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问了一下士兵之后。
李凡来到了装备间，这里是储存跟分配装备的地方。
在这里。
大爷们，正在清理刚刚从那些死去的士兵身上剥离下来的盔甲，这些盔甲，有的还算完好，有的却已经破烂不堪，甚至上面还沾满了血肉。
这些，都是那些孩子的血。
大爷们，忍着泪，将盔甲慢慢的清理干净。
这些孩子，可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他们忍着，让自己不去想，可是脑海中，却不由得想起孩子们生前的样子。
泪早已经模糊了双眼。
每个人的手都在颤抖。
其中。
一个白发老者，颤抖着双手，低身嘟囔着：“臭小子！”
“让你们平时练功，你们就是不听！”
“你说，这件事，要是让你娘知道了，她该多伤心呐。”
说着。
老者低着头，久久不语，身体却在轻轻的抖动。
李凡知道他在哭！
他在众人的身后看着这一幕，内心很是酸楚，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之后。
李凡退了出去。
就在这时。
一个身材都有些佝偻的老者，抱着一堆盔甲，急匆匆的朝着门口的修缮处走去。
“老万！”
“老万！”
“麻烦你，帮我将这副盔甲修好行吗？”
老者看着万师傅，眼巴巴的说道，目光当中，充满了祈求之色。
万师傅闻言，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看着面前的老者，小声说道：“老秦！”
“你这是干什么？”
“你以前是城卫军，可你都退下来多少年了，你现在耕田都成问题，要这盔甲干什么？”
“别胡闹！”
“快回去吧！”
“你放屁！”
谁知，老者闻言，当即青筋暴起的说道。
“老子一天能抗上千斤粮食呢！”
万师傅也不恼，继续说道：“老秦，我知道，你儿子走了，你的心情很难受，可是难受的不止你一个，你回去吧！”
“别！”
老者上前，紧紧的抓住万师傅的手：“老万！”
“我们两个是多年的好友，当初我当城卫的时候，第一把刀，就是你帮我打的！”
“算我求你，行吗？”
“我求求你，帮我把这副盔甲修好，这是我儿子的，现在他走了，该轮到我了！”
“我要上战场，去将那些可恶的吐蕃人，杀干净，为我儿子报仇！”
“老秦.....你.......”
万师傅，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时。
李凡走了过去。
“大叔。”
他看着老者，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喉咙，却始终都说不出来。
特别是老者的眼神，更让他无地自容。
最后，李凡轻声说道：“您就留在城墙上吧！”
他实在是无法寒了一个老兵的心，一个父亲的心，李凡知道，如果他不让老者上战场的话， 他会一辈子活在痛苦当中的。
所以，李凡让对方留在城墙上，既能保证他的安全，也能让他参与战争，算是完了他的心愿吧！
“不！”
老者闻言，却是倔强的摇摇头。
“少府尹！”
“您别听老万胡说！”
“我习武多年，当初跟着老府尹的时候，我就是担任我们汴州的城卫，虽然已经退下来了，但是我一身的本事，依旧没有荒废！”
“所以......请您恩准我，代替我儿子的位置！”
老者抱拳说道。
“您.....保重！”
李凡沉默了半响开口说道，算是答应了。
老者闻言，当即一喜说道:“会的,我一定会的！”
说着。
老者忽然面色一暗看着李凡问道：“少府尹，您说，我们今天做的这些，会有人记得吗？”
李凡闻言，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老者会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
随即，他扭转目光，发现此刻，所有的人都 停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他，期待着他的回答。
“会的！”
李凡深吸一口气说道。
“会有人记得的！”
“我们今天所作的一切，都不会白费的，汴州的百姓会记得我们的，大唐的百姓也会记得我们的！”
“你们的子女，都是国家的英雄，当永垂不朽！”
“我答应你们，战争结束之后，我会将他们的事迹记录下来，建立祠堂供奉他们，宣扬他们的精神，让他们千百留名！”
“有您这句话，够了！”
“呜呜呜。”
所有人掩面，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
夜幕。
李凡脸颊冰冷，眼神低垂，默无声息。
他站在城墙边，手中提着一壶酒，一口口的灌下，看着面前空静的平原，除了黄昏的阳光之外，听不到一丝地响动，寂静的仿佛一个地狱猎场一样。
时间渐渐消失。
李凡手中的酒壶喝了一大半。
天空渐渐的幽暗，满天的阴霾，早已将红日覆盖，平原上上乌云密布、微风渐起，瞬间阴沉起来。
冬天里面的天气，变化无常，原本还带着一丝暖意的天气，瞬间就变得凛冽寒冷了起来，李凡轻轻的抬眸，看着天空，呢喃自语道：“要下雨了吗？”
零雅站在李凡的身后，素来淡雅的她，此刻，看到李凡这般落寞淡雅昂子，玉手也忍不住的握紧了
她习惯了李凡慵懒，散漫的样子。
看到李凡这样，还有些不习惯呢。
当即红唇轻启：“这场战争不是你的错，你何必这样那，那些人的死，不是你造成的，你别这样逼自己。”
“我如果不逼自己的话，这城中的百姓，该怎么办，他们的生死可都握在我的手上！”
李凡嘶哑的说道。
说到底，他还只是一个少年，虽然两世为人，可是加起来的年龄也不过三十而已。
这种事情，就算是他，也难免伤怀。
战争，果然是残酷的。
哪怕，他早已经习惯了生死，可是看着那些老者的眼神，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的会颤抖。
同时，他更加明白自己身上的责任有多大。
若败，城中百姓，将会被屠戮一空，那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守下这一城。
不为名。
也不利！
只为，他们能活下来。
零雅闻言，俏脸微凝，她走到李凡的身边，从他的手中拿过酒壶，也一口一口的灌了起来。
李凡的身上有不可懈怠的责任，她的肩上又何尝没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