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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章 抉择（5k）
夜晚的平原上，极光正在将碰到的一切化为乌有，闪烁的光芒吞噬了卡洛琳的身影，而在另一边，爱丽莎的神域则随着本人的离去迅速崩塌，与那转移的银雾一同消失不见，彻底抹消了追踪的痕迹。
身体进入银雾之中的那一刻，罗亚【向死而生】的技能随之停止，黑发的少年感觉身体瞬间一沉，意识也随之模糊了起来，摇晃的身躯让他几乎抓不住少女的手。
“兄长大人！”
空间的乱流中，察觉到罗亚状态的银发少女心中一惊，急忙呼唤着一把抱住了黑发的少年，感受到爱丽莎焦急的情绪，罗亚稍微清醒了一些，下一刻空间的扭曲感消失，眼前的场景也已截然不同。
这是......宫殿？
走出银雾的那一刻，出现在少年眼中的是寂静的长廊，而在确定了后方空间咒术没有被追踪后，罗亚的身体也彻底的脱力，在少女的惊呼声中倒在了地面上。
“兄长大人，兄长大人睁开眼睛，现在不能睡！”
“......爱丽莎，这里是？”
“是【隐之雾】的内部，我们应该暂时安全了，兄长大人别睡！求你了......”
在爱丽莎的抽泣的哀求下，黑发的少年勉强维持住了意识，然而身体却感觉越来越冷，颤抖也愈发控制不住，他望向身体上那微微散发着光芒的伤口，金色的眼瞳中流露出凝重。
伤口的伤势不会轻易愈合这点，在此之前罗亚已经在异种人的种族之王那里见识过一次了，然而名为【剑鬼】的异种人所拥有的那个技能在卡洛琳的面前却不值一提。
卡洛琳的攻击从始至终轰击在罗亚身上的只有一次，然而这顽固的咒力却如同毒素一般侵占着他的身体，甚至在之后的战斗中凭空爆发。
不错，在之前的交手中，因为担心那天罚般下坠的光芒会进一步刺激体内的伤势，罗亚硬是凭借着【向死而生】技能让冠之石爆发挡下了攻击，然而即使如此，即使没有接触，罗亚却还是受伤了。
为什么会受伤？这个问题的答案罗亚到现在也不清楚，不过带来的结果却极为严重，这也是黑发的少年现如今重伤的原因。
几乎用尽了所有咒力的罗亚倒在地上喘息着，残余的力量已经无力支撑古神显现，而另一边，爱丽莎则望着黑发少年身上发出光芒的伤口，抹掉眼泪咬紧牙关，全力的思考着对策。
“对了，生命能量记得有作用，那样的话......”
想到了之前被罗亚带着移动时眼泪抑制住了伤势的场景，爱丽莎赤色的眼瞳微微眯起，随后一把扯开了罗亚的衣服。
“爱丽莎？”
“兄长大人不要动！”
带着哭腔如此说着，银发的少女以手指为刀，将自己的手掌瞬间划开，殷红的鲜血喷溅而出，让爱丽莎的脸颊沾染上了血色，然而少女却不为所动，她伸出手靠近少年身上的伤口，将散发着淡淡银光的血滴散落。
“嗤——”
血液滴在少年身上的伤口中，就如水滴滴入火焰般发出阵阵嗤响，而看到少女如此的动作，罗亚则瞪大了眼睛。
“爱丽莎别这样，你的血只能抑制，不能消灭这些咒力，而且以这些伤口需要血液的量来看，你的身体也......”
“没事的，不要管我。”
“不，怎么可能没事，这样只是白费力......”
“兄长大人先不要说话！”
寂静的宫殿之内，银发少女的喊声突然响起，语气前所未有的强硬，而在爱丽莎如此的厉声下，黑发的少年也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呆若木鸡起来，半晌后才望着身体颤抖的少女小心翼翼的再次开口。
“......爱，爱丽莎？”
“我说了不准说话吧？”
“......”
听到少女带着怒气的反问，罗亚一时间陷入了沉默，银发的少女见此抬起手用手背抹了下眼泪，声音颤抖的道：
“这种危险的时候，不要说什么治不好，不要说什么白费功夫，这样做无法根除这件事我知道啊！但是只要能够拖延一些时间，这点血又算什么？”
“我的血确实不够，状态也不好，但是只要血脉能够运转就没问题，与这些劝阻相比，我更想要的是你的鼓励啊，呜......我现在真的，真的很需要......”
望着抽泣着眼泪又开始流个不停的少女，罗亚一时间哑口无言，同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这还是爱丽莎第一次看到他重伤濒死的样子。
这几年以来，面对越来越强大的敌人，罗亚早已在生死线上走上数回了，但是在爱丽莎面前却是一次都没有，而回到阿卡特家之后，罗亚也绝不会提及战场上的危险，以免让少女担心。
因为这个原因，以及少女内心的感情，爱丽莎对罗亚的重伤毫无抵抗力，连保持冷静都很困难，在现在这个时刻少女与在战场上害怕失去所爱之人的家属一样，会恐惧也是自然的。
“......对不起，爱丽莎。”
想到这些的黑发少年轻声道歉，而银白发色的少女则擦掉了眼泪点了点头，见此情况罗亚继续道：
“我现在一点咒力也挤不出来了，阿尔塔西娅她们也提供不了帮助，一切就交给你了。”
“嗯。”
带着哭腔应答了一声后，银发的少女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即望向了罗亚众多的伤口，她伸手抚摸着少年的胸膛，倾听着心跳声情绪一点点稳定下来，而黑发的少年则少见的有些害羞。
光着上半身被爱丽莎抚摸，这感觉实在是过于微妙，特别是那指尖轻轻滑过肌肤时痒痒的感觉，搭配上银发少女那挂着眼泪的担忧表情，几乎让人大脑无法正常运转。
不过好在，现在的罗亚失血过多，咒力耗尽，完全没有余力去想多余的事，而爱丽莎的表情也逐渐转变为认真的沉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断的失血让少女面色略显苍白，不过罗亚的状态却在爱丽莎充满生命能量的血液下牢牢维持住了，稳定起来的伤势让罗亚的一时稍微清醒了些，大脑也随之运转了起来。
卡洛琳的这个金色光芒的轰击，其威力可以说异常强大，正常来说直接击中大部分人便已经灰飞烟灭，然而那看起来普通的攻击，实际上却另藏玄机，这是当初的罗亚没想到的。
事实上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攻击所附带的效果说不定才是真正的杀招，也远远要更加难缠。
“是类似寄生虫或者疾病之类的东西吗？”
“嗯，只不过要更加危险，而且从我的咒力所剩无几这点来看，它或许还能够吸收咒力从而继续扩大伤势。”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那样的话问题就简单了。”
长久的思考之后，银发的少女目光逐渐坚定起来，她抚摸着少年的伤口，开口轻声道：
“说到底，只要将这些光芒彻底消灭就可以了吧？”
“确实如此，但是这几乎是做不到的。”
“不，并非做不到......”
面对黑发少年疑惑的眼神，爱丽莎赤色的眼瞳愈发明亮，反复的思考之后少女突然握住了罗亚的手。
“兄长大人，你之前说过要相信你吧？”
“嗯，不错。”
“那么，你相信我吗？”
“......”
听到爱丽莎这样的疑问，罗亚不由得微微一愣，他注视着少女的眼瞳，发现此时爱丽莎赤红的瞳孔微微颤抖，正紧张的等待着他的回应。
“截止到现在，我的记忆也只是恢复了一部分，即使如此兄长大人也愿意完全相信我吗？”
“爱丽莎，你想到的办法是......”
“黑之月。”
“......果然吗。”
望着身体微微僵硬的少女，罗亚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也明白了爱丽莎询问这个问题的原因。
黑之月，那是母神曾经的杀手锏，也是能够无效化几乎所有力量，将目标拖入其中的强大技能。
卡洛琳的力量必定是来自于古神，从等级上来看可以说是极高，但是在黑之月的面前，即使是远古的神灵也无法逃脱，来自古神的力量自然也无法幸免。
不过就如爱丽莎所说，这其中却有一个信任的问题，毕竟黑之月是罗亚一直以来忌惮的存在，远离它几乎是生物本能，让爱丽莎展开神域使用黑之月的力量，相当于将性命直接交到她的手上。
“......”
“......”
难言的沉默在寂静的宫殿内回荡，黑发的少年与银发的少女在这一刻对视着，彼此默默不语。
对于不久之前还互相敌对，现如今记忆也不全的少女，罗亚正常来说是不会如此冒险的，黑之月这一风险巨大的治疗方案也不符合罗亚的性格，但是望着爱丽莎带着泪痕的脸，黑发少年的目光却缓缓柔和了下来。
轻轻握紧银发少女因失血而冰凉的手掌，罗亚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开口认真是道：
“我说过的吧，爱丽莎，无论你的记忆恢复多少，我们的关系都不会改变，所以......这个问题是多余的。”
“兄长大人......”
“我相信你，并且会一直相信下去，所以不用顾虑，放手去做吧。”
“......嗯。”
听到罗亚鼓励的话语，银发少女赤红的眼瞳浮现出柔情，随后表情坚定的点了点头，下一刻庞大的咒力再次出现在爱丽莎的周围，化为梦幻般的虚影开始逐渐扩散。
一瞬之间，罗亚已经身处宽阔的大海上空，苍穹顶端的黑之月再次显现，在银发少女的控制下，缓缓的向着罗亚的身体覆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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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处的空间中，罗亚与爱丽莎以信任为纽带开始了治疗的尝试，而在东境奥斯丁帝国控制的区域内，保罗·阿其曼也在面临人生的重大选择。
黎明前的卧室内，黑发的少年坐在桌前，望着月光下的信件默默不语，而在他的身旁，女仆利兹则少见的没有说话，而是面容严肃了起来。
现如今桌上的这封来信，可以说是保罗打破现如今局势唯一的办法，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如果按照其中内容执行的话，所造成的事态却过于重大，对于奥斯丁帝国的影响也无法计数。
“殿下......这封信件的内容能告诉我吗？”
望着与以往不同，面容纠结的少年，莉兹上前一步轻声询问，闻言的保罗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开口轻声道：
“皇姐那边准备尽力吸引皇帝卢卡斯的注意力，尽量让其离开要塞，为我们的离开创造条件。”
“原来如此，不错的计划。”
听到保罗的话语，莉兹点了点头如此评价，皇帝卢卡斯，这毫无疑问是保罗逃出生天最大的障碍，如果能够让他离开这座离宫，那么保罗等人成功逃跑的概率至少要大上一半，可以说是最完美的情况。
如此的计划让女仆小姐稍微安心，然而保罗的面容却仍然沉重，见此情况莉兹不由得再次开口。
“殿下，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莉莉安皇姐的计划不只有这一个，还有一个预备方案，是在我们逃跑失败的情况下的。”
“失败吗？确实，哪怕再如何严密的计划执行起来也可能有疏漏，那预备方案的内容是？”
“攻城。”
“哎？”
黑发少年的话音刚落，女仆小姐便瞪大了眼睛，见此情况保罗苦笑了起来，随后补充道：
“如果被发现后完全无法逃离，最坏的情况下城中倾向于皇姐的军队会哗变，配合城外诺伊斯要塞的军队里应外合攻打城门，将我们送出去。”
“这，怎么会......这已经不是逃跑了吧，完全就是反叛了。”
听到这个计划的莉兹面露惊色，而保罗闻言也陷入了沉默。
逃跑与反叛，这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前者哪怕是跑走了也罪不至死，完全可以回到奥斯丁帝国继续生活，然而后者的叛乱却是绝对的死罪，一旦被抓到皇帝卢卡斯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而抛开这些个人层面上的问题，以现如今的奥斯丁帝国来説，一旦这场营救真的演变成攻城，奥斯丁帝国一直以来勉强维持的局势恐怕会瞬间改变，莉莉安将成为反叛者，其他两位在国内的皇兄也必然会有所行动。
以此为导火索，奥斯丁帝国的内战必然不可避免，而作为一切元凶的，正是被囚禁的保罗。
想到逃离可能会造成的后果，让保罗的内心一时间沉重万分，同一时间心中也充斥起了疑惑。
虽然因为罗亚的原因，莉莉安与保罗的关系还算不错，但是也就仅限于此了，帮助保罗逃离这种事还说得过去，但只是为了营救保罗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而发动战争这种事，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
黑发的少年感觉到了莉莉安有着其他企图，而女仆利兹也有同样的感受，并直接将心中的疑问化为了问题。
“殿下，莉莉安殿下似乎并不只是为了帮助我们......”
“嗯，我知道。”
“不过，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获救也是事实。”
如此说的莉兹面露纠结，而保罗则微微点了点头，思考着是否要相信莉莉安，接受其援手。
正常来说这种明显有问题的状况，保罗作为皇子是绝对不能相信另一个皇位继承人的，毕竟奥斯丁帝国历史上为了皇位骨肉相残的情况可以说数不胜数，然而一些原因却又让保罗犹豫起来。
首先自然就是皇帝卢卡斯，虽然只是直觉，但是最近保罗愈发觉得卢卡斯对他怀有恶意，现在不动手恐怕只是在等待着什么时机，而另一方面，黑发的少年本身也渴望着离开。
持续不断的梦境让保罗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发生了改变，而如果梦中的一切是真的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就有一件不得不做的事。
想到了这些的少年面容严肃了起来，思考了许久后转头望着莉兹轻声开口道：
“我觉得我们可以相信皇姐。”
“相信莉莉安殿下吗？”
“嗯，虽然都是皇族，但是皇姐和皇兄们不一样，而且最重要的是，有罗亚大哥在。”
望着微微睁大眼的女仆，保罗目光中爆发出光彩，他回忆着记忆中的那个身影与学院时期的点点滴滴，面容坚定的道：
“我能走到这一步，全靠当初罗亚大哥的帮助，他不可能害我，那么喜欢罗亚大哥的皇姐也就绝对不会害我。”
“这，仅凭这个理由就做出判断，是不是有些牵强......”
“不，正相反，莉莉安皇姐的目的我不清楚，但是她不会做违背罗亚大哥意愿的事，这却是我绝对可以确定的，毕竟......他们能走到现在，我可是没少出力呢。”
如此说着的少年回想着过去露出无奈的笑容，随后望着莉兹认真的道：
“开始逃离的准备吧，立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