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一怔。
随即她温柔无奈的笑了:“小则,你知道妈妈是很爱美的人。”
说话间,她伸手抚摸着自己的侧脸。
很瘦,瘦到能摸到皮下的骨头,面部肌肉松弛下垂,眼角的细纹多到似乎能让她摸出深浅来。
太糟糕了啊。
燕则:“不会有人敢议论您。”
他说的是那么的掷地有声。
黎清脸上的笑容却更无奈了:“小则,你的婚礼妈妈做梦都想参加,但是我清醒的时间并不稳定,妈妈不想破坏你的婚礼。”
黎清是在燕则五岁左右住进的精神病院,每天疯疯癫癫的折磨自己,清醒时间远远低于发疯,有时候一天甚至要用上两支镇静剂。
她就这么浑浑噩噩,时而疯癫时而正常的过了十几年。
终于在燕则十八岁那年出院。
又因为从曾经的好友那见到了燕政庆和苏音韵一家三口甜甜蜜蜜的照片,被刺激到再度发病。
黎清错过了燕则的十八岁生日,此后的每一年生日,她也和从前那样,都没有出现。
这一次发病以后,黎清来到了她现在所住的这个疗养院,一住又是近十年,黎清在外人和媒体面前,始终是那个温婉动人、一颦一笑皆是戏的黎影后,她又何必出现去破坏这个印象。
听罢,燕则自然想起了她发病时的样子,癫狂、歇斯底里,她认不出任何人,见到谁都会把对方当做是燕政庆,然后尖叫,咒骂。
燕则说的很认真:“燕氏的研究所制造出了效果极好的精神类药物,检验合格,预计下个月月底上市。”
“小则。”黎清静静的温柔的凝视着他,语气很柔和:“你不要让妈妈为难,好吗?”
她作为母亲,几乎算是缺席了燕则迄今为止的整个人生。
而现在,黎清又要缺席对燕则来说,他此生最重要的一件事。
阮舟看向燕则。
他微微垂下眸,神色平静,好像对黎清的话无动于衷,看上去就像一尊华贵而凛然的冰雕,冷得毫无温度。
但阮舟偏偏从他平静沉默的外表下,窥探到了那一点轻飘飘却不容人忽视的难过。
燕奶奶是给了燕则和燕九宵百分之百爱意的人。
可是父爱和母爱,在燕则四岁以后,他和燕九宵就不曾感受过了。
有些压抑的沉默在病房弥漫。
燕则抬眸,他看着黎清,目光平静无澜。
他缓缓应道:“好。”
被燕则牵着快要走出病房的那一刻,阮舟忽然回头,看到了正用格外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离去背影的黎清,见他回头,黎清先是一怔,然后露出了一个盈盈似水的笑。
从他们进病房,她就展示了如水的温和包容。
然而她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对燕则的爱。
.
走出疗养院,回到车上。
阮舟还在回想方才在病房内发生的对话,毫无防备之下,就被燕则揽着腰抱到了他的腿上。
这种面对面的姿势让脸皮薄的猫妖立马想要下来。
燕则把他的腰搂得更紧,脸轻轻埋在他颈间,呼出的气息热得烫人。
阮舟挣扎的动作停了,有些疑惑地唤道:“阿则?”
将头埋在他颈间的男人却没有应话,呼吸在渐渐变得平缓,好像睡着了一般。
阮舟顿了一下,抬手按着燕则的发顶,很慢很轻的揉了揉。
结果他还没安抚两分钟,就感觉自己颈间的肌肤被男人亲吻、吮吸,甚至啃咬着。
以为自己被欺骗了的阮舟有点生气地叫道:“阿则!”
男人从他颈间抬起头,桃花眼漾着风流笑意,燕九宵和燕则的区别实在太明显,阮舟愣了愣,不解道:“阿宵,怎么是你出来了?”
很难得,燕九宵没有在第一时间把自己丢进醋缸里面。
他挑挑眉梢,语气戏谑的嘲笑道:“因为燕则脆弱的小心灵受了伤,他想悄悄躲起来哭,所以我就出来了呢。”
燕则,哭?
要把这个字眼跟燕则联想到一块,有点难于登天。
但是燕则在病房时,又的确在难过。
不会真的哭了吧……?
阮舟将信将疑的表情逗笑了燕九宵,他总是致力于在阮舟面前毁燕则的形象,这次也不例外:“他哭得是真的很可怜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啧啧啧。”
阮舟面露担忧:“那你让阿则出来,我想安慰他,人类伤心的时候,是需要陪伴的吧。”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燕九宵:“……”
“他一个二十七八的老男人,伤心难过难道还不知道自我缓解吗?”燕九宵捏住阮舟软乎乎的脸颊,很不高兴,说话口吻很像小学鸡,“我才不会让他出来。”
“可是唔唔……”
总觉得他这小嘴再说下去,内容只会更气人。
燕九宵干脆用吻堵住了阮舟的嘴巴。
肉肉的,软软的,很好吃。
没一会燕九宵就退了出来,阮舟顶着凝出一点点水汽的眸子,唇瓣湿润润的,张张嘴:“可是阿则他……”
又一个深吻落下。
燕九宵吻的愈发深而霸道,几乎要掠尽他唇舌间的空气。
阮舟眼角很快沁出泪意,眼尾红艳艳一片,整个人软到像是要化在男人的怀里,燕九宵本来没那个念头,指腹抚过他发红的眼尾时,想进一步的念头汹涌强烈。
前后座的挡板一早升起了的。
隔音效果极佳。
燕九宵的吻开始不受控地从阮舟唇瓣下移,喉结、锁骨,每一处都留下了饱含占有欲的痕迹,他解开了衣扣,温热的吻还在往下。
“舟舟。”
唤了阮舟一声。
燕九宵突然坏心眼的在他腰上的软肉咬了一口,惹得阮舟一颤,想向后躲开,却被男人的大掌紧扣后腰。
他那点微弱的力气挣扎起来,对燕九宵来说,跟出生没多久的小猫挠痒似的。
燕九宵从他腰腹处抬头,望着他,用低哑的、带着深深欲念的嗓音征求同意:“可以吗?”
阮舟一双猫眼湿漉漉,面颊已经泛起了浅浅的潮红,他正难受地发出小声哼哼,像裹了一团黏糊的奶糖,混合着湿润柔软的鼻音。
“我说、不可以……”听到燕九宵的话,阮舟轻轻吐气,大脑被烫的晕乎昏沉,身子近乎融成一滩水,“你会停……停下吗?”
车内的温度高到快要灼烧起来。
燕九宵笑吟吟弯眸:“不会停的呢。”
他话音刚落。
不速之客来势汹汹。
……
在阮舟的身上,燕则和燕九宵总是在追求绝对公平,哪个人格稍微吃点亏,便要翻倍的拿回来。
所以最后阮舟是被燕则抱下车的。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昏过去了。
.
阮舟这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大脑昏沉迷糊,似乎还有点烫,身上也很热,简直就像窝在一个火炉子里一样。
他费力睁开眼睛,嗓子干哑得厉害,想要吞咽口水缓解,却泛起阵阵疼意。
身上也很疼。
“唔……”
阮舟小猫儿似的呜咽一声。
公司有个紧急会议,因为担心,燕则便将会议形式改为了线上,给少年喂完退烧药以后,他就拿着电脑在卧室床边坐了下来。
阮舟醒来时,会议进行了还不到一半。
时刻分神过来留心他状态的燕则立刻对着电脑屏幕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他连蓝牙耳机都顾不上摘下,起身,弯腰,用手背贴了贴少年的额头。
虽然还有点烫,但比之前几乎烫手的温度要好太多。
燕则稍稍松了一口气,正要直起身去拿手机,给管家发消息让他送点清淡的吃食过来,袖子就被阮舟伸手轻轻揪住了。
大概是因为发烧,少年有些脆弱。
朦朦软软的眸子蒙着一层雾气,他很努力的朝燕则抬起手,喉咙里发出幼兽一般细小轻软的声音:“呜……不走,抱抱。”
好乖好乖。
软声软腔的话轻而易举就触动了那个能令燕则心软的机关,柔软的情感从他心脏之中酥酥麻麻的蔓延开来,甜甜的,又痒痒的。
燕则温声应着,眉眼柔和得不可思议:“好,抱抱。”
说完,他轻柔又小心的扶起少年,力求让阮舟不会感觉到有一丁点不适的被他抱入怀里。
阮舟窝在他怀中,隔着衣服轻轻地蹭了蹭燕则,黏乎乎地咕哝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
燕则只能从其中隐约捕捉到他的名字。
他用指尖拨开软趴趴贴在少年脸侧,带着些许湿气的白发。
低低应道:“我在。”
听到他答应的声音,烧得迷迷糊糊的阮舟立马委屈巴巴开始控诉:“我都说不要来了,你们,你们不听,好坏,就知道欺负我……”
他太委屈了。
燕则俯身亲吻他半合半睁的眼睛,轻哄道:“是我不好,下次舟舟说不要,我会马上停下来。”
阮舟软声哼哼。
内心戏却永远丰富过了头——
[我是在欲拒还迎啊,燕则他千万别说话算话啊?!!]
没找到288,一上线又被不可描述的画面弄下线,直到现在才终于现身的123:……
它果然不该太相信阮舟。
这种满脑子颜色废料的人会伤心的话。
大概母猪能上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