯有‘把鸡送出去’这句话,抬头就看郁和安已从许晨手里抢过鸡笼,火急火燎就要往窗户那里塞。 窗棱纸已经被许晨撞破,像碎布片似的挂在木窗上。当郁和安动作时似是屋外有风吹过,破碎灰白色窗纸浮动,向郁和安手里鸡笼贴去。 灰白窗棱纸,灰白纸人,纸人,窗棱纸。 “郁和安住手!” 危机感骤然降临,还没理顺思路的林曦下意识喊道,郁和安差点就要把鸡笼硬塞过去。但他手极稳反应极快,林曦声音刚出他便停了动作,鸡笼正停在窗前!而他动作停下后,仍往鸡笼飘去的灰白窗棱纸就显得格外显眼。 郁和安下意识后退,差点被窗棱纸圈住手腕。 “纸人,窗棱纸!” 许晨没了声息,混乱中来不及多想,林曦只能把这两点喊出,寄希望于郁和安能反应过来。而从小在出马仙世家长大的郁和安即使没有天赋,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也没想出纸人和窗棱纸间有什么关系,但不妨碍他飞快摸出打火机。 咔嚓一声轻响,橘红火苗燎向窗棱纸,瞬间将伸向郁和安手腕的纸碎燃成灰烬。似乎有尖锐凄厉的啸鸣声响起,灰白窗棱纸上隐约现出张恐怖鬼脸,森冷寒风差点将火苗压灭。但郁和安反手一燎,火烧伤了老牛皮。火苗瞬间蔓延开来,燃上牛皮的火焰不再是浅淡橘红,而是种璀璨如金的金黄火焰。 牛皮有毛的表面燃起来了,内里却仍旧冰凉柔软。森然冷意从身后逼近,郁和安不敢回头去看,他咬牙飞快将鸡笼用牛皮包裹,然后将它从窗纸破洞处推了出去,阴气浓重的窗纸还想将牛皮包裹,却被上面燃烧的金黄火焰全部焚烧殆尽。 “这是什么?!” 焦急守在屋外的苗芳菲等人只见一个火球从窗里飞出,赵宏图差点一箭射上去,多亏那张皮如活物般散开在地上滚动,扑灭了火焰,散开同时也露出了包裹在里面的东西。 “离娘鸡?!” 一瞬间苗芳菲心都是凉的,心乱如麻的她扑到窗边,没来得及捡鸡笼,就看到一人灰头土脸卡在窗框处,正奋力往外爬,见她过来忙急切惊喜道:“苗队拉我一把!” “林曦?!” 苗芳菲又惊又喜,连忙抓住林曦的手。王澎湃也帮忙,一下就把林曦拽了出来。不等往里看,又有个人影出现在窗边,却是郁和安扛着昏迷不醒,身上糊了层白纸的许晨。 “苗队王哥,快看看许大哥!” 郁和安焦急道,他浑身又是汗又是血,脸色惨白,显然情况也不是很好。但却仍坚定咬牙先把许晨送了出去,然后自己才借侯飞虎他们的帮忙,从窗户爬了出来。 “郁老哥情况这么样?” 赵宏图焦急问道,在旁边搭了把手,托了下郁和安的背。但这一下却摸到满手冰冷黏腻,痛的郁和安倒吸口冷气。赵宏图一看这自己满手猩红,郁和安后背更有个寸长血口,仍在向外不停渗血。 “郁老哥!” 即使早料到第二哭的难度会高于第一哭,却也没想会到这般地步,林曦脱力,许晨昏迷,郁和安重伤,连牛皮都烧黑暂时无法使用。而现在大家关心的除了几人伤势外,最重要的还是这次项目到底有没有完成! 为什么离娘鸡会被送出来,难道萍萍她没接受阿诚的离娘鸡?那许晨他们,岂不是—— “先离开这里。” 侯飞虎背上郁和安,搀着腿脚发软走不动路的林曦,神情凝重。他们这边动静太大,已有不少切壁村人向这边走来,越是靠近萍萍的屋子,他们越像纸人,眉眼弯弯似是在笑,却让人背后只冒凉气。 纸人的战斗力苗芳菲他们都感受过了,再迟疑下去恐怕会被包围。 “好。” 苗芳菲只得道了声好,从侯飞虎手里接过林曦,那边王澎湃抱起昏迷不醒的许晨,八人飞速撤退。等退离纸人包围圈后苗芳菲不甘回看一眼,纸人接近太快,许晨他们受伤太重,苗芳菲他们没来得及捡回郁和安的牛皮,也没空去看离娘鸡究竟如何。 苗芳菲这一眼,却正看到阿诚抱起鸡笼,站在萍萍窗口,下一刻他的身影就被众多纸人挡住。 “阿诚还在那里!” 苗芳菲心里一悚,当即就要转身,阿诚至关重要,决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苗队别急,阿诚不会有事。” 心知阿诚是丙九的王澎湃自然明白丙九不会有事,但苗芳菲不知道。她已对王澎湃不再如初信任,心里权衡下还是决定自己去看看情况。 “苗队没事,我,我们这第二哭,应该是过关了。” 就在这时,重伤虚弱的郁和安开口:“许老弟的伤不对劲,你,你看看吧。” 苗芳菲迟疑一瞬,就这一会切壁村民已经将萍萍小屋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再想往里面冲也没机会了。而且还不断有切壁村人往这边赶来,路过他们时目光沉沉不善。众人不敢再耽搁,回到了苗芳菲石涛分配到的小屋。阿桑阿文已死,这里暂时还算安全。 等看过几人伤势后,苗芳菲觉得棘手。这三人里受伤最重的是许晨,他像是发了高烧,浑身滚烫昏迷不醒,左臂完全像纸糊的一样,背后还黏着一层肮脏白纸。苗芳菲尝试撕下白纸,但白纸揭开一角后却是血淋淋的肉,仿佛这白纸取代了许晨原本皮肤似的。 “这是纸活里的化纸。” 郁和安喝下了止血剂,撑着伤躯过来看,神情凝重:“邪性的很,大家伤口别碰到这纸。” “到底发生了什么?” 苗芳菲焦急担忧问道,她虽然身上有伤,却也没把许晨放下。而是避开自己的伤口,坐在床边,让许晨枕在自己膝上,给昏迷的他喂了点水。同时观察许晨的情况。 只见这白纸将许晨后背全部包裹,甚至以蔓延到身前,从背后来看许晨和那些纸人完全没有两样,双耳也被白纸覆盖,灰白色的纸屑看起来肮脏又邪恶。 “我们被困在那间屋子里。” 郁和安不擅长分析,只是朴实把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但即便如此其中凶险也听得众人心惊肉跳。等郁和说道许晨想把鸡笼送出窗户,却被纸人扑住,郁和安他接受鸡笼,在林曦提示下烧到窗纸后,苗芳菲惊叹道:“林曦,你是怎么想到的?” 林曦喝了几口能量饮料缓过气来,浑身还在间歇性发抖。他当时想什么了?其实什么也没怎么想,就是许晨后背上灰白色的脏纸给他留下心理阴影太重,林曦再看向窗棱纸时条件反射觉得不对,反倒误打误撞,窗棱纸果然有问题。 如果不是他及时喊停,窗棱纸包住鸡笼,恐怕他们这次项目就要失败。 “其实到现在俺还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把离娘鸡送出去。” 郁和安不解道。 许晨昏迷前这么说,他也就这样做了,现在想想,幸好许晨告诉了他们最关键要点,否则光凭郁和安和林曦,混乱中能不能想清楚都不一定。 “萍萍问‘外婆,结冥婚如何能过的和和美美,快乐幸福’,其实已经有了和阿诚私奔的念头。” 苗芳菲按自己的思路解释道:“她内心犹豫,私奔在那个年代是要浸猪笼的,更何况萍萍身上背负着父亲的期望,村里的使命,这些责任像锁链般束缚着她。更何况切壁村在莽莽大山深处,她和阿诚私奔后,难道真终生要在山林中生活,做一对野人夫妻吗。” “但萍萍应该已经是觉察到了父亲与村民们态度的异样,所以她说‘离娘的鸡崽,真能活下来吗?’,所以你们的任务就是向她证明,离娘的鸡崽,是能活下来的。” “鸡笼里是柔弱无力的小鸡,鸡笼外是危险的切壁村人阿湘。” 王澎湃补充道:“萍萍要私奔的过程,其实就跟送出鸡崽的过程一样。要躲避切壁村人的追击,要突破村子的束缚。完全封闭的房间可能就代表在她心中如铜墙铁壁般的切壁村。” “郁老哥你说屋门是紧锁的,无法打开,而看似脆弱的窗棱纸,其实也隐藏着危险,可见在萍萍心中,私奔的危险性与难度有多大。” “你们最终在纸人阿湘的追杀下,烧毁窗棱纸,将鸡笼成功送出来……送到阿诚的手里。其实就是在说服萍萍私奔。” “原来是这样。” 郁和安恍然大悟,苗芳菲却仍眉头紧锁,沉思道:“现在第二哭结束,阿诚与萍萍该是都被困在屋中,外面有无数切壁村纸人围困,正像郁和安他们在第二哭时做的一样,咱们得带着阿诚和萍萍这对‘鸡崽’安全突破切壁村人的包围,送出切壁村才行。” “要在晚上八点前。” 赵宏图站起身来:“苗队,王哥,我想再去探探村长家。” 没能找到萍萍和阿龙的婚契,还有阿龙的尸化飞狐雕像,实在是太让他们被动。 “你,你说的婚契,是这个吗?” 就在这时,郁和安忽然开口,抖着手拿出来了一张皱巴巴的红纸,放在桌上。 “这,这是?!” 苗芳菲惊愕,最近的赵宏图一把抓住红纸,在听到旅社提示的【您得到萍萍与阿龙的婚契】后,惊得倒吸一口冷气:“真是萍萍与阿龙的婚契!你从哪里得到的?” “我把鸡笼推出去后得到的。” 郁和安低声道,搓了搓衣角。他这小动作被王澎湃注意到,王澎湃双眼微眯,若有所思。其他人却没觉出异样,纷纷高兴围到桌边,挨个摸了把红纸,确认它真是婚契。 “呼,找到婚契就好。” 赵宏图松了口气:“我就怕阿龙也变了厉鬼,到时候咱们烧了这婚契,应该就不怕他立刻追上来了。” 私奔时间变得充裕多了,这让神经紧绷的众人都略放松了些,开始讨论接下来的计划。王澎湃也加入了讨论实则是在一心二用。 丙九该是趁第二哭的工夫,和郁和安联系上了。 王澎湃早预料到阿龙的飞狐雕像和婚契都在丙九手里,却想不出丙九借此机会,把婚契给郁和安,让他带出来的用意。 真为了旅队完成任务? 眼下旅队差不多已经到了景点的最终关头,最后项目困难,但必将也有许多削减难度的关键物品。找到婚契并烧掉,阿龙和萍萍没了联系,就不会在萍萍私奔时立刻找过来。发现切壁村村长变成僵尸的秘密,就能提前防备。而找到阿龙的两个雕像,更相当于绝杀。 按这旅队原本的实力,他们估计连婚契都找不到,还被哭嫁项目牵制,很难在最终私奔环节时凑齐所有物品。 但现在有丙九和王澎湃在,他们竟然基本已经将全部的物品都凑齐了! 王澎湃不相信丙九是为了旅队,才将婚契交出。他的目的是什么? “从第二哭才开始奖励东西,这也太难了。” 王澎湃听赵宏图抱怨,忽然灵光一闪。 他明白了! * * “这样一来,他们会以为飞狐雕像也是项目完成后的奖励。” 萍萍的闺房里,卫洵靠墙而立,捂着心口,呼吸略显断续。 赵宏图和王澎湃去村长家搜刮,却没找到阿龙的飞狐雕像和婚契。这样一来惯性思维,他们要么认为这两样东西还藏在村长家,要么觉得这两样东西,已经被阿诚搜刮走了。 而阿诚带走这两样东西,却没告诉旅客们,就会让大家对他本能提防,升起疑心。 卫洵借此机会与郁和安对上话,将婚契转交给他,正是转变旅客们思路,让他们以为婚契和飞狐雕像,都是项目完成后得到的‘奖励’。就会暂且减缓对飞狐雕像这件物品的追寻,转而认真去准备项目。 卫洵是绝不可能将这件雕像交出去,毕竟他自己体内正寄生着孵化中的飞狐。而萍萍此时本该有的尸化飞狐王,自始至终卫洵从未见到过。 “萍萍你说,它是不是在这?” 卫洵轻笑着,苍白修长的五指张开,食指划了个圈,指向自己的心口。 他指甲发乌,凌晨三点的时候,卫洵SAN值又掉了十点。即使是在场景重现里,以阿诚的身份存在,SAN值掉落导致的异化,仍旧越来越明显。 尤其是随着孵化倒计时的减少,SAN值正掉的越来越快!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恢复加更,么么哒!七万营养液了,好家伙小天使们好强! 后天完结这个副本,比心心 呜呜小天使们一定要注意身体!感谢大家关心,在喝中药调养了,中药味道就很怪,明明不苦,是酸甜的,但还挺难喝【绝了】 感谢在2021-03-26 20:02:26~2021-03-28 20:1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醉是应识我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猫小蒙 3个;大大饿饿饭饭、筱舟 2个;猫城行者、困啊、左徯、46698954、秋橘喵、小熊别跑、dhhsn、半陌、渝婉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8241043 314瓶;nepenthes 255瓶;兰灯 230瓶;博美的晏 210瓶;ssss 200瓶;依 190瓶;追兔少女 168瓶;玫瑰味的棉花糖 160瓶;喵小喵 159瓶;元气小妮、花落微尘 120瓶;西瓜瓜、小呆、烟爵士、water、没有脑袋 100瓶;眼有疾 99瓶;海湾、17487289 90瓶;好想吃东西啊 80瓶;睡觉、一只鸭 70瓶;林染 63瓶;枫叶~*、烛林、ll 60瓶;呆子 58瓶;屋塔小猫 55瓶;墨尽微凉 52瓶;茨木童子、朗棠、芸芸、游惑的老攻、梦落晨曦、淮枳、苏服、celia 50瓶;夕兮 48瓶;河山、孤月 42瓶;瓜瓜、46698954、lsl、米、r、阿幼朵、雾凇、满纸荒唐言、001、桃子酱、学习使我快乐、仙女下凡、顾酌 40瓶;风雪卷刃、小甜、徐卿安然 36瓶;小心心、言甚不是话多 35瓶;浮世三千繁华尽、秦岭秋风 32瓶;猫爪 31瓶;追一个坑一个、健康快乐好心情、啊瑶、孟冬又五、香榭、麋鹿、荞麦蔷薇、秦艽、怀生、达拉崩吧、陌辞、梦恬、奎海 30瓶;7231 28瓶;林若词、ning、稀里哗啦 26瓶;雨雨、立谷日 25瓶;宸月、零 24瓶;糖糖 23瓶;欧豆豆鸭 22瓶;30800676 21瓶;祺、冬眠、每天都在换儿砸、16023710、惠、倾心、老夫吃了一鲸?、相逢即缘、朕在古代一定是昏君、太宰先生的怀中喵、洛、九州、用时间线弹一曲东风破、左手画星、不喜欢唐龙啦、枝茶、萤火非虫、薄荷之夏、靉嬺、浅陌、祂言、墨弥砚、懒猫天天在等更,苦啊、47991642、云水泱泱、凉了、门前大乔下、元气满满的橙子、菌类、憚烦、huuu、淼、寒枝雀静、瓜农在身边、yjy、临xxx、好久不见、1234567890、忘记时间、赶不上明天、波酱、缉熙景祚、REALLY、泽芜敛芳、阿桦田、苏紫ss、方柚柚、29岁生日快乐呀、卿鱼、山河湖海楼 20瓶;惊鸿、看到我请催我去画图、我等的花都谢了 18瓶;熠、阳光与叶子 16瓶;纤纤仙仙纤、小痞子、涳月、佰~陌、26356600 15瓶;白梅菲梦夜 12瓶;忆御、东城、夜游惊梦、神神、心语心愿、青蛇玉佩、鲫鱼汤、lu、二二十五、苏孤卿、青年大学习、南风共酒、淮啾、霜绛、寒衣、催更领头人、木子、小语、是叶不羞呀、究九、林灵、洋槐、bling白泠丶、金戈回澜、鹤鸣羽见、艾艾艾玲、文文文文哦、酒盏、木头、白罗伊风、清风明月、马赛克的大火柴、你是疯了也是傻、沁宁、烟小凝、贞子姐姐的沙耶加妹妹、47812641、静静熊、是莹莹啊!、。、滕王阁 10瓶;77777 9瓶;fafa 8瓶;墨墨、九夷于海 6瓶;民国有只喵、寞、画音、天蓝海阔,亦飞翔、好耶、顺遂无忧、一棵白菜007、才不是咕咕、38097077、青梅煮酒、九月星辰、wazwsxedc、雾非雾、洛河图图、海因爱德、慧小兴、小熊别跑、王木木、沉香 5瓶;雍菥、荧惑童谣、沧丶、蕙纕 4瓶;岚少今天直播了嘛、hi、水煮肉片汤、墨尘劫、zhuu030、猪猪不秃秃、筱舟、鬼墨寒、所以说我也不知道该取 2瓶;26198297、小七、serena、宁吃了吗?、是凡凡呀。、漠鳹、独眼鹰、陈微元、安安宝贝、燕凌晨、猫十一、凌落、谢俞、戈莱、柇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8、醉美湘西(48) “这笼离娘鸡, 是不是让你想到了自己和阿诚?” 卫洵自言自语:“同样被困,无论生前还是死后,都不得安宁, 对不对?” 原本在安抚两只脆弱鸡崽的萍萍面无表情抬起头, 冰冷幽深目光凝望过来, 和在旅客面前的表现完全不同, 此时此刻卫洵面前的萍萍浑身戾气怨念, 衣裙已完全被血染红,透着浓郁不详的血腥气, 白面红唇,就像惊悚游戏里的鬼嫁娘,指甲尖尖, 染着血色。 “别这样看我。” 卫洵轻笑道:“我是来帮你解脱的。” 他手里把玩着黑色的怨血匕首,萍萍盯了他一会。 “晚上八点。” 萍萍声音冷如冰凌,随后她漠然低下头, 看着自己手里嫩黄鸡崽。圆滚滚的小鸡很有活力, 在她手心里扑扇翅膀, 但那黄色实在是太纯粹, 没有半点杂色,干净到不自然,就像染上去的一样。 “你应该知道晚上八点会发生什么吧?” 卫洵饶有兴致:“萍萍,要我是你的话,可不会一直呆在这鬼地方, 早出去肆虐了,你这又是何苦呢?” “不过说起来,你们这家学也太渊源了,又会移魂又会化僵, 还能会使唤纸人,要我是阿龙,恐怕也得死不瞑目。” 听他这话,萍萍无声勾起红唇,却是在冷笑。卫洵注意到她的神情,自己同样勾起唇角。 “我明白了。” 卫洵随后夸张般按住心口,佯作愁眉苦脸道:“萍萍你是擅长驯飞狐的,倒也能让它安静些吧,小家伙实在是太惹人烦。” 【孵化倒计时:4:35:23】 噗通,噗通。 卫洵似乎听到了两个心跳的声音,他低下头,看到自己胸口破开碗口大的血洞,猩红恐怖如无皮婴儿的小怪物寄生在血洞中,漆黑眼瞳凝望着他,露出白森森的利齿。四周尽是扭曲嘈杂,折磨人神经的声音,眼前的萍萍脱掉人皮,变成厉鬼,满怀恶意向他扑来。 但SAN值持续下降带来的幻象幻听对他无法造成影响,在情景演绎里披上阿诚的壳子,也让卫洵无法直观看到自己究竟异化到了那种地步。 虽然姓名牌的存在让他永远能保有一分理智,但就像【无痛者】这个称号一样,无法感到疼痛,就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受伤。不会失去理智,在这个项目里也就不会知道异化程度究竟有多高。 疯狂最终只会造成毁灭,提前将姓名牌支付给他的* * *究竟怀的是什么心思,是真的帮助,还是只在卫洵疯狂的道路上推波助澜。 卫洵笑的从容,眼里闪烁着扭曲肆意的光。 晚上八点左右,寄生在卫洵心头的东西就会孵化,而在历史上这个时候,恐怕也是萍萍与阿诚相约私奔,结果阿诚被阿龙控制的时间点。一切恰如往事重演,虽然萍萍是在一次次折磨切壁村人,让他们死后也无法安宁,但这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 已经成为厉鬼了,却不出去享受大好时光,反而将自己永远囚禁在这大山深处的小村里,萍萍背后还有怎么样的隐情。 卫洵已然明白了大半,接下来只等最终盛大刺激的落幕。 他一切都不在乎,只要得到最好的刺激与满足。 * * “切壁村纸人还围在萍萍家附近,无法突破。” 下午五点的时候,分头去最终搜集线索的旅客们在住处碰头。 “村长家里没有找到其他有用的东西。” 苗芳菲凝重摇头,她和王澎湃,赵宏图三人又去了趟村长家,却发现屋里一片狼藉,僵尸化的切壁村村长失踪了,而床铺破裂,露出个从床底直通地下的暗道。他们三人自是又把暗道和村长家里里外外都搜索了一遍,但却没找到新的线索,也不清楚村长僵尸去了哪里。 “没有找到飞狐。” 不过王澎湃手里有移魂雕像,间接算是能控制村长,此刻它的消失恐怕只是历史场景重现中该发生的事,苗芳菲倒不太为这个担心。 他们这次去村长家,只是想找到飞狐。 那头移了阿龙残魂,被萍萍养大的飞狐,绝对是和切壁村村长同样重要的存在。最重要的是他们手里并没有飞狐雕像,这点才让苗芳菲格外在意。 “冲破切壁村人的阻拦,救出萍萍,该是第一重难关。” 除了昏迷的许晨外,所有人都在为最后的战斗准备:“考虑给出的线索,阿诚没能按时去到私奔地点。他可能是被切壁村人困住,或者躲藏了起来,找到阿诚,把他带到私奔地点,这是第二重难关。” “救萍萍和找阿诚这两点要同时进行。” 侯飞虎沉声道:“分头行动。” “对,第三哭是最好的时机。” 现在私奔时间还没有传出来,苗芳菲他们只能做两手准备。第三哭后就是出嫁,也就是说最晚在第三哭的时候,他们要将萍萍带出来,突出重围才行。这件事交给会参与到第三哭的王澎湃,侯飞虎和赵宏图,他们三人实力最为强劲,有所保障。 而苗芳菲,郁和安等人则趁乱去寻找阿诚,双方相互配合,最终的目的就是将阿诚在约定时间内,送到私奔地点,不再让萍萍空等。 “其实按历史,萍萍是自己成功逃脱,到达私奔地点的。” 侯飞虎肃然道:“关键在找到阿诚,把他带到。” “如果许晨还醒着就好办了。” 苗芳菲道,许晨能看到怨气的称号实在非常有用。 “看情况,如果防备不严,我们会想办法帮你们。” 实在是苗芳菲他们这边老弱病残都有,战斗力不足,而寻找阿诚这件事,很可能敌人会是阿龙。毕竟阿诚与阿龙生日相同,这点细节老手旅客们都能找到。 如果萍萍真有独自逃出切壁村人的监管,到达私奔地点的话,王澎湃他们就会想办法与苗芳菲他们会合,或者拖延萍萍,直到找到阿诚。 商量完毕后,王澎湃他们回到自己的屋子等待。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晚上八点越来越近,天色暗了下来,王澎湃他们却没有被叫去准备第三哭的食物,这实在是让众人提起了心。 “来人了!” 石涛精神一振,他一直站在窗边注意着王澎湃他们那边的情况,石涛正看见两个纸人将王澎湃,赵宏图三人带了出来。 “现在是七点半。” 苗芳菲点头,环视众人,看到大家又是惶恐,又是激动紧张的表情,她轻喝道:“稳住,冷静,记住咱们的任务。” “大家都提起精神来,最后一关了,成败在此一举。” “嗯。” “明白。” 众人纷纷响应,声音参差不齐,却都透着坚定。石涛按照之前的分配,背起仍昏迷不醒的许晨,用登山绳将他牢牢捆在自己的背上。绑绳子的时候石涛想起丙九,当初他背着丙九上乌螺山的时候,当时朝不保夕的惶恐与害怕,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谁能想到最可怕的醉美湘西旅程,却是他被选入旅社以来,大家最团结一致,最真正像个旅队的旅程。他们互相帮助,互相支持,到最后关头也没有抛下任何一个人。 房间里一时安静,石涛背起许晨的动作让其他人也想到了丙九。苗芳菲想起自己在凶骨栈道,丙九离队时,她暂时接过导游胸针的场景。被导游认可的队长啊,苗芳菲眼神坚定起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当队长,但绝对是她最认真,最用心的一次,不再只是想着自己的命,而是第一次去想着如何把大家都带出去。 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 “九哥在就好了。” 林曦低声道,情绪仍有些萎靡。 “丙导会在出口等着我们。” 苗芳菲语气坚定,率先站起身来:“走吧,完成任务,我们一定能和丙导再见面的。” 整支队伍仿佛被注入的力量,迅速提起早就收拾好的东西。苗芳菲在前,然后是背着许晨的石涛,林曦在中间,最后是郁和安。等出了门以后,郁和安留下,苗芳菲他们几人继续往阿诚的屋子都去。 这是他们计划好的,阿诚进了萍萍屋子后就一直都没有出来。虽然按照历史来看,阿诚肯定是与萍萍分开了,两人不是一起到约定地点的。但也要考虑到阿诚是被某种东西困在萍萍屋里的可能性。 苗芳菲将斑斑暂时交给郁和安,正是为了双方联络。郁和安会留下来监督萍萍屋里的动向,一旦有情况发生,他能迅速通过斑斑告诉苗芳菲。 接过斑斑的时候郁和安动作有点僵硬,苗芳菲还以为是他怕蛇,安慰郁和安几句。斑斑不是寻常毒蛇,而是苗芳菲的蛊兽,不会随意咬人。而且苗芳菲给了郁和安一小管她的血液,要是真遇到什么事,斑斑发狂,只要把苗芳菲的血抹在眉心,它就绝对不会攻击郁和安。 郁和安喏喏应事,低着头,似是紧张。但现在他们这小分队里,郁和安还真是最靠谱的一个,苗芳菲相信他。 看着苗芳菲他们远去的身影,郁和安将不满嘶声的斑斑塞进兜里,然后拿出那小瓶血液。只听微不可闻的振翅嗡声响起,一只金色圆球似的胖蚊子从郁和安发后慢悠悠飞了过来,矜持落在瓶口,挑剔吸了口里面的血。 “不再多喝点啊?” 郁和安自言自语,劝酒似的给蚊子劝血:“别误了丙导的事。” “嗡嗡。” 金蚊子却不理他,径自飞走,远远似乎是缀在了苗芳菲他们后边。郁和安这才安了心,收起血瓶,把斑斑拿出来,缠绕在手腕上。 郁和安望向萍萍小屋的方向,却并不怎么担忧。要知道那时丙导刚联系他的时候,可把郁和安给吓了一跳!为什么丙导会进来项目里,而且还取代了阿诚的身份?? 但转念他一想,丙导神通广大,连慧慧残魂都能给捞回来,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遇到丙导实在是他们有福气啊! 郁和安就像吃了个秤砣,心一下就安定了。这婚契和金蚊子都是丙导给他的,他这一切行为,包括拿出婚契,包括主动提出留下来监视萍萍那边动向,用斑斑联络苗芳菲,表现出怕蛇,从而得到苗芳菲的血,这一切都是郁和安照着丙导说的做的。 连把苗芳菲的血给这蚊子吸,郁和安都做的没有正大光明,因为他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丙导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他一定是关心苗队他们罢了!也就是现在丙导身份特殊,不能暴露,否则郁和安相信只要丙导一说,苗芳菲肯定也会同意的。 有丙导在,就算遇到再多危险,他们肯定也是不怕的。 郁和安就是对丙九有这样近乎盲目的信心! * * 丙九在搞什么? 王澎湃对丙九完全没有信心,只觉得这人处处都是疑点。尤其是在和赵宏图他们捧着煮鱼,进入萍萍闺房里,却看到‘阿诚’也在这里的时候,王澎湃心里更是拉响了警铃。 “我和萍萍的事,实在是多谢诸位了。” 尤其是当脸色苍白的‘阿诚’虚弱开口时,王澎湃更感到他又要搞幺蛾子,抢在侯飞虎和赵宏图前故作震惊开口:“阿诚,你怎么在这?” 他这话让惊愕中的侯飞虎和赵宏图瞬间清醒,赵宏图提防跟着他们一起进来的切壁村人阿香,侯飞虎则是暗中扣枪,双眼微眯。 阿诚第三哭时仍在萍萍屋中,这种情况他们也提前预想过,一旦发生,最关键的就是先处理掉阿香,保护阿诚。果然,见到阿诚后阿香身体立刻变得扁平起来,阴森凶恶抽出一柄纸刀向阿诚袭去。而阿诚状若虚弱慌乱,完全没有任何防备。 装,再给我装! 王澎湃内心怒骂,表面上却情真意切叫着:“阿诚,快到这边来。” 奈何丙九果然沉得住气,看似是在胡乱躲避阿香的攻击,实则离他们这边越来越远,越发靠向萍萍那里。王澎湃也没想着能把丙九唬过来,心里捏着鼻子,和赵宏图他们一起奋斗在保护阿诚的第一线。 好在郁和安他们那次确认纸人弱点在火,王澎湃三人分工明确,王澎湃护住阿诚,侯飞虎抵挡住阿香攻击争取时间,而赵宏图已将烈酒浇上绑着符篆的弓刀,打火机点燃烈酒与符篆,炽热火焰烧的纸人凄厉尖啸嘶吼,不一会就烧成了灰烬。 而王澎湃也成功把‘阿诚’挤进了墙角,一把牢牢抓住他的手腕,假惺惺道:“阿诚,你没事吧,快让嫂子看看……” 丙九这人滑溜的很,这次抓住王澎湃就不打算再放手。正好这次项目是把萍萍和阿诚带到私奔地点,就算他不放手,郁和安他们也不会起疑心。 这是他早想好的,但是一攥住‘阿诚’的手腕,王澎湃就觉得不对!这手腕这么如此纤细,又这么冰凉,他捏了捏,被‘阿诚’轻飘飘扫了一眼。 坏事,这不是‘阿诚’! “王嫂子,赵嫂子,候嫂子,多谢你们了。” 此时端坐在婚床上的‘萍萍’低声感激道,开口竟是男声:“拜托你们送萍萍出去吧。” 萍萍和阿诚竟换了服装,调转身份!天色已晚,婚房里昏暗的很,一时还真无法立刻发现二者的不同。王澎湃心里暗骂丙九小王八犊子实在太狡猾,一边讪笑着松开萍萍的手,咕哝了声对不住,转而去抓坐在婚床上的丙九,假情假意道: “这不成啊,阿诚,你留在这里萍萍可怎么办。” “没关系,只要萍萍能逃出去就足够了。” 阿诚任由自己被王澎湃抓住手腕,一副情圣的模样,虚弱笑了笑:“只要萍萍能逃出去就好,他们也无法对我怎么样。” 似是活跃气氛,阿诚开玩笑道:“总不会拉我去和阿龙结冥婚的。” 是不会拉你和阿龙结冥婚,你可能就快被阿龙附身了啊! “不行阿诚,嫂,嫂子不忍心看你和萍萍劳燕分飞。” 赵宏图急声道:“你们一定都得走。” 如果历史上真是阿诚代替萍萍,留在这里,很可能就是这段时间,他被阿龙附身的。赵宏图迅速脑补出了一切,对,没错。应该是阿诚劝萍萍先走,他随后会想办法追上去,但萍萍没想到,阿诚已经被阿龙附身……应该就是这样! 阿诚故作迟疑:“可是必须有人留在这里才行……” “我替你留下来!” 赵宏图立马懂了,主动道。阿诚却摇了摇头,迟疑道:“赵嫂子,你太矮了。” 紧接着他目光落到侯飞虎身上:“候嫂子太高太壮,像个男人。” “倒是王嫂子,虽然胖了点,但帐子一挡倒是正合适。” 阿诚选择了王澎湃! 这是根据什么选择的?是他们实力的高低,还是进入房间的顺序?赵宏图和侯飞虎齐齐望向被‘选中’的王澎湃,担忧紧张中,赵宏图还有一分羡慕。 就像第二哭的时候,郁和安送出离娘鸡,得到婚契一样。婚契和飞狐雕像肯定是在接下来私奔中必须要用到的道具,赵宏图先入为主,理所当然认为这次被选中的人只要能活下来,完成任务,就能得到飞狐雕像的奖励,或许还有切壁村村长的第一本日记。 那日记上记载的可是移魂术啊! 被赵宏图用羡慕的目光注视,王澎湃只觉得牙疼,他皮笑肉不笑道:“好的,你们放心走吧,我会拖住他们的。” 赵宏图他们还以为阿诚是这次项目中的人物,说的话都是任务本身,王澎湃却知道丙九选他完全没什么好心眼,左右是拖延他王澎湃,让他暂时被困在这里。 但王澎湃可不会撕破丙九身份,要知道他使用替身巫毒娃娃后,不仅能强制让目标与巫毒娃娃的主人处在同一境地,而且能让目标人物的直播黑屏,正是为了防范场外的某些人。 只要他们辨不清阿诚就是丙九,不搞幺蛾子,等待景点结束,王澎湃自有十分的把握将丙九带走。 从这角度来讲,丙九演的越贴合人物,越像阿诚,反倒是帮了他的忙。 “我要穿上这身衣服吗?” 王澎湃主动道:“萍萍妹子这身衣服太窄,我倒可能穿不进去。” 在‘萍萍妹子这衣服’几句话上,王澎湃恶劣加重了音,但显然丙九这人脸皮实在厚,对穿女装这种事没有任何羞耻心。 “没事,只要王嫂能收收肚子,也是能穿进这身衣服的。” 卫洵礼尚往来,王澎湃也得穿萍萍嫁衣,还得收肚子才能穿上,他们大哥不笑二哥。 更何况卫洵有自信,凭他的帅气,就算穿女装也是超好看的。只要好看,那怎么能算丢人呢。 “时间很紧,快开始吧。” 侯飞虎挡住窗边,赵宏图提防门口,卫洵和王澎湃两人飞快换装。穿在卫洵身上还显得很合适的嫁衣,换到王澎湃身上就紧绷绷得,像是布料随时会被崩裂似的。而王澎湃的衣服换到卫洵身上,则像个宽口袋。称得卫洵更加瘦削。 “马上八点了。” 赵宏图神情越发凝重,他们被叫去村长家厨房时是七点半。果然因为之前的变故,这次切壁村民没有让他们动手处理鱼肉,而是早就准备好了,只是让他们端进萍萍闺房而已。省下了准备食材的功夫,赵宏图他们把鱼端到萍萍闺房时才刚到七点四十。 接下来和阿香战斗,王澎湃与阿诚交换服装,到现在是七点五十五。 还有五分钟八点,时间格外紧迫。 “我们得先出去。” 八点整哭嫁第三哭,然后就是萍萍出嫁,阿诚异变恐怕也是这时候。如果可以,赵宏图当然希望他们中最强,经验最老道的王澎湃能在阿诚异变时,在他们身边。但王澎湃被选为代替萍萍,阿诚异变这种事只能靠他和侯飞虎顶着。 “都多加小心。” 王澎湃难得认真嘱咐道,他不担心自己,倒是担心赵宏图侯飞虎他俩,刚才攥住丙九手腕时,王澎湃探到了他的脉搏,感受到两个心跳。 当然不可能是丙九怀孕了,那也就是说,他体内说不定寄生着东西。阿龙究竟是如何附身到阿诚身上的?联想到现在还未出现,也没找到的飞狐,王澎湃有不好预感。 丙九恐怕就是这原因,才会让他们误解婚契和飞狐雕像都是项目奖励,又选定王澎湃,让他们以为王澎湃会得到飞狐雕像的奖励,估计就是要私藏下飞狐雕像,用来防备体内的寄生物。 丙九有飞狐雕像在手,王澎湃并不担心,唯一担心的是赵宏图他们没有防备,遭了丙九黑手。 这般嘱咐暗示过后,赶在八点前的功夫,赵宏图和侯飞虎带着阿诚与萍萍趁夜色出门。 “候阿嫂,赵阿嫂。” 他们出门时,果然有切壁村纸人阻拦。只见它们神情死板木然,漆黑眼瞳直勾勾盯着四人,声音尖锐怪异,不善道:“哭嫁还未结束,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我们这是要去……” 侯飞虎应付面前的切壁村纸人,赵宏图目光打量四周,寻找一会的突围路径。他一下就看到不远处焦急守候的郁和安,冲他使了个眼色,侧头示意了下跟在身后的两人。 “村长说,立刻将阿诚带到他的家里。” 切壁村纸人一板一眼道,黑黝黝目光锁定脸色苍白的阿诚:“走吧,阿诚。” “阿诚这事啊,实在是——” 侯飞虎拖延时间,就在这时只听身后萍萍屋处传来一阵嘈杂声,只见个粗壮身影破窗而出,裹着侗族嫁衣如野猪般气势汹汹左冲右突,掐嗓子嚷着:“这婚我不结了,让开,都让开!” “萍萍要逃婚——” “萍萍要逃婚——!” “萍萍要逃婚——!!!” 声浪一叠叠蔓延开来,惊动了整个切壁村的纸人!无数纸人向王澎湃涌去,它们惨白面容在昏黄火光映衬下更显得恐怖至极,现场顿时乱成一片,而赵宏图趁乱点燃了弓刀上的残酒,一下斩断了拦路纸人的头颅,让它焚烧殆尽。 “快走!” 四人立刻趁乱撤离,整个切壁村都乱了起来,夜色深沉,古老村寨笼罩在为了庆贺点燃的火把灯光下,昏黄火光映照,却越显得切壁村鬼气森森,不详至极,连同村后的大山轮廓都如一头蛰伏的巨兽,不怀好意打量这村庄,意图择人而噬。 “这边,快来这边!” 很快郁和安追上了他们,狼狈不已,身上黑褐色的尽是未干涸的血:“纸人都疯了,快往这边走,苗队他们在前面接应!” 四人立刻换了方向,向着村西头冲去。郁和安趁机会加到队伍里来,不显眼的扶了把阿诚,焦急磕巴道:“没,没事吧?” “现在还没事。” 赵宏图还以为郁和安在问他们阿诚的情况,凝重道:“一会就不一定了。” 时间马上就要到八点! 郁和安却只紧张感到一直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胳膊,只见丙九稍一低头,似是借着郁和安身体抵挡,吞下了什么东西。郁和安没等到丙九回应,就听最前方开路的赵宏图惊喜道:“苗队!” “快来,快来这边!” 前面正是收到郁和安消息,匆匆往这边赶来的苗芳菲一行人!双方人马终于会和,还不等赵宏图等人将如今情况托盘而出,就听身后萍萍房屋所在的方向骤然传来浪潮般的呼声。 “八点第三哭到了!” 同一时间,郁和安手臂一沉,他惊慌失措抱住瘫软下来的人,失声慌张道:“阿,阿诚昏倒了!” “怎么办?!阿诚昏倒了!” “果然!” 苗芳菲神情一厉,抢先问道:“萍萍,你和阿诚约定地点是那里?” “阿诚,阿诚你怎么了?” 萍萍此刻就真如爱人昏迷,焦急无助的少女一般,扑到阿诚身边紧张呼唤,顾不得其他:“是村西边的老枫树,那里,那里是阿诚与我唱山歌的地方。” “阿诚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 “咱们先去那里。” 苗芳菲当机立断道:“王澎湃他?” “王大哥在后边,我留下来接应。” 侯飞虎毫不犹豫道,见赵宏图也想开口,不容置疑推了把他。 “宏图,你跟着苗队。” “侯大哥,你,多保重。” 赵宏图咬牙,不再迟疑。他知道侯飞虎性格,军人绝不会抛下队友。而赵宏图他作为队里很强的战力,得跟着苗队他们才行,阿诚这一看就是出了问题。最糟糕的情况下,他已经被阿龙附身了! “我们会很快追上来的。” 侯飞虎道,来不及多说,双方再次分道扬镳。焦急于丙九昏迷的郁和安混乱中注意到,一只金色的胖蚊子晃晃悠悠,远远缀在了侯飞虎的身后,这情况倒是让郁和安稍微安了下心,他一把抱起阿诚,不假他人之手,匆匆向前跑去。 郁和安的心里也乱成一团,为什么丙导会突然昏倒,难道,难道他也没提防阿龙的附身吗? 他真被阿龙附身了吗? “到了到了,就是这里了!” 旅客们体力极好,不一会就到了目的地。这里已经是切壁村最边缘,只能远远看到一点村中的火光,更多的却是黑暗夜色与死一半的寂静,那枫树在黑暗中更像什么张牙舞爪的怪物。 “老郁。” 苗芳菲急切道,郁和安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却仍没有把阿诚放下,而是低声紧张道:“苗队,那张纸……” 苗芳菲随身带着那张记录着萍萍往事的破纸,此刻她连忙取出来看,林曦在旁边打手电,急躁道:“怎么样怎么样,完成了吗?” “没有新的话出现。” 苗芳菲低沉道,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 “不可能,萍萍和阿诚不是都在这——” 林曦不可置信夺过破纸,却见它背面仍是只有两行黑色的蝇头小字。 【姑娘再次选择相信男人,决定与他私奔。但在约定好的今天晚上,男人却并没有来……】 除了这两行字外,染血的纸上空空如也,就连之前记录的故事也没了。 “不可能,不可能啊。” 林曦双手颤抖,几乎拿不稳破纸,急切去看昏迷的阿诚和守在他身边的萍萍,颤声道:“萍萍和阿诚明明就在这里,为什么没有改动。” 正如之前,阿诚夺回送给芳芳的银镯,送还给萍萍后,记录在破纸上的‘历史’改变一样。原本历史上阿诚没有来,但这次他已经和萍萍都在这里,这应该是已经是萍萍希望看到的,阿诚准时赴约的情况了。 那为什么纸上字迹仍未改变! “他不是阿诚。” 苗芳菲冷静下来,深吸口气:“他不是阿诚。” “怎么可能!他明明就是——” 林曦争辩道,突然哑然,只听郁和安苦涩道:“八点了,他,他应该已经被阿龙附身。” 被阿龙附身的阿诚,自然不是萍萍等待的心上人。所以‘阿诚’没有来,历史也还没有改变。 “要把阿龙残魂从他身上驱逐!” 苗芳菲果断道,但就在这时却听赵宏图戒备呵斥:“你是谁?!” 只见赵宏图箭尖所指的地方,老枫树的后面,悠悠晃出来了个纤瘦人影。她身影太过‘轻薄’,紧贴在树后,周围又黑,以至于苗芳菲他们刚到的时候竟没有注意到。 但就在刚才,赵宏图敏锐觉出一阵恶念杀意,条件反射张弓搭箭指向老枫树,旅客们才注意到这树后竟然有人! “嫂嫂,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等苗芳菲他们动作,守在昏迷阿诚旁的萍萍却先惊愕开口,这一出声却让苗芳菲等人震惊。 嫂嫂?苗芳菲的嫂子岂不是阿龙的媳妇?!可是—— “嫂嫂,你还认得我是你嫂嫂。” 女人轻蔑哼道,手电光下是一张明艳如花的俏脸,却难掩脸上阴狠神情:“你但凡有点羞耻心,就该把手从你哥身上移开。” “是芳芳。” 苗芳菲认出了女子身份,凝重低声道:“寨子里,就是她和阿诚有不轨……” 话音未落,众人便明白苗芳菲的意思。故事里,拥有和萍萍同样银手镯的,勾引阿诚的,正是这个芳芳! “不轨?什么不轨!” 芳芳却反应激烈,声音尖锐气愤道:“我们从小订了娃娃亲,阿龙本来就是我的情郎!” “嫂嫂,大哥他已经去世了啊。” 萍萍悲声道:“你看清楚,他是阿诚,不是阿龙啊。” “是阿龙,他就是阿龙……你们做什么?!” 芳芳愤怒尖叫下一支利箭已经飞向她的喉咙,苗芳菲与赵宏图同时暴起。芳芳刚狼狈避开飞箭,却又被苗芳菲锁喉。纸人轻薄难以捕捉,正在芳芳滑出脱困时,燃着火的弓刀已横在她颈间,飞溅的火星熏得芳芳俏脸发黑,惊恐尖叫。 “我劝你不要乱动。” 苗芳菲冷声道,她与赵宏图皆是老旅客,从芳芳现身的瞬间就明白。旅程不会无解,现在阿诚昏迷,被阿龙附身,形势陷入僵局,芳芳却恰好出现,而且她正是过去与阿龙订婚之人,萍萍甚至称呼她为嫂子,显然芳芳的身份绝不特殊。 而她管昏迷的阿诚叫阿龙,又在之前苗芳菲说‘要将阿龙残魂驱逐’时表现杀意,导致自身暴露,也就是说芳芳正是这件事的知情人。 驱逐阿龙残魂的办法或许就在她身上! “你从最初接近阿诚就是别有用心。” 苗芳菲冷笑,刻意激怒她:“破坏他人感情,芳芳,你做小三的还有脸站在这?” 芳芳却只是哼了声,居高临下恶毒看着萍萍惶恐惨白的脸。苗芳菲见她不开口,眼珠一转,又道:“可惜啊,阿诚真心喜欢萍萍,才不会被你勾引。他夺回银镯,送还给萍萍了。” “阿诚那个废物,懦夫!” 她这句话果然激怒了芳芳,只见芳芳面容扭曲,一张纸脸更显得阴森恐怖,她尖叫道:“你们不会真以为我喜欢阿诚吧?可他竟敢拒绝我,他竟敢羞辱我!该死的东西,他远远比不上阿龙,比不上阿龙!” “但阿龙已经死了。” 苗芳菲强调道:“你仔细看看,萍萍怀里的,是阿诚。” “阿芳,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萍萍浑身都在轻颤,她似乎从芳芳的话里觉察到什么,脸色惨白,想要说服自己般道:“阿诚说那银镯只是送你的生辰礼物,现在他已经取回来,交给我了。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 “蠢货,那是阿龙送我的手镯,阿诚算是什么东西!他凭什么把阿龙送我的手镯夺走,凭什么!” 芳芳疯了般笑道,慢条斯理:“他马上就会是阿龙了。” “八点了,村长说过,他该醒过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芳芳的视线,落到郁和安怀里昏迷的阿诚身上,守在阿诚身边的萍萍苍白着脸,身体微晃,芳芳口中的‘阿龙,村长,阿诚’,一切的一切,给她造成极大的打击,以至于整个人浑浑噩噩,怔愣望着阿诚的脸。 而苗芳菲却与林曦暗示般对视一眼,林曦在发抖,微不可见点了点头。他手里紧攥着被烧掉一半的婚契,还有一把提前沾了血的刀。 婚契只烧掉了和萍萍有关的那一半,阿龙这边却还保存着。这种婚契与阴间有联系,如果阿龙真的出现,危机时刻林曦会刺穿婚契上阿龙的名字,同样会对他造成伤害。 “阿龙,阿龙,醒来吧,醒来吧。” 在芳芳疯疯癫癫,满怀期待的呼唤中,气氛凝滞到可怕,近乎静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昏迷的阿诚脸上,似是等待他醒来,又不希望他醒来。 顷刻间苗芳菲想了很多,从阿诚到底有没有被附身,再到阿诚如果真被附身应该怎么办,如何在保住阿诚的同时把阿龙驱逐,再想到王澎湃和侯飞虎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苗芳菲惊觉自己想的实在是太多了,关键是这么久过去,阿诚为什么还没苏醒? 无论他现在是阿诚也好,被阿龙附身也好,总该给个结果,然后再继续下去吧。 但是他就是不醒! * * 时间退回到几分钟前,卫洵冷静看着孵化倒计时逐渐归零。 【孵化倒计时:00:00:03】 【孵化倒计时:00:00:02】 【孵化倒计时:00:00:01】 就在孵化倒计时归零的瞬间,卫洵借着郁和安身体的遮蔽,服下了一颗米粒大的白色东西。 【名称:蛊卵】 【品质:普通(白色)】 【作用:有百分之十五的概率收服幼崽,作为你的蛊兽】 【备注:凶性越大,年龄越小的生物,被驯服的几率越大】 正是当初小龙义庄时,苗芳菲表忠心时给他的白色蛊卵!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点半前加更,么么哒! 感谢在2021-03-28 20:10:00~2021-03-29 20:0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鱼球喜欢酸辣粉 2个;stars、一揽芳华、博君一肖是真的、玥玥飞、木槿无双、才不是咕咕、谢俞、一棵白菜00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子非鱼 200瓶;白糖黑茶 154瓶;微微 146瓶;昵称老跟作者重复、二二的三三 130瓶;grandiflora 120瓶;桃李不言 101瓶;月色、来一打炒年糕 60瓶;是琴瑟啊、冰凌花语、amanda、金戈回澜 50瓶;茯苓、虹饮、借我来路星辰、趴趴 40瓶;肥猫 38瓶;制式壹号、肆、青草膏、烛曳、樰君、罗、月照花林、木鱼鱼鱼 30瓶;羲蚀如墨 24瓶;30800676 21瓶;路吹上线!、北雁南飞、蓝璃蝶梦、一只窃鱼、呦呦鹿鸣、江海、念舟、缉熙景祚、文、杨家皮皮、有理理、熠、zhuanzhuan0707、汀雾、Charon、lu、本宫微胖、孔雀翎 20瓶;鄄瓴 18瓶;送葬人 15瓶;禾日白七 11瓶;惊羽、咸鱼ing、静哥哥不爱吃蔬菜、青凤君、沐沐、槿、苏孤卿、enrichmf、修卡卡、卷卷、stars、稻草人在唱歌、小落落、改了、晓园圆 10瓶;十月oct、一颗柠檬没有茶ovo 8瓶;42596222 6瓶;32712288、七七七七七大爷、巧克力麦芬、angel、予离、咸鱼、甜玉米排骨汤、灰色溪流、菜猫、毛绒绒万岁、才不是咕咕、临、什么奶茶最好喝、酒七七 5瓶;nuanruan、一揽芳华、岚少今天直播了嘛 4瓶;serena、mr.i 3瓶;是凡凡呀。、哈罗、荒芜、花狸狐哨 2瓶;February、25876665、筱小九、糖糖、凌落、牛扒、戈莱、qianqian、时光流转、鬼墨寒、Eliauk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9、醉美湘西(49) 卫洵在最初从苗芳菲那里得到蛊卵时, 就想过这东西可能会在开辟飞狐山林时起到用处。然而无论是普通尸化飞狐,还是飞狐左统领,亦或是尸化飞狐王, 都是成年体。 这白色蛊卵本来成功几率就低, 再用在成年体飞狐上更可以看做直接报废。因此卫洵一直没有使用。他原本还琢磨着这东西能不能给鬼婴用, 毕竟鬼婴挺可爱, 养个小鬼也不错。 但第一鬼婴它不怎么凶, 第二这种东西如果使用失败的话,恐怕会对幼体造成不小的影响。鬼婴到底是个乖孩子, 挺讨卫洵喜欢,卫洵到底没丧心病狂出手。 但当他杀死尸化飞狐王,个人状态栏里出现【孵化中】的新数值, 卫洵心道‘诶嘿,机会来了。’ 能作为意外危险,成为开辟飞狐山林新经典最后关卡出现的这个小玩意, 显然是比尸化飞狐王更危险的存在。 凶悍这点满足。 而【孵化中】又代表, 它是幼体。 没有什么比刚孵化出的东西更幼的了。 至于这幼体里的阿龙残魂——卫洵左手有飞狐雕像, 右手有狐崽意识, 还真不带怕的。 ‘等着崽崽,看主人我给你搞个新身体来,带大餐的那种’ 卫洵十分有好主人范地说道,感动得奶狐泪眼汪汪。就算狐性狡诈,但它毕竟年幼, 而且认了卫洵为主,天然就不会把卫洵往坏心眼里想。因此听他发愁道‘唉,可惜这成功率太低,我不该提前和你说, 万一失败了不是白高兴一场’的时候,幼狐摇尾巴欢快保证: ‘主人放心,我,我会帮你的!’ 其实是在帮自己呀,幼狐也超想要一具新身体的。它狡黠的想,这次帮了自己……啊不,是帮了主人,将来主人肯定会对它更好的。 当然是在‘帮’狐崽了,卫洵笑眯眯的想。有了狐崽的帮忙,他收服飞狐可能性大涨不说,而等狐崽残魂迁入后,不仅灵魂有契约,就连身体也有契约,再加上飞狐雕像三重保险,就算郁和慧醒过来,也绝对是他的人。 至于飞狐其实是红白鼯鼠别称,并不是狐狸这种事,卫洵没告诉狐崽。 到现在狐崽还天真以为飞狐就是长着漂亮翅膀的大狐狸呢。 白色蛊卵毕竟等级太低,即使卫洵卡着对方刚孵化的点吞进去,想要收服它也很难。再加上它里面还有阿龙残魂在,并非是纯粹的野兽,可以说如果没有奶狐帮忙,卫洵这次是绝对无法将其收服的。 而奶狐虽然在层次上碾压阿龙,但灵魂受损,没有实体,而且能量也不多,到现在还是坚强只靠那根头发丝细的老参须撑着,此消彼长下,想要胜过阿龙还真需要时间。 阿龙残魂在和幼狐战斗,卫洵意识暂时沉睡,因此‘阿诚’一直都没有苏醒。 眼看时间都到了八点十五,阿诚仍在沉睡,没有半点‘阿龙’苏醒的情况,本就情绪不稳的芳芳立时更疯癫起来,她像个疯婆子似的想扑到情郎身边,要将他唤醒,一声声‘阿龙’犹如杜鹃啼血。苗芳菲见局势僵住,便冲赵宏图使了个眼色。 由赵宏图和林曦将芳芳制住,苗芳菲走到萍萍身边。或许是在第二景点时被鬼附身的原因,她对萍萍更能共情,即使知道她是厉鬼,但看萍萍眸光恍惚,怔愣望向阿诚,眼里似有泪光,苗芳菲心有不忍,低声道: “这其实是件好事。” “好事?” 萍萍重复,嗓音微颤,语气悲凉:“如何会是好事。” “阿诚自始至终都是爱你的。” 苗芳菲道:“他和芳芳之间的纠葛,是受阿龙残魂影响,那支镯子也不是他想送给芳芳的。” “他真正爱的只有你。” “是啊,阿诚是爱我的。” 萍萍轻笑,抚了抚阿诚的脸颊,她低着头,苗芳菲看不到萍萍的表情,只听她哑声呢喃:“我该相信他的,可是我不知道。” 她声音轻极了,唯有最近的苗芳菲能听到。她立刻明白,不是现在的萍萍不知道,而是当年的萍萍,她不知道! 滴答。 一滴猩红的血,落在阿诚脸上,苗芳菲瞳孔骤缩。这一瞬间她头皮都在发麻,为滴血弥漫开来的骇人煞气与疯狂,这是厉鬼的血泪! 不是披上红衣去死的都能成为厉鬼,不是所有厉鬼怨念煞气浓的能流下血泪,厉鬼萍萍的实力就算放在厉鬼中,也绝对是最顶尖的! “哈哈,哈哈哈,你还在妄想什么?萍萍,你还在想什么。” 芳芳形如疯魔,笑着嘶声道:“阿诚回不来了,他不会回来!他以后就是阿龙了,你明白吗?从阿龙身体开始虚弱的时候,村长就开始计划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太久了,时间过去太久了,他们融合在一起,你明白吗!” 赵宏图注意到芳芳脸上有晶莹的东西,他瞬间警惕起来,本以为她有什么异样,却发现那点晶莹是泪光。纸人竟然流下了眼泪。但还没等赵宏图有所反应,下一刻芳芳的身躯突然软倒下来。 就像其中的神魂被抽出,它变成了真正的纸人。再看芳芳的脸,只有简陋的横竖几画,哪还有什么明艳如花的容颜。魂魄被抽离,它只是张破烂的纸人。 赵宏图怔愣看向萍萍,只见她抬起头,神情是压抑着疯狂的麻木。她只冲着芳芳握拳,纸人的灵魂便被她抽走了。 这一刻,被激怒的她结束了这场闹剧,不再扮演当年的萍萍。 【纸人芳芳支线任务结束,由于参与度太低,你无法得到除了‘纸人芳芳的秘密’以外其他奖励】 【纸人芳芳的秘密: 【芳芳家里世代为切壁村的大巫,当年阿龙出生时,巫医诊断他的母亲伤了身体,不会再有其他的子嗣。因此切壁村村长与血脉最近的大巫家订了娃娃亲,那年芳芳四岁。但七年后,阿龙母亲再次生下女孩萍萍,然后血崩而死。】 【村长不喜欢芳芳,芳芳不喜欢萍萍,她只喜欢阿龙。十二岁后,阿龙日渐衰弱,芳芳心急如焚,她要去最危险的山涧为阿龙去采传说中的草药,因担心阿龙,芳芳用了大巫家不传的秘法,给阿龙下蛊,从此她就能随时得知阿龙的情况。然后芳芳因缘巧合,知道了天大的秘密】 【阿龙命不久矣,村长选定了村里与阿龙同年同月同日生,命格最为相似的阿诚,想要阿龙在阿诚身上复生。芳芳心神动荡,采药时跌下山崖,摔断了腿。大巫找到了她,带芳芳回去治疗,芳芳被禁止外出,她给阿龙下的蛊被发现了】 【婚约终止,阿龙死亡,萍萍喜欢上了阿诚,所有人都很高兴】 【芳芳很痛苦】 【谁会对从小定下的娃娃亲动心呢?芳芳是个傻女人】 原来这其中竟有如此一段曲折的感情! 和侯飞虎一起匆匆往阿诚家赶去的王澎湃若有所感,右手食指拇指搓了搓,就在刚才旅社提示【芳芳的秘密支线任务结束】时,王澎湃额外得到提示,说他本次支线任务完成度最高,额外获得500积分,以及一滴【芳芳的眼泪】 【名称:芳芳的眼泪】 【品质:特殊】 【作用:将芳芳的眼泪放入水中,饮用这杯水的生物会发疯般爱上你(时限:27秒)】 【备注:幻想中的爱情或许有虚假,但流泪时的感情总是真的,芳芳二十七年的爱情,化作了这一滴眼泪】 “咱们快过去,他们那边出事了!” 反手收起眼泪,王澎湃和侯飞虎都加快了速度。他们俩能从那么多发疯的切壁村纸人围困中冲出来,除了‘运气’外,当然是王澎湃本身实力高强。但为了不引起注意,他把自己弄得浑身到处都是脏兮兮的纸屑与血,比侯飞虎更狼狈几分。 但当他们紧赶慢赶跑到阿诚家后的枫树,萍萍与阿诚约定私奔的地点时,却发现情况比他们预想中的更糟糕,苗芳菲他们脸色惨白气若游丝,一副被阴气冲击入体的惨状,比王澎湃更要狼狈。 侯飞虎一眼望向赵宏图,看他已体力不支跪倒在地,浑身发颤,他心脏一紧,却并没莽撞去扶,而是果断拔枪对准萍萍!而王澎湃来的第一眼就盯住了萍萍,目前她是唯一还站着的‘人’,苗芳菲他们全都已经脱力倒地。 “厉鬼发疯了。” 王澎湃罕见严肃起来,手插在兜里,似乎在摸索什么东西。只见萍萍抱着阿诚,独自站立,她抬起头,张开嘴,似在无声质问苍穹,苍白脸颊上却淌下两行血泪。 下一刻,那饱含无穷悲恸,怨恨,绝望与凄凉的嘶吼声,震荡响彻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周围世界都在嘶吼声里震动起来,一切景物的颜色在黑白与昏黄间来回变化,侯飞虎知道赵宏图他们的脸色为什么会如此苍白了。因为这嘶吼声加上场景震荡变化,实在是令人头晕目眩,恶心作呕! 唯有王澎湃仍旧能在这种震动中站立,他握紧兜里的道具,似是犹疑,在评判现今的情况,究竟有没有危急到他必须暴露。 之前的一切,还算是钻旅社空子。要是他真展现实力,在这里杀了厉鬼,那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王澎湃乃至他的旅队,都必将遭受旅社的惩罚。 但很快王澎湃不再犹豫了,因为所有人眼前都出现了虚幻的景象,如同快速掠过的老照片般,将一幅幅场景展现在众人眼前。 这不是厉鬼萍萍要发疯杀了所有人,他们看到的正是萍萍旧日的记忆! 王澎湃手一松,放开了道具,没多反抗和其他人一起沉浸在了那笼着灰暗色泽的记忆中。没人能有空注意到,就在这时,萍萍怀里的阿诚,眼皮似乎微微动了动。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还差好多补更,明天看我再接再厉! 等一个世界完结,我会把参考书再统一标注出来!我为了写这本买了好多书,都很有意思,湘西相关的,西藏相关的,等等等等,小天使们有兴趣的话到时候可以看我最后推荐! 感谢在2021-03-29 20:07:02~2021-03-29 22:4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1577940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图图不吃青椒、陌离 40瓶;活捉一只小汪喵 30瓶;皎月落星盘 28瓶;淮啾 25瓶;达拉崩吧 20瓶;青凤君、彤弓 10瓶;荼靡.天狐 6瓶;南衣可可 5瓶;红叶红叶、偃玖 4瓶;纤夏、奶茶半糖、鬼墨寒、独眼鹰、是凡凡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0、醉美湘西(50) 厉鬼萍萍的记忆画面透出股不详压抑的灰暗, 像是堆满了灰尘的故纸堆,展开旧书页时灰尘肆意飞扬,密不透风兜头罩来, 让人喘不过气来。 直到清脆乐声响起, 打破死一般的寂静。 记忆画面中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 他看起来十分年轻, 在枫树下吹着竹叶笛, 叶笛声悦耳如鸟鸣。画面中男人的背影越来越近,像是有个人正在走近他, 而苗芳菲等人正是用那人的视角。 近了,更近了,男人觉察到有人接近, 转过头来,笑声道: “萍萍,你来了。” “我练了新的曲子, 吹给你听……” 记忆画面在这一刻终止, 破碎, 苗芳菲猛喘了一口气, 呼吸急促,浑身都在发颤。那种浓烈的,无法抗拒的爱意与悲伤如情绪炸·弹般在她心中炸裂开来,情绪浓郁道让她生理性作呕,心脏跳的快如擂鼓。 其他人有的反应大有的反应小, 但皆是同样感觉。还没等这情绪平息,熟悉的世界震荡分离感再度传来,他们又被卷入了萍萍的记忆里。如熊熊烈火般的愤怒与悲恸席卷而来,好似滔天洪水将所有人吞没。 记忆画面里正是今日这般场景, 萍萍一袭侗族嫁衣,焦急等在枫树后,她与阿诚定情的地方。约定与她私奔的情郎按时到来,身旁却跟着另一个女人。 这人正是芳芳!萍萍看到她手腕上的银镯,看到她与阿诚你侬我侬,嘲讽戏弄,整个人都沉浸在不敢置信与被背叛的痛苦中。她扑上去想要阿诚的解释,却反手被阿诚捆住了手脚,放在枫树下,要让她冷静冷静。 萍萍想要挣脱反抗,但她身体却意外瘫软虚弱,没有半点力量。当阿诚与芳芳的声音逐渐远去,被绑住手脚,蒙住双眼的萍萍只觉得周围安静到可怕,她无助悲伤哭泣,试图唤来从小养大的飞狐,却没有任何回应。 反倒是她的呼唤声引来了一群禽兽不如的人。 萍萍的衣服被撕开,浓郁到极致的恐惧与痛苦如万千刀刃割裂记忆画面,黑白记忆在晃动中染上血一般的猩红,如她流出的血,又像厉鬼的血泪,掩盖住了那夜晚发生的惨烈恶行。 赵宏图忍不住吐了起来,恶心的想把胃呕出来,是共情,是记忆片段太过真实富有冲击力,唯有曾在军队服役的侯飞虎和意志坚定的王澎湃等人还撑得住,但疯了的厉鬼不会顾及他们的情况,没过几秒他们又被卷入了记忆的狂潮中。 私奔的萍萍被抓了回去,她的村长父亲没有对她处以村里的私刑,而是好好照顾女儿。萍萍几次生志全无,想要寻死,都被村长救回。父亲的悉心照顾,还打算让她成为下一任村长,这让萍萍生出浓浓的愧疚,而她最后一次趁父亲外出不在寻死时,却是被阿诚救了下来。 原来这些天阿诚一直在村长家外守着,担心萍萍的情况。他满身疲惫,双眼唯有望向萍萍时才仍有光亮。在阿诚愧疚心疼的目光中,萍萍知道他从未爱上过芳芳,一切都只是芳芳下的蛊。现在芳芳已经按村规处死,村长这些日子如此忙碌,正是在查那日玷污过萍萍的人。 苍老的父亲,仍旧忠诚的爱人,最后的守墓人血脉,让一心怀死志的萍萍犹豫,徘徊,最终坚强决定走出来,重新生活。 从此她真正走进了噩梦。 接下来的记忆片段飞速掠过,没给旅客们任何喘息之机,从发现怀孕,到最终决定接受这个孩子,再到秘密搬去山洞,由阿诚悉心照顾,这段记忆中的情绪如被泡过百遍的茶叶,早已索然无味。 岁月到底已经过去百年,支持厉鬼萍萍留存至今的是那些深到恐怖的怨念与恨意。很快的,记忆画面再次染上血色,萍萍痛苦在山洞中产下孩子,却还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就得知了孩子的死讯。怀胎十月,丧子之痛,萍萍身子垮了,她不愿离开山洞,在此疗养,整个人浑浑噩噩,没发觉阿诚来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少,态度也越来越敷衍。 到后来,阿诚甚至几天都不再来一次,带来的食水馊了也没人更换。 如果不是意外,恐怕萍萍会悄无声息昏死在山洞,再没有将来。直到一次偶然,她从虚弱昏迷中苏醒过来后,见到了芳芳。 阿诚口口声声说,已经被村里私刑处置,杀死的芳芳,并没有死。 又出现在了她面前! “阿诚在主持胎肉宴,我出来采些野菜。” 记忆画面中芳芳身影模糊不清,唯有那双饱含复杂目光的眼睛格外清晰。她语气仍旧嘲讽不屑,却给萍萍处理了山洞中的狼藉,带来了新鲜食水,甚至还有手指长的参。 “你不会还蠢到那天晚上的事是偶然吗?!滚吧,滚得越远越好,村子里不欢迎你!” 芳芳为什么还活着? 为什么会举办胎肉宴,哪来的胎肉? 为什么是阿诚在主持,她的父亲去哪里了? 是谁在说谎?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相究竟是什么? 萍萍最恨的是谁?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凄厉的问句回荡在所有人脑海中,郁和安泪流满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可人像坏了一样,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哭的快要背过气去。 其他人也如他这般,林曦甚至已经哭的昏厥过去,悲极伤身,更何况这是百岁厉鬼情绪的浸染,就连侯飞虎也沉浸在悲恸中无法自拔。 场中仍旧还能保持冷静的只有王澎湃。 这样下去不是事儿啊。 王澎湃发愁,只能站出来飞快回答厉鬼的问题。 “芳芳一直都没死,她只是被关在家里,不让你见到。” 刚才随着记忆画面响在众人脑海里的问题,确实是厉鬼问出的,需要他们解答的问题! 这种考核极度刁钻,饶是王澎湃也咋舌,不愧是超难度的醉美湘西旅程。在经过一番情绪浸染洗礼后,能保持冷静的人基本没有几个。而且受惯性思维影响,恐怕大多数旅客都会顺理成章以为,这只是对接下来萍萍记忆片段的铺垫,不会知道,这其实是厉鬼问的问题。 最阴险的是提问时,并没有旅社提示! 不回答当然也没问题,那就会继续沉浸在厉鬼的记忆片段里。但是只是一轮旅客们就废了大半,这样继续下去,他们最终都会承受不住死亡。 如果能根据前期得到的线索还有从前面记忆片段里得知的情况,答对了厉鬼的问题,就能跳过这个问题对应的记忆片段。答得越详细,跳过的越多。 这次问题竟然有七个!饶是已经基本捋清事情脉络的王澎湃都觉得牙疼,要知道答问题这种事原本在旅队里就不是他干的活,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了。 “你生的孩子被杀死,作为了胎肉。举办胎肉宴是为了压住被杀婴儿的怨念,还有阿诚一人吃胎肉太引人注目。以村长重病为由召开胎肉宴,在众多人赴会,许多胎肉被煮汤吃掉的情况下更不显眼。” “你父亲重病卧床,因为阿龙残魂在他身上太久,供应不起两个意识的身体开始飞速衰弱,阿诚是你父亲选定的,阿龙复生的最终对象,所以阿诚主持宴会。” “所有人都在说谎。芳芳没死,阿诚没被芳芳下蛊,切壁村村长知道轮·奸你的人都有谁,他没去调查。” 王澎湃脑门隐隐渗出冷汗,在厉鬼压迫下记住七个问题并且尽可能详细回答,实在不是件容易事。这就像过去学生时代语文卷子的阅读理解题,学霸能用最简洁的话把几个要素答全,得到满分,学渣则有可能写了一堆,却没一个在正点上。 因此他绞尽脑汁: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那天晚上萍萍吃的猪肝被下了药,所以萍萍才会浑身无力。已经控制了阿诚的阿龙,用私奔的借口把萍萍骗出来,捆在了枫树下。他强·奸了萍萍,为了让她怀上孩子。但毕竟阿龙已经算是阴魂,即使重新占了人类的身体,仍旧体质偏阴,正常情况下孩子生不下来。所以为了增加阳气,那个,切壁村的男人轮……咳咳。” 王澎湃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感到厉鬼的煞气如锋利刀刃般刮过,毛骨悚然的危机感让他识相住了口。反正这个问题回答地差不多了,王澎湃换了下个问题。 真相究竟是什么? 王澎湃组织语言,力图不落下一星半点。 “真相是,阿龙重病将死,切壁村长用了禁忌的移魂术,将阿龙的魂魄分别放入飞狐和村长自己体内。然后选中了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阿诚作为阿龙的最终复生对象。哭嫁时的算计让萍萍成功怀上子嗣,吃掉婴儿的是阿龙,目的是让阿龙的残魂在阿诚体内更稳固。” 汗流淌下来,王澎湃没有擦,他谨慎只说能确定的事情,其他的例如‘这子嗣究竟算是阿龙的还是阿诚的?’‘村长到底什么时候变成僵尸的?’这种没把握的话题,完全不碰。 他本来就不是最擅长分析的,旅队里刷题时就没得过满分。毕竟这只是危险级的旅程,应该答得大方向不错就好。 好不容易挨到了最后的问题,王澎湃心里松了口气,但面对这答案该是最简单的问题,他却犯了难。 萍萍最恨谁? 是恨轮·奸她的禽兽们,是谋划一切的阿龙,还是恨欺骗她的村长?这几个人萍萍都是极恨得,但要分出个排名来就很难。 而且王澎湃还得思考这个问题是在什么情境下,问的是此刻记忆画面中,山洞里的萍萍最恨的是谁,还是最终成功复仇,化身厉鬼的萍萍最恨的是谁? 厉鬼煞气怨念越来越重,她没有任何耐心,王澎湃心一横,干脆赌了一把。 “萍萍最恨阿诚。” 如果是此刻山洞里,刚得知芳芳还活着的,并且知道那晚轮·奸并非偶然的萍萍,最恨的,应该是一直在欺骗她的阿诚。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浓。 爱情这玩意王澎湃超懂的! “回答错误。” 啊这,王澎湃表情僵硬了。沙哑刺耳如老枭的声音响彻耳畔,变为厉鬼后的萍萍失去了悦耳的嗓音,说话时如指甲刮过黑板般尖锐刺耳,令人浑身冷战。 眼看着世界再次开始震荡,厉鬼记忆即将再将他们裹挟,王澎湃不干了。 他奶奶的,就算是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他该是只有最后一个问题答错了,但王澎湃有信心,他前面都答得八、九不离十吧!要说厉鬼本就不讲道理,一个个疯癫偏执的很,过去确实有明明只答错一个问题,却被厉鬼全盘否定,直接重来的。 要萍萍是鬼王,王澎湃也得认怂。但她不过只是个厉鬼而已,王澎湃不惯她这毛病! 就在王澎湃准备掏道具硬上的时候,忽然间,震荡摇晃的世界停下了,就像一切都恢复如常似的,而沉浸在厉鬼浓烈情绪中的旅客们也一个个醒了过来。侯飞虎瞳孔骤缩,猛地回神,他连忙扶起瘫软在地的赵宏图,又搀起仍在干呕不止的苗芳菲。 刚才到底怎么了?理智飞速回笼,好像王澎湃回答了萍萍的七个问题? 原来那竟是真需要回答的问题! 侯飞虎瞬间反应过来,心里一阵后怕。他下意识望向王澎湃,却见这人正神情不善,盯着厉鬼萍萍怀里那人。 “萍萍,你恨我吗?” 只一句话,就让发疯的厉鬼萍萍安静下来的,当然只有她怀里的那个人!王澎湃愤愤觉得不公平极了,他在这里累死累活答题,还不落好,结果丙九就他娘的好运当了个小白脸,直接把萍萍给哄得找不着北。 这种事谁能心理平衡啊?而且王澎湃总觉的这小子醒的时机实在太巧,正敢在他王澎湃要抄道具超度厉鬼的时候。现在可好,危机解除,其他旅客都醒来了,王澎湃只得心里骂骂咧咧把道具又揣回去,冷眼看丙九表演。 卫洵丝毫没有作为一个男人,却被厉鬼萍萍公主抱的羞耻心,他甚至还摸了下萍萍的脸颊,指尖沾了滴血。难得轻柔道: “好姑娘,不要哭。” 卫洵早在旅客们被卷入萍萍回忆的时候就清醒过来了,但他没急着动,而是也跟着去看了遍萍萍的记忆。洵暂时还没有得到完成任务的提示,也许是因为任务要求他阻止特殊飞狐孵化或杀死它吧,但此刻他胸口处心跳仍有两个,只是对方体内的阿龙残魂却已被吞噬了,幼狐意识正睡在里面。 也许旅社评判也需要时间,但卫洵不急,幼狐吞噬了阿龙记忆后,他得到了阿龙的部分记忆,这其中包括萍萍的复仇,和阿龙最终失败的下场。 得知了这段记忆的卫洵已经确定萍萍最恨的人究竟是谁,他始终没有动作,却是在思考景点完成时的事。作为导游,卫洵知道这次景点完成后,他们要赶上旅社派来的车,一起乘车回归。等车到达终点后,才可以选择是回到旅社虚拟大厅,还是下车回现实。 王澎湃很可能会在车上出手,他有无数手段,卫洵也难以保证自己不会被掠走。卫洵习惯掌握一切的主动权,就算是去接近安雪锋的旅队,他也不打算以丙九的身份,或者以丙九相关者的身份。 所以他不想乘这趟车。 未雨绸缪,卫洵现如今就在思考解决方法。就在这时旅社提示声姗姗来迟: 【滴,您收服了异化飞狐幼崽!】 【异化飞狐幼崽,特阶巅峰怪物,拥有正常飞狐与尸化飞狐两种形态,正常飞狐状态[变异中],特点待发掘。尸化飞狐状态下全身包含猛烈怨毒】 【新景点飞狐山林开辟进程100%,旅社为拥有您这样优秀的导游而感到自豪!尊敬的丙九先生,您得到自由选择一项奖励的权利!】 【奖励1:20000积分,SAN值升高药水一瓶】 【奖励2:特殊任务一个】 如果是要其他导游看到卫洵的奖励,恐怕都会嫉妒到质壁分离!两万积分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那瓶SAN值升高药水!要知道绝大多数导游都没有固定旅队,SAN值一旦降低恢复起来就非常麻烦。偏偏导游的必杀绝招归零,使用时死亡倒计时归零,就意味着他那时绝对进入了疯狂掉SAN的情况。 谁都绝不想发疯变成怪物,这时候如果能有一瓶SAN值升高药水,简直就是导游们的福报!这种药水稀少至极,不能买卖,只有在完成任务时才有可能获得。如果卫洵选择第一奖励,到时候将药水带出去放到旅社里拍卖,恐怕会卖出个难以想象的天价! 但卫洵干脆就没想着卖钱,他目光轻飘飘就从奖励1上掠过,落到了奖励2上。 完成了新景点开辟任务的奖励,却是又一个特殊任务? 那这任务该有多稀奇,多特殊啊。 卫洵蠢蠢欲动,反正他有姓名牌,也暂时不缺积分,卫洵没多犹豫,就选择了这奖励2。 当接到这个特殊任务后,卫洵浏览一遍,然后挑眉。 果然不亏。 有这个任务,卫洵想到避开乘车,回归旅社的办法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通过第三景点。 卫洵适时回过神来,正好听到王澎湃回答问题,在他答错最后一问,厉鬼萍萍再次发疯,卫洵从王澎湃那边感知到酝酿着的威胁感时,他卡着最后时间点,‘苏醒’过来。 王澎湃有能杀死厉鬼萍萍的道具。 卫洵从萍萍怀里下来,站到地上。感到萍萍原本抓着他的手一紧,卫洵反手拉住萍萍的手,表面露出茫然的神情:“这,这是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你刚才昏过去了。” 苗芳菲不动声色道,情绪的爆发是极消耗体内能量的,尤其是与厉鬼共情。但到底都是老旅客,不会在最后关头拖后腿。苗芳菲让斑斑咬了下她,蛇毒注入令她打了个寒噤,苍白脸上升起两团不正常的红晕,整个人却精神起来。 旅客们都戒备望向阿诚,不清楚他现在究竟是被阿龙附身还是恢复原态。实际上旅客们还没有做什么,他们要面对的该是被阿龙附身的阿诚。 但看他牵着厉鬼萍萍的手,而之前厉鬼萍萍又出手抽了纸人芳芳的魂,一切又好似早已脱离了正常任务流程。 按理说接下来的任务应该是驱逐附身在阿诚身上的阿龙,改变历史,帮萍萍与阿诚私奔,但实际上,整个切壁村,乃至第三景点的任务,都在厉鬼萍萍的绝对掌控中,她想怎样做,就能怎样做,任务已经不是最重要的,涉及到厉鬼的任务就是会发生这种事,极其考验旅客们的随机应变能力。 这边苗芳菲与阿诚沟通,那边侯飞虎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这么会功夫竟然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再有两个小时就要到第六天的零点。 最重要的,是厉鬼萍萍想要得到怎样的结果。 但是被阿诚牵住手后,厉鬼萍萍就不再动作了,她只是安静站在阿诚身后,眼里只有阿诚的身影。 “多谢你们帮了我和萍萍。” 阿诚诚恳道,他牵着萍萍的手,时不时焦急望一眼身后,似是担忧村民们会再追上来一样:“萍萍,我们快走吧。” 之前还煞气四溢的厉鬼萍萍就这样温顺被阿诚拉着走,这场面实在让苗芳菲等人觉得匪夷所思。保持安全距离,他们跟在阿诚与萍萍身后,苗芳菲落后几步,到了林曦的身边。 “纸条。” 写着故事的破纸在林曦手里,上面的话语已发生改变。那句【姑娘再次选择相信男人,决定与他私奔。但在约定好的今天晚上,男人却并没有来……】的话已经消失了,变成了血红的【约定好的夜晚,男人如约到来】 而破纸的背面,又出现了两行新的黑色小字: 【两人互诉真情,互相安慰,最终决定去山林里生活,离开从小长大的村子……】 “他是阿诚!” 赵宏图兴奋低喝道,转而疑惑:“阿龙残魂是怎么解决的?” “整个第三景点都在厉鬼萍萍的操控下。” 苗芳菲压低声音,神情却并不轻松:“那些切壁村里的纸人,芳芳,村长,甚至是阿诚,恐怕都在她的掌控下。” “相当于咱们陪她在玩过家家。” 林曦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哭嫁,哭嫁的项目结束了,这后续任务做不做都行,咱们只要活到车来就好!” 刚才阿诚苏醒时所有旅客都收到提示,哭嫁项目已完成,接下来萍萍与阿诚私奔算是旅社赠送项目,旅客可以自由选择是在切壁村休息,还是体验项目,第六天凌晨的时候,旅社专车会在切壁村外等待。 旅程马上要结束,马上就能再见到丙九,林曦实在是兴奋极了,他急声道:“还跟着他们走做什么,车会在切壁村啊,到时候还得再回去!” “你要回去就你回去。” 赵宏图不耐烦呛声呵斥道:“少说话!” 他浑身紧绷,竟是比之前与厉鬼萍萍对峙时更紧张,其他人神情也并不轻松,甚至堪称凝重!林曦意识到队里气氛不对,张了张嘴,却没再说话。 “没有结束。” 苗芳菲轻声道,盯着走在前面的萍萍与阿诚,看他们走得越来越快,两边的山林景物却似没有变化般,她心情越发沉重: “要活到凌晨一点,而且必须要出了切壁村才行,车在切壁村外等待。” 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出了切壁村了? 林曦心中疑惑不满,但他见队伍里,和自己同样疑惑的似乎只有郁和安,其他人都是那种极为沉重紧张的表情——难道他智商还比不过郁和安吗!林曦咬牙没有去问,而是努力自己思考。 但直到那张破纸从苗芳菲手里传到王澎湃手中,再到侯飞虎,赵宏图,等传了个遍,最后到林曦手里时,他还没有想明白。林曦随便扫了眼破纸,见上面最后的字仍是【两人互诉真情,互相安慰,最终决定去山林里生活,离开从小长大的村子……】,没有改变,便要将这张破纸传回…… 林曦突然愣住,见了鬼似的死盯着破纸看,疯魔了似的喃喃:“黑字,为什么是黑字……” 实在是这句话太像故事的结尾,以至于林曦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都没注意这张破纸上出现的黑字,都是待解决的问题,而猩红血字才是已改变,已解决的! 就像之前的黑字【约定好的今天晚上,男人却并没有来……】的话,在阿诚苏醒后,变成了血红的【约定好的夜晚,男人如约到来】 而在这之后新的黑字出现,【离开从小长大的村子……】 林曦不敢置信左右四顾,山林中却黑漆漆的,树影似张牙舞爪的怪物。从刚才到现在,他们起码走了一刻钟,难道还不算是离开村子吗?! 是整个村子的范围太大,还是,还是…… “萍萍,你累不累?” 前面的阿诚温柔问道,走山路是极耗体力的活,狭窄湿滑,稍不留神就会滚落下去。再加上大山野林里有各种毒虫毒蛇,必须要时刻紧绷,小心警惕才行。 “我来背你吧。” 萍萍没有回应,卫洵就当她默认了,自顾自把萍萍背了起来,他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哼着歌。 正是萍萍记忆中,阿诚曾给她用叶笛吹得调子! “我们在临溪的地方搭一栋房子,养些鸡鸭,听说山外边有许多有趣的,只不过在打仗,很危险。” 卫洵絮絮叨叨,语气轻柔,似是在畅想与萍萍的未来。萍萍始终一声不吭,是个分外沉默的听众,他也不在意,继续自言自语,说的都是一听便让人心生美好向往的未来。 但苗芳菲他们心情却不美好,破纸上的字迹一直都没有变化,也就是说他们看似一直在往外走,其实却根本没有离开过切壁村!这一认知让众人都毛骨悚然。 “阿诚,路是不是不太对。” 又过了一刻钟,情况仍旧没有任何改变,侯飞虎与苗芳菲对了眼神,苗芳菲凝重点头,上前一步,委婉开口。 “苗阿嫂,你们还在啊?” 阿诚略显茫然的话噎了苗芳菲一下,她却没工夫顾及这些。苗芳菲摆了摆手,头向右侧方示意:“你看那座坟,我们都经过三次了。” “经过三次?” 阿诚顺着苗芳菲的目光看过去,那个坟包并不高,基本没有凸起,若不是它上面没有半点杂草,土色干干净净,是不会轻易被发现的。 大山中草木生长极快,没人打理的情况下坟包很快就会被杂草覆盖,这座野坟的情况显然不正常。而且能经过它三次,也就是说,他们其实一直都在绕圈子。 鬼打墙! “是的,好像是有印象。” 被提醒后的阿诚终于发现异样,他迟疑想了想:“萍萍,咱们之前路过这里,对吗?” 萍萍仍旧没有说话,阿诚背着她走到坟堆前,他放下萍萍,然后郑重跪在坟前,叽里咕噜似是在说些什么。懂苗话侗语的苗芳菲侧耳听了听,却没听懂,只猜测阿诚说的可能是当时方言。但就算听不懂,他们也能看明白阿诚在做什么。 显然是在说他们不好意思惊扰前辈,将来一定会补偿供奉,还请前辈看在他们前路艰难的份上高抬贵手之类的。 他们以为是坟主作祟,导致的鬼打墙。但苗芳菲他们却明白,这景点里不可能不明不白突然出现了个坟,它一定和之前有联系。 看阿诚他跪了几跪后起身,背起萍萍继续往前走,侯飞虎有不祥的预感。 “整个第三景点都在萍萍的掌控中,她无法走出切壁村,就是被困在了这里。” 苗芳菲道:“坟是关键。” “能困住厉鬼百年,坟里肯定有不一般的东西。” 赵宏图声音略显兴奋,眼里闪光。要知道能克制厉鬼的灵异类道具一向少有,这坟里要是真埋了件能困住厉鬼萍萍百年的宝贝,可想而知它究竟有多珍贵。 果然要跟着做后续任务!来醉美湘西一趟,还已经看到活着出去的曙光,赵宏图忍不住想多得点东西,天马行空:“说不定是马老司埋得东西,比如说他来乌螺山赶尸,发现萍萍有便厉鬼的倾向之类的。要么他堂堂司魁怎么会离奇被黑僵扑死,最后一轮运尸怎么让他的徒弟马苗二来。” “马老司他们赶尸那会萍萍还没有死。” 侯飞虎摇头,不很赞同:“如果真是能封印厉鬼萍萍的珍贵道具,也不该被埋在这一小土堆里。” 说话间他们再一次来到坟前,见再次走到这边,阿诚明显愣了下。他似乎回头与萍萍说了什么,然后背着她走到坟边。阿诚再次跪下,叨念,比刚才更诚恳,甚至磕了几个头,脑门上沾了黄土。但苗芳菲他们知道阿诚这是无用功,几人已经商量着,一会再走时留两个人,研究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实在不行就把坟挖开。 现在都快十一点了,还有一个小时车都该来了,不能再继续耽误,必须赶快破局才行! 讨论间苗芳菲注意到,王澎湃又是许久没有开口。这次她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开口问,而是顺着王澎湃的目光看去。他一直都在看阿诚他们,这很正常……等等! 苗芳菲惊愕看到阿诚拉了拉萍萍的衣袖,似是想让她也跪下来求求坟里的前辈。 但谁能让厉鬼下跪! 丙九这不是找死吗! 王澎湃一直心不在焉琢磨事,但注意力也从来没从丙九身上移开。见丙九这举动他心里直骂娘,要可知道这阿诚不是真阿诚,是丙九扮演的啊,他不会真演着演着昏了头,以为自己能让厉鬼萍萍下跪吧,除非这墓是—— 操。 王澎湃暗骂了声,他终于知道自己最后一题错了离谱,知道厉鬼萍萍最恨的究竟是谁了!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下,萍萍被阿诚拉着衣袖,竟然真跪在了他身边,跪在了坟前。似乎有一阵阴冷的风以厉鬼萍萍为中心,向四周吹去,冷的所有人打了个寒噤。下一瞬侯飞虎瞳孔骤缩,赵宏图倒吸一口冷气,旅客们目光落点完全一致,都在那野坟处! 只见坟上的薄土被冷风吹开,竟露出具雪白的人骨!这确实是人的坟,不是赵宏图想的埋着法器。但这埋法无棺无椁,尸骨上只有一层薄薄浮土,基本等同于曝尸荒野。 不用多说,在坟里白骨露出来时,他就滴了牛眼泪,使劲眨了眨眼然后去看。许晨昏迷,无法看到怨念死气,关键时刻得郁和安顶上。 但郁和安看了一眼,却疑惑出声:“怎么啥也没有啊?” “什么也没有?” “嗯,没有半点怨念,怪了啊哞,血腥味这么浓,坟里这人肯定是被虐杀而死的,怎么可能完全没有怨念哞。” 郁和安捂住嘴,差点打了喷嚏。他嘟嘟囔囔,拿着装牛眼泪的小瓶:“我再滴几滴看看……” “郁老哥,别用了。” 王澎湃随手薅了把草,在郁和安眼前挥了挥,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你快变成牛了,不能再用牛眼泪。” 只见郁和安脸颊到下巴处长了褐色毛发,乍一看还以为是胡须,其实那是牛毛!这一趟旅程郁和安用牛眼泪过量,已经开始异变,从过凶骨栈道时,他如牛般跺脚,再到现在,他甚至已经能嗅到骸骨上的血腥味,说明郁和安此刻状态基本到了极限。 “被虐杀而死,却没有怨念?” 苗芳菲一心都在破局上,等结束了旅程回到旅社,一切问题只要有积分都能解决,关键是他们能回到旅社!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难道说……” “萍萍你看,这人骨旁边是不是有一个银镯?” 忽然间,阿诚疑惑的话打断了苗芳菲的思绪,她呼吸先是一滞,顷刻间豁然开朗。 她明白了,所有疑点都在最后全部解开。 这是阿诚的墓! “真的好奇怪,你看呀萍萍,这银镯样式都是一样的。” 卫洵低声道,他感到自己身旁的温度越来越低,就像挨着个冰箱。他明白现在情况已经到了最凶险的时候,但卫洵不慌不忙。他将银镯好好放回到人骨旁边,耐心用浮土将它们埋起,然后牵着萍萍站起身来,意有所指道: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巧合,我们与前辈有缘,他肯定也会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卫洵微笑望向萍萍。厉鬼漆黑的眼瞳望向他,其中似有无数复杂情绪,最后归于漠然。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会祝福所有真正相爱的人。” 萍萍嗓音凄凉:“但是我不行。” 说话间两行血泪淌下,霎时间怨气四溢,周围景物瞬时变化,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竟回到了阿诚家外的枫树下! 枫树仍在,却不是之前看到的一人多高,而是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树影婆娑,不远处的阿诚家早已成了废墟,连同更远处的切壁村,全都坍塌在了百年的光阴里。 不再是厉鬼萍萍构建出的旧日幻象,现在的切壁村是百年后的现实,而那个坟包就在枫树下。猩红如血的怨念笼罩在切壁村上空,这一次所有人都看的真切,黑沉肮脏的怨念如水桶粗的锁链冲天而起,汇聚在切壁村上空,怨念交界处隐约可见道黑红交织的恐怖身影。 历史上厉鬼萍萍已经复仇成功了,她杀了所有切壁村的人,杀了村长,杀了阿龙,杀了一切曾辱她算计她的人。就算萍萍死了,她也不该有任何遗憾,更不应该怨念深重成为厉鬼。 “故事里,唯一没有负过她,却被她残忍虐杀的人,让厉鬼自愿被困在这里,也困住了一切。” 王澎湃沉声道,他不知何时已到了阿诚的身边。 这个人正是阿诚! 看过阿龙记忆卫洵知道的更明白,当初萍萍是怀着何等疯狂的仇恨,将阿诚虐杀。仇恨有多少,在她知道阿诚其实是被阿龙附身时,就有多痛苦绝望。 明明被虐杀而死,但阿诚的骸骨中却没有半点怨念。 因为他的灵魂仍在,只是被阿龙压制而已。但却因萍萍残忍的虐杀手段,一切全都烟消云散了。 厉鬼萍萍的浓重怨念,困住了切壁村的所有旧人旧事,也困住了她自己!其他人或事全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唯独亲手虐杀爱人的厉鬼萍萍,仍被困在其中。 卫洵把玩着一柄漆黑的匕首。 萍萍的怨血匕首,对萍萍最怨恨的对象杀必死。 百年岁月流逝,仇人早就已经死亡凋零,此刻萍萍最怨恨的对象,只剩下她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这章写的比较慢。评论随机发三百个小红包,么么哒!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加更,保证精彩,啵啵啵! 感谢在2021-03-29 22:48:58~2021-03-30 22:0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非言勿语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非言勿语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陌. 2个;尔玉、汀雾、银色烟圈、我嗑的cp都是真的、X、眠云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胡萝北 288瓶;kike、乱数の飴 120瓶;42098091 119瓶;画画 107瓶;韶华楚音、一一、玥时 100瓶;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80瓶;雨师 70瓶;阿堇 60瓶;43047456 55瓶;liiqus、当当 50瓶;怀枫、时黎笙歌、残暴正义号 40瓶;咿咿呀呀 36瓶;rafael 35瓶;憚烦、萌猫黑炭、lu、仓鼠一枚、皎月落星盘、闇眠 30瓶;禾日白七 27瓶;。、我心水、淼淼、X、焉问、眠云朵、山有木兮卿有意、西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不与、时赋秋雪、、波酱、彼岸花、八月十五、岁杪初十、fu看天下、糖糖嫣、司马栩栩、元子君、颜颜颜小箬、江停、蛾英俊、來給老闆加更、猫小蒙、贪 20瓶;君无戏言 18瓶;草莓味的ice、28200749 15瓶;菜猫、我要控制我自己、仁慈的慈、聆听忧伤、qblmz、今天穿越了吗、晚城、枫霖雨、susu、耳尧木、格子、早起的虫儿被鸟吃、不述离别、禾银、大大,饿饿、kiki、布利克斯、落歆、硬派蛋糕 10瓶;谛听迷路、77777 9瓶;萌萌哒柠檬、傅琰、糖糖、二不 8瓶;xinglingqd 7瓶;咸鱼 6瓶;十月oct、节秋筠、青凤君、茶茶茶鹿~、黑雪、才不是咕咕、菓菓、折虞、刘行五、箱、w867478、32327512 5瓶;pride·失乐园·helel 3瓶;lemon、k 2瓶;筱小九、杨九、skymiv、鬼墨寒、五花肉、February、是凡凡呀。、波乱、serena、瑞脑消金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