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役少爷不想要破灭结局 第六百零五章 心神不宁的两人（5k）

战场之上，兽吼的咆哮声持续不断，风沙中带着些微的血腥味，滚滚狼烟自远方的地面上升起，嗅着空气中的味道，望着眼前的一切，银发的少女不由微微一愣，仿佛回到了那远古时期各族赌上命运的战场。

不错，现在这尸横遍地，烽烟四起的场景，在银发少女的眼中并不陌生，甚至很熟悉，不如说自己如今记忆里相当大的一部分就是这些东西。

尸骸，鲜血，无止境的纷争，倒地的巨人，坠落的天使，咆哮的神明，粗略的回忆的话，这便是少女脑海中浮现最多的东西了，不过与如此沉重而壮烈的场景相反的是，少女想起这些的原因却很简单，只是单纯的比较显眼。

巨人的体型很大，战死的时候只是倒地便可能压死一片，可谓声势浩大，天使的话因为咒力亮晶晶的，陨落之时如流星一样很显眼，至于神灵，那是远古时期战场上的主角，会有印象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此的感想便是少女能从那遥远记忆中提取出印象的理由，让其他人听到的话想必会被斥为残忍冷酷，甚至蔑视生命，然而实际上并非如此，少女对此反应平淡，只是因为这些记忆都充斥着虚无感罢了，就如无根的浮萍，让她知道却无法体会出什么。

毕竟，严格来说那也并非是她的记忆。

如此想的银发少女摇了摇头，重新望向前方杀声震天的地面以及与【隐之雾】战斗的兽首巨人，赤色的眼瞳中带上了些许的惊讶。

虽然这样的情景记得很多，不过不得不说，与远古时期时常出现的如此规模的战争不同，以现如今希雅世界主要活动种族人类以及异种人的力量来看，如此的场景已经是倾尽全力的极限了。

这并非日常，反而是标准的异常，而少女能够如此断言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在不久之前，她也是众多人类中的一员。

其名爱丽莎·阿卡特。

不过说是这么说，少女能够记住的差不多也只有名字罢了，并没有多少体感，对于战场上的人类也没多少同情，毕竟对于现在的少女来说，名为爱丽莎时的记忆十分模糊，而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作为身负部分黑之月力量的人类，爱丽莎在觉醒的同时，脑海中多出了自远古时期到现在数不尽的记忆，当然，这些记忆并非属于她，严格来说是希雅以及母神记忆的一部分，然而不得不说，即使是这部分的记忆也过于沉重了。

那不知多少年的记忆太过庞大，远远超过了少女作为人类的十多年，拜此所赐，身为人类时的记忆七零八落，直到现在也没拼凑好，不过爱丽莎也并不在意，毕竟立场已经改变，双方不过是敌人罢了。

暂且不提【六灾厄】本身便是文明的敌人，即使是母神，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也不过是想要复活的邪神，是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阻止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起来身为人类时的记忆又能怎么样？不过试图添烦恼罢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不会改变。

望着前方漆黑黏稠的淤泥汇聚成的兽首巨人，银发的少女面无表情，但是内心却涌出了天然的厌恶。

那是来自其身体内曾经属于母神的力量的天然反应，是对堕落之物，对救世主力量天然的厌恶，而哪怕抛弃这些，【兽神之卵】也是敌人创造的畸形之物。

想到这些的爱丽莎淡漠的伸出手，身下汇聚了无数光点的极光随之爆发，然而就在那一刻，远方的地面上却突然响起了少女的名字。

“......”

果然有人认识我吗？

当察觉到这一点时，少女的心中闪过如此的想法，并没有什么惊讶，毕竟爱丽莎可以断言，自己在人类中必定是天才。

母神力量的影响下，爱丽莎的成长速度与普通人类根本不是一个等级，而在觉醒力量前少女也已经达到了源级2，这种实力在远古虽然不算什么，但是在人类中却已经属于顶尖，那么下方的人类主力军中自然也不会缺少与她相识的人。

有人呼唤她的名字，这种事爱丽莎在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也因此并不会动摇，只是......不知为何，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少女本来稳定的内心却突然开始莫名的心烦意乱。

怎么回事？明明早有预料......不对，我在意的不是内容，而是这个声音。

当发现这一点的那一刻，少女赤红色的眼瞳不由得微微瞪大，竭力控制才没有扭过头，然而因为这样的分心，光之潮汐的流向却发生了些微的改变。

不好，向着那边偏过去了。

发现这一点的爱丽莎急忙纠正，不过冲击的流向却没有立即改变，好在主要任务确实的完成了。

在【吞噬之光】的攻击之下，【兽神之卵】变化而成的兽首巨人被彻底击溃，散落的残骸即使没有艾丽莎的帮助，【隐之雾】与【吞噬之光】也已经足够对付了。

想到这些的爱丽莎放下了手，然而内心的烦躁却并没有消失，她不受控制的瞥向声音的方向，然而视线却被光之潮汐完全遮挡。

看不见呢，那个人到底是......

“......不对，我在做什么啊。”

意识到自己有些奇怪的少女如此低语着，她皱起眉头，随后望向一边的两个灾厄轻声交代。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就如同回应爱丽莎的话语声一般，身边的极光闪烁起来，银色的雾气重则传出低沉的声音，见此情况银发的少女点了点头，随后如同逃跑般的匆忙挥手，天空的裂隙随之出现。

下一刻，银发少女迈步走入，彻底消失在了光芒闪烁的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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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显昏暗的走廊之内，浓郁咒力形成的空间裂隙突然出现，轻微的脚步声自其中传出，不久后一名银发赤瞳的少女自裂隙中走入走廊内，站住脚步望着附近深呼吸起来。

远古时期供奉希雅的神塔，这便是爱丽莎现在所处之处，当然，说是神塔，实际上只是以母神记忆所创造的伪物而已，毕竟真正的神塔早已在那场战争中毁于战火。

也许是继承了母神部分力量的原因，爱丽莎对这里感到很亲切，回到这里正可谓回家，只不过与离开时相比，少女的表情却有些奇怪。

之前身在人类与异种人的战场时，一声莫名的呼唤让少女的心境出现了波动，随后发生的事，爱丽莎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按照常理，在那一击之后银发的少女是不该走的，而是应该继续指挥彻底消灭【兽神之卵】，毕竟与交给智力有限的【六灾厄】相比这样更加保险一点，但是不知为什么，少女却控制不住的想要逃离那里，就像做了什么错事不敢被人看见的孩子一样。

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情让爱丽莎有些烦躁，她直觉性的感觉那是尚且没有拼凑的过去所造成的，但是却又不敢确认，也觉得没有必要，因为在少女些微残留的记忆中，有一件事是她可以确定的。

那就是自己身为人类的生身父母早已逝去，记得是已经预定要被其他家族领养了。

并非亲生父母的其他贵族家系，虽然为了名声应该也不会亏待她，但是想必也不会过于亲近，毕竟爱丽莎对于自己的性格还是有一定认知的。

抛开外貌，少女单以性格来说绝对称不上可爱，甚至有些冷漠，而对于领养自己的家族，少女也不觉得自己能够敞开心扉，因为爱丽莎记得自己父亲的死正是因为保护了所收养她的贵族家家主。

虽然算不上仇人，但是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会有好感？恐怕只是如外人一般生活着，在他人面前演戏罢了。

如此这些便是爱丽莎一直以来的想法，然而在去过战场，听到那声呼唤而心生动摇的如今，银发少女的想法却动摇了起来。

难道说，在这短短几年内我得到了什么重要的人？

想到这个可能的少女皱起眉头，心中愈发混乱，然而还未等爱丽莎理清思路，一阵脚步声便自身后传来，银发的少女转过头，看到的是身体是木质人偶的女仆。

“......”

“......”

无言的对视持续了片刻，人偶的女仆随即提裙行礼，随后摆出“请”的手势，银发的少女见此微微点头，在女仆的引领下向着前方走去。

这座建筑虽然是根据母神的记忆重现的，但是事实上母神绝大多数时间都处于沉睡之中，而负责管理神塔的则是这些人偶，住客也只有爱丽莎一人，而这些平时自律的人偶，会来主动打扰爱丽莎的理由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母神的召见。

寂静的走廊之内，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持续不断，而随着爱丽莎的到来，走廊两旁的人偶也纷纷行礼，随后推开了宴会厅的大门。

打开的大门内是一片银色风格的装饰构成的精美空间，而在那长桌的尽头，则是一名发色与瞳色与爱丽莎相似，却更为成熟的女人。

母神，这是远古时期人们对其的称呼，也是现如今人类畏惧的对象，不过对于爱丽莎来说，她却是某种意义上的生身之母。

无论是力量还是那海量的远古时期的记忆，源头都是这位与其样貌相似的女人，而两人也确实是难以分割的。

“晚上好，母亲大人。”

“嗯，晚上好，爱丽莎......比预想的时间回来的更早呢。”

望着前方行礼的少女，母神平静地点了点头如此说，闻言的爱丽莎想到战场上的事莫名一慌，随即掩饰般的笑道：

“......因为，比较顺利的原因。”

“......这样啊。”

也许是发现了少女的不自然，数秒的沉默后，银发的女人注视着爱丽莎如此回答，并没有多说什么，而见此情况少女则松了一口气，并准备落座。

截止到目前为止，母神仍然处于沉睡之中，不过偶尔苏醒之时会将爱丽莎召到身边来用餐，并分配一些例如管理【六灾厄】的任务。

当然，说是管理，拥有智力的【六灾厄】其实也不需要爱丽莎多费心，毕竟过去千百年的时间它们并没有人管束，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所以实际上，爱丽莎与母神的会面并没有什么大的意义，而在最开始的几个月，母神与她的联系也确实很少，可是自从最近一次意外后，情况却突然改变了。

大概是在不到一个月前，母神所沉睡的意识之海发生了剧烈动荡，甚至因此影响到了爱丽莎，可是在少女询问发生了什么时，银发的女人却并未告知。

不过虽然母神什么也没说，在那之后其发生的变化却是实际存在的，除了与爱丽莎的接触变多了以外，最明显的莫过于这栋建筑了。

其实在最初，母神记忆所具象化的是世界尽头的海中之城，那也是爱丽莎最初见到母神的地方，然而从那次意外之后，地点却突然变成了这平原中心的通天之塔。

在一开始，爱丽莎对此并没有在意，毕竟这片空间是母神以其权能具象化形成的，可以说与母神本身的所思所想有着极大的关系，最初出现的海中之城正是有着母神喜欢的景色，在漫长的时光中看腻了想换一换也很正常。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爱丽莎发现情况似乎并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母神对神塔似乎有着莫名的执念，暂且不提平时沉睡的最顶层，这个宴会厅也经常被她使用，与爱丽莎的会面就是用处之一，而在过去，母神与她相见都是在王座之间，也不会做进食这种无意义的事。

而除此之外，最为奇怪的就是座位的问题了。

这个宴会厅的长桌，右边第一个座位是不能坐的，之前爱丽莎曾想要在那里坐下，然而却被母神制止，并让其转移到了左边第一个座位。

对于这种情况，母神并没有给出过任何说明，也因此少女并不知晓原因，不过偶尔，与爱丽莎共同进餐的银发女人会走神，眼睛盯着那个位置发楞，直到许久后才会回神。

而现在也是如此。

被女仆带到指定的位置后，爱丽莎安静的等待起侍从，而母神则又一次的将视线放在了右手边的椅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在想，只不过这一次与过去不同的是，这一次在出神后母神没有低头默默不语，而是转头看向了少女。

“这一次行动，有什么在意的事吗？”

望着身旁的少女，母神面容平静的如此发问，闻言的爱丽莎微微一愣，心中不由得想起了战场中对自己的那声呼唤。

能够动摇她内心的声音，这毫无疑问是少女现在最为在意的事，然而这些想法与心思爱丽莎不知为何却不想说出来，思考了片刻后少女回答道：

“在意的事的话，那大概是【兽神之卵】的完成度了，虽然是经过了漫长时间的培养，但是救世主确实是制造出了与神使们力量相差不多的某种东西。”

如此说的爱丽莎面容严肃，然而令她意外的是，母神对这类似汇报的话语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是盯着她的眼睛默默不语。

“......”

“......”

令人有些难以忍受的沉默在宴会厅内持续着，爱丽莎心跳也不受控制的略微加快，此时的少女莫名有种感觉，那就是母神想要听的似乎并不是之前那些。

“母亲大人，您......”

“......没什么。”

许久之后，忍受不了这样气氛的爱丽莎不解的发问，银发的女人则微微摇了摇头，而随着女仆们进入房间，只有两个人的晚宴也正式开始。

整个用餐的过程中，两人再无其他的交流，直到晚宴结束，银发的女人才再次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少女，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片刻后才问道：

“之前的记忆，恢复得怎么样了？”

“并没有恢复太多，毕竟与母亲您的众多记忆相比，那些东西不值一提。”

“......这样啊。”

听到银发少女的话语，母神再次陷入了沉默，片刻后才点了点头如此回答，她的表情依旧是十分平静，几乎没有感情波动，然而不知为何，爱丽莎却直觉性的感受到她似乎并不喜欢这样的答案。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那么也许确实不需要想起来了......希望在未来，你不会因此而感到悔恨。”

“母亲大人？”

望着面露惊讶的少女，母神并没有多说什么，她站起了身，身体漂浮于空中，片刻后缓缓消失在了大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