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迷雾中,沈弈戴上刚刚从抽屉里拿的面具,面容立即开始变化。
至于变化成谁的样子呢?沈弈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拜伦的模样
“早上的那个中年男人很有气质,变成他的长相就不错。”
面具的神秘力量发挥功效,沈弈的五官开始蠕动,四肢逐渐扭曲,整个人在一片模糊中换了另一个样子。
天鹅绒的黑西装,胸前一朵鲜艳的红色玫瑰,中年绅士的面孔和凡戴克式的方形胡。
“变身成功。”
沈弈微笑着从灰色雾气中走出,观察周围的情况。
巨大的地下室。
几乎没有任何的装饰,地面和墙壁由条石堆砌,古老又原始。
自己站在正中央的法阵上,脚下散发着若隐若现的红芒,这种光芒似乎能勾起一种最深处的原始冲动。
沈弈很快注意到身前的中年男人。
他只是看了一眼,整个人就立刻感觉不好了。
糟糕......这回是李鬼撞上李逵了......
沈弈陷入沉思。
有一种情况叫做撞衫,指两个人在不知情的状态下穿了同样衣服,往往会让人显得很尴尬。
而沈弈面对的情况,要比撞衫更加的令人尴尬。
他撞身子了。
眼前的男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黑色西装,胸口鲜艳的红色玫瑰。
不只是表面的服饰和相貌。
他的眼神坚定,沉稳,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古典的英伦贵族气质。
沈弈完全不知道如何吐槽,这一次的召唤者,居然就是自己今天早上的客人!
他能确定对方不是祭品,而是这一次召唤仪式的发起者。
沈弈的心在怦怦直跳。
这次又是直接和召唤的发起者对上,万一被识破真身就糟糕了,所以要怎么解释自己的相貌外形和对方一样。
一时间想到好的应对办法,沈弈暂时没有开口。
他保持着沉默。
反正在一般情况下,神明不会主动向人类解释事情。
白色的迷雾开始满溢大厅,四周已经全然没有了其他颜色。
白。
亚娜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白色的雾气已经全面涌来,涌至一楼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她只觉得见到了某种极为巨大的事物,她感觉比海洋要更大,比天空要更大,或许只有无尽浩瀚的宇宙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掌握万物,满溢于世。
而自己就仿佛一只小虫,在接触的一瞬间就遭到了碾压,粉碎,消无。
她能感到一种最为真实的无力。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但是至少在最后一刻,她有幸见证了伟大。
她再也承受不了,两眼翻白,当场就昏迷过去。
不止是她一个人昏迷,其他学徒早已经先一步倒下,无法接受超越常理的事物。
只剩下拜伦面色难看地苦苦坚持着。
他好歹拥有灾害级实力,全诺兰也是第一流的巫师,但是在巨大的压力下即使是他也浑身颤抖,难以自控。
沈弈发现穿着黑斗篷的人们,一个接一个的昏倒过去,只有身前的拜伦没有昏迷,而是满脸惊愕地盯着自己。
沈弈能理解他的表情,毕竟召唤出来的对象和自己长得完全一样。
任谁都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
终于......终于......我的愿望要实现了......
拜伦的脸孔已由充盈的喜悦包围,他强忍着不让自己颤抖。
身为诺兰顶级的巫师,他一直受众人的敬仰,操纵顶级的咒术,还拥有巨额的财富。
世间的大多东西,他只要想就能拿到。
但拜伦依然有许多无法实现,甚至难以触及的愿望。
人的力量是有极限的。
他早早就明白了这一点。
为了心中索求之物,拜伦只能希冀于虚无缥缈之物,即使是触碰禁忌,违背规则也在所不惜。
他从家族的古代传承中找到了自己唯一的希望。
白色彼岸的迷雾。
历代研究者们都如此称呼祂,认为这就是祂的名字。
实际上,这只不过是人类的一厢情愿。
来自外世的伟大存在,或许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名姓。
拜伦深深明白。
视野内的文字和图画扭曲、崩塌。
他甚至听得见窃窃的低语,诡秘的笑声,头部传来的一种隐约刺痛让他回想起不堪的过去。
这是掌握万物,满溢于世的伟大存在。
无形无迹,既不存在于过去,也不存在于未来。
祂只要放开禁忌的力量,就能一涌而出把所有人的灵魂吞噬,就像是吃掉美味可口的零食。
拜伦的心中难以平静,他没有第一时间诉说自己的愿望。
沈弈找不到解释的理由了,他决定推一下皮球,不如就让对方想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平静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是这样的外貌?”
拜伦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只是一则极为诡异的信息传入心中。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古老文字,下一瞬间,文字纷纷粉碎,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转化为人类能理解的含义。
拜伦接受到了这一条信息。
伟大的白色彼岸的迷雾询问他......为什么祂是如此的外貌。
拜伦微微一愣,祂一直以无穷无尽的白雾姿态现身于世,至于为什么是如此的外貌,好像还从来没有人探究过。
为什么?
回答非常重要,拜伦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能让神明满意,可不止是一切都前功尽弃那么简单。
或许,他还会面临难以想象的结局。
“白色彼岸的迷雾是掌握万物,满溢于世的世外之神。”
他突然想到世代的研究者,都以白色彼岸的迷雾称呼祂,但是对于一个世外之神来说,名字是没有意义的。
或许,外在的形态也是一样,对于神明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原来如此。
我懂了!
拜伦深吸一口气,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因为,外在的形态对于神明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可言,或许我等卑微人类能见到的外貌,仅仅只是心中的投射而已。”
拜伦在说话时还算流畅,实际上心里非常的紧张,他完全不清楚世外之神会对自己的答案作何反应。
沈弈简直想为他鼓掌!
好啊,你说的真是太好了,完全就是一套标准答案。
拜伦能接受神明和自己长相一样的设定,让沈弈松了一口气。
虽然内心高兴,但是沈弈在神情上一点都没有表现。
他只是淡然地做出回答:“不错,正是如此。”
拜伦立即松了一大口气,几十年来,他还从未有如此的紧张。
既然如此,自己第一关就算是过了。
拜伦深深低下头,他还从未有过如此的卑微,语气充满恳求和期冀。
“掌握万物,满溢于世的伟大存在。”
“我献上燃烧的混沌之种。”
“请您实现我的愿望,完成我的期冀,让我的女儿能够复活。”
根据古老的记载,白色迷雾是灰烬之主的宿敌,而燃烧的混沌之种实际上是指灰烬之主已经死去的眷族。
根据拜伦多年以来细的调查,大量研究,献上敌对者眷族的尸体,最容易讨得白色迷雾的欢心和青睐。
前几天,拜伦来到贝兰德外的“恶土”提前做好大量埋伏,拼死猎杀一只灾害级实力的灰烬之主眷族。
拜伦为的就是把它献祭给白色彼岸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