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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川眸光里瞥见了宋凝遭受群嘲的无助样子,眼底一暗,回想起九溪殿她追着小兔子不谙人事的场景,这种养在深闺的女子是进宫送死的吧,简直没用到了极点,不过,做棋子是可以的!

待下了凤凰台,帝君去前殿理政,近来一年一度科举在进行,殿试里呈了不少卷子上来,等帝君批阅定官阶,几员重臣在场协助着献策选拔新官。

议完事后,群臣退去。

沈清川跪在帝君面前,震惊道:“原来那是皇后娘娘啊!帝君,下臣与女主子是在渡口相遇,女主子说要搭船来长安城,又说想进宫看看,下臣看女主子形单影只,外面孤身一人毕竟不安全,才勉为其难谎称她是臣的舍妹借船给她同行一路,连衣服都是下臣随手借了一身给她使她扮作男子,方便些。那日您说让家眷来宫赴宴,实际是女主子不知去向,下臣和她私下是从不来往的。竟不曾想...她身份如此尊贵,竟是您的...人!”

帝千傲静静地听沈爱卿把话讲完,然后立起身绕过龙案,亲手沈清川扶了起来,面上神色极其温和,“爱卿,速起身。亏了你借船给内人。否则,朕不能这么‘快’见着她。”

朕衣袖里的面具是沈爱卿做的吗,那半年都在一起吗,他如何待皇后的,更衣起居这些,皇后娇软病体是谁护理的,还没深想,险些气死朕!

沈清川见帝君语气平静无波,心下缓了三分,便随着帝君扶起的动作立起身来,“谢谢帝君亲扶。”

帝千傲和颜悦色,沉声道:“不知者无罪,皇后已经告诉朕了,她被‘捕鱼婆婆’所救,在‘捕鱼婆婆’家养病了半年,地方是一个远江孤岛,朕的人没找着,她与你是在渡口相遇的,并不熟识。爱卿不必惊慌。朕心宽,你新上任,对朕不了解,原旧部下都知道朕并不是爱猜忌之人。”

海胤:“......”对,不是爱猜忌之人。救命!感觉好危险!

沈清川颔首,帝千傲也并不难取信的,比自己预想中的要简单一些,好在与洛长安提前对了口风,“谢帝君明察。”

“爱卿客气了。查找地陵之事朕仰仗着你,你知道,国库空虚,急需原蜀国遗留的地陵宝藏补给。需要什么协助尽管开口。”帝千傲温温笑着,“务必将蜀狗的地陵翻出来!”

沈清川垂下的眸子里满是恨意,竟觊觎我皇室遗产到这等迫不及待的地步,且将我蜀国皇室蔑视为蜀狗,帝千傲!

帝千傲隐隐叹道:“唉。”

沈清川不解道:“帝君何以叹气。”

“没什么,不是政事,家事罢了。”

沈清川马上恭谨道:“下臣愿意为帝君分忧。”

“你也不是外人,朕的心腹。”帝千傲有意无奈笑道:“皇后回来,朕...不自由了。后宫事到底不值一提。罢了。”

沈清川心底冷笑,原来是和皇后不睦了啊,破颜粗嗓看不上了吧,嫌皇后回来不能随心所欲了,他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到洛长安手刃帝千傲那一天,估计今儿帝千傲把洛长安安排在东宫也是迫于夫妻间的责任被逼无奈吧,爱面子,人前和谐,“您宽心啊帝君。”

“只能宽心了。倒在爱卿面前提了家事,和别的臣子都没这么亲近过。到底你不同。”帝千傲器重地拍了拍沈清川的肩膀。

“清川受宠若惊。”沈清川垂了下颌。

帝千傲颔首,“行了,爱卿去吧。”

沈清川离开以后,海胤便沉声道:“就喜欢看您和沈清川说话,老有意思了,您可比先皇更...滑,历经三朝独您如此,您说他手中是否握着地陵宝藏图,毕竟您惦记地陵那复颜草株。”

“他不行动,朕倒不愿意打草惊蛇了。”帝千傲淡淡道:“只是,往后万不可教人知道朕宠爱皇后了。行事务必要低调!待除了恶人……”

帝君对低调有概念性的误解。

海胤一怔:“今儿文武百官,后宫七十二院,国乐团,凤凰台,无数宫人手捧花,还有百里长街红毯,普天同庆皇后娘娘入主新东宫,您自己行事一点也不低调!”

帝千傲:“……”

海胤又说,“全天下都知道您心头肉是谁了!”

帝千傲:“……”

海胤轻轻一咳,“不过,娘娘自己不知道她是您心头肉就是了。这就很尴尬了。唉!急死人了!”

帝千傲将手掩在心口,昨日画舫他赤城相拥似乎也没有暖热她,下凤凰台和皇后分开半个时辰了。现在去看皇后,会…想她想得太明显吗?她…厌恶朕,“皇后...去坤宁宫了?”

海胤轻声道:“是,娘娘回来目的很明确。”

帝千傲颔首:“司良跟着她呢,坤宁宫知道司良代表谁。洛长安也长大了,处处有主意,不需要朕了。她刚进宫时候,特别需要朕……”

“太后只怕会转交敬事房您侍寝的册子给皇后娘娘。帝君,不能再沉默了,两口子,即便争吵辩解一番,好过沉默啊。奴才但觉得娘娘仍念着您,方才下凤凰台,奴才看见娘娘红着眼眶回头看了您一眼。”

帝千傲心中一紧,“当真?”

“千真万确!”

帝千傲颔首,“嗯。”

想时刻和洛长安在一处,甚至殿试之事也无法专心了。她如深入骨髓的情毒,他瘾犯了!

半年来靠药物压制的情绪,因她的回归,全部如出了笼的野兽,再难压制了。

说了不能因自己给她带来伤害了。但,她回来了,如何…忍得住不见她,又哪里想去别处走动。已经…半个时辰没看见了!

***

洛长安下了凤凰台,没有归新东宫去看她的新居,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坤宁宫接回来自己的两个宝贝儿子,于是来了坤宁宫和太后奉茶。

洛长安是带着司良和夜鹰,这二人都佩剑,进了坤宁宫内院,坤宁宫侍卫面色大变,见是皇后来了,且由司良亲护着来了。都下意识地往后退着。

司良将视线扫过坤宁宫一干侍卫,原都是他的部下,他鲜少露面,如今步下神坛成了罪人,轻声道:“都别管。出了事我担着。都退开吧。”

“是。”老大发话了,坤宁宫的侍卫便面面相觑,将手自腰间佩剑剑柄上拿开了,而后都退到了一旁。

因司良以往不在人前,只在帝君影子里,那是与帝君可以搭肩的人,非寻常人可见着,这时步至人前跟随着皇后,犹如随时随处有帝君的影子跟随着,众人不由心下已经忌惮。

司良腰间仍悬着那百灵鸟玉坠子,提醒着他,女人的誓言,根本毫无价值,杨小姐的身子可以交给他,对他允诺了一个嫁字,原来那身子也可以交给陆路提督,并且嫁给了陆路提督孙术,并且她竟胆敢觊觎着帝君,他简直错愕至极。他竟为此人失去理智弑杀国母,背叛帝君,可笑了,更可悲,若非梅姑姑挡着,当真酿成大错。

太后其时正在吃茶,仍没有从凤凰台上长安归位的震惊中缓过来,只吩咐吉祥道:“槿禾和槿风呢,在何处啊?”

吉祥因说道:“在...隔壁厅内喝糖水呢。雨天,没法到外面玩耍。厅里玩呢。”

太后心内不安,便教吉祥搀着,“哀家去看看两个小东西,心里记挂得很。”

她刚站起来,就听门口的宫人说道:“皇后娘娘来了,司良大人也到了。”

太后将视线放过去,见司良佩剑护着皇后来了,这是傲儿的影子分身,形同傲儿佩剑来哀家的坤宁宫内的!傲儿竟纵着长安至此!

洛长安将凤靴迈入内殿,见了太后,便嫣然一笑,“母亲,太后娘娘,好久不见,儿媳...想您了!刚下凤凰台,就来看望您老人家了!”

说着,便热络地搀住了太后的手臂。

太后只觉心间一窒,竟如不认识眼前这再难分辨其喜怒的长安,长安竟变得圆滑世故,再不是以前那个纯善好摆布的长安,她静了片刻,欢喜道:“长安啊,哀家的长安,我的儿,你...活着,哀家念着你,都病了几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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