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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一章 抉择（5k）
戒备森严的大厅内，黑发的少年盯着面前五彩斑斓的水晶与散发着温和光芒的神杖，身体一瞬间陷入了僵硬之中。
在听到那熟悉耳语的那一刻，罗亚金色的眼瞳骤然收缩，体内的咒力顷刻间奔涌而出，迅速的寻找着这声音的来源，同一时间立即将感知力扩散，覆盖住了大厅内的一切。
少年如此如临大敌，不只是因为这莫名出现的声音是罗亚长久以来心中的疑惑，更是因为这句话的内容。
行动？什么行动？
回忆着刚刚那声音所说的话语，罗亚不由得握紧了双手，直觉性的察觉到了什么，而另一边，感受到罗亚行动的精灵女仆则奇怪的歪了歪头。
“大人？您这是......”
“......不，没什么。”
在沉默了片刻后，黑发的少年面色有些阴沉的摇了摇头，对于咒力的扩散没有进行任何说明，而见到这样的罗亚，阿朵亚等人一时间也不敢多问什么。
只不过是用咒力扫了一遍精灵大厅，这对于普通人也许是大罪，但是对于罗亚来说却不算什么，不过令阿朵亚有些奇怪的是，在突然的咒力扩张之后，黑发的少年突然没了继续参观的兴致，反而立即决定离开这里。
精灵大厅的大门开合又关闭，罗亚这一次直接选择了回到母神的卧室内，而随着黑发少年的回归，整个神塔内也重新恢复了宁静，可是所有人不知道的是，此时罗亚本人的心情却并不宁静。
坐在白玉雕琢却温润异常的椅子上，黑发的少年整个人的气质异常紧绷，就如同一柄长枪或是出鞘的宝剑，身体的咒力不断沸腾，就连一直在身边的阿朵亚也被他暂时调了出去。
对于刺杀之前那奇怪的出现在耳边的声音，罗亚一直以来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然而始终没有头绪，也是目前罗亚唯一没有破解的谜题，因此少年将其视为一条打破现状的重要线索，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这条线索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
计划，这个词可不是能够随便说说的东西，而且是在罗亚观看能够唤醒【六灾厄】的神杖时出现这样的一句话，其内涵不言而喻。
想到了这点的罗亚陷入了漫长的沉默，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边目光闪动，这样的时间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阿朵亚敲门才将其打断。
“怎么了？我说过暂时不要打扰我吧。”
“是的，大人，但是出了些情况......母神大人回来了。”
“！”
听到阿朵亚带着些歉意的汇报，罗亚的身体不由得一震，他思索了片刻，缓缓地站起了身体，向着大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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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遇刺事件之后的几天，罗亚与母神每天绝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对彼此的熟悉程度大大提升，无论感情还是身体。
每天嘘寒问暖之类的就不用说了，在罗亚灵魂不稳定的时候，母神甚至抱着他午睡过，虽然罗亚作为一个成年人一直想要避免这种对待小孩子般的接触，但是每次一看到母神满含着担忧与关爱的目光就会败下阵来。
在这样的接触下，两人又是灵魂上的亲子，感情进展想不快都难，而在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后，母神伤心失望的样子也渐渐成为了罗亚不想看到的场景。
说到底，当初的希雅就是因为想要将力量给自己最爱的孩子才招此劫难，如果不是这种复杂的操作，罗亚相信以希雅的力量一定能找到稳妥的道路。
虽然不是直接造成希雅覆灭的原因，但是罗亚作为选王者也是关系人，心中自然而然的会多少有些愧疚，不过好在母神并没有在意这些。
不过今天，即使是对这些事并不太敏感的母神，也多少开始察觉到罗亚有些不对了。
夜晚的宴会厅内，银白发色的女人望着身边少见的有些沉默寡言的黑发少年，脸上浮现出略带担忧的神色，她轻轻张开嘴唇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这种欲言又止的状态持续了许久后，才终于开口道：
“今天，听说你去看神使了？”
“嗯。”
“还去高地精灵那边看了神杖吧？”
“是的。”
“......这样啊。”
面对罗亚这略显冷淡的反应，母神的话题就这样无疾而终，只有两个人的晚宴继续进行，而银白发色的女人则继续独自烦恼着。
就如同面对反抗期的孩子时束手无策的母亲一般，此时的母神内心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罗亚的情绪为何这样低落，而似乎是察觉到了母神小心翼翼偷瞄的视线，黑发的少年在沉默了许久后也终于开了口。
“今天看到的东西很多......神杖，看起来很神奇。”
“是吧，神杖可是我的力量凝聚而成，材质硬要说的话算是月光吧，确实是有别于其他武器。”
“我听说，神杖只有您和高地精灵族的米歇尔族长能够启动？是很安全的装置吧？”
“嗯，确实如此，不过如果严格来说的话，也并非只有我们，你应该也是可以启动的。”
“......”
如此说的母神亲昵的笑了笑，仿佛在炫耀着与孩子的紧密联系，可是另一边，听到这些的罗亚目光却闪动了一下，表情中也浮现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话说，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也能启动吗？”
似乎是因为罗亚沉默的时间太长了些，银发的女人有些沉不住气的如此问，罗亚闻言则回过了神，思考了一下道：
“是因为【王冠】源质吗？”
“嗯，这么说倒也没有错，不过更深层次的原因，其实是你与它们也有联系。”
“您是说，我与神使？”
如此反问的罗亚眨了眨眼，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问过母神关于【六灾厄】的问题，而听到少年的反问，母神则点了点头，没有什么犹豫的予以了回答。
“神使，其实是当初我为你准备的力量。”
“为我？”
“嗯，因为你的灵魂承受力不可能做到和我一样，所以我当初专门挑选了一些强大又容易受到【王冠】控制的力量留给你，也就是神使，可惜的是计划没有成功。”
如此说的母神发出一声叹息，而罗亚则睁大眼，终于知道了【王冠】源质对【六灾厄】的压制效果，以及冠之石形成的原因。
想明白了这些的罗亚脸上的表情逐渐阴沉了起来，而另一边的母神则望着这样的黑发少年一愣，突然发现自己的话说不定有歧义，忍不住急忙纠正。
“等等，罗亚，你不要多想，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哎？”
“虽然我一直在说过去的事，但是只是遗憾自己过去没有做得更好，并没有后悔做出传承计划的决定，不如说......你能够像现在这样陪在我的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
听到母神的话语，罗亚面容复杂起来，突然觉得自己心中某些柔软的部分被触动了，而另一边，母神则伸出了手，放在了黑发少年的手上予以安抚。
不断的遗憾，很可能被理解为责备，从而对自己的孩子造成心理压力，这是之前母神一直忽略的一个问题，而在明白了这点后，将罗亚视若己出的女人也决定立即改变话题。
思考着新话题的母神握住少年的手，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而另一边，罗亚则是沉默不语，只是他的表情却逐渐地坚定了起来，目光中也有一些东西变得愈发坚实而锐利，在思考了许久后，罗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母亲大人，我没有在意这些，我只是在担心最近的战况，战争，还顺利吗？”
“......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吧。”
“可是，您一直没有解除戒备不是吗？今晚您的发色也是银白色的。”
“......”
面对罗亚这样的问询，母神并没有立即作答，而是微微低头，许久之后叹了一口气。
其他的改变暂且不说，发色可以说是判断母神是否处于战斗准备状态的决定性因素，被罗亚如此提出的现在，母神可以说是连狡辩的理由都没有，而在思考了片刻后，银白发色的女人也给出了回答。
“其实到目前为止，战况还算顺利，不过接下来的几天里，很可能有变化。”
果然吗？
当听到母神说出具体时间的那一刻，罗亚的双眼微微眯起，手也不由得握紧，而另一边，母神则将前方战争的态势大致说出。
自开战以来，因为选王者的原因，不断有种族加入到母神的阵营，不过即使如此，母神阵营的常规兵力仍然偏弱，在原本的计划中也并没有想到战争进行得会如此顺利，可是事实上却是大胜一场接着一场。
如此的情况让众多种族闻风而动，一股脑的投向了母神的怀抱，整个阵营也沉浸在了乐观情绪中，但是作为阵营的统治者，母神本人却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母神更加了解各个种族，也没有人比母神更加了解救世主，这样一边倒的局势在她看来很明显是不正常的。
“他大概在谋划着什么吧，毕竟只以个人实力来说他不是我的对手，不可能再继续坐视中立种族倒向我了，否则一旦在军力上也处于劣势，他就必败无疑了。”
经过认真的分析后，母神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而听到她的话，罗亚则再次提出问题。
“救世主一定会采取行动，这一点我明白了，但是母亲大人你为什么能确定是在这几天？”
“因为下一个进攻目标是巨龙之隘，也是我们势力的最重要分界线，一旦过了巨龙之隘他们就无险可守了，强弱的局势很可能逆转，事实上最近前线也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原来如此。”
如此说的黑发少年点了点头，目光闪动的陷入了深思之中，而看到罗亚如此严肃的思考表情，母神则大感欣慰，她站起身子轻轻抱住了罗亚，开口轻声道：
“放心，那个卑劣的冒牌货有准备，我这边也有底牌，不用太过担心我。”
“母亲大人......”
“你就在这里等待就好，不需要想太多，也不需要上战场，妈妈向你保证，用不了太长时间，我就会把这些烦人的事全都处理好，好吗？”
“......”
望着如此说的母神，罗亚目光复杂的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缓缓点了点头，而母神则露出开心的微笑，低下头在少年的额头上留下了轻轻的一吻。
接下来的时间里，母神再次检查了一下罗亚的身体状态，随后便与少年告别重新回到了遥远的战线，而望着母神那在月光下的夜空中缓缓消失的身影，黑发的少年表情也缓缓沉静下来。
夜空之下，罗亚独自一人在阳台上站了一个午夜，望着天空中的星辰不知在思考着什么，直到银月升至天空至高之处，黑发的少年才回过身，默默的进入了房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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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母神从前线归来后，罗亚的行为习惯就改变了，这是神塔之内的众人最新最火热的话题，而其火热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少年的行为变化过大。
在母神这次回到神塔之前，罗亚的作息可以说是相当规律，为了能够让身体得到充分的休息，少年一直都是早睡早起，行动范围也基本只限于通天之塔顶层，然而最近一段时间情况却是发生了改变。
罗亚的活动范围大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大，是横跨整个平原，由神塔直至神使所在的峡谷之中那么大。
母神离开后，罗亚立即开始来回往返于神塔与远方的峡谷之内，最高的频率甚至达到一天四次，如此不同寻常的情况自然会引起众人的注意，甚至有人猜测罗亚是接到了母神的什么秘密任务，而这种说法也确实有依据，那就是罗亚在神塔内的行动。
黑发的少年在这次母神离开之后不只是一天几次的去看神使，在神塔内也不再待在房间或者空中花园，而是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精灵大厅，望着宝石之上神杖所在的位置思考着什么，表情异常的严肃，偶尔还会亲自去触碰。
这样的行为毫无疑问带给了负责神使事务的高地精灵一族很大的压力，至今仍然在盯着罗亚的米歇尔甚至发了怒，随行的护卫们也被如此高频率的外出折腾的够呛，但是由于选王者的特殊地位以及罗亚与母神的关系，倒也没人敢说什么。
唯一对此询问过罗亚的只有其身边的精灵女仆阿朵亚，但是黑发的少年却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神塔内众人的关注点也有所改变，由罗亚逐渐转移到了前线的战事上。
巨龙之隘，那是救世主统治区域的重要关口，也是可能改变整个战场形势的战略要地，只要这里不失守，救世主的军队便是进可攻退可守，而一旦这里被母神的军队攻克，战场的主动权与优势就将彻底倒向母神。
那雄关要塞前决出胜负的一刻，将是中立种族们下注的黄金时刻，因此无论在世界哪个角落，都有着无数双眼睛盯着巨龙之隘的战况，每一条来自前线的消息都牵动着人们的心神。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紧张气氛中，罗亚却与其他人并不相同，黑发的少年并没有每天焦急的在神塔顶端等待前线的消息，而是在折返跑般的来回于神塔与峡谷两天后，独自一人待在了精灵大厅之中。
所有的护卫都被其驱散，就连阿朵亚也被赶到了门外，空旷的大厅之内，罗亚独自一人默默地立于神杖之前，他的面色平静，目光坚定而有力，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而似乎是回应如此做的少年一般，在太阳即将落山之际，令罗亚熟悉的感觉突然再次出现，世界在一瞬之间，突然陷入了绝对的安宁。
那并不是世间应有的宁静，也不是封闭空间的静谧，而是一瞬之间万物停止带来的效果，只不过与死神那时黑白的世界不同，此时呈现在罗亚面前的世界是那样的光明而温和。
明亮的光芒照亮视野，温暖的感觉自心底而生，在这一刻，罗亚的身体闪烁起光芒，随后脱体而出漂浮于半空，耀眼的光芒不断变形，最终化为了一个令人望之便心生亲近的人影。
那是一个与罗亚相似，黑发金瞳的青年身影，他微笑着自光中走出，脚踏地面的那一刻，广阔的大厅内似乎有太阳升起，勃勃的生机自他的身体内放出，令所有靠近的人心旷神怡。
望着突然出现的青年，罗亚的表情并没有太多惊讶，因为他早已知晓了面前之人的身份，以及他出现在这里所代表的意义。
抉择之时，就在这战火纷飞之日，悄然而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