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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走后,我立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神志,我本想去看看贝娜,但想起茶小清还在加油站等着我,我又慌了神。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的七点一刻,再加上我开到加油站的时间,她还会在那里等着我吗?

来得及,一定还来得及,只要我动作够麻利,一定能在八点钟之前赶到,她一定会一直等着我的,我们的感情多灾多难,现在终于把婚离了,各自没有了后顾之忧,难道还会被这区区一个小时打败吗?

这么一想,我便往医院的门外狂奔而去……

可是在即将出门的那一个瞬间,我又停下了脚步,我和贝娜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贝娜甚至因此而怀孕,不管孩子有没有顺利来到这个世界,我都已经在贝娜身上犯下了莫大的罪过,而站在茶小清的角度来看,这更是一种不容原谅的罪过;当我面对茶小清的那一刻,我真的能够以置身事外的心态,把这件事情永远烂在肚子里吗?

我的心凉透了,因为我做不到。

……

站在门口,吹了一会儿风,我又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病房,然后低头坐在贝娜的床边,她还没有醒过来……

过了片刻,我才抬头往窗外看了看,窗外就有一个加油站,而且是正版的“中国石油”,看着看着,我的眼睛就模糊了,于是“中国石油”在我眼里就演化成了“中图石油”,我好似看到了一个在徘徊着的身影,她等的很辛苦,但还是数次回头观望,直到确认我不会出现,才绝望而去。

“余味……”

贝娜虚弱的叫声唤醒了我。

我赶忙问道:“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头有点痛,我这是怎么了?”

“昏厥了,你别乱动,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

医生来了之后,给贝娜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确认没有问题后,便又离开了……我和贝娜就这么相对着,房间里的气氛比贝娜刚刚沉睡时更加沉寂,尤其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和贝娜表达之前发生的这些事情,我也不知道醒来以后的她,还能记住多少。

贝娜先开了口:“已经八点半了。”

“是八点半了,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我不饿,我是想问你,你和茶小清见过面了吗?”

我的心一沉,然后摇头回道:“没有。”

“赶紧去找她吧,我们婚都离了,如果这样你还没有和茶小清在一起,你会遗憾一辈子的。”

我看着贝娜,她也看着我……

“你怀孕了,你就是因为自然流产导致的失血性休克才来的医院。”

贝娜的嘴唇微微张了张,然后眼泪就流了下来,她哽咽着说道:“那是我们的孩子!”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我很想抽一支烟来缓解自己苦闷不堪的心情,可是我却不能离开病房一步。短暂的沉默之后,我轻声安慰道:“这是个意外,你不要太难过,养好身体才是重中之重。”

“我怎么能不难过,如果早知道有这个孩子,我就坦然让你走了,我不会让自己这么难过的,我一直想和你有个孩子……你知道我有多想。”

“如果我知道有这个孩子,我就不会走了。”

贝娜陷入到了失神的状态中,我也终于忍不住,想去外面的吸烟室抽一支烟,这个时候,我们都需要给对方一点空间,来消化心里的情绪……

“余味,你快走吧……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算我求你了……我不想你以后想起你和茶小清之间的遗憾,就转头恨我,我真的承受不起。”

我停下了脚步,然后又回头看着贝娜,我的声音很低沉:“去不去都是一样的结果,我不会恨你的,就当这是命运的安排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茶小清是一个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女人……可至少,你要见她一面,我懂女人的想法,如果你觉得我们之间的事情是一个错误,你就坦白告诉她,不管她原不原谅你,至少没有误会了……你不去见她一面,她会觉得自己被玩弄了,不要指望她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什么都不说,她就什么都不知道,她真的会恨你的……”

稍稍停了停,贝娜又放轻了声音说道:“去的话,至少还有机会搏一搏,错不在你,真正错的人是我,是我没有用端正的态度去对待我们两个人的感情,也许她会理解你……如果你不去的话,你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我木讷地站着……

“去吧,算我求你了!”

……

时间八点四十,我又一次往医院外面狂奔而去,我发了疯似的往自己和茶小清约定的那个加油站赶去……

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有信心了,因为此时离约定的时间真的已经过去太久了,茶小清不是傻子,她心里一定已经生出了被我玩弄了的想法。

……

整整九点,我赶到了加油站,打开车门后,便四处环视,我希望茶小清正在某个角落等着我,可是那些我能看到的角落里,不是堆着废弃的油桶,就是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的垃圾,根本就没有茶小清的身影。

约了七点,我九点才到,如果我不是疯了,都不应该还抱着能见到她的幻想,我重重坐在了地台上,心里也说不出来是懊悔,还是另有情绪。

“先生,您要是不加油的话,能把车挪一挪嘛,我们这儿95号加油口本来就不是很多,您这么占用着,后面的车都加不上油了。”

我抬头看着在我面前说话的那个工作人员,他似乎认出了我,然后又用更加友好的口吻对我说道:“您要是等人的话,可以把车挪到洗车的那个地方,晚上洗车的人不多,您可以停一会儿。”

“问你个事情,七点钟左右的时候,你见到有个女人来过你们加油站吗?”

“七点钟的时候我还没有上班呢,我是九点到凌晨五点的夜班,我刚刚才和同事换了班。”

“那没什么事儿了。”

说完,我便起身打开了车门,不想,工作人员拉住了我,又说道:“您别这么急啊,您先把车停到洗车场那边,等我闲下来了,可以调监控给您看,到时候您不就都知道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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