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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四章 母神
天地变色，这个字眼即使是在罗亚的这一世中，也一直被黑发的少年认为是夸张地形容，毕竟任何的咒术都会受到范围的限制，这是常识，即使是军团咒术也不可能真的让天地发生改变。
然而今天，罗亚的认知被重塑了，太阳的坠落就如流星，令人匪夷所思的同时带走了世间所有的光与热，而暴露在月光之下的那一瞬间，罗亚的结局也已经注定。
“找到你了。”
当话语传入罗亚耳中的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面色大变，可是即使如此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移动分毫，天空中出现的月光虽然柔和，落在罗亚等人身上却仿佛无形的枷锁。
不过似乎是派出救援的天使留了后手，当众人被月光控制住的那一刻，领队的战士体内突然发出亮光，下一刻前方不远处金色的光柱突然自地面爆发，直冲天际。
“轰——！”
震动大地的爆发中，天使的歌声自四面八方开始传唱，诵念诗篇随着云雾的翻卷越来越响，仿佛要将此处划为神灵的国度。
成百上千幻影的天使在云雾中飘荡，将压制众人的月光截断，罗亚周围的战士见状兴奋地发出高呼。
“是大天使长的神国！”
“得救了！”
振奋的神佑战士们挥舞起武器，脸上露出信心十足的笑容，对于他们来说，天使长的搭救便意味着逃出生天绝无意外，然而在众人的包围下，黑发的少年却望着天空中飘荡的天使面色苍白。
天使长的神国，这确实是目前罗亚所见过的最强大的结界，但问题是现在的敌人，却也是罗亚从没见过的强大存在。
母神是不能与之争斗的，这是阿卡特家先祖们世代流传下来的警告，如此肯定的话语是不可能无中生有没有缘由的，而刚刚改天换日的威能也证明了这一点。
“不行，快走！只是这种程度根本拦不......”
“轰——！”
身体刚刚恢复的罗亚还没等说完命令，难以想象的轰鸣声已经自天空中传来，神国笼罩下的罗亚抬起头望向上方，金色的眼瞳骤然收缩至极限。
天空中的月亮，不知何时已经一分为二，一为银白色，此时正散发着无穷的光芒，另一个则为黑暗，如同苍穹上吸收一切的空洞。
两个月亮，如此的异象是罗亚前所未见的，当那银白色月亮出现之时，战士们的欢呼声止住，天使的歌声停歇，世间仿佛在这一瞬陷入了停滞，万物皆归于寂静，这不是什么约定的默契，而是目睹奇观的本能反应。
下一刻，天罚自苍穹顶端而至，强烈的光芒照耀世间，让罗亚即使闭上眼仍觉得刺目，而那被战士们认为无法摧毁的神明国度也轰然崩溃，成千上万飘荡在云间的天使虚影就如同被捏死的虫子般爆裂，翻腾的云雾一瞬间四散为无。
已经难以用咒力波动来形容的剧烈震荡产生出类似龙威的物理压力，让罗亚的身躯瞬间重若千斤，而在这天威之下，黑发的少年大脑也一片空白了起来。
这是，咒术？
咒术的极限，是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吗？
感受着这将天地覆盖，瞬间击溃天使神国的无上伟力，罗亚的世界观剧烈的动摇了起来，自成为超凡者以来第一次，少年的内心生出了一种模糊的恐惧感。
那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怯弱，而是对超越自身理解事物天然的恐惧，这种恐惧是人类生物本能般的感受，甚至不受自身意志控制，而就在这恐惧之中，母神的攻击也终于落在了罗亚所在之地不远处，接触地面产生剧烈的爆炸。
在强烈冲击到来的那一刻，黑发的少年猛然回神，全力放出咒力护住了自己，然而在他身边的神佑战士们却没能从神国崩溃的震撼中回过神。
白芒与冲击波先后抵达，双手交叉于胸前的罗亚伏低身子全力应对冲击，可身体在片刻的坚持后便被吹飞，一口气撞进身后的一片碎石中，而原本在少年身边的其他人则早已没有了踪影。
光芒与飓风持续了许久才终于停歇，直到这时罗亚才终于能够睁开眼睛，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朦胧的月色下已经有一个人影站在了前方不远处。
“你是......”
喘息着的少年双臂交叉在胸前，下意识的如此开口，然而当罗亚抬起头真正看到前方人影的那一刻，少年的话却是戛然而止，随后猛地瞪大了双眼，而原因也很简单。
此时漂浮在罗亚前方的，是一名银发红瞳，容貌让少年分外熟悉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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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垣断壁之中，黑发的少年抬头仰望上空，金色的眼瞳中充斥着不敢置信，就连大脑也近乎冻结。
面前的人是谁，这个问题已经无需多言，那天空中两轮月亮便是最好的佐证，可是穷尽罗亚的所有想象，黑发的少年也想不到，一直被他当作最大威胁之一的母神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银白色的长发，赤红的眼瞳，白皙美丽望之如同玉石的肌肤，高挺的鼻梁与樱色的嘴唇无声地阐述着尊贵的美感，以及那凌驾于神灵之上，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存在与威圧。
天地的中心，世界的主宰，用这样的形容词来描述这份存在感毫不为过，不过这些在罗亚的眼中都不是重点，重点的是这熟悉的美貌。
爱丽莎？
不，不可能，而且年龄也不对，所以......是大爱丽莎？
望着前方外表年龄明显大于爱丽莎与罗亚，身体发育已经相当成熟的女人，罗亚的大脑中浮现出如此无厘头的想法，但是随后便清醒般的摇了摇头，并发现了一些不对之处。
虽然面前几乎可以确定是母神的女人确实与爱丽莎的形象高度相似，但是细看起来两人的面容却有细微的差别，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其眼睛与头发的颜色还在改变。
就在罗亚注视的这一段时间里，女人的发色居然不断的在加深，持续向着黑发演变，而另一边，赤红的眼瞳也正在逐渐熄灭。
当天空中的双月重新化为一体时，女人的形态已经有了彻底的变化，成为了一个黑发金瞳的惊世美人，可是看到这变色现场，罗亚的精神却受到了至今为止最大的冲击。
“怎么会......”
注视着不远处的女人，罗亚瞪大眼睛喃喃自语，黑发金瞳，这个形态对于少年来说简直再熟悉不过，那正是选王之血主脉必备的特征，也是罗亚从未在其他人身上见过的特征。
可是要说面前的人是否拥有选王一族血脉，答案却是否定的，因为面前的人如果真的与罗亚血脉一致，那么刚刚一个现象几乎必然会出现，那就是血脉共鸣。
相同血脉的同族在同一地点激发血脉时，共鸣几乎是不可避免的现象，罗亚与莉莉安就是因此相认，而与皇女相比，面前母神的力量要高出数个级别，真是选王之血的话罗亚血管估计都要爆。
可是不是的话，这幅样子难道真的是巧合？
这样的疑问不可避免的在罗亚的心中飘荡，让黑发的少年沉浸其中，不过也正是因此，让其忽略了此时黑发女人的表情与神态。
在罗亚观察母神的时候，发色已经化为黑色的女人也在观察着他，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盯着罗亚的母神金色的眼瞳中闪过数不清的复杂情绪，表情也经历了几番变化。
悲伤，愤怒，失意，如此的表情逐一闪过，无声的透露出了其内心无可言说的纠结，然而在不断的犹豫之后，母神的表情却最终化为了难以下手的不忍，沉默持续了良久，黑发女人带着些沙哑的声音终于响起。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哎？”
突然的话语令罗亚猛然惊醒，眨着眼睛反射性地提出疑问，而似乎是将少年的反应当成了意外，黑发的女人声音沙哑的继续道：
“你可以不认可我，但是我绝不会让你去帮助他......不要逼我。”
“......”
在最后那似是警告又似是恳求的话语中，罗亚瞪大了眼陷入了沉默，不由得迅速的思考起自己现在的处境。
通过母神的话语，罗亚大致的知道了现在与其进行【存在替换】的人物的处境，看起来罗亚担任的这个选王者似乎对母神很重要，使得在失踪后由她亲自出手抓了回来，不过在一开始，母神的想法似乎并不是留罗亚一命，而是将其杀死。
将可能的威胁彻底剿灭，这可以说是一劳永逸的办法，但是两人之间似乎有着什么关系，导致母神最终没能下手。
如此思考着的少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目光中透露出不解，却没想到这细微的情绪被母神敏锐的发现，并开口反问起来。
“你不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做？”
“......嗯。”
“很简单，因为你是我最难以割舍的孩子，所以......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
当听到母神如此话语的那一刻，黑发少年金色的眼瞳骤然收缩，死死地盯住了称罗亚为孩子的女人，大脑中乱成一团。
孩子？我是母神的孩子？不，不对！
虽然罗亚是替换者，但是根据之前少年收到的信件以及各种各样的信息来看，母神虽然黑发金瞳，但是并不是选王之血，与罗亚应该是毫无关系才对，毕竟如果真的是亲妈，那母神与救世主的争端，选王者根本不需要纠结才对，直接闭眼选亲妈就完事了。
罗亚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简单的选择题都选不出来的人，起码对于重视血脉的选王一族来说不太可能，那么剩下的就只可能是两种情况了。
第一，母神秀逗了，脑子出了问题满地认儿子。
不错，母神现在的行为，让罗亚自然的想起了前世老年痴呆患者认不出自家孩子的情况，也不自觉的产生了联想。
不过对于这个可能，仔细思考片刻后罗亚便摇了摇头，心中并不是很认可，毕竟刚刚母神操纵天地的咒术根本不是疯子能做到的，其需要强大的控制力与分析力，而且强到了这个地步，也实在不太可能得老年痴呆。
而第二种可能，则是罗亚认为比较靠谱的一个，那就是母神与希雅有关系。
当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的那一刻，罗亚心中众多的疑问都简单了起来，其中就包括母神的名称。
母神，这个称谓一直以来罗亚都觉得很奇怪，因为正常来说“母”这个字眼是不能轻易乱用的，即使是要用也是如佩特拉一般加上限定的名词，比如地母神，而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是对希雅的不敬。
希雅为原初女神，也被称为众生之母，正常来说只有她才能够无所顾忌的使用“母”这个字眼，像母神这种称谓远古时期应该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才对。
不过如果母神与希雅本身就有着某种奇特的联系，那么一切就能解释了，而罗亚被其称为孩子的理由也将顺理成章，毕竟这个世界的生灵都被认为是希雅的孩子。
心中大致有了猜想的罗亚不敢多说什么，而另一边，远方的大地上则开始出现众多的人影，他们身形各异，明显是不同种族的联军，正向着这边飞速赶来。
移动如魅影般的血族，高大的狼人，身形骇人的不死族，各个种族的联军井然有序的前进，而在最前方，则是一队披着长袍的高地精灵，他们迅速行进，将罗亚团团包围起来，等候起母神的旨意。
望着全副武装的精灵们，罗亚面容毫无波动，已经做好了当俘虏的准备，然而少年却不知道，他如此的行为却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母神的想法。
注视着并没有露出厌恶表情的少年，黑发金瞳的女人大感意外，不明白他怎么能忍受这种对选王者前所未有的冒犯，不过再仔细思考后，女人又瞪大了眼睛，心中升起了点点的希望。
难道说，是我的那些话起作用了？
想到了这些的女人略带紧张的握紧手，沉默了片刻后，修改了自己最初的决定。
“......不用关押，将他带到我那边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