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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献祭灾害
静谧之语的教徒们，纷纷从地上起身。
只有主持献祭仪式的祭司坐在中间，一直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已经陷入了假死状态。
他已经非常苍老，年迈了，至少七八十岁的年龄，老态龙钟。
然而，没有年轻人气色的脸上却连一丝皱纹都没有。
这张老人的脸上存在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诡异感。
一名教徒神情肃穆地捧着一枚心脏大小的黑色圆球，从众教徒的身后走来。
他缓缓跪在祭司的面前，低下头颅，将手中的黑色圆球高高奉上。
祭司轻轻伸手拿过黑色圆球。
这是静谧之语即将献祭给伟大的静谧歌者的遗物。
Disaster（灾害级）神秘遗物。
所有灾害遗物都是足以让国家重视的事物，诺兰防魔局对于每一次新出现的灾害遗物，都会展开一次专门的会议。
关于灾害级遗物的资料档案，也只有B级及以上的调查员能接触。
祭司捧着手中的黑色圆球缓缓起身，仿佛将死之人一样缓慢。
站在周围的信徒们，全都在同一时间跪了下来，整齐地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祭司依旧没有开口一言，而是继续在纸上传播自己的心声。
每一张“白纸”上都出现了新的黑色字迹。
“向伟大的静谧歌者献祭，望祂能赐予我们永恒的宁静和安心。”
祭司手中的黑色圆球，静静绽开，一个银灰色的古老十字架漂浮于其中，古老又陈旧，没有一丝一毫的光华。
静谧之语即将献祭的灾害级遗物名为——“旧色十字架”。
静谧之语代代相传至今的几件灾害级遗物之一，据说其制作者是一位苦苦追寻世外，直至脱离凡世的神秘学者。
他从小就饱受厄运缠身，疾病、诅咒、意外伤害都是日常的一部分。
每一个亲人、朋友也都因意外而死，他在种种磨难中却痛苦坚强地活了下来，一直为了追求安心度日而整日奔波。
终于，他制作出了“旧色十字架”，在完成它的那一瞬间，这位学者终于得到了安心。
只要身上持有这枚十字架，使用者就会拥有“屏障”的力量。
这种“屏障”不是真实存在而是处于概念化的，无论身体受到任何的物理伤害、诅咒、毒药、魅惑、疾病，都会被这种看不见的“屏障”完全无效化。
使用它的代价也是明显的，持有者会倾听到越来越多的呓语、怪音，渐渐陷入到一种难以抑制的疯狂。
持有过程中遭到的“攻击”越多，往往陷入疯狂的速度也就越快。
除了那位神秘学者，往后使用它的人都绝无法得到安心，所以，静谧之语的教徒们都对这件灾害遗物有相当强烈的抗拒心理。
祭司手捧裂开成莲花状的黑色球体，旧色的十字架漂浮在其中，跪着的教徒们向两侧分开，没有一个人抬起头。
他缓缓向前方走去，一直前进，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图。
祭司的身体直接穿过墙壁，虚踏于黑暗的半空中，从废弃大楼的顶层中走出。
他的脚步踏在半空中。
周遭嘈杂的声音停了下来，半空中的雨水也纷纷不再下落。
静谧。
“......”
祭司沉默了许久，终于等到了静谧歌者代表的时间，他在内心深处开始了无声的祷告。
“汝之名为众人之名，汝之声为众人之声。”
“宁静的引路人，亡者的颂歌者。”
“给予世人安息之永恒安息者。”
“我将献上永远褪色的十字，从内心深处呼唤您，期待您，乞求您。”
“请您将永恒的宁静和安心赐予蠢蠢欲动的世人。”
黑暗的高空中，无数的灰色线条组成了一个不规则的蠕动图案，作为沟通静谧歌者的无形祭坛。
不奢求让静谧歌者降临，只是希望伟大的祂能降下恩赐。
只要恩赐降下，静谧之语就能借由恩赐的力量，让防魔局的调查员品味绝望。
旧色十字架缓缓飞到高空中，周遭的雨水全部停止飘落，漆黑的雨云中渐渐出现一个巨大幽暗的漩涡。
幽暗漩涡中似乎有某种可怖的事物即将探身而出，比黑暗还要漆黑，成千上万，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束缚着。
它们一旦出现，整个世界都会遭到巨大的毁灭。
废弃大楼的下方，乔治、苏翎等调查员们纷纷抬起头，他们也都察觉到了黑暗高空中的奇异景象。
极为强烈的，让人无法忽视的，不可名状的气息从巨大的幽暗漩涡中流露出来，调查员们惊愕无比，感到一种强烈的不知所措。
除了苏翎和乔治以外，每一个人都抱着头蹲了下来，承受不住压力。
苏翎坚持了一会，还是闭上了眼睛。
乔治放下手中的黑色雨伞，任由雨水打在脸上，只有他能忍受头痛直视漩涡中的事物。
巨大、恐怖、不可名状、成千上万......
“里面的全部都是眷族么？”
即使是在雨夜中，他也能大致看得清楚，漂浮在半空中的是静谧之语的祭司，正在举行某种神秘的祭祀或者仪式。
虽然不清楚对方要做什么，但乔治没有等待敌人完成它的想法。
白色闪电在空中亮起，祭司的脸孔完全被照亮，乔治彻底看清楚他的相貌，一张毫无生气不似活人的脸孔。
第三刃的使用条件——达成。
“借用即取，第三刃。”
飞刀在手中出现，他凝视黑暗高空中的老人，几乎没有用力地向上空丢出手里的飞刀。
——
咖啡厅内。
势头小下去的狂风，突然又起了，不时有雨水扫进咖啡厅内，地面很快变得潮湿。
咖啡厅缺乏了门的守护，风和雨已经能轻而易举地攻入。
沈弈已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他微侧着头，两只手交叉摆在身前，其中一只手拿着影子面具不放，深沉安静的沉睡着。
此时此刻，
无形无质的灰色雾气从周遭涌来。
猫咪跳到桌子上，突然眯起眼睛凝视咖啡厅外，它身上的毛发一根根竖起，像是遇到了极具威胁之物，面临了巨大的敌人。
黑色的雨夜中，某种恐怖在蠢蠢欲动。
内心的低语，无声的躁动。
威胁。
就在此时，可乐的感知里突然少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它立即转过头看向沈弈的位置。
它惊讶地发现他居然消失不见了！
可乐吓得从桌子上滚了下去。
它完全察觉不到这个男人的任何气息，也无法感知到任何的能量波动，对方就像是在身前凭空消失了一样。
如果是隐身、空间跳跃、穿梭世界，拥有强大感知天赋的混沌之种，都可以完全察觉。
但是，这种彻底消失，变得不存在的情况，在它的思维和认知里还是第一次出现。
彻底不见了。
没有丝毫的痕迹留下，就仿佛他从未来过这个世界，即不存在于过去，也不存在于未来。
可乐颤栗着，升起巨大的畏惧。
穿着睡衣的艾娜也从屋内走出来，电闪雷鸣下，白光照亮小女孩惊讶的脸颊。
她发现原本一直坐在外面的神使消失不见了。
“神使大人。”
沈弈在睡梦中感受到了巨大的震动，同时听到了一种苍老的，渴求的祈祷声。
“汝之名为众人之名，汝之声为众人之声。”
“宁静的引路人，亡者的颂歌者。”
“给予世人安息之永恒安息者。”
“我将献上永远褪色的十字，从内心深处呼唤您，期待您，乞求您。”
“请您将永恒的宁静和安心赐予蠢蠢欲动的世人。”
沉睡的他渐渐被不断传来的声音，骚扰的不厌其烦，最终清醒了过来。
周围已经充满灰色雾气，咖啡厅里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
无论是艾娜、可乐都不见踪影。
他知道咖啡厅里的其他人听不见震动，也看不见灰色的雾气，只是不知道可乐会如何看待自己的凭空消失。
“嗯，静谧之语，你们最后还是找到我了吗？”
沈弈微笑起来，倒是对此有过心理准备，甚至说他早就预料到这一刻会发生。
他从艾娜那里听说过，混沌余烬教团在面临威胁时，有想过继续祭祀，让灰烬之主来解决凡尘俗世的问题。
在沈弈的看法里，邪教徒间的性格构成都是有相通之处的。
那么，静谧之语走投无路之际，很大概率会选择召唤静谧歌者。
现在他的想法果然应验了。
“既然如此，就让我出场吧。”
沈弈满脸的笑容，拿出影子面具，轻轻抛下，看着它坠落于自己的影子中。
表演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