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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最后一句话,赵永昌浑身剧烈一颤,唯一完好的右眼瞳孔紧缩,死死盯着萧令月。

萧令月不退不避,冷静的与他对视。

平静到极致的神情下,是笃定和胜券在握,她相信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

任凭赵永昌如何否认都没用。

意识到这一点,赵永昌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都颓软下来。

他闭了闭眼睛,沉默了许久后,才哑着嗓子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还要来问我?”

萧令月眼睛一亮,抬头和战北寒对视了一眼。

战北寒轻挑眉梢,示意她继续问。

这赵永昌的嘴巴格外硬,既然是萧令月打开的缺口,由她继续审问是最有效的。

换了别人可就没这个效果了。

至于萧令月从哪知道这么多事情……这个无妨,回头他可以慢慢问!

萧令月道:“我知道的只是这些陈年往事,而我现在想知道的事,还需要你亲口确认。”

赵永昌哼笑了一声,带着嘲讽:“你都知道这些陈年旧事了,你觉得,我还会告诉你吗?”

“为什么不会呢?”萧令月反问道。

“我赵永昌,不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也绝不做那等卖主求荣之辈!”

赵永昌直勾勾的看着她:“主子对我有大恩,不亚于我的再生父母,若不是有主子帮衬,我赵永昌早就是白骨一堆,到死都无人在意!

如今却还能拖着这残破不堪的身子,替主子坐镇渭水城,庇护一方百姓,守卫南燕国门,就算是死,我也死得堂堂正正、无愧天地父母!

你们要杀,就杀了我好了。

我不怕死,但我绝不背叛主子!”

萧令月没说话。

战北寒冷嗤一声:“倒是条忠心的狗。”

赵永昌听到了,他哑然一笑,笑得骄傲又凄然:“能做主子的狗,是我的荣幸!为主尽忠,才是为人臣子应有之义!”

说着,他目光越过萧令月,犹如钢针一般刺向躲在后面的仲荣贵。

“卖主求荣的畜生!你以为背叛了主子能有什么好下场吗?无情无义无信之徒,你必定不得好死!!”

仲荣贵被骂的一愣,差点跳起来:“赵城主,我们都是为了家人活命,你这么说就太过分……”

话没说完,萧令月猝然打断:“他要咬舌!”

夜一反应极快,猛地一把掐住赵永昌的两腮,硬生生撬开他的嘴,用力之大,顿时就听见咔吧一声,他把赵永昌的下巴骨都卸了。

可就算是这样,依然晚了一步。

赵永昌求死之心坚定无比,咬舌的举动又狠又快。

虽然没有把舌头齐根咬断,却也断了半截,嘴里一下子涌出了大量的血。

“咳咳咳……”

鲜血反灌进他鼻腔喉咙里,呛得赵永昌剧烈咳嗽,惨白的半张脸瞬间发青,有窒息的危险。

战北寒迅速一把提起他,单手握拳狠狠在他背后某个穴位上一锤。

“咳咳!”赵永昌猛呛出一大口血,脸色由青转白。

“拿布条来,快!”萧令月迅速接手,掐着赵永昌的脸颊,将一大瓶止血药粉全倒进他嘴里。

药粉刚一糊上舌根的伤口,眨眼又被血水冲开。

再加上赵永昌剧烈挣扎,一心求死,止血的药粉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萧令月心里很清楚,咬舌其实不会死人。

真正致人死亡的,其实是舌根断裂后的大出血,以及呛血后的痛苦窒息。

这简直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

赵永昌明摆着就是拿命表忠心,才会这么狠!要不是夜一反应快,他整根舌头都会被他活活咬下来。

战北寒伸手轻点穴位,赵永昌瞬间僵硬不能动,与此同时,萧令月指尖一晃,几根银针唰唰刺了一排,暂时封住了血管,减缓失血速度。

仲荣贵还傻站着,夜一冷眼一瞪:“去拿布条!”

“我我我……我上哪去拿?”仲荣贵吓得直打结巴,慌忙在屋子里左顾右盼,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布,他干脆一把扯掉拱门上的挂帘,拖着拽着就往这边丢。

夜一抬手抓住,嗤啦几声撕成长短合适的布片,递给萧令月:“给。”

萧令月看也不看接过来:“水。”

夜一立刻取了茶壶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有半壶水。

萧令月从腰间取出两个药瓶,各自打开,一粒硬塞进赵永昌嘴里,另一颗用水泡开,化成药汁后,再将卷成团的布片浸泡。

她抓着赵永昌,翻过来让他吐出嘴里的血,然后将沾满药汁的布团塞进去,合上嘴巴紧紧咬住。

仲荣贵看得龇牙咧嘴,“嘶嘶”直抽气。

这得多疼啊?

“唔唔唔!”赵永昌被点了穴动弹不得,嘴里又塞着布团,满嘴血腥与药味混杂,让他想吐吐不出来,想叫叫不出声,只能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唔唔直叫。

萧令月冷冷道:“在我手上,你想死没那么容易!赵城主,你苟延残喘了半辈子,就这么冤枉的死了,你真的甘心吗?”

赵永昌死死瞪着她,嘴里唔唔出声,听不清楚他要说什么。

萧令月也不关心他说了什么,总归不是她想听的话。

一个不怕死的人是最难缠的。

但赵永昌的不怕死,并不是他真的坦然无惧死亡,而是相比起死亡,他心里有更重要、更想要保护的东西。

他的女儿和外孙是一回事。

忠诚、忠心、义气,是另一回事。

他是一个已经被彻底洗脑,可以为了忠诚赴死的人。

想要撬开这种人的嘴,唯一的办法就是击垮他的信念,打碎他一直以来坚定的三观和事实,给他一个从未想过的“真相。”

萧令月心念急转,刹那间,一句话脱口而出。

“赵永昌,你有没有想过,当年害你至此的那把火,也许没那么简单?”

“……”赵永昌唔唔的声音戛然而止。

萧令月眯起眼睛:“纵火的赵家人,你堂伯父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穷凶极恶的坏人,他好歹是你父亲的堂兄,以前也帮衬过你们家吧?为什么会突然纵火伤人,你没有怀疑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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