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誉再次听见了这个名字。
他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似乎是凝滞了很久。
天誉在困惑和迷茫之中,跟随着这人偶少年来到了此处。
但当他才进入了这宅屋内,天誉的心情,就犹如是惊涛骇浪一样,在汹涌翻滚了。
这是一间很小的屋子。
却早已被精心整理过了。
在偌大废弃遗迹里,她似乎是随便找了一间最小的宅院,就已经住下了。
誉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快,他在这里走来走去,是那么看了很久。
他有个错觉,感觉在不久之前,乃至于是在刚才,都依然有谁住在此处。
那少年人偶是在到处看,从这小院落的一边,走到了另一边,然后自言自语道:“这间屋子的主人似乎在此住了很久的时间,她好像并非是当做一个临时的住所,而是十分爱惜这里。”
天誉在宅屋到处看了一圈,似乎是看到了很多记忆之中的东西。
包括那屋子里的摆设,乃至于那床的摆放位置,都与他们曾经那个家一模一样,即使是两侧的对联,都未曾变过。
至于在这卧房的床榻上,就连棉被,都依然是两床。
天誉的情绪开始有些激动起来,他在这房屋里到处乱走,他也希望能够遇到她,能够在这遗迹里,寻找到她的倩影,因为至始至终,天誉从未将她淡忘过。
百万年,足足已经有百万年了。
在这期间,他在漫长的岁月里,几乎都陷入在沉眠之中。
他何曾会想到,在过了这么多年之后,或许还能见到诗韵。
而且诗韵还记得他,仍旧是在思念着他,就连卧房的另一侧,都还摆放着许多书籍。
当初天誉在当私塾先生之时,他这卧房书架上,就是放了那么多的书本。
一百万年之前,他不得不走,不得不离开。
但到了而今,他那隐藏在心中,那期待的火焰,仿佛又在逐渐燃烧,期盼起来。
只是渐渐地,他的笑容又逐渐变得僵硬起来了。
因为这里的被褥虽然是新的,桌上即使连尘土都没有。但如果仔细一点就轻易能发现,这间屋子其实是被法力所维护过的。
只要这阵法不失效,即使时间过得再长久,都依然是这样一尘不染,整洁如新。
而且他看到可桌上有一张字帖,那少年人偶已经递给他了,补充道:“刚才我就是找到了这张字帖,才知道住在此处女子的芳名。”
天誉拿起一看,只见上头书写着十分秀丽的字迹。
“诗韵......天昊三十二万六千三百二十三年。”
天誉才这么一念,情绪就彻底心灰意冷了,这已经是九十多万年的事情,这里看起来保存地那么好,亦不过是术法的缘故。
如今,都过去了这么久,故人到底在何处,又还有谁知呢?
天誉的面色逐渐灰暗,久久无法言语。
当年是他对不起诗韵,她是个苦命的女人。
她原本应该十分幸福地度过这一生。
她家境很好,是在州府开胭脂铺的,还是家中的独女,唯一的掌上明珠,也理应该幸福地度过这一生。
但正是在与他相遇之后,诗韵才不顾反对,硬是与他走在了一起,当年为了订婚,得到家里的同意,诗韵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是拼着这条命,乃至于最后干脆是离家出走,搬到了他这里住,这才取得了家里的同意。
可最后两人的结局,谁能想到会是那样?
在那次大战之后,他们就再也未曾见过了。
天誉至始至终都认为,是自己害苦了她,也是自己辜负了她。
可诗韵,却依然是记得他,都未曾有过淡忘。
在门口处,又有一个人偶少年走进来,他的模样与天誉身旁的人偶一模一样。
他左右张望下道:“应该只有这个地方有人住,其余都很破败,有不少大殿都已经坍塌了。”
天誉静静走到了那床榻前,他在抚摸着两床被褥,那记忆仿佛也已经回到了曾经。他与诗韵,与娘亲住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
他是无限怀恋着过去,但那过去,却已然不存在了。
而且,从严格意义上而言,他并非是个完整的人,只是属于个体的人格,他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的魂魄,也迟早会回归,他的所有记忆,都会与本体融合,成为一部分。他的分魂,从开始自本体分裂以来,就有强烈的归属、认同感,他也一直在等待时机,可以回归到本我,完成真正的圆满。
他其实一直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即使诗韵还在这人间,他都不可能去见对方。
那人偶少年见天誉如此,先是迟疑着,在隔了一会之后才道:“道友,你难道是认识这女子吗?”
天誉先不出声,直到是过了会,才轻轻苦笑了下,似乎是默认了。
他轻轻抚摸着被褥,似乎很想从上面感受到一丝余温,但上头却什么都没有,唯有剩下一片冰凉。
但过了会,天誉似乎在这床头底下,摸到了什么。
他拿出来一看,赫然发现是个玉镯。
天誉当然认识这玉镯,这镯子最早是妙常的,是诗韵来了他们家之后,妙常才给了她,把它当做了是一种传承和寄托。
此刻,他的心情有点伤感,他摸着这玉镯,以颇为沧桑的语气道:“你为何会在这里,她怎么把你给留下了,她为何没有带走你.....”
这玉镯其实也是妙常的遗物,但如今它被留在了这里,令天誉的情绪很低落,他似乎是认作,这是诗韵对他们之间关系的一种舍弃方式,令他有着种难以言喻的割裂感。
而且也正是在此刻,天誉似乎是从这之中,感觉到了一丝微妙之感。
这玉镯里,似乎是有着一股意念,一股完整的思维。
天誉先迟疑了好久,但他的自己神念,却无法接触里面这股思维。
他稍微迟疑了下,终于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珠子,把这枚在闪烁着光芒的珠子,给轻轻放在了上头。
这是他的魂珠,帝君的分魂,便是被他封印在了其中。
而且,当他的思维,与魂珠,与那玉镯互相接触之时,那些曾经的景象,诗韵以前所看到,所经历过的过去,也都逐渐呈现在了天誉的眼前。
仿佛,这玉镯就应该是留给他的,这个玉镯,一直在等待的人,就是他。
天誉先看到了一片火海。
他是以诗韵的视角,在看着那些曾经的过去。
那是他本体陷入了疯狂,杀上了九天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诗韵从那之前晕厥的酒窖里爬了出来,她所看到的世界,恍若是末日般。
帝君战败了。
帝君失败,意味着人族也败了,彻底一败涂地。
但诗韵此时还不知道,她根本什么都不清楚。
她到了那时候,其实还无法理解,为何九天的那些众神,要来追杀他们,她也在疑惑,誉到底是去了哪里,均衡老师又去了何处,妙常姐姐呢.....
但当这些所有的景象都不复存在之后,诗韵发现,这天空在经历着十分恐怖的现象。
这天空是在剧烈燃烧着,而且到处都是尸体,那些体态巨大的神魔尸身,妖族尸身,人族的残值断臂,到处都是尸山血海,大量尸体烧焦的味道,与各种火焰交织在一起。
天空,还有大量宫殿在坠落,这场景,简直宛若是在地狱。
她依然可以看到天庭的投影,她可以看到九天之上,几乎站满着诸神,九天诸神在一尊金光万丈、显得异常璀璨,神圣的神祇后面,也都在仰望着天空,那是比九天更高的地方,即使是九天之上的神祇,都需要仰望。
那漫天的流火,此刻正在慢慢熄灭,在逐渐变得灰暗,变得再也没有任何生机。
只因为,它的主人已经败了,甚至是死了,因此,它才熄灭了,这道从诞生之初,就一直燃烧在宇宙最高处的天道,正在逐步走向了属于自己的死亡。
但诗韵不懂这些,她是个女子,她现在只想找回自己所爱的男人。
只是,当人族战败之后,其余种族对人族的侵略,对他们长达百万年的奴役,也开始了。
诗韵在途中,见到天庭有无数的神魔,乃至于是妖魔飞来,进入到了帝君之前所管辖的十八州领地之内,在到处烧杀抢掠,这些神魔,抢走了人族的大量财富,杀死了人族大量的人口,又掳掠了许多年轻的女子。
而这些女子,很多都只有沦为玩物,沦为奴隶婢女的下场。
南方州界之内,早已化作了炼狱,成了神魔,成为了人族之外所有种族的泄欲场。
国破,人殇。
人族也迎来了种族命运最为凄惨的后续纪元。
诗韵一边躲藏,一边试图找回誉,找回自己的亲人。
但当她返回到州府,发现家中早已被一把大火烧光,就连整个州府,人族也早已死绝.....而那些神魔,依然是在九界的大地上不断肆虐着。
诗韵感觉绝望了。
她从未如此被这样的心情所占据过。
谁都不在了。
父母家人,誉,妙常姐姐。
无论是谁,都彻底消失了。
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诗韵想到了死亡,一个结束自己生命的手段。
但到这个最后,她又发现自己不能死。
绝对...绝对不能死。
她要为另一个人活下去。
为,一个幼小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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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剧情没意外,已经走过了大半了。
最近写得有点慢,还请各位见谅~
而且最近我事情很多.....一言难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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