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很早,宁王府就开始热闹起来了。
王府里到处有人在张罗,到处有人在布置。
只是因为是招赘,而并非是迎亲,因此按照祖制,除了双方本家的亲戚之外,并不会有太多外人来道贺,但即便是如此,仍然需要摆上几十桌才能够坐得起。
一方大族,四亲八眷加起来,人数还是相当可观。
而且永宁也能够在今天抛头露面,与他一起在庭院里散步。
天色已经开始黑起来,门口的两个红灯笼,在散发着幽幽的火光。
两人的穿着都很是喜庆,皆是大红色,永宁今天的气色很好,看起来就很有润泽。
唇红齿白,两腮嫣红,颇有沉鱼落雁之姿。
永宁与他一起在庭院里赏花,轻声感慨道:“若是我娘亲还在这就好了,她若还在,一定会很开心。”
司言听闻到此,其实已经有些迟疑,他看着永宁这模样,不禁开始担心起来了,这永宁似乎很喜欢他,但他却是因受到苏太师的嘱托,才来代替苏耀福的小儿子过来。
况且司言也发现自己之前想得太简单了。
虽然他设法脱身很简单,甚至找人弄一场假死也轻而易举,但是之后这永宁怎么办,永宁以后的人生又该何去何从?
难道老子真要多个老婆么。
不过他顿了顿,稳住自己的心神。
万般红尘,皆是历练。
况且当初苏桃儿是哭着求他,他也没有办法。
如今退缩,已经没有半点意义了。
何况今夜还有洞房这个大关口在等待着自己。
这苏耀福额头上抹着大汗走过来,颇为慌乱道:“真是费劲了....好不容易才以风俗,说服了宁亲王。”
苏耀福对司言道:“我刚才以乡风不同为由,说服了王爷,等拜过天地之后,你不必拜他了,我真怕他当场被你死了,喜事变成丧....”
苏耀福嘱咐完这些之后,就又赶紧匆匆离开了。
当他们谈话结束,这永宁才上前来,困惑道:“你们父子之间好怪呢?”
司言耸耸肩膀,笑道:“这老东西怕我揍他而已。”
永宁皱皱眉,这才道:“你也不能这么说爹爹,你们是父子,还是....”
她声音忽然请下来,这才脸红抿嘴道:“是呢,我们还未拜堂,我怎喊上爹爹了,好不知羞耻。”
司言正色道:“无妨,喊他老东西也没事。”
永宁轻哼了声,嗔道:“你这人嘴也滑的!”
司言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一根发簪,这是他从紫吟卿那里讨来的。
毕竟从理论上讲,紫吟卿的肉身都归他所有,那根发簪,自然也就随手取过来了。
“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不等她停下,司言就给她戴上了。
永宁有些讶异,但她摸着司言给自己的礼物,轻轻笑道:“你怎给我送东西了....”
司言道:“这点礼物总该有的。”
但是两人话音未落,却见对面有人走过来了。
对面是有三人,是凝香郡主与宁王妃,以及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人。
这宁王妃昨天司言已经见过了,也因为有修为在身,保养还算得当,看起来与四十来岁的女子没有分别。
“那男子是董庆书,是凝香姐姐的未婚夫。”永宁立即解释道,“他家大人是太子太保董大人,家世地位很显赫,历代在朝中为官,好几个兄长更是进入了天圣国的军中。”
不过,司言这时听着也就是与听天书差不多,在他眼里,其实这董庆书,与八皇子也没有分别,只是个人而已。
永宁与他们见礼,司言也随之喊了声郡主和王妃。
这王妃鼻梁很高,头也抬得很高,模样与凝香有那么五六分相似,都显得有点刻薄。
他们三人见到司言与永宁,这就是点点头,便从他们身边走过了。
就连那董庆书,都对司言没有一个招呼。
而当他们走远之后,这凝香就对宁王妃娇气道:“母妃,这男子入赘我宁王府之后,永宁以后就有人帮了,他们两人,若是联合起来欺负凝香,这如何是好呀!”
而这宁王妃却是发出了声轻蔑的鼻音,然后这对自己的爱女柔声道:“这偌大的宁王府,在后院之中,是你母妃我在打理,何时轮得到一个婢女所生的小贱种来兴风作浪?”
这宁王妃又向前走去,不紧不慢道:“当初她娘亲不过是本妃的贴身婢子,是王爷醉酒之后那才有了那孽种,她得到我们家族的蒙荫,才当上了郡主,她有何资格与我们来唱戏?”
那董庆书也连忙道:“王妃所言极是呀!况且那苏家子,不过是商贾世家,还是个赘婿,他又能有何能耐?凝香,他若是胆敢欺负,我绝不容他!定让打得他跪下来向你磕头道歉!”
这凝香听到这里,才像是满意了,更是笑得灿烂得意。
是啊,他不过是来入赘,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而已。
至于永宁,其实连宁亲王,都对这个女儿很少谈及。
毕竟永宁是他酒后纵欲,强幸卑贱的婢女所生,是宁亲王人生的污点之一。
加之,这宁亲王是极其好面子的人,他近乎从不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个女儿,这些整个京城的官宦世家,差不多都清楚。
尤其是往年的永宁到生辰之时,更是可以窥见这一点。
天圣国皇家祖制。
男子除非是大寿,否则是不办生辰宴。
至于家中的女子,便是年年需要些体面的宴席。
永宁与凝香两姐妹,其实是同年同月生,但是每年生辰宴会之时,宁亲王却是故意忘记永宁,而是只给凝香大操大办,永宁小时候经常是与娘亲两人在内院,自己让厨房去弄点好菜,两人庆祝一下就算了,有时候苏桃儿过来,三个人才算好好热闹,这宁亲王明明知道,但却从来不曾过问,是假装忘记了。
凝香郡主与自己母妃,还有着董庆书走在一起之时,顿觉自己是那么幸运,是那么地得宠!
因为,她云凝香的未来夫君,可是这太子少保的嫡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而且神通道法,一身修为更是灵皇境界的父亲亲传,这董庆书自身更是快到了玄元之境!他日后定然是人中龙凤,有他父亲在,将来的成就未必会比其父低!是啊,那永宁的夫君,又怎能与她相比,若是到了不久之后,等到她凝香大婚之日,那必然是高朋满座,宴席数百桌之盛!或许连皇帝都会亲自上门赴宴!
至于司言那边,他们两人走过去,却是迎面遇到了苏太师一家。
这苏太师脸上有像是被猫挠过一样的痕迹,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不过见到这太师夫人气呼呼,仍旧余怒未消的模样,司言似乎也看出了些端倪。
但是往后头一瞧见,他同样见到了腮帮子鼓得老高的苏桃儿。
这太师夫人看到司言身穿喜庆的衣裳,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从后面踹了苏太师一脚。
苏太师赶忙道:“贤侄,你过来,我与你有话要讲。”
见到司言走开了,永宁拉着苏桃儿走向了另一边。
因时辰还未到,宾客也没有到齐,永宁就拉着苏桃儿,还有太师夫人萧沐萍一起,到庭院里走走,之后又来到了凉亭里,唤来侍女倒茶,一起饮。
永宁今天很高兴,这会也没发现苏桃儿情绪的变化,只顾着自己在提起些高兴的事儿。
她还拿出了一张画儿,和苏桃儿炫耀,笑道:“桃儿,你看,这是他给我的,是他亲自的作画!你看你看!这画儿漂亮吧!”
苏桃儿脸色一黑,已经很是不善,但太师夫人唯有点头,在背后摸着女儿的背脊,强颜欢笑道:“是好看,是挺好看的.....”
苏桃儿瞧着永宁,胸膛也有些起伏。
但缓了片刻,她同样打开自己的乾坤袋,也是从里面拿出了同类型的画儿,一下子拍在了石桌之上!
怔然片刻,永宁这才发现苏桃儿好像很不高兴,今天的小脸都有点发白,然后她定睛一瞧,赫然发现石桌之上,也是一副素描,显然与她这幅,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但上面的女子,却是苏桃儿,那画中的地方,好像是在一个深山的古宅里,外面还在下着雨,雨水在池塘里荡漾着碧波,而苏桃儿,则是恬静地端坐在那里,泛起着淡淡,还有些天真的笑容,她身边,甚至还放着一柄清剑。
永宁忽然有点愣,一时半会未曾反应过来。
她笑容有点尴尬,然后这才收起画儿,抿抿嘴,像是为了避免这样的气氛,她忽然灵机一动,取下自己发髻上的簪子,对苏桃儿和萧沐萍介绍道:“伯母,桃儿,你们看,这也他送我的!”
太师夫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已经很是惊慌,连忙去看自己女儿,生怕她会有什么过激之举。
但这时候,苏桃儿却是笑了,嘴角,微微上扬。
她也取下自己头上的发簪,然后拍在石桌上。
永宁有点讷讷地,不知道这苏桃儿这是何意,也清楚,她为何也要把这发簪给拿出来。
萧沐萍赶紧对女儿柔声道:“桃儿,桃儿你别这样.....”
但苏桃儿却装作没听见。
而且见永宁困惑之后,这从昨天一直忍到现在的苏桃儿,终于按耐不住了,这才似笑非笑,冷不丁说道:“我这簪子,也是你夫君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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