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落淅淅沥沥的雨滴，天地间都染上阴沉朦胧的色调。
雨珠打在枯黄的荷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应和着偶有的一两声蛙鸣。
岸边的道路被雨水打湿，已经变得泥泞。
一辆马车缓缓驶过，碾碎路边的小水洼，留下一道车辙印，惊得路边的一只泥洼跳入水中，掀起阵阵涟漪。
车夫是一个络腮胡的中年大叔，卷曲的金发颜色暗淡，饱经风霜的面庞显示着多年的操劳，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老一些。
凉风夹杂着秋雨吹过，车夫缩缩脖子，低声咒骂。
“这鬼天气……”
随后提高声音，浑厚的嗓音盖过雨声。
“两位客人，恐怕天黑之前到不了晨曦酒庄了，前面不远处有临时驿站，不如今晚在那里歇脚。”
刘铭打开车窗上的挡板，凉风夹着细密的雨滴顺着窗口钻进来。天色已经渐暗，雨天的夜晚来的总是更早一些。
“好，就在那里休息吧。”
不等车夫回话，刘铭关上挡板，把秋意挡在外面。
“抱歉了，申鹤，看来今天要在外面过夜了。”
申鹤坐在他对面，手中捏着两张飞过来的纸符，一张运笔流畅，带着些许美感，另一张就彻底是鬼画符了。
即使一路马车颠簸，她的坐姿依旧平稳。
“不碍事，我在山中修行时便常在野外过夜。”
把被风吹散的纸符捡起来，刘铭看着申鹤平静的脸叹了口气。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你修行时只能野外过夜，现在我不想再让你受这些苦了。”
申鹤把那两张纸符递给他，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了一点变化，但不明显，也就几个像素那种程度的。
刘铭拿出一张新纸，在上面重新画符。
纵然因为雨天路滑，马车速度很慢，但车上的颠簸仍然让刘铭没有办法好好画符，这一张又不出意料的失败。
这种符名叫“净衣符”，是一种辅助符咒，作用是清洁身体和衣物，保持身体干净和清爽。
这也是从和申鹤见面时起就未见过她洗澡和换衣的原因。
本来申鹤并不打算让刘铭在颠簸的马车上练习画符，可架不住刘铭的坚持。
又一张失败，刘铭并不气馁，把纸翻面，在背面重画，有疑问时便询问申鹤，申鹤也在一旁解答。
不知不觉间，随着一阵摇晃，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浑厚的嗓音响起。
“两位客人，到了，先下车吧，一起吃点晚饭。”
刘铭把车内的提灯取下，打开车门，更加密集的雨声迎面而来。
在灯光的照耀下，密集的雨幕像是一片幕布，木棚的边沿淌下的雨水形成一道水帘。
雨更大了。
这里说是临时驿站，其实就是两个木棚，大的那个是马用的，小的那个是人用的。
木棚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木板的颜色灰暗，柱子底部长满青苔，棚顶有几个地方有水珠滴下。
角落堆放着一些干柴，干柴上盖着的布已经被揭开，这些干柴是这里看起来最新鲜的木头。
棚下的地面比路面稍高一些，依旧保持着干燥，只有几个漏雨形成的水洼。
这里停着另一辆马车，应该也是不得已到这里避雨的。
来到另一个棚下，中间架着一个火堆，围成火堆的石头颜色黝黑。
火堆旁分两边坐着三个人。
一边是一对青年男女，从容貌和衣着上判断是璃月人。
男青年戴着眼镜，文质彬彬，衣着普通却非常干净。女青年衣着同样干净，虽然样式普通，用料上却明显讲究不少，一举一动之间显示出良好的教养。
另一边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叔，容貌更像是璃月人，脸上的胡茬同样花白，显然他也是一名车夫。
“哈哈哈……”
络腮胡的金发车夫走过去拍那个头发花白车夫的肩膀。
“克里斯！果然是你，我看到马车就猜到是你了。”
那位被唤作克里斯的车夫转过头把他的手拍掉，脸上的皱纹都带着笑意。
“弗兰，你声音小点儿，我还没聋呢，你那大嗓门我隔十里地都能听见。”
那名男青年看到刘铭和申鹤过来，露出一瞬惊讶的表情，立刻恢复如常。
他伏在女青年耳边说了些什么，女青年面露疑惑地看他们一眼，点点头，便回马车里了。
男青年主动迎上来，伸出手，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
“你们好，二位也是璃月来的吧。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鉴秋。”
刘铭没有选择和他握手，而是学着重云抱拳，同样露出微笑。
“在下刘铭，我们二人的确是从璃月而来，今日萍水相逢，也是缘分。”
在外人面前，申鹤依旧是那副冰冷的表情。
“申鹤。”
鉴秋有些尴尬地收回手，不过很快就恢复微笑。
“对，相逢便是缘分，两位请坐。”
三人在火堆旁坐下，这里的座位并不是长凳之类的，只是几块形状合适的石头。
鉴秋拿出一盒子，里面装着的像是点心。
“既然大家都是璃月来的，我这里还有些吃食，我看两位也没有带干粮，要是二位不介意……”
刘铭摆摆手，面带微笑。他并不打算接受对方的食物，从神之眼储物空间中拿出自己准备的干粮分给申鹤。
“先生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出门在外嘛，不能事事都靠别人帮助，如果以后有需要帮助，还请先生到时候不要拒绝。”
鉴秋这时候注意到刘铭腰间挂着的神之眼，把点心盒收起来，讪讪一笑。
“两位已经有准备，是我多虑了。”
夜色已深，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
那位弗兰车夫刻意压低声音。
“几位客人先去车上休息吧，今天有我们两个，就不用客人帮忙守夜了。”
“那就拜托两位师傅。”
鉴秋点点头回车上去了。
刘铭没有行动，而是先把画出来的废纸丢到火中烧掉，随后站起身。
“两位师傅一路辛苦，肯定也很累了。这样吧，我也来帮忙，我们三个人轮换每个人也能多休息一会儿。你们看，再怎么说我也是有神之眼的人。”
“我也……”
刘铭直接打断申鹤的话，语气严肃。
“申鹤你去休息。”
申鹤看着他的眼睛，四目相对，僵持不一会儿，申鹤败下阵来。
“我明白了……”
申鹤回到马车上休息。
经过商讨，守夜顺序是刘铭、弗兰、克里斯。
不一会儿，两位车夫靠着火堆旁的石头，裹着毯子睡着了。
时间来到深夜，雨已经渐渐停了下来，月亮和星星也在天上出现。
周围非常安静，只有水滴滴落的声音和火堆发出的劈啪声。
刘铭站在棚边，看着夜空中的银河。当初自己也是这么看着天上的银河的，现在已经不同了。
弗兰从靠着的石头向旁边滑去，失重感一下子让他醒了过来。
他揉揉眼睛，掏出一枚怀表，借着火光看表上的时间。
“客人，该换班了，哈~~您休息去吧，接下来交给我们就行了。”
刘铭转过身，看着那位弗兰打着哈欠站起身来。
“好，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回到马车，马车车厢里有供暖设备，虽然温度比篝火低得多，但也能驱散晚上的凉意。
刘铭来到靠着车厢内壁睡着的申鹤身边，睡着的申鹤表情也不再生硬，真的很可爱。
刘铭把外套脱下，盖在申鹤身上。
这次出来，他只把行踪告诉过香菱和卯师傅，所以在见到申鹤的时候，他就知道是谁把自己的行踪告诉申鹤了。
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坐马车从璃月港到石门也尚需两日，可申鹤却能出现在他前面。
这个傻姑娘肯定是单纯凭借自己远超凡人的脚力一路从璃月港跑到石门。
夜更深了，刘铭躺在对面的座位上，已经睡着。
申鹤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也许是做了什么好梦吧。
