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尘鸿钧 第148章 道路雏形

远古天雷，除驱魔荡妖之外，更是一种衍化。

天雷降世贫瘠之地，可诞生种种灵智和奇异。

无尽的天雷随着牧尘口含天宪的道法而出，如一把巨锤，敲打着这座还充满着原始而贫瘠的星球。

种种道法玄奥，皆随此而出。

雷霆雨露之中。

无数凡人纷纷躲进房屋避雨。

一位少年道士站在一座巍峨山巅，任凭全身被风雨淋湿无动于衷。

只是看向天际，眼神之中欣喜若狂，却又泪流满面，双手不停掐算，喃喃道

“雷法生，则大道生.....”

一位面色悲苦的光头和尚立于荒芜而苍凉的草原之上，微笑道：

“天威浩荡，天道已起。”

随即冲天而起，撞向天雷，以雷霆之力锻造肉身。

最后，是那位撑着雨伞的读书人，行走在山路泥泞之中，正在独自登山。

半路观此天雷，洒然一笑。

“读书人，读到高处，就当有此等气魄，”

胸中一股浩然之气顿生，有了勇气继续登顶。

在这趟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天雷降世之中。

无数人在人间大地都在观雷，并且从这场雷中悟出种种玄奥道法。

修行起始，便是从此开始。

他们泪流满脸，纷纷跪地磕头。

“感谢圣人传法！”

“感谢圣人传法！”

“感谢圣人传法！”

人间处处传来嗓音。

金发男人的神性已经变得无比黯淡，身上的天道碎片已经散的差不多，几乎彻底融于天道。

“佩服。”

他即将消逝于天地之间，但仍然由衷说道。

先前的辩论终究只是辩论。

这一场辩论最后，这轮天雷降世，人间诞生万法，这才是真正的绝杀。

“心服口服。”

金发男子久违的，罕见的流露出一丝笑容。

正欲闭眼。

牧尘轻轻伸出手，笑了笑道：“不急，既然我赢了，便再帮一个小忙？”

.....

灭世之雷，轰隆浩荡。

创世之雷，亦是如此。

天雷在人间响彻了无数个夜晚，这座人间最为顶尖的数十位修行者们，吸取了天地初开时的绝大多份气运，开始闭关。

他们是人间的第一批修行种子。

大部分都是当初吞噬魔神小世界里慷慨赴死的那些修士转世。

所以他们的修行速度很快。

在第一个百年。

众人所修万法皆有所成就，便开始行走人间，被尚未启蒙的人们称作陆地神灵，纷纷供奉。

众生之信仰可诞生神性，可以得道飞升，但与此同时，他们的人性弊端也随之无限的放大。

不久，他们便开始望向整座人间。

他们想要获得更多的信仰之力。

欲望产生争端。

于是第一批人间的修行者们开始争吵，紧接着争斗。

人间被打的天崩地裂。

后世将其称为神战。

一些人死去，一些人被打入人间，当成邪魔被封印，剩下的一小撮人成为了获胜者。

很有趣的。

赢下来后。

这些一小撮获胜者又开始出现分歧。

以三教为主的修士们主张顺应天命，让人间休养生息，顺其自然。

而另一批人则是想要主宰人间。

因为这方世界，已经没有他们的对手，他们理应获得更大的权利。

两伙人开始不停商议，却又无数次闹掰，熟悉的大战似乎又有了端倪。

就在这时，

一道磅礴而又强大的气息出现在云层之上，打乱了所有人的思绪。

无数人的视线之中，无尽的金黄余晖涌来，随之一位金黄色长发的男子站立在云端之上。

他就这样静静俯视着众生。

哪怕他的神态有些虚弱。

哪怕他没有说话。

但身上那股俯视天下的大道气息，却直面脚底下这些修士，充满着警告意味。

“应运而生之道，秉持天地意志，是乃天道。”

此方人间第一位修道的年轻道士说道。

面色悲悯的读书人轻声道：“生灵涂炭，天地也看不下去。”

听见这话。

人间突然安静起来。

紧接着，那些想要主宰人间的另一批人却流露出不满之色。

拼死拼活那么多年，

正要分享胜利果实时，突然出现一个外来人表现出君临天下的态势...

不可忍。

“此方人间，自然由我们主宰，管他天道作甚！你们若怕了，便在人间待着！”

有人说道。

紧接着冲天而起，欲要伐天。

紧接着，又有数人紧随其后。

强大的道法气息，如弘光一般直冲天际，照亮苍穹。

云层之上。

代表着天道的金发男子，眼眸中亦是金色眸子，一身长袍煦煦生辉。

此刻他只是静静的站在云海上，无视脚下的动静，眼神默默望向远处，神色茫然。

先前，那个男人就这样拦住了即将魂飞魄散的他。

他问他，愿意不愿意，再留在这个人间看看？或许千百年后的人间会有我们都未曾见过的风景。

金发男人有些不解，紧接着便摇了摇头。

作为天道意志的化身，他已经走错了一次路，不愿再重蹈一次覆辙。

他喃喃自嘲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或许像我这般诞生自己意志和思想的家伙，终究不太合格。”

“别急。”

那人没有望他，只是又笑道：“天道，就像是管着这方人间的父母，孩子闹的太过要罚。太笨要教，但是有句话说的好，谁的爹娘不都是第一次当父母？既然是第一次，那么总有犯错的时候。”

“纯粹的天道意志化身，确实不会犯错，但那样终究没了些许人情味。”

“大道衍生那么多年，有一个有自己意志的天道，多稀奇，说不定能走出些新的道路。”

金发男人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家伙。

走出新的道路。

这句话若是换成别人而言只是一句笑话。

但换成这个级别的存在，这一句话几乎无异于滔天大浪。

“你....你想要创出新道？”

然后他便看见那个一身道袍的家伙，神色淡然道：“有何不可？”

“自诸天万界，洪荒众生从混沌诞生出来，魔神之力，天地之规，无形中布满世界。”

“但这里不同，在混沌的隔绝下，这里会是一个崭新的，截然不同的自由世界，亦是万界众生之希望。”

“既然这个世界如此有趣，那么....总也要配上一个有趣的天道。”

“大道无情，万物归零，天道有情，便可诞生种种变数，此方人间也许就会走出新的大道。”

金发男人不解：“意欲何为？”

闻言，那家伙短暂沉默了会。

随即望向他，流露出一种未曾流露过的坦然和肃穆。

那人看向天地，沉声道：

“我希望，由我所创的这方世界能在人心之至高道德准绳之下，走出崭新的大道。”

“我希望，此方地界生灵都可以随心行事，我希望此方地界不再诞生种种规矩法则，种种枷锁。”

“我希望人人都可丢掉品德仁义忠孝等所有诞生而出的规矩枷锁，不再失道而后德，后仁，后义，而是心含大道，将其当成天经地义之事，随心做事。”

“但在这个前提之下，万物规则不再诞生，那么除了三教的教义之外，便是你能代替那些规矩枷锁，压一压这方世界的生灵凶性，不多，但也不能少。”

“我希望在无数万年后，这方世界能衍化到极点，在每个人的人性和神性之争之下，能够走出更多的圣人，更多不被命运裹挟之圣人，这些圣人带领人间风气，世风渐上，最终超越当年的洪荒。”

“我最希望的...是能够借此世界观道，找到真正的希望，然后为无数元会之三千大世界，亿万小世界，混沌之洪荒，所有万物生灵都求得真正的大自在。”

说这话的时候，原本此刻没有任何神性残余，只剩下人性的年轻道人，双手负后，却绽放出一股凌驾于天地，甚至天道之上的纯粹神圣气息出来。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的身后虚空，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与他一般面色悲悯，遥望苍生。

这股气息极为玄奥。

俯视万物。

俯视天道。

俯视大道。

俯视所有诞生之一切。

气吞万里山河如虎。

说完这句话，那人随即转过头，收敛所有情绪，淡笑道：

“哪怕这条道路会极为漫长，但这却是我修道至今唯一的愿望，亦是我毕生之所愿，道友，可愿再浪费些年月？也许是几百年，也许是上万年，也许是万万年，也许没有尽头，但愿不愿意赌一个可能，一个看看未来究竟是怎样一副景象，究竟是怎样一副风景的可能？”

金发男子震撼不已，低头，弯腰，作揖。

“荣幸之至。”

.....

种种思绪收敛，金发男子这才缓缓低头，看向那一道道冲向苍穹，冲向自己的人影。

面色漠然。

毫不在意。

这一幕何曾熟悉。

他镇压人间八千年，早就习以为常。

只是再做此事之理由，却已截然不同。

金发男子轻轻抬起一脚，便是猛然一跺。

那些冲天而起的修士们，个个口吐鲜血，身受重创，如一道流星飞速坠落，重重砸在人间大地之上。

道法不高。

修为也就那样？

人间大地，死寂一片。

金发男人没有再看，收回目光，缓缓盘膝坐在云层之上。

他开始看着人间。

就这样静静看着人间。

一年又一年。

万年又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