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靖深对于她的话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只是平静又微弱地问了一句。
“所以，你对我说的那些喜欢的话全都假的？”
“不然呢？不然我是犯贱我才喜欢你？”孟唯攥紧抑制不住发抖的手，冷笑，“先给糖，让你以为我很爱，然后当你相信的时候，再喂你砒霜，这还是跟我你学的呢，我的好哥哥，你还记得在枫城你说过的话么？你问我痛么？那我现在问你，痛么？”
陆靖深看着她，不说话。、
孟唯在他身前蹲下，看着他仍插着匕首的胸口，血腥味在她鼻端萦绕，她眼泪簌簌落下，声音轻柔了点，呢喃似的，“流这么多血，一定是痛的，怎么可能不痛呢？很痛吧。”
陆靖深看着她的泪，“孟唯……”
孟唯抬眸，眼里却带着蚀骨的恨意，“但是能有我痛么？你欺负我侮辱我的时候，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你能体会么？我没有亲人，没有人帮我，你还威胁我，我不敢说，我只能一遍遍地被你强奸，更可笑的是，你和她。”
孟唯看向初卉，声音里充满了嫌恶，“私底下做出这么恶心的事，还能光鲜亮丽地恋爱，排除万难地结婚，听别人赞叹你们坚不可摧的爱情，可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们恩爱又情深的样子我都想笑，我觉得我就是个笑话，你们根本没有把我当人看，你们不把我当人看，你们就得死！”
孟唯说到这里嗤地笑了一下，月色下，精美的笑容是阴冷的，她低声说：“你们这么恩爱，就应该死到一块。”
孟唯说了这么多，可陆靖深除了越来越虚弱之外什么反应也没。
孟唯不要他这样平静，她想让他痛苦，蹲在地上的她往前挪，冰凉的手捏住陆靖深的下巴，歪头看着他问：“你怎么不说话？临死之前你不说句话么？”
“今晚之后你能全身而退么？”陆靖深看着她。黑眸在月色下蒙着一层朦胧亮色，显得有几分悲悯，“还是说你也会了结自己？”
“我才不会！”孟唯立即反驳，她神情激动，“生不如死的时候我都坚持下去了，我现在为什么要去死？我要好好活着，大哥，你不是说这个世界上没人在乎我么？等你死后，你的爸爸妈妈，你的妹妹都是我的，是我的爸爸妈妈和妹妹，我会对他们很好，我会陪他们一点点放下你，忘记你，所有人都忘记你，到时候你就彻彻底底成一个死人了，至于我怎么全身而退，刚才我们路过一口井，我把她扔下去，跟警察说她是逃跑时不慎跌落的，而你，你是去给她搬救兵的路上……”
陆靖深失血过多，意识模糊地闭上双目，虚弱地打断她说：“这样不行，不要小瞧警察。”
孟唯才不听他的，站起来往远处观察，确保刚才那辆车已经开远。
陆靖深勉力睁开眼睛看她，忽见月色下的初卉突然捂着头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拿着一把刀刺向孟唯。
他心猛地一坠，拼尽全力起身的同时厉声喊：“初卉！”
孟唯听到这道声音，转头的同时，一股重力压在她身上直接把她压到。
倒在地上后，她才看清压在她身上的人是陆靖深。
而初卉站在他们的对面，手中拿着染血的刀，筛糠一样哆嗦着往后退，退了几步后，她猛地扔掉手中的刀，扑过来跪在地上，用力抱起压在孟唯身上的陆靖深，撕心裂肺地喊：“靖深！”
孟唯还在状况外，从地上爬起来，又听初卉嘶喊：“为什么？她要杀你，她要杀我们啊，你为什么还要替她挡这一下？”
孟唯身形微晃，茫然问：“你在说什么？”
初卉一听到她的声音，瞬间抬头，眼神如利剑般射向她，“你怎么有脸找他报仇？你一个小三生的女儿，天生的贱人，就该被折磨，就该痛苦一辈子，你还来找他报仇，你怎么不去死？”
这些字每一个孟唯都能听懂，可连在一起孟唯却听不懂了，“什么小三？”
她上前一把抓住初卉的衣服，“什，什么小三？”
初卉甩开她，咬牙切齿，“你妈妈是小三，是陆灏的小三，要不然你以为你凭什么进入陆家，就凭负面舆论吗？哪个大公司没压下去点丑闻，一定要养你吗？还不是因为你妈妈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贱女人……”
初卉还没说完，孟唯就一巴掌打她脸上，冷冷地说：“不许污蔑我妈妈！”
初卉偏了一下脸，再转头，看到孟唯气得发抖的样子，笑了，“你真可笑，嘴上喊着我和靖深该死，现在说到真正害你有今天的人，你却维护，你真悲哀，真可笑！”
“我不信。”孟唯嗤笑，指着她执拗地说：“你骗我。”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为什么要骗你？”初卉说完这句不再理她，而是流着泪抱着陆靖深，“为什么？她是小三的女儿，你应该讨厌她的，你应该让她去死的，为什么要救她？”
陆靖深失去最后的意识前听到初卉的话，他恨不得弄死初卉，让她再说不出一个字。
但他不能了。
初卉仍旧一遍遍地哭着问着，忽然她听到有车在周围停下，脚步声逼近。
她倏地看向孟唯。
而孟唯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陆靖深说过的话在她脑子里放电影似的出现。
“你真的很蠢。从在陆家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很讨厌你，你看不出来？”
“你根本就不配她爱。”
“不要哭，小唯，这是你的本性，你控制不住不是你的错。”
“我相信这种说法，因为我亲眼看到有人遭报应。”
“孟唯，你与众不同。”
“……”
这些话对她来说是莫名其妙的，可若是她妈妈是陆灏的小三……
孟唯倏然看向陆靖深，
满身是伤的冯夺带人跑过来，扶起地上的陆靖深，孟唯却看不到其他人，她只觉得心脏处传来一股爆炸般的痛，她抬手想要按住，却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痛，只有痛。
怎么会这么痛？
痛得孟唯想要把心挖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