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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危的这一声嘶喊几乎用尽了他全身力气。

可他并没有等来阮舟的回头。

阮舟就那么消失在了病房门口,像是要从此消失在他的世界。

不要。

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阿舟,阿舟。

谢危在内心一声声嘶喊着,这一刻,他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慌,于是直接拔下手背上的输液针,跌跌撞撞追出病房。

“阿舟!”

阮舟脚步不停。

“阿舟!”

“阿舟!”

他不停步,谢危在后面紧追不放,按着剧痛的胸口一声又一声的喊着他。

偶像剧情节在现实上演。

来往的护士、住在这一层的病人以及病人家属,一道道好奇吃瓜的眼神落在谢危身上,又落在阮舟身上。

他们倒没有歧视同性恋的意思。

而是从未亲眼看见过两个男人纠缠不休的场面。

现在前排吃瓜。

一个个眼睛都瞪得老大,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错过这段男男爱情故事的最精彩部分。

太多人盯着看了。

阮舟不得不停下脚步。

而且他有预感,谢危一定会追着他下楼;医院大厅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让阮舟被别人当成猴一样围观,那还不如现在就杀了他。

二十一岁的谢危被那段强塞进他大脑的记忆整整折磨了三年,精神内耗的同时,也摧残了他的身体。

再加上中枪、手术。

谢危的身体状况简直糟糕透顶。

边跑边大口喘气,苍白消瘦的脸上没有一丁点血色。

看上去完完全全是风一吹就倒的模样。

见到阮舟停了下来,谢危脸上露出了一点发自内心的欣喜和希冀,他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站在阮舟面前。

“阿舟,我……”谢危终于注意到过道三三两两扎堆站着的人,有的病人甚至打开病房的门准备吃瓜,这么多人围观,会让阿舟感觉很不舒服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单独聊聊,行吗?”

他认真虔诚的恳求。

明明高出阮舟半个头,可谢危的语气、眼神以及表情,都在向其他人说明——他把自己位置放得很低,很低。

卑微、可怜。

像是一个正在祈祷神明垂怜又害怕得不到回应而恐惧悲怆的信徒。

阮舟平静点头。

谢危脸上的欢喜瞬间扩大,左胸口传来的疼痛被他忽略,他小心翼翼用着商量口吻:“去我的病房聊,这样可以吗?”

对此,阮舟的反应是直接转身。

原路返回。

尽管落在阮舟身上的那些视线令他身体微僵、手心冒汗,紧张到连呼吸频率都不太稳定,但阮舟掩饰的还算不错。

谢危连忙跟上。

他脚步有些虚浮。

温愈还牵着温星嘉站在病房门口,看到阮舟和谢危一前一后回来,温愈牵着小孩退开,等阮舟跟谢危走进病房,他给了保镖一个眼神。

保镖当即领会,大步上前,从外面轻轻关上了病房的门。

温愈低头看向温星嘉,摸摸他脑袋,“小舟哥哥要和那个叔叔聊一些事情,嘉嘉和我一起在外面等等小舟哥哥吧,好吗?”

温愈是会用称呼的。

阮舟和谢危看上去差不多大。

但在他口中,一个是哥哥,另一个直接老一辈。

温星嘉乖巧点头。

……

病房内的气氛很沉闷。

“阿舟。”很多想说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谢危一垂眸,看到的是阮舟那张平静到不沾半点情绪的面孔,于是千言万语变成干巴巴三个字,“对不起。”

“是我太蠢,没有认出那些画稿根本不是出自你手;我那时被恨意蒙蔽双眼,对你做出了那么不可饶恕的事……”谢危微微弓着背,眼睛里被悔恨铺满,“阿舟,我没想过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是、我……”

他跪在阮舟面前。

仰着头。

眼睛很红,脸色却苍白如纸。

“阿舟,你骂我也罢打我也好,就算让我也遭受一遍那些折磨,哪怕是两遍、三遍,我都心甘情愿。”谢危双眸紧紧望着阮舟,“只要你能好受一点,阿舟,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阮舟的神色很冷静。

那双微微垂下看过来的眸子更是宛如一潭死水。

就好像谢危说什么话,都不会在他眼睛里激起任何情绪。

这样的阮舟让谢危无比恐慌。

他宁愿在那双眼睛里看到强烈充裕的恨意,也不想看到态度这么平静的阮舟,仿佛面前人只是陌生人。

谢危的心脏被一双大手死死攫住。

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涌向了他。

空气在渐渐变得稀薄。

就在这时,阮舟开口了:“什么都可以?”

语调平淡无起伏。

谢危却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那般,黯淡沉闷的眸子闪着一点淡淡微弱亮光,“什么都可以!”

“那么我希望无论是哪个你,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阮舟淡淡地看着身体僵硬犹如被冻住的谢危,补充:

“永远不要。”

这场荒诞的闹剧也该结束了。

他会清空书房。

放弃‘山止川行’这个漫画笔名。

谢危听出了、也看出了阮舟的决绝,对方说的每个字,像钝刀子割在他的身上,一寸寸反复割着。

又闷又疼。

这股痛感从皮肉渗到骨髓,充斥整个心脏。

谢危哭了。

眼泪顷刻间就落了满脸。

他哽咽着,痛苦的几乎快要失声:“阿舟……”

阮舟淡淡问:“你不是说你什么都可以做到吗?”

寂静。

长久的寂静。

一道嘶哑至极的声音响起:

“……好。”谢危低下头,轻轻重复着阮舟的话,“阿舟,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永……”

他的尾音里带着深深颤抖。

谢危呼吸急促起来。

“永远不会。”

一字一顿,字字泣血。

说完这四个字,谢危摁住了剧烈抽搐的心脏,紧紧弯着腰,仿佛被一场暴雨浇头,苦涩味和血腥味在舌尖漫开,占据整个口腔。

胃里翻江倒海。

太阳穴突突的疼,眼前画面一阵清晰一阵模糊。

阮舟静静地看了他一会。

脚步声由近及远。

然后谢危听到了开门声。

“谢危。”

平淡又平静的一声,谢危身体一颤,他死死咬着牙,下颌紧绷,眼眶血一样的红,折磨一般的告诫自己:

谢危,不要再说会让阿舟厌烦的话了。

阮舟轻轻呼出一口气。

“再见。”

他关上了门。

明亮干净的病房里只剩下谢危,跪着跪着,他把自己慢慢蜷缩起来,像一个正在缓慢溺死的人,痛苦的窒息挣扎,眼泪融在水里。

风吹动窗帘。

阳光洒落病房,连地板都被照的暖洋洋。

——夏天快来了。

谢危怔怔地盯着眼前一点看了很久很久,久到眼睛酸涩发疼,他才轻轻闭上眼睛,一点一点、缓慢的将自己蜷缩得更紧了一些。

他想。

这个夏天,好像会很冷。

*

走出病房的阮舟对上了一大一小担心又关切的目光。

阮舟想笑一笑,然后告诉叔侄俩他没事。

他扯着嘴角弯了弯。

殊不知这抹笑在温愈看来,简直就像是提线木偶被人牵着线、然后挤出来一个僵硬的微笑一样。

‘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笑的。’

但是这么说会不会让小舟对他心生抵触?

温愈一阵纠结。

最终还是温星嘉打破了僵局。

小孩挣脱开温愈的手,跑到阮舟身边,小手紧紧揪住阮舟衣袖,张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温星嘉眼里闪过失落。

很快又振作起来。

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温星嘉,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哥……哥、”两三年没开过口的声音非常难听,“不……不难过……”

阮舟一怔。

温愈也愣住了,随之而来的是狂喜,不过他竭力克制住了情绪外露,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耐心又焦急的等待着。

阮舟蹲下来,揉了揉小孩的脑袋。

“好,哥哥不难过。”阮舟侧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像是释然又像是解脱般的笑了笑。

时间会渐渐抹平一切的吧。

……

温愈和温星嘉陪着阮舟一起去补办了电话卡,欠温愈的钱,阮舟也在第一时间就转给了他。

叔侄俩都想跟阮舟一块吃饭,可惜被阮舟拒绝了。

车在阮舟居住的小区门口停了下来。

阮舟下车前亲了一下温星嘉的小脸蛋,接着看向温愈,“温哥,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下次再请你和嘉嘉去我家坐坐。”

温愈温和点头:“好,下次见。”

直到阮舟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野范围,温愈这才收回视线。

他一低头。

看见的就是也在眼巴巴凝望着阮舟背影的温星嘉。

“嘉嘉。”

温星嘉仰头看他。

温愈少见的露出了期待表情,“嘉嘉可以喊我一声小叔吗?”

*

阮舟一走出电梯,就看到罗回站在他家门口、抬着手似乎正要敲门,听见“叮”的一声,罗回扭头看来。

“何先生。”

……

“家里只有白开水,希望罗警官不要嫌弃。”

罗回起身从阮舟手上接过水杯,“白开水就很好,何先生直接叫我名字吧。”大概担心阮舟会不自在,罗回很快表明来意。

“何先生,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们已经找到了雇佣绑匪绑架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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