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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常劫 蓝与红 一

作者:水千丞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4-05-19 02:06:36

那年的赤帝城,雪下得格外大,一城八寨,昆仑雪原上的巨型八卦阵粉妆玉砌、银装素裹,环绕供奉着片雪不沾的上古神鼎,整个修仙界都慕其而来——时隔三十六年,神农鼎将再次开炉,衔月阁阁主要为他年仅十七岁的独子兰吹寒淬一把神剑。

神农鼎开炉这样的盛世之举,许多人一生也只能遇到一两次,所耗费的人力、金银、材宝超乎想象,衔月阁乃后宗天子时代在修仙界崛起的新门派,虽然实力不俗,家底还是比不上那些世代相传的仙门大家,这一次开炉,要倾尽大半家产。但兰少阁主天资高绝,前途无量,再有了这神剑加持,登峰造极也指日可待,他将带领后起之秀的衔月阁在修仙界大展宏图,今日所有的付出都会得到加倍的回报。

开炉前的准备需耗时百日,且必须得到统治赤帝城的苍羽门的允许与帮助,衔月阁的人早早住进了赤帝城,修仙界各路人马也在断断续续出关,都想来一睹这盛事。

云中君作为江取怜在人间搜集情报的其中一个偶身,被祁梦笙派来接待衔月阁的贵客,他便是那时见到了兰吹寒——他一眼认出那是令他求而不得又万劫不复的天神。

可那曾经冷漠决绝,甚至不屑多看他一眼的天神,竟面带微笑地唤他“云兄”,主动邀他赏茶品酒,问他当地风土,用那双年轻灵动到还不太会隐藏情绪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覆了面具的脸。

是爱念难平,是恨意难消,是执念也好,是不甘也罢,五百年前是心动,五百年后仍是心动——哪怕偶身根本没有心。

于是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云中君,开始与衔月阁少阁主频频往来。

生在江南的兰吹寒,一辈子也没来过这么冷的地方,哪怕有灵力护体也难抵昆仑雪原的万年极寒,但少年人好面子,又不想穿戴过于臃肿,每次去找江取怜,脸都冻得又白又红。

江取怜将他迎入屋内,见他不住搓着那修长的青白的手指,把自己的茶杯推到他面前,又对丫鬟说:“水不够热了,换一壶,给兰公子上热茶。”

兰吹寒抓起茶杯,自指尖传递来的温暖虽然微小,却仍缓了不少寒意,他十分顺当地就着江取怜的茶杯喝了一口,呵气道:“真暖和。”

仅是这样不经意的动作,却令江取怜悸动不止,他的目光落在那还泛着水光的杯沿,一时不知所措。

兰吹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里的杯子,忙放回了原处,落落大方地笑道:“不好意思啊云兄。”他知道这个云中君脾性是有些古怪的,不与人碰触,也不与人结交,常年戴着这冰冷的面具,不苟言笑,据说只有祁梦笙见过此人的真面目,关于面具后的那张脸,有诸多传说,但没有人能够证实。

云中君能和自己来往,兰吹寒多少有些沾沾自喜,此人未来有可能成为苍羽门掌门,三、五十年后,修仙界当是他们这辈人的天下,他现在正是要为自己铺路的年纪,且衔月阁在中原长年受到大世家的打压,若能与关外结盟,必能巩固自身地位,他十分看重与云中君的友谊。即便抛却所有利益纠葛不说,单是云中君这个人,修为了得,神秘沉稳,前途无量,也是让他钦佩和好奇的。

“无妨。”江取怜低声道,“前日送你的御寒衣物,怎么不穿?不喜欢吗?”

“不是,那银纹虎皮当真是稀罕之物,穿上之后又保暖又华贵。”兰吹寒笑了笑,“只是,我见苍羽门的修士们,哪怕是女修,都穿得很利落,我裹成那样……岂不很没面子。”

那笑容有着少年人特有的简单天真,就算出了糗也不过一笑置之,尤其当这笑映在兰吹寒俊美出尘的脸庞上,犹如万丈雪原上开了一朵春花,有多少寒意都挡不住的明媚。

江取怜在袖中的手慢慢拢紧了,他有些无法直视兰吹寒干净纯粹的眼睛,这一张与兰江一模一样的脸,竟会有这样的笑容。作为天神的兰江神圣不可亵渎,令人禁不住要躬身膜拜,而作为凡人的兰吹寒,言笑间潇洒自若,大气天成,让人只想要亲近。

兰吹寒见云中君又不说话,带点撒娇的意味说道:“云兄不会是生气了吧,那件虎皮我珍惜得很,我晚上睡觉都抱着,我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让我再抗一抗,说不定再两天我就抗不住,不得不穿了,哈哈哈。”

江取怜微微偏过头:“随你,你知道自己活该就行,你又没修过我们的功法,你又不是从小生长在这里,耐不得寒很正常,谁会笑话你。”

“云兄会不会笑话我?”兰吹寒促狭地眨巴着眼睛,“前日我们切磋,你还笑我手冻得快要抓不住剑。”

“我没笑你,我提醒你罢了。”

“那云兄不如教教我,你们苍羽门的功法,有什么能快速御寒的。”

“教你你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何况你小时候练过纯阳功法,这两种功法是相克的,你还是老老实实穿厚点。”

兰吹寒搓了搓手:“所以我还是时不时来找你讨酒喝吧,云兄的藏酒就是比中原的带劲儿。”

江取怜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又来骗我的酒。”

“我今天可没空手,我堂弟刚到赤帝城,带了些我们老家的腊肉和点心,我马上让人蒸了我最爱吃的肉饼,都给你带来尝尝。”兰吹寒笑道,“云兄,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江取怜想到上次兰吹寒喝多了,抱着他、几乎是贴着他的脸说胡话,那一刻他身体的躁动和内心的渴望,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他知道这样很危险,这具身体毕竟只是个偶身,有被发现的可能,他不该让人太靠近自己,他尤其不该对一个对从前毫无记忆的转世生出诸多念头,可是,心中牵肠百转,终是压不下翻腾的欲念,他最后淡淡地说了一个“好”。

酒过三巡,兰吹寒是明显有些醉了。

江取怜揶揄道:“你这量,还非要与人喝。”偶身是不会醉酒的,他还得装出些醺色来。

“我……”兰吹寒那一双桃花眼湿润而迷离,额发微微散乱,俊俏的脸蛋粉扑扑的,五分醉态五分慵懒,合起来是十分的迷人,不愧是十五岁成年礼上惊艳天下的兰大公子,“我十二岁离开纯阳教,回了家,才被允许饮酒,云兄今日嘲笑我,待他日我练出了海量,一定把云兄、喝、喝趴下。”

“想把我喝趴下,你且有的修炼。”江取怜捏着酒杯,优雅从容地啜了一口酒,又不经意地伸出一截红红的小舌,舔掉唇上的酒液。

兰吹寒微眯着双眼,眼前人线条优美的下颌在他的视线中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不知为什么,这个素来冷若昆仑雪原的云中君,总会时不时流露出些许邪魅和蛊惑,甚至有些……诱人,他想应是自己看错了、想多了,毕竟旁人眼里的云中君就是个捂不热的冰块,只有他得以靠近,才会得寸进尺的生出这些乱糟糟的想法。

可他实在太好奇了,传说中云中君的脸天生奇丑、受过伤、被火烧过、因练功变了形,反正没一句好话,可他觉得云中君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分明魅得很,那双唇饱满红润,那下颌窄瘦微尖,形状完美,肌肤苍白通透,细若凝脂,不管别人怎么说,他觉得……他觉得云兄是个美人。

江取怜感受到了兰吹寒灼热的视线,他斜睨着兰吹寒,望进对方那放肆的、醉醺醺的眼睛,偶身明明没有心,他却感觉心头鹿撞。他张了张嘴,轻声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云兄……”

“兰公子又想摘我面具?”江取怜的声音冷了下来。

兰吹寒立时清醒了几分,他端正了身姿,歉意道:“上回是我喝多了,太失礼了,云兄莫怪。”他上次确实是喝大了,不仅仅是想,甚至真的张口提出了要求,被江取怜拒绝后,还想上手去夺,最尴尬的是第二天他居然还记得,此事想起来就让他无地自容。

江取怜轻哼一声:“你呀,你为何这么想看我的脸。”

“我也不知道。”兰吹寒干笑道,“可能是因为……因为我们是朋友。”他凝望着江取怜,试探着说道,“云兄与他人多是点头之交,唯独对我不同,与我算是亲近,这不是我自作多情吧。”

江取怜沉默半晌,道:“不是。”

“那我是云兄唯一的朋友吗?”

“……是。”

兰吹寒喜道:“兰某人荣幸之至。”

“兰公子乃衔月阁少主,我不过是师尊捡回来的一个孤儿,地位还在师姐之下,外人看了,只当是我攀附你,要说荣幸,也该是……”

“云兄千万别这么说。”兰吹寒一把握住了江取怜的手,“云兄是同辈翘楚,虽然身在关外,名声在中原也十分响亮,我一直想与你结交,此次赤帝城之行,证明你我有缘份。”

“‘缘分’。”江取怜细细在唇齿间咂摸这两个字,想起这跨越五百年的一场噩梦,心中陡然剧痛,强行平复的恨意再次翻涌而来。

“云兄……”兰吹寒怔怔地望着江取怜,他总觉得江取怜的神色有些异变,那“缘分”二字好像是咬牙切齿憋出来的。

江取怜很快恢复常态,他定定望着兰吹寒,突然勾唇一笑:“兰公子真的想看我的脸?”

“想。”

“那……你可知看了我的脸,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江取怜突然起身,在榻上膝行两步,越过矮桌,欺近了兰吹寒。

兰吹寒顿时屏住了呼吸,怔怔地望着江取怜。

江取怜的视线上下扫了扫,眉眼染上丝丝蛊惑,他轻声道:“告诉你,看了我的脸,便要负担我终身大事。”

“……”

江取怜勾唇一笑:“你还敢看吗?”

兰吹寒只觉一股气血直冲颅顶,他还未来得及思考,就本能地伸出了手,本能地使出了纯阳功法,速度快到江取怜根本来不及阻止,那青白色的、冷冰冰的面具就被扯掉了。

四目相接,二人僵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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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快乐~~祝大家健康幸福,阖家欢乐~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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