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外出以后，阮舟在人和猫之间的切换越来越不稳定，也不再受他控制。
不分时间，不分地点。
有时是早晨刚睡醒，燕九宵想来一个早安吻，刚亲上阮舟的时候，他就猛地变成了猫，让燕九宵亲了一嘴的猫毛。
一起泡澡的时候，燥热空气里正弥漫着暧昧因子，明明马上就要上演不可描述的画面了……
结果‘嘭’的一下。
燕则怀中赤裸着的少年变成了白毛猫猫。
于是最后浴室里的画面就变成了，阮舟猫猫开心地泡澡，燕则在一旁冲冷水澡。
阮舟还挺不理解：[燕则干嘛不让我帮他呢？]
123头顶问号：[……帮他？让你用猫爪帮他？]
阮舟摸着下巴，反问道：[不可以吗？]
123：……
可不可以它不知道，它只知道，燕则要是真这么干，‘变态’这两个字都配不上他了。
他和燕则两个人独处的时候，突然从人变猫倒是没什么。
关键是变猫这件事它不受阮舟控制了。
有好几次阮舟变猫时，都差点被庄园的下人们看到。
直到数月后的一天，再又一次变成猫以后，阮舟再也没有变回人。
灵气愈发稀薄，他的妖丹也彻底碎了。
好在小猫咪还能说话。
对此，燕九宵很不爽，他当然不是不爽他的舟舟变猫，妖丹碎裂，变猫时不可抗力的事，燕九宵不爽的是，舟舟怎么还能说话？
如果舟舟不能说话，只会发出软软的喵叫声。
燕则那家伙又听不懂。
舟舟不就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了吗？也许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个能听懂舟舟的‘喵喵喵’是什么意思的人……
舟舟会变得越来越依赖他，到最后，永远离不开他。
那样的未来，只是浅浅地想一想，巨大的愉悦和满足感就铺天盖地的包围了燕九宵。
所以，燕则什么时候去死？
……
关于‘男主的主副人格每天都想弄死对方’这件事，123可太有发言权了。
燕氏旗下研究所养的那群医学大佬，在时隔半年以后，又研制出了一种精神类药物，因为比上次那个‘TWI-1’的药效要强劲得多。
所以大佬们一致投票决定，给这个新药取名‘TWI-1plus’。
plus，嗯……
还挺合理的，对吧？
而这个TWI-1plus，被燕则燕九宵玩出了花。
燕则掌控身体权的时候，一天能吃完一瓶的三分之二，连吃三天后，他弄死燕九宵了吗？
……那倒没有。
几天后，燕九宵完好无损的冒头，生龙活虎，甚至有点精神亢奋。
他吃药的方法就和燕则不太一样，嗯，他当糖吃。
因为有个大佬是重度甜食控，所以TWI-1plus就被他偷摸搞事，弄成了各种甜水果味。
忽略它主治某几类精神病的标签，当糖吃也不是不行。
燕九宵带着猫猫阮舟去公司时，他的‘小糖瓶’是不离身的，开会时往主位一坐。
平均三分钟一粒的速度，成功让他的下属们以为他在吃糖。
直到有小助理无意间看到了瓶身的字。
并相当不怕死的拍下，发到了燕氏员工们的摸鱼群里。
TWI-1plus，TWI-1。
前者的名字不就摆明在告诉他们，它跟后面那个是‘兄弟’吗？
可TWI-1是精神类药物。
于是不到一天时间，整个燕氏上下都知道了，他们boss在把治精神病的药当糖嗑。
那么四舍五入，boss等于精神病？
啊这……
有个疑似精神病患者的boss，燕氏应该不会倒闭吧？
不过很快，燕则和燕九宵就收手了。
因为他们吃药太猛，理所当然把这具身体送进了医院，被瞒得死死的阮舟小猫咪也终于知道了这件事。
小猫咪趴在被子上啪嗒啪嗒掉小珍珠。
所以燕则跟燕九宵便放弃了弄死对方的念头。
遇上这么爱哭的舟舟，弄不死就算了，反正在舟舟心里，燕九宵/燕则肯定没我重要，两个人格不约而同心想道。
123：？
吃这么多药都没疯，是不是因为男主本身就是疯子？
……
阮舟不能变人了，由此也带来了亿点点问题。
燕则最先要面对的就是燕奶奶的质问。
一天两天、甚至是一两个星期，勉强还可以用‘舟舟和他吵架，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这种可信度不太高的理由来解释。
可时间一长。
就无法用这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于是猫猫舟努力学会了猫爪打字，小爪子每天在平板上点啊点的，毕竟能说话，所以发语音打电话不成问题。
甜甜软软的声音稍微撒一撒娇，便能把燕奶奶逗得乐开怀。
但也有一个致命问题。
阮舟不能和燕奶奶视频，燕奶奶只要一表达想视频的想法，阮舟要么支支吾吾找借口，要么转移话题。
这么推脱，实在奇怪。
燕奶奶不想逼他，能找的人就只有燕则了。
把自己孙子堵在书房以后，看了他几秒，燕奶奶问了：“小宵，你实话告诉奶奶，你跟舟舟是不是分手了？”
刚从燕则拿抢到控制权的燕九宵想也不想就回道：“奶奶，我和舟舟怎么可能分手。”
燕奶奶更想不明白了，正要问，一声甜甜地猫叫传来。
“喵呜~”
阮舟踩着猫步溜达到了燕九宵脚边。
燕九宵很自然的弯腰将他抱进了怀里，揉揉脑袋又撸撸猫毛，动作轻柔，眉眼缱绻，微微垂下眸时的眼神，压不住的爱意惊人浓烈。
燕奶奶盯着他看了一会，心惊不已。
这样的眼神和他当初看舟舟时几乎一模一样。
燕奶奶又去看猫。
白毛，琥珀色的眼睛，眸子干净亮澄，这么一看，这只猫和舟舟实在很像。
再一想到她每次跟舟舟打电话，提及小则或小宵时，那孩子的声音立马会变得慌乱紧张，仿佛生怕她问出什么不好回答的问题。
小则和小宵的性格有一部分遗传了黎清。
这一点燕奶奶十分确定。
看着似乎是紧张而扭头把脑袋埋进燕九宵怀里的猫咪，这个举动也有点像舟舟会做的。
难道……
燕奶奶内心有了一个非常离谱的猜测。
小则小宵接受不了跟舟舟分手，所以找了一只和舟舟很像的猫当替代品？！
这个猜测一出，燕奶奶越想越觉得合理。
她看燕九宵的目光顿时变了，有点不高兴，有点像在看傻子，甚至还有一点……恨铁不成钢？
读懂了自己奶奶目光的燕九宵：？
“奶奶？”
给他面子不想戳穿他的燕奶奶瞪燕九宵一眼：“你和小则真是没用！”
说完，她就走了。
如果舟舟当不了她孙媳妇，认她做干奶奶也可以，反正都是一家人。
燕九宵：？
奶奶说燕则没用，确实没用，但为什么要带上他？
……
燕则三十四岁那年。
燕奶奶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成了医院的常客，即便医疗科技再发达，也无法挽救她日渐衰败的身体状况。
她要离开了。
燕奶奶躺在病床上，目光温柔慈和的望着沉默地站在床边的燕则，她朝他轻轻招手：“小则。”
燕则慢慢蹲下，好让她能触碰到他。
干皱的，只剩薄薄一层皮的手很温柔地抚过了燕则的侧脸。
“小则，奶奶要去找你爷爷了。”
想到燕爷爷，燕奶奶脸上很自然地流露出了甜蜜幸福的笑，可当她看到趴在椅子上，一眨不眨盯着她的白猫时。
燕奶奶叹气：“可是奶奶放不下你和小宵。”
“这么久了啊，你们还是没忘记舟舟吗？”
这个问题，燕则只能选择沉默。
阮舟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这几年来，他和燕奶奶一直断断续续地在联系，只是始终没能视频。
燕奶奶很无奈：“难道你们真的打算和猫过一辈子吗？”
燕则闻言抬眸，他的眼神很认真，神色也是：“奶奶，不可以吗？”
想到他和小宵对舟舟的固执，舟舟消失这么多年，小则似乎从未派人出去找过，曾经偶尔会一闪而过的荒唐念头在这一刻又冒了出来。
燕奶奶看向阮舟，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那个孩子的身影。
“小则，这只白猫是……”燕奶奶迟疑，这个猜测真的太荒唐了，但停顿许久，她依旧问了出来：“他是舟舟吗？”
阮舟睁大眼睛，又震惊，又不可思议。
奶奶怎么会猜到？！
良久。
燕则轻‘嗯’了一声。
燕奶奶忽然露出了一个温柔轻松的笑，仿佛终于得偿所愿：“是舟舟就好。”
她又望向阮舟，眼睛一如从前那般慈爱包容。
“舟舟，不过来抱抱奶奶吗？”
阮舟使劲眨眼，琥珀眸子闪过水光，他跳下椅子，然后跳到了床上，走过去，低头蹭了蹭燕奶奶微微抬起的右手。
有一点哭音：“奶奶。”
“奶奶在这呢。”燕奶奶拍了拍他的脑袋，“乖乖不哭，知道是你奶奶很高兴，得去和你爷爷分享这份高兴，不能让他等太久啊。”
阮舟点点脑袋。
燕九宵不知何时出来了，这是燕则第一次主动让出控制权。
他握住燕奶奶的手，轻轻贴在脸侧：“奶奶，您困了吗？”
“是啊，奶奶困了。”
“那么奶奶好好睡一觉吧，睡醒就能见到爷爷了。”
……
时间慢慢地走着。
燕则终于也到了迟暮之年。
虽然妖丹碎了，但陪着燕则燕九宵一块活到老年，阮舟还是做到了。
“舟舟。”
“嗯。”
“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好不好？”
阮舟不接话。
总觉得答应下来，没什么好事。
他一沉默，燕九宵就出来了，躺在病床上、顶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也不妨碍他几十年一如既往的装委屈。
就是说出的话有点瘆人：“舟舟为什么不答应我？难道是想看我死不瞑目，含恨而终吗？”
[你可以答应男主，他死后会转世投胎，要么成为新一个剧本的男主，要么当男配、炮灰……]
[他的灵魂属于这个世界。]123语气异常肯定：[所以他是绝对不可能追你到下个世界的！]
阮舟：行吧，信你。
于是他答应了。
在‘嘀——’的一声长鸣中。
一人一猫，一起走向了死亡。
[反派扮演任务已结束，正在脱离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