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召唤我啦！ 第五章 没有人比他更懂

贝兰德的街道漆黑无比，彻夜的暴雨没有停下的迹象。

艾娜又转过一条街道，路过一条漆黑的小巷。

十几个黑衣人毫无征兆地从中走出，吓了艾娜一跳，为首的正是教团的大祭司。

暴雨中的老人有种阴冷的气息，让艾娜裸露的肌肤起了一阵寒意。

“过来。”

他先是带艾娜进到小巷中，深深地凝视着她手里的神物，老迈脸孔上的褶皱都舒展开来。

“这是神的恩赐，已经好久了，自从上一次已经几百年了。”

灰烬之主是属于“杯”性相的神明，会给予自己的食物作为虔诚者的奖励。

古老的传说中，燃烧之血是灰烬之主所在世界的一种灭世元素，也是祂的食物，具备常人难以理解的力量。

艾娜依然有畏惧，但马上献宝一样地捧起神物，期待地说道：“大祭司......”

大祭司凝视小女孩，有些意外她居然没有陷入疯狂，还跑到了这里，同时也恼火她的鲁莽。

贝兰德是诺兰的首都，防魔局总部就在这里，暴雨中的夜晚依然有巡逻的调查员，万一让他们碰到，几百年难得一见的神物就会丢失。

真是愚蠢的小东西。

大祭司浑浊的眼神仿佛钩子，锐利地盯着小女孩，但是他没有责备她：“不要害怕，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

艾娜点头，她兴奋地把所见所闻告诉了大祭司，关于灰烬之主的降临、神谕、恩赐。

听到小女孩的这段讲述，大祭司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神，降临了？

历史上灰烬之主有记载的降临，一共只发生过两次，每一次降临都让世界剧变，城市陷落，国家破灭。

如果她说的话是事实，这将是灰烬之主的第三次降临，祂的降临注定会让一切动荡。

世界将会迎来剧变。

这个小家伙，她说的都是真的？总觉得不太对劲。

大祭司浑浊的眼神下瞟，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嘴上哄骗道：“非常好，艾娜，你的贡献很大。”

艾娜得到大祭司的夸奖，脸上一喜，高兴的不得了。

她突然发现，大祭司沉默地盯着自己半晌，看的她往后缩了几步，下意识地低下头。

她不懂大祭司意味深长的目光代表着什么意思。

大祭司，他难道不高兴么？

承载着血色熔岩的容器不大不小，彷如一个普通的咖啡杯，蕴含的力量却是他三百年来从未见过的。

大祭司深吸一口气，跪在地上，双手颤抖地从艾娜的手里捧过承载血色熔岩的容器。

有记载，某个东方小镇的异端教团利用神之血作为医疗手段，引发奇迹拯救了许多人，最终制造出异端的伪造神子。

混沌余烬教团里也有相关的记载，通过“燃烧之血”的注射制造“神子”。

他自言自语道：“我们可以用相似的思路，制造一名真正的神子。”

大祭司捧着容器，缓缓起身，他看向艾娜，眼中渐渐灼热起来，艾娜害怕地后退了。

合适的人选显而易见，她就是第一个手术的实验者。

制造“神子”的手术，有九成可能导致死亡，但是大祭司不在乎她的死活。

他根本不相信神会降下“让她必须活下去”的神谕。

毕竟，没有人比他更懂灰烬之主。

刚才她口中转述的“神谕”很可能都是她自己编造的。

祂是人类难以理解，无关善恶的伟大存在，不可能会特殊关注某一个人。

就像是人类基本不会单挑出一只蚂蚁，命令其他的蚂蚁必须保护它。

大祭司一想就知道了“前因后果”，动机很简单，她是为了能活下去，以及提高自己在教团的地位。

还真是一个花花心思很多的小东西。

艾娜双手环胸，充满迷茫地仰着小脑袋，酒红色的瞳孔像是发光的宝石。

自己以后会怎么样？

她不完全清楚自己的未来，但还是有小小的期待，希望能有机会在外面的世界生活。

自己为教团做出了贡献。

想长大。

小小的欢喜从心底萌芽，艾娜发自内心地感谢灰烬之主，给了自己改变生活的机会。

大祭司微微沉思，盯着手里咖啡杯造型的容器，承载神物的容器应该怎么办？

圣物啊。

这是一件极具价值的圣器，要隐匿起来，作为教团最高贵的圣物代代相传，让最强的战士及其后裔永远守护。

——

得到大祭司的命令，艾娜前往教团在贝兰德的另一个据点。

她被套上了一件黑色的雨披，身体太小，雨披又大，最后有小半的部分都拖在地上。

艾娜脚步犹豫地从小巷中走出，她的身前、身后各有两名穿着黑色雨披的男人。

暴雨之中，艾娜跟随黑衣人们穿过无人的街道，大概走了半个小时，来到一所偏僻的别墅。

别墅大门缓缓开启，金发的中年男人露出半张脸，凝视了站在中间的艾娜好一会。

艾娜下意识地低下头。

“进来。”

五个人一起在雨中进入别墅，艾娜的心在怦怦直跳。

她好奇地观察着周围，这是一间好大好大的房子，看起来有半个孤儿院那么大。

看起来和孤儿院、教堂都不一样，这个房子里的家具和构造都非常的漂亮。

艾娜小心地打量着四周，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果自己和爸爸妈妈，能在这个大房子里生活，哪怕只有一天，就好了......

别墅里已经有十几个人在，脸上全部戴着诡异的面具，大多是在发笑的表情。

他们全都站着，等待已久了，一见到艾娜到来就立刻激动起来，迫不及待的开始发问。

“她就是要接受改造手术的人？”

“神真的降临了？恩赐呢？”

“你们是亲眼所见还是......”

在场的人都有点不相信，毕竟只有作为祭品的小女孩，她一个人见到了神的降临。

四个黑衣人中的一个走上前，亮出一个黑色的铁壶。

“诺恩医生，大祭司需要你进行一次手术。”

黑衣人轻轻把铁壶放在桌子上，双手郑重地戴上白色手套，极为小心地将它打开，缓缓拿出放置在里面的事物。

宛如咖啡杯一样的容器，承载着熔岩一样的血色之物，沸腾的力量甚至在扭曲着周围的图画和文字。

别墅里的人们都屏住了呼吸，贪婪地注视着神物，即使因此头晕目眩，也舍不得放开视线。

只是展示了几秒钟，黑衣人就立刻把容器重新放回铁壶，迅速合上黑色铁壶的盖子，拧上三圈直到完全锁死。

开门的男人就是诺恩医生。

他深吸了一口气，愉悦之色转瞬即逝，语气依旧平静。

“难以想象，这回的献祭居然如此成功......为什么？献祭的成功原因到底是什么？我还以为不会有这一天到来。”

诺恩医生一边说着，一边走近艾娜。

他冷静地伸手触碰她的右眼，轻轻撑开上下眼睑，仔细观察酒红色的眼睛，冷漠地无视其中的惊恐和求饶。

“因为她的发色和眼睛么？难道说灰烬之主喜欢......”

过于傲慢无礼的举动，让艾娜很不舒服，她颤抖地想后退，但是身体却在原地不敢动弹。

诺恩医生放开了小女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按照大祭司的说法，让她成为神子吧。”

“神子”并不是真正的神明的子嗣，只不过是教团内部的一种称呼。

每个教团的“神子”的得到途经都完全不同。

混沌余烬教团流传下来的方式，即是通过注入燃烧之血的方式，让受选者的身体变异，获得远远超越凡人的力量。

人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他们看起来对神的恩赐很兴奋。

诺恩医生带着艾娜从众人中离开，一同的还有提着铁壶的黑衣人，来到别墅的地下室。

艾娜不安地环顾四周，昏暗的空间，诺大的天花板上只有一盏小灯，周围的柜子里放着许多医疗器械，还有她根本无法辨识的物品。

“脱掉雨衣，躺到这里。”

诺恩医生已经换上了医生用的白大褂，他平静地看着艾娜，伸手指向地下室中间的一个给病人用的手术床。

孤儿院里的孩子都是由教团的大人们统一教育的，从小到大，她本来早就习惯了服从。

但艾娜没有立刻服从中年男人的指示，过了半晌才轻轻点头。

艾娜脱掉雨衣，躺上手术床，手和脚随即被铁环固定住。

她心里害怕，但是并没有开口反抗。

自己会怎么样？

成为神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要对自己做什么？

灰烬之主的神谕，是自己必须活下去，大祭司也知道这一点，自己会没事吧？

艾娜不安地看着周围。

诺恩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麻醉，接着走工作台前，背对着艾娜，小心冷静地把燃烧之血提取到注射器里。

它仿佛燃烧的熔岩和血液。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正的神物，简直太美了。”

诺恩医生忍不住赞叹了一句，转身来到手术床，凝视躺在上面的小女孩。

他手里的注射器中充满熔岩状的燃烧之血。“改造的手术，实际上在教堂也可以做，你知道为什么要让你来这里？”

“改造？”

她完全不懂，没有回答，只是困惑地看向中年男人。

诺恩医生没有犹豫，把针扎进艾娜纤细的胳膊，缓缓注射燃烧之血。

“因为这里的人们想要看到燃烧之血，他们不只是信徒，也是教团的出资人。”

“凡人的身体总是苦弱，愚钝，会衰老，会死亡，令人嫌弃，厌恶，而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想成为神子。”

“你是幸运的，你会是教团的第一个神子，比我们所有人都更早的超越人类。”

为了，超越人类？艾娜无法理解他的想法，教团的意义不是为了侍奉灰烬之主么？

燃烧之血顺着纤细的血管流入，艾娜立刻感到身体在变热，她紧皱眉头，闭上眼睛，心里害怕起来。

“呜。”

身体越来越热，这种炙热渐渐让艾娜难以忍受，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早就打好的麻醉药起作用了。

她睡了过去。

诺恩医生凝视昏睡的小女孩，过了许久，一丝血线从她闭着的眼睛里流出。

“失败了？”

诺恩医生没有放弃，而是打了很多其他的药物，试图维持小女孩的生命迹象。

越来越多的血线从她的七窍流出，即使是药物也无法止住。

小女孩的死亡征兆已经显现。

诺恩医生放下了手中的药，摇了摇头，满脸的失望。

他转身离开地下室。

“看来，你不是被选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